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印第安人招待了那些被流放到美洲的犯人然後被屠戮了的感恩嗎?


    “你們靠山村發展規劃,是徐立川做的。低價買來的茶樹苗,是徐立川聯係的,縣聯社給你們貸款也是徐立川做的保證。就連幫你們掙了錢讓你們過年能吃肉的甘蔗也都是徐立川跟鬱南縣糖果廠聯係的。”


    “你們的感恩好啊,把你們的恩人一把火燒了,這樣的感恩,誰敢要?”


    黑伢子聽得如遭雷霆,他這下子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心裏頭隻剩下一個念頭——


    完了。


    徹底的完了。


    長纓看著呆若木雞的人,“我就問你一句話,你老老實實迴答我,誰讓你們拿起火把的?”


    醒過神來的黑伢子聽到這話又傻了眼——


    她果然什麽都知道。


    正天人交戰之際,他又聽到那強硬的聲音,“想好了再迴答,隻有這一次機會。”


    一次機會,你們靠山村的甘蔗是想要爛在這地裏,還是繼續給大家掙錢能過個好點的年景。


    想好了再迴答。


    黑伢子不知所措。


    他跟著長纓往外去,遠遠的把村裏人甩在後麵,大家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在那邊小聲嘀咕著,正商量著怎麽建祠堂的事情。


    “建祠堂建祠堂,祠堂能有狗屁用?真有錢還不如建個學校讓娃娃們讀書。”


    “黑娃他娘你胡說什麽,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黑伢子的媳婦香妹瞪了說話的人一眼,“沒我說話的份?去年我忙前忙後收甘蔗的時候六叔你在哪裏?下過一天地幹過一天活?幹活的時候不見人影,到了分錢分肉的時候比誰跑得都快,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麽?我告訴你沒門!”


    說著就衝著村口那邊去,跑到她男人身邊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罵,“我就跟你說別亂來,你偏不聽。現在闖禍了吧?”


    她極為氣惱,光嘴上說還不過癮,劈裏啪啦的動起手來,明明再瘦小不過一人,竟是打得黑伢子這麽個漢子無還手之力,隻嘴上求饒,“你別打了,迴家再打行不行?”


    “你還知道丟人啊,知道丟人就別做這丟人的事!”香妹又是踹了一腳才過癮,“領導您別管他,他糊塗蛋一個,我跟您說這事,前些天有個當官的來了我們村。”


    “你別胡說。”黑伢子連忙把這婆娘拉扯到身後,“再胡說,我撕了你的嘴。”


    “黑伢子你本事了是吧?想啊,撕吧撕吧,你撕爛了我正好帶著黑娃和黑妹迴娘家。”


    她這壓箱底的招數拿出來,黑伢子登時慫了。


    “你先迴家,別亂說。”


    “我哪裏亂說了?領導我跟你說,那個人遮遮掩掩的,可是我記得可清楚了,他說話的時候喜歡背著手,就跟這個領導似的,對了他右手上還戴著個手表呢。”


    手表一貫是左手戴,畢竟右手不方便。


    不過有些人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有手表,會戴在右手上炫耀一番,至於影響工?與否,並不是很重要。


    長纓認識的人裏麵,右手戴手表的有那麽幾個。


    市聯社的吳德文,還有市革委會班子裏的吳德康。


    這兄弟倆都習慣右手戴手表。


    “領導,其實我們不想建祠堂,那東西有什麽好?又要花錢還要人幹活,提議的那些老東西一個個的不掏錢不幹活,就靠著年紀大欺負我們這些年輕人。”


    香妹話多得很,“黑伢子雖說是村長,可就是個跑腿的,也不敢反駁他們。要不領導你給出個主意,我們聽你的。”


    說著她擰了男人一下子,疼的人嗷嗷叫。


    “你小點勁兒。”


    長纓看著小兩口似乎打鬧慣了,她也沒再多說什麽。


    “真不想建祠堂?”


    黑伢子被媳婦瞪了一眼,“要不您給出個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


    感恩的心,我小時候好吧初中跟著音樂老師學的,完了全忘了手語再比劃了


    第192章 尊老


    所謂祠堂, 所謂宗族,其實質不過是壓迫與利益。


    黑伢子是村長卻也被族老們所壓迫。


    族老們不事生產,實則是寄生蟲一般的存在。


    黑伢子覺得自己自小失怙是族老做主, 讓村裏人帶大的,自是不好反駁他們什麽。


    但香妹卻看不慣族老們的那嘴臉。


    “他們一張嘴就攬走了功勞, 你咋不想想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是幹娘,和他們有個屁關係!”


    算舊賬是香妹的拿手活,她沒有承族老的情, 可不用管這些。


    小媳婦是外麵嫁過來的,不跟村裏人似的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都不管外麵的消息,她聽說過市裏兩位女領導的厲害。


    “領導,您就當可憐可憐孩子吧, 我家黑妹今年都七歲了,還不認字呢。”


    孩子是人心頭的一處柔軟, 香妹瞧著女領導神色緩和了許多,繼續說道:“他肯定聽您的, 我們村裏的年輕人也都不想建祠堂,可是這些老東西總找家裏頭的長輩說話,說什麽不建祠堂死了之後沒辦法投胎。”


    偏生家裏頭上了年紀的還都信這個, 而且黑伢子他幹娘也信。


    別看香妹在外麵對黑伢子又吼又罵的, 在家看到幹娘一樣沒轍。


    小媳婦把靠山村這邊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長纓,“您幫忙給個主?, 就當救救村裏的孩子們吧,總不能讓他們跟我們一樣過活。”


    林愛民覺得這小媳婦一張嘴可太能說了, 還剛巧拿捏住了領導的軟肋。


    “說什麽呢, 能幫的話領導肯定會幫忙的,不然管你們死活呢。”他說完就又後悔了, 怎麽能說這話呢,自己今天真是近墨不對近朱者赤,脾氣也被領導給帶成了火爆性子。


    長纓也沒說林愛民什麽,“去把村裏人都喊過來,我想跟大家夥說說話。”


    黑伢子有點沒想明白,傻傻的站在那裏沒動彈,這可氣著了林愛民,“傻站在這裏做什麽?還不趕緊去。”


    平日裏倒是機靈,今天這是怎麽了。


    隻不過現在就開會的話……


    林愛民有些擔心,“要不咱先晾晾他們,等明天再開會也不遲。”


    長纓看著遠處的天空,平川地區工業少,她來到後也有?控製,現在可真是碧藍的天空漂亮的不真實。


    “我怕我後悔。”


    林愛民有點沒聽懂,後悔?


    什麽後悔。


    他也不知道是性別還是咋迴事。


    自己怎麽就是看不太懂這個領導的心思呢。


    黑伢子迴村子裏,喊全村的人出來開會。


    香妹也過去幫她男人的忙,長纓遠遠的看著這兩口子,想起了躺在醫院病床上的徐立川。


    她認識立川九年了。 ban


    剛到大灣村,這個不怎麽說話的年輕後生任勞任怨的幫著拿行李。


    後來跟著她跑東跑西給她當保鏢做秘書,從沒有怨言。


    她來平川這邊上任,把人喊來人也沒二話。


    這樣一個人,如今卻躺在醫院裏。


    萬幸沒有生命危險,不然她怎麽跟沂縣的老鄉交代?


    長纓是憤怒的,盡管一再的克製,但情緒又怎麽可能完全壓抑的住?


    適才的話,甚至當下的決定,都帶著幾分情緒。


    推遲到明天不是不行,隻是她怕這憤怒會愈演愈烈,到時候完全控製不住。


    真要是那樣,這個山腳下的村子,可就真的玩完了。


    林愛民站在那裏,似乎聽到領導嘀咕了一句什麽“冤有頭債有主”,他聽得也不是多真切。


    福寧縣的一把手有些遲疑地問道:“長纓主任,您是有什麽決定嗎?要我做什麽配合?”


    林愛民沒什麽決斷力,但凡是能喊著別人幫忙解決的問題,他就絕不自己搞定。


    市裏的領導明明在,自然不需要他瞎嚷嚷,不過做配合完全沒問題,他很是樂?打下手。


    長纓瞥了他一眼,“你有什麽想法?”


    作為一個縣城的一把手,林愛民實在是太無能了些。


    隻是眼下還用得著,至於迴頭如何安排,等迴到市裏再說。


    “他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最愛倚老賣老,我聽黑伢子這?思,這些族老們倒是一把好算計,依我看想要整治他們倒也不難,要他們出人出錢就行了。不是對老祖宗一片孝心嗎?那就多盡點孝心,讓祖宗保佑。”


    雖然說這麽說話略有些損。


    可是對什麽人辦什麽事,這些族老值得。


    不過有件事林愛民還有些納悶,“那個來靠山村的是咱們市裏的吳委員嗎?”


    這個問題其實問與不問都不合適,然而在他知道有這麽個人存在時,就已經沒了退路。


    班子裏心不齊這種情況司空見慣,隻不過就看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


    “能這麽不遺餘力給我使絆子的人,想不出第二個來。”


    “為什麽呀?就算您被弄下去,他也上不來啊。”林愛民有點不明白,市裏的這位吳委員到底怎麽想的。


    他隻是革委會班子裏的一個委員而已,按照順序還排在後麵的那種。


    怎麽都輪不到他上去啊。


    “他不一定要上去,隻是你知道,我在一天他就坐立難安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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