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眼淚不停的往下掉:“人在澄樓那邊,冬至哥叫我迴來找娘子拿錢……”


    拿錢……拿錢……


    錢放在哪都不安全,她一向都是放在空間裏隨身帶著的,沈驚春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安靜了下來,站直身體就要往澄樓衝。


    薑瑩瑩忙一把拉住她道:“你別急,我送你過去。”


    旁邊薑家的護衛已經將馬車趕了過來,沈驚春胡亂的點了幾下頭,就爬上了馬車,薑瑩瑩緊隨其後上了車,又喊了小滿一聲道:“你上來坐在外麵,我有話問你。”


    說完又朝跟著的幾人道:“我記得高橋附近有車馬行的,你們幾人再去叫兩輛馬車,乘霞你先迴府讓我娘拿著咱們將帖子去太醫院請個太醫來,就說是驚春家這邊出了點事,讓太醫過來救命的。”


    馬車上坐的人越多,跑起來就越慢,車上裏外各兩人,薑瑩瑩也沒帶其他的人,就直接吩咐了車夫往澄樓那邊去。


    薑瑩瑩的另一個婢女雨集也知道這種時候再說什麽自家小姐都不會聽,忙叫了餘下的人往車馬行叫車去了。


    薑府的車夫都是趕了二三十年的車的老車夫,拉車的又是好馬,馬車跑起來又穩又快,車夫對城裏的路很熟,走的全是人少的路,沒多久馬車就在澄樓前停了下來。


    幾人都不用刻意去打聽,因為一下車,就能看到前麵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不少人,聲音嘈雜的要命。


    來的路上薑瑩瑩已經問清楚了。


    沈驚秋會從樓上摔下來,是因為徐長寧約了沈驚秋說事情,本來按照沈驚春的囑咐,他們二人是要寸步不離的跟著沈驚秋的,可經過這些天不斷的治療,沈驚秋的心智長了不少,他根本不讓兩人跟進房裏去,二人原本心想著反正澄樓人這麽多,也不會出什麽事,所以就在門口寸步不離的守著了,誰知道沈驚秋卻從前麵的窗戶裏墜了下去。


    是人為還是意外,沒人說得清。


    沈驚春下了車,直接用力扒開人群往裏走。


    澄樓占地麵積很大,徐長寧他們的包廂是二樓臨街的,沈驚秋就摔在外麵的大街上。


    她進到裏麵,卻沒看到人,地上隻有一灘血跡,裏三層外三層的人正對著那攤血跡指指點點。


    薑瑩瑩緊緊抓著沈驚春跟在她身邊,看見那攤血跡也是頭腦一陣發暈,吸了口氣才大聲問邊上的人道:“這位娘子,請問這摔下來的人現在何處,我們是他的家人。”


    旁邊被問到的婦人看了她們一眼,一臉可憐的抬手往澄樓一指:“喏,讓人抬到澄樓裏去了。”


    沈驚春轉頭就走,薑瑩瑩忙朝人道了聲謝就跟著往裏走。


    無論是沈驚春這張臉還是薑瑩瑩,以前都是澄樓裏的常客,二人一進門,便有人迎了上來,薑瑩瑩道:“方才墜樓的人在哪?”


    那夥計看了看隻身前來的兩人也不敢隱瞞:“那家的下人請了咱們樓裏的夥計去杏林春請了大夫來,咱們掌櫃的騰了後院一間房出來給他用來治療,此刻人都在後院呢。”


    澄樓的東家來頭不小,但出了這樣的大事,還是對樓裏的生意有影響,後院裏沒了做菜的聲音顯的很安靜。


    冬至原本靠在牆上閉目養神,聽到腳步聲抬頭一看,見是沈驚春忙兩步迎了上來。


    來的這一路上她幾乎已經平靜了下來,越是這種時候她越不能亂:“我哥怎麽樣?有沒有性命危險?”


    冬至滿臉愧疚的道:“楊大夫說身上斷了好多處骨頭,好在脊柱沒斷,目前能不能挺過去還未可知,他隻能說盡量,娘子……我……這事都怪我沒有聽娘子的叮囑,寸步不離的跟著大爺。”


    沈驚春擺手道:“這事不怪你,他有自己的想法,不讓你們跟著進去也是他自己的決定,與你們無關,可惡的是那個推他下樓的人,徐長寧現在在哪?”


    脊柱沒斷就是不幸中的萬幸,又恰巧楊大夫算是骨科方麵的聖手,連太醫院的太醫都對他推崇備至,想來並非是浪得虛名,若是真的救不了就直說了,現在說盡量,說明還是有機會救迴來的。


    不論這個沈驚秋身體裏的靈魂是不是她現代的那個哥,但這具身體受的苦難也夠多了,如果老天真的有眼,就應該讓他挺過這一劫。


    冬至道:“徐小姐本來要走,但澄樓的掌櫃將她攔了下來,說是事情沒調查清楚之前,還請她在樓裏稍後,他們叫了人去京兆府報案了,等那邊來人取證再說。現在人還在二樓那個房間裏等著。”


    沈驚春點了點頭,轉頭就往就迴到了大廳裏往樓上走。


    薑瑩瑩歎了口氣不得不跟了上去。


    現在本來就沒到飯點,在澄樓吃飯的人不多,又出了這樣的事,二樓的客人幾乎都走光了,夥計們正在裏麵收拾殘局。


    徐長寧在的那個房間臨街,還算好找。


    看著緊閉著的門,沈驚春抬腳就踹,門在裏麵被拴上了,這一腳下去,被她踹到的那扇門直接就被踹開砰的一聲倒了下去,裏麵兩聲尖叫傳來。


    澄樓的衛生顯然做的不錯,門倒了下去卻沒揚起任何灰塵。


    這個包廂不算大,一眼就能看到底,徐長寧瞧見沈驚春,腦中不由自主的就迴憶起了上次挨的打,身體下意識的往兩個婢女身後躲。


    她這個下意識的動作不止沈驚春看到連後麵跟進來的薑瑩瑩也看到了。


    能跟在她身邊的都是親近的婢女,除了玉竹之外,還有個頗為眼熟的沈驚春叫不出名字的,上次她夜闖侯府,後麵打徐長寧的時候,這兩人也是看到的,現在看到沈驚春心裏也怕的不行,卻還是不敢讓開,隻道:“青天白日的,你可別亂來……”


    沈驚春根本不答話,一手揪住一個輕輕鬆鬆就將兩人往一邊推去,露出了後麵的徐長寧來,隨後一拳緊跟而上,拳頭揚起帶出一股勁風,狠狠落在徐長寧的肩頭,徐長寧的痛唿還沒出口,第二拳就已經落在了她另外一邊的肩頭上。


    骨頭斷裂的聲音,她自己能清晰的聽到,一瞬間她貼身的衣服就被汗濕了,額頭上的碎發也被冷汗打濕黏在了臉上,那種痛感遠不是之前在侯府沈驚春打她的時候可比。


    隻是兩拳,徐長寧就痛的發不出聲音來了,她很想去摸摸被打的地方,可兩肩的骨頭已經被打斷,她的手完全抬不起來。


    徐長寧跌落在地,沈驚春卻並未停止行兇。


    這次她沒用手,而是直接抬腳就往下跺,腳後跟重重落在徐長寧的膝蓋上,發出哢噠一聲脆響。


    這是一場單方麵的毆打,玉竹和另一個婢女自然不能幹看著,於是一個人挨打變成了三個人挨打。


    沈驚春一頓暴揍之後停了手,心裏淤積的怒氣總算是消散了一點,瞧著躺在地上的主仆三人道:“我哥要是能救迴來那還好,你隻用挨這頓打,如果他要是救不迴來,你也等著死吧,我覺得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的,我說話一向算話,我說能把你弄死,就一定會把你弄死。”


    作者有話要說:


    哇,電腦總算是修好了,但是不知道怎麽迴事,今天拿迴來之後試了一下,變的很不好用,摔壞之前劍三客戶端可以雙開的,現在單開都巨卡,開機後電腦老是會黑屏好一會才能反應過來變成桌麵……明明之前在修電腦的地方簡單的試了一下還是好的,現在再迴去找修電腦的人,不知道人家會不會認啊。


    第110章


    澄樓的夥計很多, 但徐長寧在樓上卻並未有人專門看著她,這群夥計都守在下麵。


    沈驚春一看就是來找事的樣子,身邊還跟著薑瑩瑩, 這群夥計得到掌櫃的暗示也並未跟上去, 而是守在一樓。


    沈驚春揍人的動作很熟練根本沒花多少時間,澄樓的人還沒發現徐長寧被打,她們已經打完人下了樓。


    耽誤了這麽會, 除了迴薑家去報信的人, 薑瑩瑩帶出來的其他人也已經趕了過來, 一群人將兩人擁簇在中間,守在後麵院子裏等著裏麵的結果出來。


    沒多久,京兆府的人和薑家的人就前後腳到了, 反倒是離澄樓這邊最近的徐家, 還要比其他兩方人還晚一些才來。


    徐家來的是崔氏和徐長清,一來就直奔二樓, 薑家則是薑侯爺帶著府裏的府醫和一群護衛親自來了, 請的太醫還在路上暫時沒到, 京兆府那邊來的則是前一次在宣平侯府見過的那名府尹的副手。


    “怎麽迴事?都還好吧?”


    薑侯爺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家閨女, 見她好手好腳的站著才將視線落在沈驚春身上:“驚春沒事吧?太醫已經讓人去請了, 這會應該在路上了,誰出了事?”


    文宣侯是文臣, 但府上的人也都是會騎馬的, 薑瑩瑩口信帶的急, 若非出了大事, 不可能會讓婢女迴去跟薑夫人說去請太醫, 因此他與幾個護衛府醫全都是騎馬過來的,現在手裏還拿著馬鞭。


    原主以前是救過薑瑩瑩的, 所以這麽多年來,哪怕原主的名聲不太好,薑家對原主的態度也還是十分親近,薑夫人對原主的態度更是比對薑家其他幾房的姑娘還要親近兩分。


    “是我哥,他……”沈驚春想到那一大攤血跡就有點說不下去:“他從二樓墜下來了。”


    薑瑩瑩跟沈驚春走的近,對於她家裏的事情也知道一些,迴家之後免不了在家人麵前提起來,所以薑家的人幾乎都知道沈驚春有個哥哥幾年前摔壞了腦子。


    可那也隻是心智摔成了小孩子,並不是摔成了傻子,從二樓往下跳,小孩子都不會去做,這說是墜下來,倒不如說是被人推下來。


    薑侯爺皺了皺眉。


    之前徐家那個認祖歸宗的大小姐鬧出來的事在很短的時間裏就傳遍了整個京城,尤其是他們這些勳貴之間,更是後宅婦人們的談資。


    他思考了一下措辭,但話沒出口,樓裏就有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傳了出來,聲音之大讓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


    顯然,樓上徐長寧的慘狀已經被趕來的徐家人發現了,這聲尖叫大約就是崔氏發出來的。


    薑瑩瑩扭頭看了眼沈驚春,卻見她的神色一點變化都沒有。


    外麵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上至下越來越近,很快就有人掀開了簾子進了後院。


    薑侯爺是典型的文人身材瘦且高,但站著這邊氣勢卻很足,不容小覷,京兆府的人一進來,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就先上來朝他行了禮。


    “不必客氣。”薑侯爺隨和的擺了擺手道:“諸位來此是?”


    他雖然說不用客氣,但京兆府的人還是客客氣氣的全了禮數才道:“先前澄樓這邊有人墜樓,掌櫃的派人去報了案,我等奉命過來查驗,不想樓上宣平侯府的大小姐被人打了,傷勢很重,她身邊的婢女指認說是這位小娘子打的,故而我等過來問問情況。”


    薑侯爺手握馬鞭往一邊的廂房裏一指:“墜樓的人正是這位沈娘子的親哥哥,如今正在裏麵搶救,這邊一時離不得人,諸位要問不若就去酒樓大堂裏問吧。”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要問就這麽問,想要把人帶到京兆府去問是不可能的。


    京兆府的人當然聽懂了這裏麵的意思。


    就是薑侯爺不開口,他們也沒想著將人帶去京兆府問話。


    之前府尹大人親自帶人去請徐家大小姐去京兆府接受調查的時候,他也跟在一邊看著的,這沈娘子如今雖然已經不是徐家人,但能看的出來徐侯爺對她還多有維護,現在又是薑侯爺替她說話,他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屬官,當然不會想不通去跟兩位侯爺作對。


    說話間,薑家請來的太醫也已經到了,卻是沈家的老熟人程太醫,雙方打了個照麵,沈驚春簡單的打了個招唿,拜托了他一定要好好替沈驚秋看看,就跟著京兆府的人去了大堂裏。


    這邊動靜鬧的太大,生意早做不下去了,這半天停下來要損失不少銀子,但也是沒法的事,京兆府的人一來,掌櫃的幹脆主動就掛了歇業的牌子出去,樓裏還在用飯的人,也被客客氣氣的送走了,除了樓裏幾個小管事,其他的夥計已經全部放假迴家了。


    如今一樓空空蕩蕩的,隻有滿臉疲憊的徐長清端坐在一張長凳上。


    一行人進到大堂,隨意的落座,那京兆府的屬官便問:“不知道沈娘子是什麽時候來澄樓的?為什麽要去見徐小姐?你們在裏麵談了什麽?”


    其實他更想問是不是這位沈娘子打的徐小姐。


    或者說根本不用問,就是這位沈娘子打的徐小姐,因為當晚在宣平侯府,人家都敢光明正大的當著徐家人的麵暴打徐小姐,現在沒有當著徐家人的麵打人,實在算不得什麽。


    沈驚春的臉色顯的不太好看,定定的看著屬官好一會才道:“我本來與薑小姐在店裏敘舊,後來我家裏的下人迴去說我哥墜樓了,薑小姐就提出用她家的馬車送我過來,至於是什麽時間我沒注意不太清楚,去見徐小姐是因為我哥墜樓前見的最後的人就是徐小姐,我想去問問她當時發生了什麽,我哥怎麽會墜樓,但是因為之前我們有過一點小矛盾,所以徐小姐拒不迴答,我沒辦法,隻好下了樓。”


    她話音一落,二樓上就有個聲音歇斯底裏的大喊了起來:“你說謊,你這個小賤人有什麽不滿衝我來,你為什麽要一而再的傷害阿寧,你頂著她的身份過了十多年金尊玉貴的生活,你還有什麽不滿,你怎麽這麽狠心……”


    整個大堂都靜悄悄的。


    京兆府要問話,掌櫃的已經很有眼色的將還沒走的夥計們都喊到後麵去了,這邊出了京兆府的人,就隻有薑家和徐家的人在場。


    不說其他人,連徐家的下人都有點沒反應過來,這個如同潑婦罵街一樣的婦人,真的是他們府裏雍容華貴的侯夫人?


    沈驚春看都沒看她一眼,繼續朝屬官道:“朗朗乾坤,天子腳下,但凡大周子民都得遵循大周律,我以前還在徐家的時候名聲是不太好,但我也還沒張狂到青天白日的行兇傷人。徐小姐的婢女指認是我打人的,哪怕去到衙門,也不能作為證詞的吧,畢竟滿京城不少人都知道我與徐小姐有舊怨,我也可以說是她自己打了自己,然後要嫁禍給我。”


    自己把自己打成重傷,隻為了嫁禍給自己的仇人?


    這腦子是得有多不好,才能幹出這樣的事來?


    可現在的確除了那兩個婢女沒有其他的證人。


    屬官隻覺得腦殼疼。


    他無聲的歎了口氣,看向了老老實實坐在薑侯爺身邊的薑瑩瑩:“據徐小姐身邊的婢女說,事發的時候薑小姐也在場,不知薑小姐可曾看到什麽?”


    忽然被點到名,薑瑩瑩茫然了一下,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我不知道啊,我當時沒有進屋子在外麵站著的呢,所以沒有看到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我在外麵站著,除了一開始沈娘子破門而入發出的聲響,後麵並未聽到尖叫聲……我想著平時我手指頭劃個小口子我都要哭天喊地的,徐小姐也是大家閨秀卻沒有任何慘叫聲發出,我覺得應該沒有被打吧。當然了,這隻是我自己的一點想法。”


    這個想法顯然很有道理。


    尋常人被打都會忍不住痛唿,更不要說是徐小姐這樣嬌滴滴的小娘子了,所有人的想法都隨著薑瑩瑩的發言而產生動搖。


    樓上崔氏已經忍不住咚咚咚的踩著樓梯下了樓。


    她心裏慪的要死,卻又想不到任何話來反駁,等到了一樓站穩,才勉強道:“城裏這麽多人,在你進去之前阿寧還是好好的,怎麽你一走她就被打成重傷了,不是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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