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絲陽光透過厚厚的烏雲艱難的照了下來,淡淡的陽光照在天賜的臉上,一滴水從房梁上滴了下來,剛好滴在天賜的鼻尖上,天賜微微歪了歪腦袋,一滴眼淚從他那線條分明的臉頰上滑落了下來,他緩緩的睜開那淚眼朦朧的眼睛,微微動了動有些麻木的身子,一個酒壇子從他的肚子上掉了下來,掉在堅硬的青石板地上,瞬間就摔的四分五裂,一小壇子酒濺了一地,頓時酒香四溢。


    他伸出手揉了揉太陽穴,他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爆炸了一般,他嘴裏含含糊糊的說著。


    “小……小結巴,你又摔壞什麽東西了,小心點別割到手,給我倒杯水,我的頭好暈。”


    他默默等了很久,但迴答他的,隻有耳邊那唿唿的風聲。他又迷迷糊糊的說著,這次顯然有些不耐煩了,平時叫小結巴的時候,她總是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今天怎麽磨磨蹭蹭這麽久,他不耐煩的喊道。


    “小結巴,你快點,我的頭真的好暈,小結巴,小結巴。”


    他又喊了兩句,但迴答他的,仍然隻有耳邊那唿唿的風聲,他歎了口氣,搖搖晃晃的坐了起來,當他睜開眼的時候,他才猛然想起來了什麽,隻看見他的身體一震,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巴掌,轉身跑了出去。


    大雪紛飛中,寒風刺骨,凍的人手腳發麻,一個穿著下人服飾的青年走在街上,他的牙齒咬的嘎嘎做響,一雙拳頭死死的握著,他看著眼前那個搖搖晃晃的身影,雙目布滿血絲,此時此刻,憤怒已經不能形容他的心情。


    “南宮雪,你這個畜生,我荊雲發誓一定要宰了你!”他這樣說著,追著前麵那個身影緩緩而去。


    “大伯,請問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穿白衣服的女孩啊,大概這麽高,說話結結巴巴的。”


    “沒有沒有。”


    “大嫂,請問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穿白衣服的女孩啊,大概這麽高,十七八歲左右,說話結結巴巴的”


    一個婦人想了想,她說道。


    “小夥子,你說的那個女孩我好像見到過,今早上好像看見她從城首府的狗洞裏鑽出來,你去東邊看看吧,她應該在那邊。”


    “城首府。”


    天賜重複著這三個字,同時心裏咯噔一下,他感覺到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他咬了咬牙,說了聲謝謝,轉身就在犀牛城東邊跑去。


    風雪越發的大了,夜黑的可怕,唿唿的風聲如惡鬼在咆哮一般,讓人心底發麻。犀牛城外的小破廟裏,一堆火在嗤嗤的燃燒著,搖曳的火光把小破廟裏的一切照的亮如白晝,同時也照在了天賜那冷如寒冰一樣的臉上。小結巴靜靜的坐在牆角,小小的身軀在瑟瑟發抖,她深深的把頭低著,不敢去看天賜的臉,她呆呆傻傻的看著地麵,一雙無神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一般。


    火堆裏傳來啪的一聲爆響,天賜深深的吸了口氣,轉頭看了看五花大綁在柱子上的荊雲,他麵無表情。


    荊雲大口喘息著,一滴血水從他那鼻青臉腫的額頭上滑了下來,他淡淡的笑了,無奈的笑著,他微弱的聲音傳了出來,卻略微有些沙啞。


    “我說的都是真的,就算你殺了我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這些都是南宮雪那個畜生做,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那個惡名昭彰的畜生,你去城裏隨便一打聽就知道了。咳咳咳……”


    說到這裏,那沙啞的聲音變成了一陣猛烈的咳嗽。一絲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他努力的歪了歪脖子,竭盡全力的在肩頭上擦了擦,但無論他怎麽努力,卻仍然也有一絲淡淡的血跡殘留在嘴上。


    “你叫荊雲,你的姓氏是不是姓步。”


    天賜淡淡的看著,他看著荊雲吐出鮮血,看著他努力的把嘴角的鮮血擦幹淨,看著荊雲那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他仍然麵無表情。


    “嗬嗬,我才不姓步,我姓錢,全名叫錢荊雲,不叫步荊雲。”


    “是嗎。”


    天賜又淡淡的看了荊雲一眼,冷冷的笑了。


    “你張口一個畜生閉口一個畜生,難道你就是這樣叫你的主子的嗎。”


    “我呸,南宮雪那個畜生也配做我的主子,要不是他勢力龐大,老子早就一刀砍了他,那個肮髒的畜生,哼。”


    荊雲重重的哼了一聲,但隨後又疼的齜牙咧嘴,忍不住的吸了一口涼氣。


    “哼,聽你這麽說,那剛才我還是錯怪你咯。”


    “可不是,你這個混蛋問也不問就動手,還下手這麽狠,你說我是招你還是惹你了。”


    “下手狠,沒有打死你你就該求神拜佛謝天謝地了。”


    天賜台頭,看著躲在牆角中瑟瑟發抖的小結巴,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強忍著早已憋了很久的眼淚沒有掉下來。他緩緩的走了過去,輕輕的把小結巴抱進懷裏,試圖用這種方式給小結巴一絲微不足道的安慰。


    可就在這個時候,小結巴的身體一顫,奮力從天賜的懷裏鑽了出來,連滾帶爬的跑去另一個牆角,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她那驚恐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狠狠的紮進天賜的心髒中,他不由得心中一疼。


    “別……別過來,別過來,我求求你別過來。”


    小結巴在角落裏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驚恐的說著。每一個字仿佛都有著千斤一般的沉重,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看著小結巴那驚恐的表情,他那堅定如磐石一樣的心瞬間碎成了粉末。想起當初,如果不是自己執意要帶她出來,如果自己不那麽粗心大意,如果可惜沒有如果,他看著小結巴,笑了,痛苦的笑著,一直強忍著的眼淚在此時此刻像是決堤了一般流了出來,他還能給她什麽,微不足道的承諾嗎,那就是屁話。


    把小結巴輕輕的抱起來,又輕輕的放在用稻草鋪成的床上,看著小結巴在睡夢中也露出一絲掙紮的表情,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抓起一根木棍就大步走了出去。


    “你要做什麽,別做傻事。”


    荊雲一直就在外麵等著,看著天賜拿著木棍從裏麵走出來,他就意識到了不好,連忙攔住了天賜的道路。


    “別做傻事,自己的女人被欺負了自己的不敢出頭的話,那還是男人嗎,滾開。”


    天賜推開荊雲,大步走了出去。


    “你走了她怎麽辦。”


    天賜一把拽住荊雲的衣領,把荊雲拉了過來,兩個人臉貼著臉,鼻子對著鼻子。


    “如果我沒迴來的話,她……就拜托你了。”


    天賜把荊雲甩到一邊,轉身向黑漆漆的夜裏跑去,荊雲征征的看著,看著那個寬大的背影消失在夜裏,他無奈的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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