“尚書大人,尚書大人!”一個神將急匆匆跑進東天府通文殿內。


    東天府尚書台華上人坐在玉案後,正在與趙陽清說話。


    當那神將急急忙忙闖進來時,台華上人眉頭一獰,嗬斥道:“莽莽撞撞,成何體統,別忘了你是我東天府的神將!”


    說完,台華上人端起茶盞飲了一口靈茶,道:“下去自己領十下刀杖。”


    “是。”那神將麵色一苦,拱手應道。


    台華上人朝趙陽清點了點頭,示意他先飲茶,然後才朝神將問道:“什麽事?”


    那神將急忙說道:“啟稟尚書,轉牒使大人讓我來稟報,天法院來人了。”


    台華上人聞言一驚,“天法院?他們怎麽想起來我東天府了?來的是天法院哪位真人?”


    神將稟道:“是新上任的天法官,鴻清真人方鑒。”


    ‘啪’台華上人聞言更是驚愕,手裏的茶盞直接磕在了案上,這讓一旁的趙陽清不由驚詫莫名。


    那神將也是有些驚愕,台華上人可是一品仙官,太乙玄仙道行,怎麽聽到這個名字會如此失態?


    但台華上人恍然驚醒,立刻起身對趙陽清道:“道友見諒,貧道要失陪片刻了。”


    趙陽清連忙起身道:“上人哪裏的話,既然是天庭來人,肯定有要事,上人就快去吧。”


    台華上人轉頭朝那神將道:“鴻清真人在哪裏?”


    神將說道:“被轉牒使請去了東天閣。”


    台華上人說道:“你的十下雷杖免了,馬上帶趙陽清道友是客舍歇息。”


    “遵命!”神將當即抱拳應道。


    而台華上人則是朝趙陽清點了點頭,然後便急匆匆化作一道青煙消失在通文殿內。


    當台華上人來到東天閣時,正看到方鑒坐在上首案前,轉牒使徐迥在一側陪坐,同時還有一位童子奉茶。


    “鴻清真人大駕光臨,真是令我東天府蓬蓽生輝。”台華上人邁步走進東天閣,剛一進門便拱手說道。


    方鑒淡淡一笑,然後也起身拱手行禮問道:“尚書大人,久仰久仰。”


    是我久仰你,不是你久仰我,台華上人心中暗道,隨即他快步上前,朝方鑒拱手一禮。


    按理說台華上人身為一品仙官,而天法官是五品仙官,一品仙官向五品仙官主動行禮,這是沒道理的。


    但是這又很正常,因為對於天法官來說,級別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他們手中的權力大過了天庭九成的仙官。所以講道理是沒用的,他們隻看天條。


    方鑒朝台華上人還禮,然後便走下案台,對台華上人道:“尚書官級比下官大,請上座吧,貧道身為天法官,自不能知法犯法,冒犯上官。”


    台華上人微微頷首,然後走到案台上,但他還是先請方鑒落座後,自己才坐了下來。


    “不知鴻清真人駕臨我東天府,是有什麽要事要辦嗎?”台華上人問道。


    方鑒說道:“磨勘院的符詔,不知台華上人收到沒有,應該在兩個時辰前就到了。”


    台華上人聞言,腦海中記憶一閃,便點頭道:“是,兩個時辰前是有一道符詔,是關於那采菁真人毀廟一案的。”


    方鑒說道:“此案尚有疑點,故而我下詔將判書打迴,暫不給采菁真人定罪,容我查實之後再行處置。”


    台華上人對采菁真人一案的具體情形並不了解,都是捉殺將軍範亨在辦理,所以聞聽方鑒之言,便點頭道:“這是正理,貧道自無不允。”


    隨後方鑒又道:“還有捉拿采菁真人的天將軍是哪位?”


    台華上人立刻朝殿外叫道:“來人。”


    一名神將走了進來,躬身抱拳道:“尚書大人。”


    “去將捉殺將軍範亨叫來,就說有人要見他。”台華上人朝那神將言道。


    神將唱喏領命而去,方鑒端起茶盞飲了一口,然後拿出香酥扇握在手中把玩,他忽然想到,這應該是女媧娘娘用過的扇子,那是不是見此扇如見女媧娘娘?


    想到這裏,方鑒已經開始想著以後怎麽用這把扇子狐假虎威了。


    捉殺將軍範亨昂首闊步邁進東天閣內,他大步上前來到台華上人麵前拜道:“末將拜見尚書大人。”


    台華上人含笑點頭,然後抬手就要介紹方鑒,但方鑒立刻就打斷了台華上人。


    隻見方鑒根本不等台華上人介紹,便開口問道;“你就是東天府捉殺將軍範亨?”


    一旁的轉牒使低下頭去,他很想傳音告知捉殺將軍方鑒的來曆,但又怕被察覺,幹脆就把頭給垂了下去,來一個兩耳不聞眼前事。


    台華上人倒有心介紹,但被方鑒打斷後他立刻就明白了方鑒的意思。


    作為一個高配的一品仙官,他自然不可能放下身段用傳音的方式去給下屬通風報信,這種行為有損他的威嚴。


    範亨扭頭朝方鑒看去,然後又朝轉牒使看了一眼,但是隻看到轉牒使的發髻。


    然後他又朝台華上人看去,台華上人隻是高坐於上,也不說話。


    氣氛似乎有些詭異,範亨不再遲疑,而是直接答道:“正是。”


    方鑒又道:“那采菁真人是你抓迴來的?”


    範亨點頭道:“是我親手抓迴來的。”


    “你親眼看到她摧毀了星君神廟?”方鑒再次問道。


    範亨答道:“是,我親眼所見,還有靈光照影為證。”


    “交出來。”方鑒用手中香酥扇敲了敲麵前放茶盞的桌案道:“放在案上。”


    範亨聞言一怔,他目光質疑地看向了方鑒,然後搖頭道:“此乃采菁真人罪證,豈能輕易交出。”


    此事台華上人早已看不下去範亨的態度,於是語氣重重地說道:“鴻清真人讓你交出來你就交出來。”


    範亨又是一怔,台華上人從來沒有用這麽重的語氣說過話,話語中甚至還有一絲警告的意味。


    範亨無奈,隻得從泥丸宮內將那道記錄了采菁真人摧毀星君神廟的靈光照影拿了出來,並上前放到了桌案上。


    但當他的目光掃過方鑒手中的折扇時,突然一道靈光就在腦海中閃過。


    等等,鴻清真人,怎麽有點耳熟?


    他猛然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方鑒道:“鴻清真人?”


    方鑒笑道:“方鑒!”


    ‘啪啪啪’


    範亨雙手一顫,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三步才冷靜下來,媽的,天法院不僅駁迴了判書,還親自派天法官來了?至於嗎?


    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範亨虧心事做的不少,猛然聽到方鑒的名字,自然被嚇了一跳。


    方鑒目光注視著範亨,伸手將那靈光照影收起後道:“此案尚有疑點,不能輕判,容我細查之後,再做判決。”


    說完,方鑒又看著範亨道:“那采菁真人在哪裏?”


    範亨看到方鑒收了靈光照影,一顆心也逐漸穩定下來,那三個妖怪已經死了,魂飛魄散。而采菁真人也已被自己抓住,她的罪名是實打實的,所以自己沒什麽好害怕的,於是說道:“迴鴻清真人,現被穿了琵琶骨,關在黑獄之中。”


    方鑒點點頭,道:“既然是捉殺將軍將其抓獲,那就應由捉殺將軍看押。在我調查清楚此案之前,不得再對其用刑,若是在我調查清楚此案之前這位采菁真人出了什麽事,我就隻好拿你問罪了。”


    範亨聽到這話,一瞬間氣的牙癢癢,心中對方鑒更是恨意滿滿,但此刻當著方鑒的麵,他還是一臉風輕雲淡地道:“請真人放心,采菁真人絕不會有絲毫差錯。”


    “好,那就這樣吧。”方鑒雷厲風行,說完便站起身來,朝台華上人拱手道:“多謝尚書撥冗相陪,我還有事要下界一趟,過兩日還會再來東天府叨擾。”


    台華上人立刻走出案台道:“貧道送一送鴻清真人。”


    “豈敢勞上官相送,尚書大人請留步吧。”方鑒連忙拱手告辭,又朝範亨與徐迥拱手行禮之後,便走出了東天閣。


    不過雖然沒有讓台華上人相送,但台華上人還是帶著眾人親自將方鑒送到殿外並目送他離去。


    ...


    方鑒離開之後,台華上人迴身朝範亨問道:“采菁真人這件案子,沒有什麽貓膩吧?”


    範亨連忙否認道:“尚書大人怎麽迴這麽想?此案證據確鑿,我等皆秉公執法,能有什麽貓膩?”


    台華上人聞言,點頭道:“那便好,這個方鑒可不是別的天法官。北俱蘆洲上一任定元天君就倒黴在他的手上,要是你們有什麽事落到他那裏,就別指望我和天君能保住你們了。”


    範亨與徐迥點頭稱是,但範亨的雙拳卻緊緊握在一起,手心中滿是汗水。


    因為就在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有首尾沒處理幹淨。


    那就是采菁真人的弟子欒伶兒,原本想著采菁真人證據確鑿,隻要抓了判了報上去就能定罪。


    所以他也就沒有在意欒伶兒,更沒有殺人滅口。


    但是現在不僅這個案子被打了迴來,更是惹得天法官親自來查,那麽這樣一來,當初放過的欒伶兒這一舉動反倒成了他的隱患。


    不行,必須盡快除掉這個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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