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辯笑著點點頭。


    怪不得呂青這麽震驚,兩浙路分行占據的畢竟是大宋的精華地帶,將一條運河起始涵蓋其中。


    可以說,兩浙路分行能頂央行的半壁江山,現在行長竟然要將這塊餡餅給自己?


    呂青毫不猶豫道:“行長,我願意留下來!”


    歐陽辯笑道:“不需要和家裏人商量一下,畢竟……”


    呂青大聲道:“行長,不用,我能夠決定!”


    歐陽辯點點頭,笑著指了指:“來,喝杯熱茶。”


    ……


    呂青出了歐陽辯的書房,地上已經沒有了厚厚的地毯的,但他依然如同行走在雲端之上。


    同事在門房翹首相待,看到他趕緊走上前去,其他的人也目光炯炯地盯著呂青。


    “怎麽樣?”同事走過來低聲問道。


    呂青迴過神來,點點頭:“成了。”


    同事露出笑容:“哪個支行?”


    呂青臉上露出笑容:“分行!”


    同事驚道:“分行!”


    其他的人臉上露出熱切的目光。


    同事急道:“哪個路?”


    呂青的笑容綻放出來,如同是迎春的花朵一般:“兩浙路。”


    “嘶!”同事倒吸了一口涼氣。


    其他的人頓時熱情恭喜:“超人兄果然超人啊,恭喜恭喜!”


    呂青笑道:“承蒙行長錯愛。”


    ……


    呂青出門打了個馬車,現在的他還買不起馬車,出門隻能打車,今日算是因公,所以這車費倒是可以算到日雜費用報銷中去。


    迴到家中,年夜飯已經吃完了,妻子見到丈夫這麽早迴來,倒是有些詫異,不過趕緊將丈夫引進家中。


    “父親睡著了嗎?”呂青問道。


    “還沒有呢,喝了兩杯燒酒,精神頗好,在炕上和敬兒頑鬧呢。”妻子道。


    呂青臉上露出笑容:“走,去和父親聊聊。”


    妻子感覺到丈夫的興奮,心裏有些猜測,臉上也掛上了笑容。


    兩人進入到客廳,小戶人家的客廳燒著炕,用炕來對抗冬天。


    呂青進入到客廳裏,看到老父親逗弄著自己虎頭虎腦的兒子,忍不住臉上露出笑容。


    父親見到呂青,詫異道:“這麽快就迴了?”


    呂青點點頭道:“行長叫我過去安排了一些事情。”


    父親點點頭:“這麽著急叫你過去,有很緊急的事情?”


    呂青道:“是,行長給我安排了新的任務。”


    父親和妻子都看向呂青,呂青笑了笑道:“行長讓我當分行行長了,兩浙路分行行長!”


    呂青重重說道。


    父親還沒有說話,妻子眼睛一亮:“分行行長?”


    呂青重重點頭,臉上綻放著意氣風發:“對,而且是最重要的兩浙路分行!”


    屋內的空氣頓時變得熱切起來。


    這或許是個最好的春節了,至少對於這家人來說。


    ……


    歐陽辯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工作,提拔了他最看好的十八個人作為分行行長,大部分是之前主持支行工作的人中選出來。


    又選了十幾個人正式擔任支行行長,至於後麵的支行行長,等支行籌辦的時候再進行選拔就好了。


    元宵剛過,在汴京的等候了許久的錢莊老板們就迎來了集中簽約,協議都是模板,他們隻是掃了一眼就急忙簽訂,然後懷揣著熱乎的協議,帶著手下趕迴家鄉——他們要立刻迴去安排工作。


    他們接下來的工作一方麵是和央行對接,對錢莊的人員進行培訓,適應央行的規定,另一方麵則是領了協辦籌辦央行分行或者支行的任務。


    他們畢竟是地頭蛇,對於當地的情況更加的熟悉,通過他們的協助,央行的工作會更加好開展。


    當然,他們也希望央行在當地的分行或者支行能夠盡快地開展工作,因為這關係到他們的異地結算業務能夠盡快地開展起來。


    兩浙路附近的錢莊在嘉佑三年的快速擴張早就讓他們眼紅了。


    有這麽個模範作用,現在輪到他們自己,自然是千肯萬肯,甚至央行分行支行的籌辦工作。


    原本歐陽辯並沒有讓他們協辦的意思,但他們主動提出幫忙,歐陽辯也順勢答應了下來。


    歐陽辯安排好了籌辦人員,又安排了監察人員跟上,就放手讓他們去做了。


    接下來他隻需要掌控監察人員,讓他們去鞭策籌辦人員就好了。


    他的精力主要放在央行的大策略上麵以及人才的培養上麵。


    他提出的兩湖大開發策略在朝中不被認可,政事堂相公和官家趙禎都疑慮頗大,趙禎更是直接將策略擱置。


    歐陽辯對此倒是挺看得開,兩湖開發的確難度大了一些。


    即便是央行承擔起主要的任務,但剩下需要朝廷協助的事情,政事堂和趙禎還是望而生畏了。


    不過沒關係,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正月間,歐陽辯在家裏研究央行新一年的大方向。


    這個很重要。


    就央行的定位來說,是作為調整貨幣政策的工具,對經濟施加影響,這個定位其實沒錯。


    但在宋朝目前的這個情況來說,三司基本就算是一個稅務加國庫的職責,根本沒有促進經濟的作用。


    所以央行還得承擔起促進經濟發展的作用。


    至於應不應該納儲放貸,這根本不需要思考,央行不能僅僅靠結算的通道費存活。


    央行沒有發行貨幣的職權,發行貨幣的職權是三司下五大錢監的功能。


    央行要活下去,就必須有自己掙錢的能力。


    關鍵是,歐陽辯想要的是利用央行大力地促進大宋朝的經濟發展,這才是他的目的。


    所以當然是影響力怎麽大怎麽來唄。


    歐陽辯想要通過央行的投資來調整大宋的產業結構和經濟變革。


    當然啦,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是想通過對稅賦的改革來從根本上推動經濟發展。


    但這很危險也很難,至少目前來說趙禎不是靠得住的君主。


    改革要求的是變革的君臣上下一心,才有可能幹成,就趙禎這樣耳根子軟,沒有什麽決心的君主,歐陽辯想都不想,他隻能用央行這樣因勢利導的方式來進行一些改變。


    投資是目前最好的方式。


    歐陽辯在私下裏自嘲自己是大宋的發改委。


    實際上也大約如此。


    雖然朝廷上下都沒有改革這個意識在,但歐陽辯非常清楚,這就是在改革。


    他要發起的不是一場從上而下的改革,而是一場從下而上的改革。


    而這些在嘉佑四年汴京城的一處小院裏的書房裏醞釀,準備噴薄而出。


    另一方麵,歐陽辯對央行的人才培訓基地並沒有放鬆。


    正月裏,他正式將培訓基地命名為央行儲備幹部培訓班,按照批次,分為第一期第二期等等依次而下。


    央行一期的學生現在已經有十八人走上分行行長的崗位,有四十八人被任命為支行行長。


    二期學生則是有六十一位被任命為支行行長,大部分是被任命為分行的各個崗位的幹部。


    三期四期則是開始填充支行的各個崗位,現在五期六期已經在醞釀之中。


    歐陽辯對於央行培訓班的課程非常重視,他在裏麵主講《國富論》。


    隻要有時間,他一定迴去講一講,對一些優秀的學生,更是給予相當程度的關注。


    歐陽辯之所以對央行儲備幹部培訓班如此重。


    一方麵是因為央行的確需要高素質人才。


    另一方麵是,培訓班的教材是他編寫出來的,裏麵充滿著他塞進去的私貨。


    那是後世的管理學、組織架構學、現代財務等等現代企業或者說現代組織的知識,能夠將隻經曆傳統教育的傳統文人培訓成社畜……哦,不對,具備有現代組織素質的打工人。


    這批年輕人,在這些現代的知識培訓之下,以及央行這個具備有現代組織的機構裏麵工作,培養出來的人才是更加適應實際工作的人才。


    這批至少兩萬人的年輕人,歐陽辯會借著趙禎那個優先補缺的詔令,將他們一個一個的推進官場之中,給腐敗的吏治注射進新鮮的血液。


    而這些,是潛移默化的過程。


    當這些從央行體係出來的年輕人,逐漸占據各個要害崗位的時候,大宋的中低層官員就會產生不小的變化,屆時就會從中低層產生一股自下而上的動力。


    不過,這是個長期的過程,最後會怎麽樣歐陽辯也不知道,但他還是會去盡力的推動這麽一步閑棋。


    基於這個考慮,他在培訓的時候盡量給這些年輕人輸入更多的現代一些的東西,這些東西就像是種子一樣,總有一天會生根發芽。


    在歐陽辯紮紮實實做事情的時候,朝中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三司度支判官王安石,一篇煌煌萬言書,震驚了朝野。


    歐陽辯聽到此事的時候並不吃驚,王安石的萬言書是肯定會上的,在看到大宋朝的衰弱之後,以王安石的心性,對此發起進攻並不出奇。


    原本他不願意對此事有所評論,因為在他的印象中,仁宗並沒有對此有所迴應,估計是因為慶曆新政之後,仁宗便對變法有了恐懼感了。


    他不願意理會,趙禎倒是召他進宮了。


    “季默,這是你老師遞上來的萬言書,你看過沒有?”


    趙禎問道。


    歐陽辯搖搖頭:“老師並沒有和我說過這個事情。”


    趙禎點點頭道:“那你先看看,看完之後和朕聊聊。”


    歐陽辯點點頭,他倒是對王安石的萬言書挺感興趣的,不為別的,就是有一種考古癖罷了。


    他想看看王安石這一版萬言書和原來曆史上的萬言書內容有什麽不同。


    他也不客氣,直接拿著萬言書就看了起來。


    趙禎揮揮手,讓鄭大用泡了茶送了過來,自己就在案桌上開始辦公。


    王安石的萬言書是文言文所寫,字數多,信息量也大,歐陽辯足足用了一個小時才算是草草看了一遍。


    看完之後歐陽辯捋了捋王安石的思路,發現變化並不大。


    在《上仁宗皇帝言事書》中,王安石先是指出國家“財力日以困窮”“風俗日以衰壞”的現象,又指出根本原因是在“不知法度”。


    所以王安石以“法先王”來進行改革。


    同時他指出:所謂“法先王”隻是法其意,而非法其政,即是說不能“呆信古法”。


    為確保做到“法其意”,王安石首先提出了人才問題。


    他指出,吏製必須改革,學校和科舉必須改革。


    又提出了係列陶冶人才之道,即教之、養之、取之、任之的策略。


    針對北宋積貧積弱的現實,王安石把理財放在了十分重要的位置。


    他認為國家財力困窮,官員貪汙腐敗,在很大程度上是“治財無其道爾”,即理財不得其道。


    對此他提出了自己的主張:“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財,取天下之財以供天下之費。”


    即通過發展生產、廣開財源來解決財政困難的問題。


    此外,他對國家軍力軟弱、官吏享樂成風、坐吃山空等問題也都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和主張。


    總體而言,和曆史上的《上仁宗皇帝言事書》並無實質性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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