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閃爍的微光照在地板上,淋濕的地麵濕漉漉的,啪嗒啪嗒的雨珠子從傘簷上垂落。徐承緒的腦袋裏,還在不斷地迴響著白女士對她說的話。


    確實是他幫她進了蛋糕店裏,這個人卻還什麽都不說。


    他是不是覺得,隻要他默默地奉獻,直到他做的多了,再一並拆穿的話,她就會原諒他?


    但想了想,徐承緒覺得自己未免太過於針對他了。這段時間歲明盛的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裏,但她卻仍然對他還有未消解的討厭。


    她忽地出聲,譏諷:“歲明盛這個人,還真是可笑極了。”


    他越是彌補她,她的內心那份痛,反而就越清晰。


    歲明盛這個人,過去在她最需要他滾的時候,他偏不放手。如果當時他不纏著她,結局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可她和徐齊,也無法做迴以前的那對兄妹了。


    她再也沒有辦法敞開心懷地去笑,甚至不知道,真心歡喜的滋味了。


    “等你以後長大了,哥哥要你做最漂亮、最快樂的公主。”這是一句謊話。


    “徐承緒,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彌補你受到的傷害,對不起。”這也是一句不可能實現的謊話。


    她靜靜地舉著手裏的那把傘,傘身開始傾斜,因為她的手一點點地軟了下來。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喉嚨越來越疼,所有的痛都噎在喉嚨裏。關於那個讓她痛苦的夜晚,隻要刻意去想,就會錐心刺骨。


    為了驚羲、為了遠在身邊還念著她的父母,她一點點地忍了下來。


    可現在,她卻覺得這一生再也夠不到,她小時候幻想中的幸福。


    雨模糊了車窗,卻毫不隱晦地顯露出悲傷的氛圍來。照片再怎麽樣模糊,都像是一根針一樣,紮在了歲明盛的腦海裏——


    他眼眶泛紅,唿吸變得沉重了起來:“徐承緒,對不起。”


    “對不起……”


    突然,電話響了起來,但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那上麵的名字,他有一種預感,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講電話。


    徐承緒的聲音有些沙啞,她在那旁沉默了很久,直到他都快沉浸入那一場雨裏,誤以為自己能夠把她也從雨中拉出來的時候,她開口了——


    “你放過我吧,歲明盛。”


    說不清楚是在求他,還是隱晦地告訴他“我恨你”“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但這一刻,他徹底明白了:從這場罪孽開始的那一秒鍾,他就永遠無法彌補這個女孩,他隻是一個,沒有被關進牢籠裏的道德犯罪者。


    “我以後不會再參與你的生活了。”


    “謝謝你後來為我做的這一切。”


    她掛掉了電話,又打了一通電話給父親。


    電話的內容很簡單,她希望父親能夠在德國派人保護她的安全,這是她求徐家的最後一件事。她不要靠歲明盛了,她不要再讓他進入自己的生活了。


    她痛苦,痛苦得覺得這是上天在懲罰她大哥搶走了秦阮,這份罪孽才要她承擔。


    那個號碼,進入了她的黑名單。


    那一場雨幕,卻未知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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