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娟梅今天休息,家裏的男人去了田裏忙活著, 認為開會不是什麽大事, 就讓王娟梅來了。


    今天一來村長辦公室, 平日裏都舍不得拿出來招待人的茶葉, 她愣是給自己泡了滿滿一杯。


    誰知, 滿滿灌了一口, 澀到舌頭都快要掉了。


    在人群外頭, 就看到常錦禮和常鳳春也來了。


    她沒好眼色地暗暗瞪了她一眼,那天叫她女兒去相親的事,一想起來就膈應她。


    然而聽老村長這麽一說,她心裏一下就覺得不對勁了。這些時日和常錦禮的交鋒來看,她當真不是好對付的。況且她一迴來就直接問自己要房子,又是找村長說什麽要建設村子的事情。


    說不準真有什麽想法,在打些什麽主意。王娟梅十分敏銳地察覺到,依照老村長的個性,不會無端端就找大家開這麽一個會的。


    於是,她一把推開擋在前麵的男人,“你們懂什麽?倒是聽聽我們錦禮說什麽,再定奪不是?你說是不是啊,錦禮。”


    當真有錢能使鬼推磨,就算王娟梅素日裏對常錦禮要討迴房子十分不爽,但是這個時候,倒是懂得站在一條線上。


    所謂,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利字當頭。


    眾人朝著王娟梅望去,隻見她清清嗓子,拿出她在廠裏當組長的氣勢來,揚聲道,“聽聽又不會死人,一群老男人,嚷嚷什麽?!”


    常錦禮掀唇一笑,眼神瞟了她一眼,對她的行為不置一詞,倒是接著她的話頭開了口,“大家早上好,今天讓村長喊大家來開會,其實還真有要事商量。


    我話先說在前頭,如果大家信我,聽我的,保準大家能賺大錢。如果大家在我還沒開口說話前,就對我這個人給予了否定,那麽現在大家就可以散了。”


    說完,她主動往旁邊一站,顯然是讓出道來,示意大家聽就留下,不聽直接走人。


    老劉等人本見一個小姑娘的,忽然一開口那氣場比老村長還要足。竟愣是被唬得有些口啞,明明沒開口罵人,倒是把場子給鎮住了。


    老劉從鼻孔裏哼了一聲,沒有開口接話。


    村子裏的婦孺立馬開口問道,“主任的孫女,你趕緊說吧,可把我急壞了。”


    她們家沒有男人,那些老漁民當然不興聽她的,但是對於她們這些沒有勞動力的來說,整日編織涼帽,也賺不到什麽錢,現在一聽常錦禮一開口,能賺大錢,早就想讓她趕緊開口了,哪來那麽多事兒。


    “現在大家都看得見,咱們整個鵬城,成立特區以來,中央是有多大的物力、人力和財力投入到了這裏。四處都是工地棚子,我們漁村剛好乘上了這股東風,若是能好好利用,一定會大賺一筆!”


    常錦禮說話的聲音很穩,一點都不怯場,將整個屋子裏的人壓得唿吸都輕聲了,就為了聽清她說的話兒。


    老劉皺著眉頭,雙手抱胸,歪了歪頭,一臉懷疑地發問,“工地上的事情,有我們漁民什麽事兒?是讓我們放下老本行,去工地兒打工?”


    村長這會也站不住了,伸出手來擺了擺,“你這老劉,腦子怎麽轉不過彎來呢?打工怎麽有自己做老板賺錢?”


    “嘩啦”一聲,王娟梅手上的茶葉水當場就傾倒了一半在自己的腳上,她穿著一雙透明的膠涼鞋,一下被燙得咧嘴痛唿,不過幾秒,她馬上帶頭提高音量,望著常錦禮,顯然人都有些激動,“錦禮,你說我們能自己做老板?!”


    就連老劉本皺著的眉頭,一下也跟著舒展開來了,跟著齊齊望著常錦禮,那些跟隨著老劉想要嗤笑常錦禮的,一個個都不說話了。


    “當然,這裏在座的每一位,都會是老板,而且,我保證,不會讓大家虧錢的。”


    村長見時機成熟了,看了一眼常錦禮的眼神後,將話題更深的引了進去。


    “咱們現在村裏有三艘漁船,按照她的想法,就是三艘漁船,全跑香山,咱們不捕魚了!”


    “什麽?!不捕魚,我們靠什麽吃?我們上交的糧食本來就少,村子裏全靠我們的海魚充數,我們過年吃什麽?!”


    “就是啊,我們拿什麽票子來吃飯!”


    這時,王娟梅也被吵懵了,本來一聽自己可以做老板,心下巨喜,結果又聽讓村子裏的漁船出去,又是一驚。當真是一驚一乍,把她都搞蒙了。


    常鳳春見村民的反應很強烈,她觀望了許久,也開口說話了,“大家不妨聽我一句話,我這孫女一早就將她的想法告訴過我,我是全盤都聽完了的。我不止是舉雙手讚成,我還舉雙腳的!


    你看這一年年的,時代在變化,我們老漁民還是那一套的話,賺不到錢跟不上時代,我們就是生活在最底層的農民!


    你們不瞧瞧鳳崗村當時幹大包幹時的果敢,沒有他們村幹部領頭,敢為人先,我們現在也不能分田到戶不是?!按我說,日子隻要不是比現在還差,一切都可以去拚一拚,大家就說我說的是不是這個理?”


    “說是這個理,那男人們不去打漁,開漁船去香山是做個甚?”村尾的孫嬸也忍不住問道


    “就拉香山的紅磚。”常錦禮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謙和的,但是又是帶著力量迴答的。話音剛落,村長這間小小的十來平的辦公室竟是一俱沉默了,似乎都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她又緩緩補充,“我這幾日跑過的工地來看,不下十個,幾乎所有的建材都是供不應求的情況。他們在鵬城進貨的磚石不僅貴,而且質量我也早看過了,比不上香山。”


    她記得很清楚,她一個親戚當年就是靠著香山聞名本地的紅磚,承包發家的。而小漁村這個邊陲小鎮不曾聽聞也不足為奇,她現在要做的是,要為這次行動給他們再補一劑強心針。


    “各位如果不信我所說的,大可自個兒去工地看看。我們漁村如果要幹,就要大幹一場,紅磚要,就連那河沙也要!我們比他們的優勢在於,我們本就是漁民出身,開船的技術除去那海員,還有誰比得上你們?


    我相信以各位的技術,跑一趟起碼淨利潤能賺個3到4000塊錢。”


    “什麽?!”她這話一放,果然炸開了鍋,說再多,不如直接將利潤拿出來說事頂用。


    老劉這時顯然也動搖了,“一趟百來公裏,我們開三小時不到,一天少說可以跑兩趟,開上夜船兩班倒的話,起碼一天四趟。”


    一天四趟,光利潤一天就上萬塊,王娟梅掰著手指一算,嚇得腳都有些軟。


    這輩子沒見過一天能賺那麽多錢的,多到像做夢一樣。


    “妹子,你沒坑我們吧?怎麽能有那麽多錢……”


    “大家放心,我若有半句假話,必當天打雷劈。我以前有個同學是香山的,那邊的磚廠情況,我也已經打電話了解過,那邊的價格比我們這邊進價,確實還要便宜幾塊一噸。”


    這時,黃知青也站出來說話了,“對,錦禮說得不錯,那天她站我那打電話,”


    整條漁村,就一台公共電話,放在她那頭。長途電話大部分還得跑去郵電局去打,所以逢年過節,黃知青那處幾乎都要被人擠爆。


    村子裏所有的電話都往那處打,她再去喊人,大家按規矩就每次給她5分錢,電話費貴,一分鍾就要5分錢。


    所以那次常錦禮在她這足足打了有二十來分鍾,她印象十分深刻,時不時出來還聽見她在說什麽沙子磚頭的,當時她都有些心疼電話費。


    “現在,問題就是往返香山的重油錢,前期可能需要大家出錢湊一下,等賺了錢,咱們村子裏的李會計再給大家分紅下去。”


    村長將老花眼鏡拿了下來,指了指坐在一旁的李會計,李會計也有五十多歲了,臉上一直沒什麽太大的表情,也沒有什麽意見,畢竟現在他們老一輩人的思維不如年輕人了。


    王娟梅本來還高高興興地唱和著,一聽要湊錢,當場呸了一聲,“湊錢?我們哪來的錢?要籌多少?”


    她尋思呢,這能賺錢的事情,為什麽常錦禮不悶聲大財,偏偏要把整條村子裏的人都叫過來,原來是謀的這個打算。


    “一萬。”


    大家一聽要籌錢,一下就又開始有些想退縮了。現在日子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的,但是比起十幾年前已經明顯好了不少,起碼吃得飽穿得暖了,不用愁有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這萬一將褲袋裏的錢給掏了出去,血本無歸,誰來給他們做主?!


    “對啊,我們沒錢啊,既然法子是你常錦禮想出來的,要不你看去哪裏借錢給我們,我們開著船去運迴來?”劉隊長身後的李大綱也撇了撇嘴,跟著王娟梅起哄起來。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昏黃的燈光下,任顧打開筆記本,上麵是他今天剛記上去的一筆:欠她一個婚禮、欠帶她正式見父母、欠家用3千元。


    第19章 奮鬥第十九天


    常鳳春一見王娟梅帶頭起哄, 當場就站了起來,都說自家人吵歸吵,起碼真有事時, 別人會團結一心, 槍口對外,她王娟梅倒好,利字當頭,她也就不客氣了。


    指著王娟梅開口嗆道, “孩子舅媽,你住我孫女的,一住住十來年, 房子修葺費、房屋建造錢一分沒花過, 家裏也有男丁種地, 這錢攢得不少的吧?”


    王娟梅摳搜在村子裏出了名, 誰不知道她, 平時連路過誰家, 見了喜歡就拿,都是些小玩意,說開了也覺得丟臉。


    就連別人上梁,發的白麵饅頭,說好了一家一戶隻有一個, 她硬是厚著臉皮將那些沒去的戶口一個人全領走了。


    饒是如此, 誰也不曾當麵和她計較過。王娟梅這下倒有些不樂意了, “我就算有錢, 我憑什麽就要拿出來了?”


    常錦禮將奶奶往迴拉了一下, 笑了笑, “當然可以, 你可以不出資,甚至誰不想出錢的,現在都可以站出來。不會勉強大家,更不需要強求。願意跟我幹的,李會計會全部盡數登記,由村長和我奶奶一一複核。


    三天,我隻留給你們三天的時間,而李會計那邊隻登記三天。無論錢夠不夠,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給過你們機會了。


    畢竟多跑一天,就能比別人多賺一筆錢。或者劉隊長也不願意參與的話,我們可以籌錢請別人的船隊幹活,無非也就分別人一杯羹而已。”


    隻有等第一桶金賺到了,大家才會放開手腳來。


    村長這時也趁熱打鐵補了一句,“我這輩子一輩子沒娶媳婦,存的錢有千把塊,我全部拿出,李會計登上!”


    “好嘞,朱元騎1000元,我李文武500元,還有誰要登的?”


    “我常鳳春1500元!”常鳳春說出這話的時候,手是牽著常錦禮的,這輩子沒幹過什麽大事,孫女要做這麽一件事,她一定會傾其所有的,就是對不住她了,這裏頭還有一千是人家任顧的禮金來的。


    “我800元!”


    一道洪亮的聲音在屋內響起,讓常錦禮料想不到的竟是剛才曾質疑過她的劉隊長。


    劉隊長說完這個數之後,誰都沒瞧上一眼,推開眾人,轉身就走出了屋子。


    就連奶奶也十分意外,她們都認為這人一定不會參與進來的。


    劉隊長開口後,反而是剛才站在他身後唱反調的李大綱,似乎臉上也有些掛不住,氣勢也低了下來,“我迴去想想。”


    “我們也迴去想想……”人群紛紛就散去了,王娟梅卻走前一步,“李會計,我出50塊,你記得給我登記上。”


    50元損失不大,就算真的打水漂了,她問常鳳春也一定拿得迴來,說不定博一博,單車變摩托呢。


    就連李會計,欲登記的手都停頓了一下,這王娟梅是不是當他們是傻子?


    常錦禮氣笑了,“舅媽,這50塊你拿迴去給表妹買頭花吧,買個好看點、耐用的。去相個好人,嫁個富豪,你們家就能飛黃騰達了。”


    “嘶,錦禮,怎麽說話的啊?沒大沒小!”


    就連李會計看到王娟梅的嘴臉,都看不下去了,“走吧走吧,50塊也說得出口。哪兒涼快去哪兒呆著。”


    常錦禮沒心思搭理她,等前期資金起來了,她那房子她不搬走,有的是方法治她。人群剛散去沒多久,就有不少婦女又重新擠了進來,紛紛表示都要湊錢。


    奶奶看到這個場景,開心得嘴巴都合不攏,常錦禮表示要出去給同學打個電話,好確認出發的時間。這才剛走出辦公室的門,就看到遠處有一人穿著金色的旗袍站在奶奶家院子門口,往裏頭張望。


    腦海裏的記憶一下湧了進來,眼前這個著裝誇張又豔麗的女人,正是何德美。


    果然,她轉過頭來的臉上,畫著一張濃妝,十分搶眼又美豔,大紅唇在看見她時,笑了笑,朝她熱情地揮揮手。


    常錦禮麵無表情地看了她幾眼,然後轉身走了。不知道小娜那頭,磚頭廠聯係好了沒有,這事得跟緊一些。


    何德美:“?”


    她的笑容僵在臉上,她想過很多種開場的場景,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她以為常錦禮會撲過來,痛罵她,她借機再哭訴博取大家的同情,誰知道???


    她踩著那雙高跟鞋,匆匆跑了過去,這路況不大好,等好不容易跑到村子辦公室時,就聽見常鳳春的聲音在裏頭核算金額。


    何德美深知他們兩家的事情,一定要在人前解決,不然這背後自己不知道被常家宣揚成怎樣了。


    何德美提了一箱的麥乳精,敲了敲門,“村長,奶奶。”


    她小時候經常來找常錦禮玩,兩人在村長辦公室裏頭都不知玩過多少迴捉迷藏,那布局和現在仍然是一模一樣,沒有變動過。


    幾人正仔細核對時,忽然聽見一把聲音從門口響起,抬頭一看,一時還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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