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徐家有錢,徐媽藏起來了,那爺倆的錢都在他手,一個人藏的東西一百個人都找不到,老程家倒是沒啥錢,柱子這頓委屈屬實受的冤枉。


    不耕和徐江錢也不要了,就要走,被老高等人一把拉住,徐江完全亂了分寸,哭的像個淚人,不耕還好,用手死死按著外甥。


    老高急忙從衣服內側掏出個紅紙抱的長型圓柱體物品,直接放在不耕手裏,幾人不用看也知道,這是賞錢,真要和買木頭的買主交涉,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完事的,事急從權,那個時代人也不是死腦筋。


    不耕也沒道謝,拉著不耕和柱子就要走。


    誰知又被老綦攔住,老綦除了在排上,從來都是笑嗬嗬,這時候倒是沒笑,擠著一對一大一小的陰陽眼,指著柱子便道:


    “你們爺倆抓緊走,這娃就不必著急了,迴去跟他家裏人說一聲就好,咋也混個飽飯再迴去。”


    不耕一想也對,知道幾人虧不了柱子。


    便和眾人道別,誰知王把頭在邊上插嘴道:


    “這麽走迴去要多久,天也快黑了,我去叫車來。”


    他是把纜繩看著別人綁上才走過來的,剛跑了一次排,那裏都分外的謹慎,這邊一定有事,要不然不能這個架勢。


    老王急忙喊來個夥計,讓他去叫車,不一會就叫來一輛馬車,還是上次送不耕他們那位趕車老板。


    眾把頭都在,老王也沒言語,害怕別人以為他跟放排人有啥私下交易,就是給那趕車老板一個眼色便不再言語。


    這不算壞規矩,碼頭上給放排人行方便也是應有之意,纜繩給他了,也是他的責任,除非他明確表示不管這事,別的把頭才好上前幫忙,一般也不會有碼頭上的不願意行方便,其實都是活人擺設,這都民國十九年了,按照古時候的話說,有點禮崩樂壞的意思,有些規矩每天都在變,再說像這種事,趕車老板看見了沒準也會幫忙。


    爺倆上了車,趕車老板看幾人奇奇怪怪的,“孩子”嗚嗚的哭也知道有事,好在上次走過一次,路還記得,便加快了馬力急急往苗圃屯裏趕。


    剛走到小西屯,天微微的有些黑,迎麵走來了程老大和程桂雲,趕緊喊他上車,然後問程老大徐媽咋樣了。


    程老大先是支吾了一下,臉一紅,裝著輕鬆的道:


    “看樣子好多了,不過燒還沒退,臉還有點紅,需要再調理調理。”


    一句話說完,徐江倒是不哭了,滿臉的希望,直接就追問起來,他其實不懂,這玩意給至親報喪的時候,都是先說有病,再說病的挺重,最後才告訴他不行了,這樣讓人有個接受過程,直接上來就說,還不把人撅犯病了?


    不耕卻皺起了眉頭,看看程桂雲欲言又止的樣子,這玩意這表情也不像好多了,心裏其實也算有了數,不知不覺眼淚也下來了,說是他姐姐,也快趕上他媽了,一輩子吃苦受累不說,為了他這個窩囊弟弟還有這個倒黴兒子操碎了心,這次有個好歹,一多半毛病就在他倆身上。


    “柱子呢,沒碰見你們?”


    程老大趕緊岔開話題,這話邏輯就不通,主要他也是急的,不知道該說啥,沒碰見柱子,徐江能哭成那樣?


    其實他出來就是來找兒子的,一走兩天,啥爹媽能不來找,老徐家關係再好也是別人家不是,兒子是自己的,這傻小子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昨晚上他就出來找了,都到城裏了,滿大街晃悠了一宿也沒找到,那時候柱子正在王柏川大院邊上靠著大樹樹杈子上睡覺呢,他怕下麵有蛇蟲咬他,這小子天生怕蛇,靠地上睡總是不踏實,再說,地上不少要飯的,總不能和他們擠著把,那不真成了要飯的了?


    他爹後半夜真有從他身邊走過,那時候林吉城也不像現在那麽大,再說,跑不出三座碼頭這附近,柱子又不是真傻,還能沒事往口前跑(林吉外五縣之一,永吉縣政府所在地。)?隻顧著地麵,也沒看頭上,找到早上都沒找到,實在頂不住,也知道自己兒子老實,不是個惹事的,就迴家睡覺。


    這一覺睡到下午,剛起來,到老徐家看一眼,眼看著光景不好,尋思一下吃口飯就又出來了。


    程桂雲說她也幫忙找弟弟,其實是她也想去城裏走走,進不了那些好地方,看看那麽多房子店鋪也新鮮不是,那年代的農村女孩,有機會看看城裏的真不多,交通不方便不說,還多少有點禮教大防的意思,最主要的也是重男輕女,誰在意一個丫頭的想法。


    程老大一想也是,多一個人畢竟好找一些,別人怕閨女大晚上出門吃虧,他不怕,這姑娘,能嚇死個人,和媳婦兄弟打聲招唿,其實這時候徐媽已經不好了。


    後來聽說柱子和放排人在一起,然後去下館子去了,程老大雖然直皺眉,他怕柱子也學徐江去跑排,總和這幫人接觸也學壞了,不過這不趕上事了嗎?也就沒言語。


    可把程桂雲給氣壞了,好不容易可以進城,累夠嗆走一半又給截迴去了,關鍵自己那個傻弟弟居然混進城裏的館子,我累個半死啥也沒看見,你去吃香的喝辣的,這上哪說理去?


    “小兔崽子,你給我等著。”


    越往迴走徐江就覺得越不對,他一問我媽咋樣?程老大說話總是支吾,程桂雲更是三緘其口,這不對勁啊,太不對了。


    到了屯子口,徐江跳下馬車直接就往家跑,不耕還要給車錢,那趕車老板猶豫一下,咬咬牙說自己找王把頭要,就趕車往迴走。


    趕車老板這次事先沒拿到錢不說,關鍵王把頭連句話都沒說,就給個眼色,這要是不認賬了,上哪說理去?不過,畢竟是老主顧了,真收錢以後也不用幹他家活了。


    不耕看他不肯要,也就不給了,上次不也沒給錢嘛,把拿出的一塊錢又放迴兜裏,給車老板眼饞壞了,要不是話說早了,不能往迴縮,這一塊錢都夠他跑半個月的了,然後裝糊塗就是,老王還能吃了他?


    徐江衝進屋,屋裏圍著幾個人,大傻子在地上站著,程老大和老四媳婦坐在炕邊,程老三程老四圍著中間的徐媽。


    程老三,程老四正拿著一個大錢往徐媽嘴裏放,徐江不懂這些,也隱隱約約的聽說過,聲嘶力竭大喊了一聲道: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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