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敢開這麽快。


    “您該不會打算把這東西銷往蘇聯吧?”


    不會的不會的。


    現在中美蜜月期, 領導不會不看上頭的意思,在這邊偷偷摸摸的跟蘇聯做生意。


    怎麽可能呢?


    “猜到了呀,楊秘書你倒是越來越會猜我的心思了。”


    楊秘書猛地抓緊座椅,他寧願自己猜錯了!


    “出口蘇聯, 迴頭省裏知道,隻怕不樂意吧?”


    “為什麽這麽覺得, 咱們光明正大的搞出口,有啥好不樂意的, 能掙來錢就是了。”


    長纓覺得這個秘書腦袋還是有那麽點迂,“不管怎麽說,這個陣營裏, 蘇聯都還是老大哥, 正常的貿易往來也沒什麽關係呀。”


    西北地區,可以走火車運輸到沿海再到香港, 發散到東南亞又或者美洲歐洲澳洲。


    自然也可以直接再往西或者往北運輸到蘇聯。


    本來嘛,西北地區就被蘇聯半包圍, 跟這邊交易很正常。


    “你也不想想, 甘蔗是熱帶亞熱帶的作物,東南亞那邊能缺這個嗎?咱們這東西除了賣到香港就是往日本, 再然後就是往歐洲美洲去,東南亞市場就甭想了。”


    楊秘書反應過來,“可蘇聯那邊也不富裕,還是賣到歐美去更合適,反正他們也愛吃甜的。”


    “我的傻秘書,蘇聯這氣候更喜歡高熱量的甜食好嗎?他們經濟是不富裕,可以拿別的來換嘛,咱們金城要搞城市建設,需要把工業體係完全構建起來,缺的東西多著呢。”


    既然跟蘇聯做貿易,長纓本來就沒圖錢。


    弄到錢也得再買機器設備,倒不如直接從蘇聯那邊換。


    “迴頭啊,咱們這邊得多種點高粱。”


    這下傻秘書反應過來了,“老毛子愛喝酒。”


    “對咯,咱們迴頭再弄個酒廠,弄點高度數的給老毛子,跟他們換東西。”


    楊秘書覺得也不見得非要再重建,“市裏就有酒廠,迎春酒賣的挺好的。”


    “那個是央屬企業,咱們不要跟央屬企業爭,咱們搞咱自己的,不過可以問問酒廠那邊有沒有更新設備的打算,真要是更新把舊的留給咱們。”


    楊秘書聞言哭笑不得,這個領導,可真是算計到骨子裏去了,這錢也要省。


    長纓急打方向盤,避過了那個沙坑,“你不是說嗎,咱們窮,窮人過日子可不就得精打細算。”


    楊秘書笑了起來,“能娶到您,婁師長祖上不知道積了什麽德。”


    “我也覺得。”


    婁越可真是運氣不賴,才能跟她結婚。


    迴到市裏,長纓原本打算去食堂湊合吃點,結果辦公室門口蹲守著婁越的警衛員。


    看到長纓來了倏地起身敬禮,“傅主任,我們首長迴來了,請您迴家檢閱他的手藝。”


    警衛員一板一眼,倒是讓長纓有些不好意思了,“多大點事,還特意跑一趟,去吧。”


    年輕的小戰士再度敬禮後小跑著離開。


    楊秘書看著耳垂紅了幾分的領導,忍不住笑了句,“婁師長的手藝不錯,您最近吃食堂也吃膩歪了,迴家換換口味正好。”


    長纓清了清嗓子,“在紅旗公社待了兩天不是改善夥食了嗎?現在也沒什麽特別想吃的。”


    隻是下班後要去食堂的人,到底是直接往家裏去。


    抓住女人的心得先抓住她的胃。


    婁越的手藝是真不錯,在這方麵把她抓的死死的。


    距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呢,凜冬氣息濃厚,再加上頭段時間家屬院裏這邊又有結婚的,看著大門上貼著的喜字,倒是讓長纓有種快過年了的錯覺。


    快過年了,今年她倒不是一個人孤零零的過。


    大門口的門衛跟長纓打招唿,“今天迴來得早呀。”


    長纓笑了笑,“忙完了,迴來早點休息。”


    門衛倒是聽說了,傅主任下鄉去抓工作。


    難為她就這麽住在鄉下了,冷得要死,哪及得上家屬區這裏還有暖氣供應。


    老式的暖氣片十分的笨拙,然而裏麵流淌熱水後,仿佛能夠在上麵烤地瓜。


    長纓沒烤地瓜,隻是每天晚上會在暖水袋裏頭裝一袋子水丟在暖氣片上,第二天一大早的用這水洗臉正好。


    婁越出去有一個月了,長纓這段時間吃吃糖吃的膩味,如今走到家門口,還沒開門就聽到裏麵霹靂乓啷的,她覺得一下子就從廟堂之高落到了地麵上。


    雲端固然好,但人這輩子,可不就得腳踏實地的活著才行?


    還沒等她敲門,已經從裏麵打開了,暖意一下子席卷而來。


    “傻站在外麵幹什麽,不認識我了?”婁越將她擁了進去,在她臉上亂啃。


    長纓覺得這人真不講衛生,“我去洗個臉。”


    她在鄉下灰頭土臉的,都沒好好收拾。


    “我幫你洗好不好?”


    不好!


    長纓斷然拒絕,推開婁越去了衛生間。


    誰曾想裏麵已經準備齊全,那小竹筐裏放著疊放好的衣服,水也是燒好的。


    “狼子野心。”長纓嘟囔了一句,不過誰不想要迴到家就能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脫下笨拙的冬衣,穿著家居服放鬆自己呢?


    在家總不能還西裝革履打著領帶吧。


    當然這也就是一句比喻。


    等長纓從裏麵出來,婁越也從廚房裏出了來,“排骨湯一會兒就好了,我先給你擦頭發。”


    他仗著個子高,搶過了長纓手裏的毛巾,拉著人去沙發那裏擦頭發。


    烏雲踏雪在一旁喵喵的叫,大黃在長纓腳邊哼唧唧的蹭長纓的腿。


    可憐巴巴的小狗子如今長大了幾分,舌頭在長纓腳踝那裏舔著,帶來別樣的酥麻。


    “想媽媽了沒有?”


    婁越覺得這人偏心,把烏雲踏雪也塞到長纓懷裏去。


    他在那裏給人擦頭發,“忙完了嗎?”


    “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我現在是給自個兒栽樹乘涼,倒是一點都不浪費。”她說起了學習班的事情,“那幾個年輕後生倒是有想法的,隻要別邁大了步子前途倒也不錯。”


    “還是傅書記教得好。”


    長纓正在那裏逗大黃玩,聽到這話仰頭看婁越,“婁師長你消息夠靈通啊。”


    婁越對省裏的事情並不關心,畢竟軍區和省裏沒什麽直接聯係,他們的直接上級單位是軍`委。


    隻不過誰讓他愛人在市裏工作呢。


    “重新調整結構,到時候你們這是不是又得來新人。”


    “是啊,該分的分該增加的增加,倒是能安排一些人進來。”


    長纓思考了下,“可惜立川不能這會子過來。”


    婁越知道,她最信賴的人到底是徐立川,“左右也就是明年,再等個一年半載就是了。”


    不是也得是呀。


    長纓撓了撓自家貓閨女的脖子,“小雪最近總欺負大黃。”


    “有嗎?”


    “有的,它仗著自己身材嬌小,跳到大黃背上騎大馬,太欺負狗了。”可憐的大黃敢怒不敢言,唯獨見到她時才敢嗚嗚兩聲,可憐極了。


    婁越拉著她去吃飯,“迴頭我教訓它,不讓它吃飯怎麽樣?”


    “餓壞了怎麽辦,算了還是別管它了,它倆玩得挺開心的。”長纓給大黃一塊脆骨吃,怕大骨頭卡著小家夥。


    帶孩子辛苦了,值得犒勞。


    貓狗通靈,但又不跟小孩子似的需要建立與父母的親密關係,某種意義上可以看得出長纓怕麻煩,所以堅決的和孩子劃清界限。


    又或者,家裏人的冷情讓她心裏禁錮著一座城池,誰都無法走近也無法化解。


    婁越也沒再想那麽多,“我明天沒什麽事,中午有什麽想吃的?”


    長纓想了想,“想吃個糖醋裏脊,是不是有點麻煩,算了現在也沒西紅柿,你隨便做點就行,要不燉個豬肉白菜粉條吧,記得放塊豆腐。”


    這是百吃不厭的。


    冬天裏的蔬菜,除了白菜土豆就是蘿卜,可不就這三樣?


    能吃的膩歪死。


    就算這邊有蔬菜大棚種植,在群眾腰包沒鼓起來之前,也沒人舍得吃這個。


    比起口腹之欲,攢錢更重要,畢竟苦日子過久了,大家都喜歡有備無患。


    “給你做個蛋炒飯?”


    “炒個麵條吧。”長纓覺得炒麵也不錯,“我明天中午迴來吃。”


    反正離家近,就幾步路的事,迴來吃個飯也沒啥。


    隻不過家屬院裏的家庭主婦沒幾個,中午特意迴來做飯不值當的,一般都是晚上才吃的略豐盛些。


    婁越點頭應下。


    兩人在餐桌上的交流不算太多,吃過飯長纓去書房接電話,傅哥那邊打過來的。


    說的也是省裏頭有意推動包產到戶,尤其是想著在沂縣做試點。


    “你也知道咱們這什麽情況,幹嘛要把農活分開?現在種田的種田,去工廠做工的做工,老百姓分工明確,每年到了年底再加上工廠的分紅,家家戶戶過年都很安生。”


    偏生非要推新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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