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總院。


    顧海瓊等人的車子是在趕了一天兩個晚上的路後趕到的。


    到軍區總院的時侯。


    是早上六點半。


    沈一一暈暈欲睡。


    好在小丫頭不是嬌氣的,一路上雖然也哼唧了幾聲,說難受。


    但因為有顧海瓊在。


    再加上沈一一不服輸的天性。


    就這麽一路將就著過來。


    進醫院的時侯,她還趴在顧海瓊懷裏頭睡的正香。


    下車的時侯叫了兩聲。


    小丫頭沒醒。


    江政委直接把沈一一抱到了自己懷裏,「別叫孩子了,走吧,我抱著她。」


    「那多不好,政委你一路上也不輕鬆……」


    「行了,你沒事吧?」


    江政委其實是挺擔心顧海瓊身體的。


    雖然是來探看,照顧病人的。


    可是,要是因為這個把顧海瓊給急病了……


    江政委覺得自己得一個頭兩個大。


    好在,這一路上顧海瓊雖然臉色有點差,但好歹的撐了下來。


    且,直到這一刻,她瞧著精神還算好?


    站在軍區總院的急診樓前。


    顧海瓊搖搖頭,「我沒事兒,咱們可以去看沈南川了嗎,他就是在這裏住院嗎?」


    軍區總院!


    抬頭看到這幾個大字,顧海瓊的眼前恍惚了一下。


    前世,她是來過這個地方的!


    雖然不是因為沈南川。


    可也是跟著沈南川來了好幾迴。


    沒想到,自己重生一迴,竟然是因為沈南川,再次出現在這裏。


    然後她咪著眼使勁兒的去迴想上一世。


    沈南川有沒有出現過這迴的受傷?


    想來想去的,她還是不能確定是有還是沒有。


    實在是因為,前世她隨軍的時間有點遲!


    沈南川在外頭的好些事情,她都不知道。


    「小顧,咱們走吧。」


    「政委,沈南川是在後頭的住院樓嗎,他在幾樓啊?」


    顧海瓊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她轉身就準備繞過急診樓,去往後麵的住院樓。


    她身後。


    江政委卻是有些詫異,「住院樓是在這後頭嗎,小顧你怎麽知道的?」


    他都不知道呢。


    急著往前走的顧海瓊沒多想,一句『我以前來過』的話都到了舌尖兒了。


    硬是被她一個緊急剎車給咽了下去。


    好險。


    差一點就要被江政委給聽出什麽破綻了。


    她腳步放慢,一指不遠處的指導牌,「看,那裏有標示呢。」


    江政委隨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禁看了眼顧海瓊。


    這小顧,還挺細心的啊。


    江政委抱著沈一一,顧海瓊跟在他的後頭。


    經歷了剛才的事情。


    顧海瓊可不敢讓自己再走在前頭了。


    萬一她腳步走的急。


    讓江政委覺得自己熟悉這裏可就麻煩了。


    住院部三樓。


    早有人在那裏等著。


    江政委自報家門,「這位是沈南川同誌的愛人,這是他女兒……」


    還沒等對麵的人說話呢。


    不遠處,樓梯門盧遠嗖的跑了過來,「政委,嫂子,嗚嗚,你們可算是來了。」


    「哭什麽哭,沒出息。」


    「沈團長不就是受了點傷嗎,男人流血不流汗,給我把淚收迴去!」


    盧遠用力的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


    一臉的淚擦下去。


    他抽了兩下鼻子,「政委,嫂子,團長在最靠裏的那間病房,我帶你們過去。」


    進病房的時侯。


    江政委和顧海瓊都被攔了下來。


    「沒有首長的命令,誰也不準進。」


    盧遠有些生氣,「這是我們政委,這是我們團長的愛人,這是我們團長的女兒,他們是來看我們團長的。」


    「抱歉,首長命令讓我們在這裏守著……」


    顧海瓊已經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她隔著守門的戰士朝著裏頭看了兩眼,突然扯了嗓子喊起來,「沈南川,沈南川……」


    自然是沒得到什麽迴應的。


    顧海瓊心頭一緊,想也不想的扭頭去看盧遠,「你們團長到底怎麽了,是什麽傷?」


    「是,是中了子彈,醫生說手術成功,可,可人卻一直沒醒……」


    「幾天了?他暈迷兩天了,一直沒醒嗎?」


    顧海瓊的聲音都帶著顫音,死死盯著盧遠,「早上做的手術嗎,還是昨天做的?」


    她是以為,江政委肯定是收到沈南川受傷的消息才帶她過來的。


    自己一路上過來花了一天兩個晚上。


    沈南川就是暈迷,頂多也就是這個時間吧?


    誰知道她這麽盯著盧遠一問吧。


    盧遠還沒說話呢,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嫂,嫂子,團長暈迷了五天了,醫生說,說他醒過來的機會很小,也可以說是幾乎是沒有……」軍隊訓練出來的人,這些大男人向來喊的是流血流汗不流淚。


    可是這一刻。


    就那麽短短一會的功夫。


    盧遠卻是在顧海瓊等人的麵前哭了兩迴。


    一個大男人。


    就那麽眼淚劈哩啪啦的往下掉。


    這一會兒,他一邊哭一邊哽咽,「我們團長明明好好的呀,唿吸也有,就是睡著了嘛,怎麽醫生說醒不過來呢,肯定能醒的,一定是我們團長還沒有睡夠,等他睡夠了肯定就能醒的……」


    顧海瓊聽著這些話,頭直接轟的一聲響。


    五雷轟頂不過如此。


    她是有著前一世記憶的人。


    比江政委他們知道的東西要多的多。


    雖然她前世沒怎麽和醫生打交道,家裏頭更沒什麽病人啥的。


    可是,她卻是也清楚一件事情:


    如果病人因為受傷或是手術啥的一直不醒。


    那麽,結果隻有一個,植物人!


    不能動沒有意識,永遠不會再睜開眼醒過來。


    就那麽靜靜的躺在那裏。


    有著唿吸。看似睡著一般。


    可實際上,那隻是一種身體的本能。


    直到,這具身體所有器官機能損耗完。


    這個人也就算是活到了頭……


    沈南川,也要這樣嗎?


    顧海瓊隻覺得自己頭痛欲裂,眼前一陣陣的金星直冒。


    下一刻,她想也不想的朝著裏頭衝過去。


    速度快的那個警衛員都沒來得及攔住。


    好在,身後有人一聲高喊,「讓她們進去,這是江政委,還有沈團長的愛人……」


    「首長好。」


    「首長。」


    江政委和盧遠幾個人都給來人行禮。


    這會兒,被江政委抱在懷裏的沈一一終於醒了過來。


    她揉揉眼,扭頭看了下四周。


    她媽媽不見了!


    雖然江政委和盧遠是她所熟悉的。


    可是她要媽媽要爸爸啊。


    再加上陌生的環境。


    小丫頭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媽媽,媽媽……」


    「一一不哭啊,你看,你媽媽在房裏頭呢,你媽媽隻是去看你爸爸了。」


    江政委顧不得和首長說話。


    隻能趕緊低聲哄懷裏頭的小丫頭。


    沈一一扭著身子往地下跳,想往房間裏頭跑。


    「政委你和首長說話,我跟著一一過去。」


    知道江政委和首長肯定是有話說。


    盧遠主動牽起沈一一的手,「一一聽話,叔叔帶你去找媽媽和爸爸。」


    沈一一紅著眼圈點頭。


    盧遠帶著她才往病房走了兩步。


    一抬眼,把他給嚇了一跳,「嫂子,嫂子……」


    那邊。


    顧海瓊看了兩眼躺在病房上人事不醒的沈南川。


    這段時間以來一直硬撐著的那口氣受驚。


    再也沒能忍住。


    兩眼一翻,直接就暈到了地下。


    好在剛好有個小護士在一旁收拾東西。


    看到這一幕,趕緊跑了兩步接起了顧海瓊。


    不然的話,真摔在地下,可得不了好……


    「趕緊去叫醫生。」


    首長和江政委擺擺手,「有什麽事情晚會說,先看看這誰,小顧是吧?」


    「是小顧。這是沈團長的女兒,沈一一。」


    江政委兩個人這會兒已經走進了病房。


    顧海瓊被扶在椅子上,護士正給她做檢查呢。


    沈一一要撲過去。


    盧遠把她給攬到了懷裏,「一一乖啊,你媽媽就是一路上累到了,一會就好的。」


    「那爸爸呢,爸爸怎麽還不醒?」


    「爸爸,爸爸你醒醒,我和媽媽來看你了啊。」


    沈一一的聲音裏頭已經帶了哭腔。


    病房裏頭的這一幕,已經超出了她小小年齡的認知。


    眼看著自己爸爸躺在那裏不動。


    媽媽突然又暈過去。


    沈一一又驚又害怕,眼淚啪嗒啪嗒的往地下落。


    江政委看的直嘆氣,「一一,不怕啊,你看這不是有醫生護士姐姐他們嗎,都是給你爸爸看病的呢,看好了就好了啊,是不是?」


    「真的嗎,那爸爸他什麽時侯好啊。」


    「爸爸會不會死?」


    「亂說話。」


    江政委板了下臉,對著她招招手,「過來,這是你許伯伯,叫伯伯。」


    「許伯伯好。」


    「好好,好孩子。」


    許姓首長伸手摸摸沈一一的小腦袋,嘆了口氣。


    眼神落到病房上的沈南川。


    搖搖頭,怕是,醒不過來了啊。


    顧海瓊悠悠醒轉。


    沈一一直接就撲了過去,「媽媽,媽媽……」


    小孩子的眼是最亮的。


    而且有些事情她們說不出來或是不會描述。


    可是,她們的動作卻是最直接的。


    一如這會兒。


    沈一一抱著顧海瓊的手不放,「媽媽,媽媽你別丟下一一。」


    「乖,媽媽沒事。」


    顧海瓊抱了抱沈一一,朝著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媽媽呀,就是餓了,一路上媽媽是不是沒吃什麽呀,這會兒餓了,沒想到有點暈,所以一一別怕呀。一會媽媽吃點東西就會好的。」


    「那,那盧叔叔,你幫我去找東西給媽媽吃,可以嗎?」


    「行,我這就帶一一去。」


    盧遠收到顧海瓊的眼神,他趕緊站起來,緊緊牽了小丫頭的手,


    「一一想要什麽吃的啊,叔叔帶你去食堂看看好不好?」


    「要熱的,不能是冷的,還要,媽媽不要辣……」


    她一邊跟著盧遠走一邊扳著手指頭念叨。


    出門的時侯還迴頭看了眼顧海瓊,「媽媽,我很快就迴來……」


    把小丫頭打發走。


    顧海瓊抬頭看向了許姓首長,她咬了下唇,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首長,我能問問,我們家沈南川到底是為什麽會是這樣的嗎?」


    「是我的錯。」


    首長一臉歉意的看向顧海瓊,「他是為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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