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她覺得任顧的聲音聽上去怪怪的,原來旁邊有人。


    這麽多人在,是不是又在開會什麽的?真有些擔心他的身體吃不消。


    一陣喧囂從街尾傳來,一群人被接連趕出茶餐廳,黃知青和常錦禮一看,也匆忙趕了過去。


    走近了發現村長被一群人圍在中間,那群人中有老有少,隻聽見他們齊聲喊著,“今天不叫常錦禮出來,我們是不會走的!”


    說完,還有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顫巍巍地就往茶餐廳的門口一躺。


    顯然是在鬧事了,茶餐廳裏的人本來還在吃著的,結果看見老太太掏出一個女人的遺像放在門口,都嚇得趕緊起了身,“管事的先記個賬吧,菜好了的,給我裝個袋子,還沒好的麻煩記個賬,我們下次再來吃!”


    說完,留名字的留名字,裝袋子的裝袋子,一個個恨不得從窗口跳出去。經過老太太的時候,大家都還是有意識的放慢了腳步,就怕踩到了老太太。


    店裏就剩兩三個老外,沒看懂怎麽迴事,也不講究這些,依舊在等著飯菜。


    本來在店裏做飯的奶奶,沒有察覺到外頭發生的事,今天任顧父母也迴去單位收尾工作了,所以今天在店裏幫忙的都是經驗不足的村裏婦人。


    隻見村裏的唐嬸一會一個不要煮了,一會一個這道菜不要了,這個記一下的。


    奶奶終於忍不住發問:“這外頭的客人,是怎麽迴事?”


    唐嬸一副想說什麽又不知怎麽說起的歎了口氣,“等會說,等會再說,外頭還有幾個客人,你先做那幾個的,沒有劃線的那幾個,拔絲地瓜下麵,別看錯啊!”


    說著,又急衝衝出去了。


    奶奶也想出去看看外頭怎麽了,又擔心店裏其他客人等久了,充滿又熱起豬油來。


    等做完就出去看看,究竟怎麽了!


    常錦禮朝那堆人走過去,不悅地皺起了雙眉,一臉嚴肅地發問:“怎麽了?”


    一群人說話的聲音還有些高亢,一時沒聽見常錦禮的聲音。


    還是村長眼尖,在裏頭人群的縫隙裏,看到了常錦禮。


    “哎,錦禮,你來啦?”


    這群人一聽是常錦禮的名字,紛紛轉過頭來,其中一名中年婦女打扮得很貴婦,穿上雪紡布做的上衣,雙耳帶著一對碩大的珍珠耳環,脖子上也是戴著一串珍珠項鏈,臉上的皺紋很少,臉上的雪花膏的味道很重。


    短短一分鍾內,常錦禮就覺得她家境應該不錯。對方顯然也在打量著常錦禮。


    常錦禮今天穿的是自己縫製的小裙子,是最便宜的化纖布做的假兩件式,腰帶是奶奶給她編織的,淺綠色的裙子配上了一定闊草帽和腰帶很搭,穿的涼鞋也是奶奶給她編織的,鞋底納的也是厚鞋底。


    來人看著常錦禮身上的東西,明明都不是貴物品,但是卻搭配得出奇的好看。


    不僅是裙子的顏色,襯托得她的臉色白裏透紅的,就連款式穿上去,都是直角肩,纖纖細腰一覽無遺,知性又因為編織草帶上了一絲甜美感。


    中年婦女調高了一邊的眉毛,很不客氣地問:“你,就是常錦禮?”


    “我是,這麽勞師動眾的,有何貴幹?你們要是嚇到了我的客人,黃知青,你就去打警察局的電話,就說這裏有人擾民,私闖民宅。


    還有那躺在門口的老太太,就讓她躺去,你們去扶幹什麽?咱們的地兒就擺脫她給多蹭蹭,蹭幹淨些。”


    至於這些人是誰,常錦禮的目光在觸及老太太身上擺著的黑白照片時,她立馬就知道了。


    這一出戲,當初常永豐用在了於小敏身上,顯然於小敏將這當作了笑話那般講給了兩家人聽,現在娘家人就依樣畫葫蘆用在了她們的身上。


    不知可悲的是於小敏,還是她的家人。


    當初何德美讓張叔四處散播,這茶餐廳底下埋著王娟梅的屍體,妄圖想嚇唬來著吃飯的客人。


    常錦禮反手指了指睡在這裏的任顧的父母,“若這是真事,我們又怎麽敢在這裏做生意?”


    至此,謠言不攻自破。


    現在有的人,見帶著這照片鬧上門了,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同一個人,所以有些人才害怕到逃走了。常錦禮皺眉的原因是,剛巧這兩家人的手法碰一塊去了。


    所以,她的臉色自然有些臭,說話也不客氣。


    於小敏的母親,於曼青也黑著一張臉,雙眼腫脹,顯然昨夜是哭了一夜的,然而此時此刻,能如此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找到這裏,也算是她有過人之處。


    她叉著腰指著老太太說話了,“孩子她外婆,躺好嘍,不然孩子也不會死得瞑目。”


    村長這會又站出來,“我說你們好好的去辦身後事,來找我們幹什麽?啊?幹什麽!你們女兒的死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我不管!你們一日不給我找到常永豐還有王卓立,我們是不會走的!常永豐不是她常錦禮的舅舅?王卓立不是她舅媽的弟弟?怎麽和她沒關係了?!


    你們要怨就怨她常錦禮!我女兒沒了,你們要我們體諒!那誰體諒我們?!那是人命呐!我們養了二十多年的閨女呐!!你們倒是下巴輕,說什麽話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要是你們的閨女兒子死了!我就不信你們說得出這樣的話來!!”


    於曼青幾乎讓憤怒充斥著她臉上的表情,常錦禮怒極反笑,她雙手抱胸,“於小敏死了那麽久,你們才知道,你們也沒稱職到哪裏去嘛?


    你們要是沒本事找到人,好聲好氣和我說,興許我會幫忙。但是,你們今天這個態度和我們說話,對不起了,我很不舒服,人,我一個都不會幫著找。


    你們可以繼續鬧,我也可以選擇喊民警同誌來。”


    “你!”於曼青就想衝上前來,看那樣子就想打人。


    早就站在常錦禮身後的劉隊長把眼睛一瞪,就嚇得於曼青不敢輕舉妄動。


    常錦禮抬起了下巴,氣焰有些盛氣淩人,“於小敏這麽愛麵子一個人,你們在這簡直就是丟盡了她的臉麵,瞧瞧那奶奶還躺在哪裏,想想她於小敏願不願意躺在別人門口,任由人垮前垮後的。”


    當然,於小敏愛不愛麵子,她是不知道的,她也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那老人一聽,就緩緩坐起了身子,也不躺在那了,想進去餐廳裏躺,又覺得離街上的大家都有些遠了,這才捧著照片,步履蹣跚地朝著她們走來。


    於曼青總算是見識到於小敏口中的常錦禮了,人確實也漂亮,也慶幸當初和自己女兒交手的是王娟梅,而不是這個眼前的人。


    不然,於小敏那會一定鬥不過這個人的。


    竟然三言兩語就將小敏的外婆給勸起來了,於曼青心中巨大的悲痛都轉化成了仇恨。


    如果沒有背棄她的王卓立,她的女兒又怎麽會吃那農藥?


    公安局給她們電話時,孩子她爸直接就在家裏暈過去了,送去醫院後,她和孩子外婆還有一些親戚就立馬坐上長途大巴,硬生生連夜坐了四個小時的車程來到了這裏。


    這裏還是當初女兒出嫁的時候,來過一次。


    印象中卻再也不是記憶中那個破破爛爛的小村子了,隔壁這個漁村更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看上去就像是市裏那些高檔的餐廳一樣,路麵也鋪得很平整。


    女兒的屍體她們不能領迴來,民警同誌已經幫忙放去了崗區的火葬場。


    那邊可以免費停放三天,所以,於曼青昨夜在那邊的靈堂守了於小敏一夜,足足哭了一夜。


    那頭的靈堂都是有錢人才會去停的,於曼青不在乎錢,但是,她說什麽都要抓著王卓立來女兒跟前給她磕頭認錯!


    因為隻有三天的時間,所以她趕緊折迴來,就想逼著常錦禮將人給帶出來。


    沒想到常錦禮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尋常姑娘要見這陣仗,早就嚇壞了。


    哪有像常錦禮這樣的,還能一一反擊她們的話,還不見絲毫驚慌失措的表情來。


    小敏但凡有半分這女人的思想,就不至於看不看,去喝那該死的農藥!


    於曼青的眼睛有些紅,她狠狠咬著牙,豎起了食指指天,“我再問你一次,王卓立,你交不交出來?”


    “大姐,你有沒有搞錯囉,剛才不是都說了,他們和我們錦禮有什麽關係囉!你要找就去找他們。”


    唐嬸看不過去,直接嗆聲了。


    “大家也不必和他們多說什麽,王卓立在哪裏,去他們村子裏隨口問問就能問得到的。她們不要去問,來問我們?既然她們要浪費時間,我們也不好攔著。


    這樣,唐嬸,要不搬幾張凳子放著,讓她們一起坐。”


    於曼青聽著常錦禮話裏的嘲諷,臉色難看極了,“不用搬!我們都去店裏坐!”


    說著,帶頭走了進去。


    “這可怎麽辦?”孫嬸有些著急,常錦禮卻擺擺手,“去打電話,報警。她們要耗著,那讓她們和民警同誌耗著好了。”


    這會店裏的幾名外國人都吃飽了,出來還看了她們還一會兒,也不知道他們聽不聽得懂,這時,忽然有個金發白人,將近兩米的大高個,徑直朝著常錦禮走了過來。


    操著一口標準的流利中文開口問常錦禮:“您好,女士。”


    常錦禮才轉頭看著黃知青跑遠去報警的身影,一迴過頭來,就看著這外國友人友善的朝她伸出了右手。


    第73章 奮鬥第七十三天


    “你好。”常錦禮客氣地行了一下友好得握手禮, 她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散發著善意的國際友人,那雙綠色的眼瞳裏還帶著一絲笑意。


    改革開放的初期,他們在華國並不是十分受歡迎。


    一來, 長相體格迥異, 二來曆史所遺留下來的問題。


    但是,漁村的茶餐廳,連她都沒有想到,就算開在巷子裏, 遠在蛇頭碼頭的也有人趕過來吃。


    “你好,我叫詹姆斯,我看得出來, 你是這個的掌權者, 我想邀請你做一下采訪。”


    常錦禮微微一笑, 也友善地提醒, “管理者之一, 這裏不適合用掌權者。請問是做什麽采訪呢?”


    詹姆斯麵對常錦禮的糾正, 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不適,還大方的點頭表示抱歉,用錯了單詞。


    “我是鵬城周報的國際欄目記者,我現在目前還在休假中,我很喜歡華國, 所以近幾年都在華國工作。但是, 我發現華國新聞太多局限性了。


    我想著趁著休假, 來發掘更多的可能性。我從我同事那裏慕名來到你們茶餐廳, 你們茶餐廳外麵這些新穎的設計, 首先就很打動我。”


    常錦禮一邊聽著他說話, 一邊點點頭, 看著他說的那些新穎的設計,目光也跟著遊移了過去。


    一塊黑色的黑板,上麵是用粉筆寫著今天的主菜,隻是不同當下的黑板。


    這塊黑板是做成了一個小板塊,立在門口外的。


    上頭纏繞著許多條led燈線,五顏六色的。


    當初,就這幾根線她就跑遍了市裏的友誼商城才買到。


    對於這些超於當下生活水平的東西,對於人們來說既顯得新鮮,又讓人好奇。


    詹姆斯在國外長大的,當然就不會對這些東西感覺新鮮。


    他隻是覺得顏色的搭配和創意才是打動他的地方,黑板上竟然還有些素描結合的圖案在裏頭,房子朝海的那一麵,看得出來已經種下了花種,有些已經發芽了。


    但是牆麵上,竟是仕女圖,古色古香的氛圍感和潮流感的結合,有一種異域風情的美麗。


    國際友人抵抗不了這些古色古香的東西,“我以為這裏是仿西式美食的茶餐廳,甚至也有可能是仿港城的,我在港城經常會看到這些,但是讓我意外的是,你們不僅外觀上和傳統文化所結合,就連菜名都是起的那般古香古色。”


    菜單的名字是任顧父母起的,比如連簡單的香煎豆腐,他們都重新整理過一遍菜單,換成了:豆腐西施,還單獨列了一列烹飪方式出來。香煎、清蒸等等。


    “謬讚了,我們這裏就是集合了大家的智慧,融合的一家店鋪而已。”


    “請問我可以采訪一下,然後將稿子交迴去給編輯部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顯然現在店裏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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