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方氏被沈驚春的話震驚到好半晌才迴過神來,喃喃道:“怎麽可能?這話可不能亂說。”


    沈驚春撇了撇嘴,隨口道:“那我跟徐長寧那個臭丫頭還能抱錯呢,爹……”


    話沒說完,母女兩個都愣住了。


    原本沈驚春說沈延平不是老太太親生的,不過是隨口一說,因為老太太對這個兒子的態度簡直比對陌生人還冷漠,天底下哪有這樣的親媽呢?


    可現在!


    她心裏的懷疑止不住的上漲,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娘,不會爹真的不是親生的吧?”


    沈延富的長相隨了沈長年這個爹,父子兩個都長了一副天真淳樸老實巴交的臉,他兒子沈誌華長的也像他,女兒長的則像李氏多些,但也說不上漂亮,隻能說長得一般。


    沈延貴目前還沒看到,但他兩個兒子長的也同沈長年有些相像,想必他本人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再看看她們兄妹倆。


    沒一個像方氏的,而徐大娘又說她長得和沈延平有幾分像的。


    沈驚春自己是濃顏係的長相,長了一雙和沈驚秋如出一轍的桃花眼,而沈家……到目前為止也就他哥的兩個娃是桃花眼。


    雖然單憑長相很難說明什麽,但沈驚春心裏的懷疑還是越來越濃。


    “而且,還有另外一個疑點。”


    她吸了一口氣,心裏的懷疑像雨後春筍般冒出:“既然老太太對咱家一直都不好,我哥心裏肯定也很清楚,怎麽會想到去上山采藥討好老太太?老太太既然不願意用高價藥代替,想必也不是大病,平山村後麵就是東翠山,從小生活在這裏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大雪天上山有多危險,孰輕孰重我哥難道還分不清?”


    沈驚秋長得就是一張學霸臉,沈驚春可不相信,長了這樣一張臉會做出這樣的蠢事,雖然顏值和智商之間沒有什麽必然的關係。


    方氏被女兒說的驚疑不定,遲疑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他麵前說了什麽?”


    “必然是這樣。”沈驚春說的很肯定:“他身上擔的可不止二老,還有媳婦和孩子,蔓蔓和明榆那時候才多大,估計還不會走路吧,如果他出了什麽事,兩個孩子怎麽辦?爹還有老爺子在身邊呢,日子都過的那麽苦,如果他出事,兩個孩子沒了爹……他就算不為自己想,也會為兩個孩子想的。”


    方氏已經被沈驚春說服,兒子傻了好幾年,她都有點想不起當初他還沒傻之前的樣子了,現在女兒提出這個疑點,兒子幾年前的樣子忽然清晰的呈現在腦海裏。


    沈驚秋的確不是一個衝動莽撞的人。


    “可誰能說服他在大雪天上山呢?”


    方氏想了一宿,也沒想出這個人究竟是誰。


    但沈驚春心裏卻有了一個懷疑的對象——徐長寧。


    這個懷疑沒有任何證據,但沈驚春就是覺得是她。


    母女倆聊了半宿,沈驚春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隻覺得才合眼,就被外麵的動靜吵醒了。


    沈驚春打著哈欠起了床,胡亂套上衣服出了門。


    沈老太太雖然在各種事情上苛待三房,但在住這件事上,實在沒動手腳的必要,正房一邊住了他們老兩口,一邊住著她的心頭肉沈延安。


    東廂房住的是沈延富一家,西廂房住的是沈延貴一家,沈延平一家住的按四合院的結構來說,雖然是門房,但也有兩間。


    豆芽這小丫頭沒什麽心事,睡的早起得也早,這會正跟在也不知到底睡沒睡的方氏後麵給兩個孩子穿衣服。


    沈驚春一出門,就瞧見坐在牆邊喝著粥的沈驚秋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一晚上過去,他被打腫的臉抹過藥酒消了幾分腫,但仍舊青一塊紫一塊的,看著有些滑稽,沈驚春還沒來得及跟他打招唿,就看到他放下碗,一陣風似的跑了。


    沈驚春尷尬的收迴了手,正想找方氏問問在哪洗漱,沈驚秋又跟一陣風似的跑了迴來,手裏端著的碗伸到了沈驚春麵前,小心翼翼的道:“妹妹吃早飯。”


    早上方氏起來就跟他說了,以後這就是他妹妹了,做哥哥的一定要好好保護妹妹,不能讓任何人欺負她。


    沈驚秋知道大家都在背地裏叫他傻子,可傻子也是能分辨清楚誰是真心對自己好的,就比如那個走掉的妹妹。


    他被打了,那個妹妹從來都不會問他痛不痛。


    可這個新來的妹妹卻一邊掉眼淚,一邊給他抹藥,問他痛不痛,要不要吃糖。


    想到昨天那塊糖,他不由舔了舔嘴唇,五顏六色的臉上露出一個憨憨的笑來。


    沈驚春看的鼻子一酸,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沈驚秋一下慌了,端著碗急的不知道怎麽辦,想了想幹脆扯著嗓子喊:“娘……娘你快來。”


    方氏聽到喊聲,顧不得沈蔓才穿了一半的衣服,連忙抱著孩子跑了出來:“怎麽了?”


    沈驚秋滿臉的不知所措:“妹妹哭了。”


    方氏見著沈驚春的眼淚,愣了一下,一巴掌拍在沈驚秋肩頭:“不是叫你保護妹妹,你怎麽欺負她?”


    沈驚春抹了眼淚,又笑了:“沒有,我是高興呢,我又有哥哥了。”


    她的意思是喪屍帶走了她的哥哥,但現在穿越到古代,又還了他一個哥哥。


    可方氏聽了,卻覺得心酸萬分,隻當她在宣平侯府的日子過得不好,侯府的少爺們都對她不怎麽樣。


    等到一家子都起來吃了早飯,方氏就要去洗碗,沈驚春本來還想著攔一下,但方氏卻說這是輪著來的,這到不是老太太刻意磋磨,而是本來就輪到她了,沈驚春這才作罷。


    今日是要繼續去田裏收稻穀的,沈家家境還算不錯,二十多畝田,其中十五畝良田上種了水稻。


    這幾日本來都在割稻,但因錢家有喜事,才停了一天。


    沈驚春拎著把鐮刀同方氏幾人走在最後,看著沈延富這個堂堂秀才老爺也跟著一起下田,奇道:“這家裏讀書人也要下地呢?”


    方氏看了一眼走在前麵的一家人,壓低了聲音才迴答:“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呢,書要讀,但也不能養的五穀不分,平時自然是不用他下地的,也隻農忙的時候會幫把手罷了。”


    說到規矩,沈驚春就悟了,老太太可是最重規矩的人,老話也說的好,無規矩不成方圓。


    “要不你今日就別去了,在家帶著蔓蔓和明榆吧,有豆芽幫忙,我跟你哥也能割完你那份的。”


    想起來養女,她又道:“從前阿寧在家也是不幹活的。”


    豆芽走在一邊瘋狂點頭,小姐以前在侯府別說下地幹活了,就是廚房也幾乎不去,每次都是有求於侯爺的時候,才會親自下廚做點吃食。


    “是呀是呀,小姐你別去了,曬黑了就不好看了。”


    沈驚春的注意力全被那句阿寧在家也是不幹活的吸引。


    這還真是沒想到啊。


    不把兒子孫子當人看的老太太,居然這麽寵著徐長寧?想想都不對勁。


    “不行,一定要去,老太太本來就看咱家幾個人不順眼,我不能給她留下把柄在外人麵前說道,放心吧,我會幹活的。”


    方氏原本還以為沈驚春隻是為了不讓她擔心,才說會幹活,可等到了地頭,真的開始割起稻穀來,才知道她是真的會幹活。


    才開始的時候,大概是沒幹過,有點慢,但漸漸的上了手,她的速度就上去了,雖然沒有沈驚秋這種幹慣了農活的人速度快,卻也能輕易趕超了大房的沈梅和二房的沈蘭。


    等沈驚秋割完一隴的稻穀轉頭來幫她,沈驚春已經割完大半隴。


    兄妹二人合力將這邊割完,方氏那邊也割到了頭,眼瞅著方氏又要重新開始,沈驚春連忙拉住了她勸道:“娘,先不忙,咱們歇會。”


    哪怕已經入了秋,但早晚溫差還是有點大,烈日底下待時間長了,是個人都有點受不了。


    方氏被沈驚春拉著往樹蔭底下走,看著閨女一張白皙細膩的小臉曬的通紅,上麵掛滿了汗水,到底還是將想說的話又給咽了迴去。


    樹蔭下,豆芽本來帶著兩個孩子在玩,瞧見沈驚春三人過來,連忙倒了三杯水放好。


    她的賣身契在離開侯府的時候,徐晏給了沈驚春,但後麵沈驚春又還給了她,如今豆芽也是個自由身,在沈家吃喝按照沈驚春的意思,是按每頓飯給錢的,既然給了錢,自然就不用再幫忙幹活。


    下地幹活本來她還想自己去,叫小姐歇著的,可偏偏小姐說這麽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


    樹蔭下,沈驚春喝了水擦了汗,拿著把蒲扇扇著風,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末日的條件可比這個惡劣的多,她也好好的活了六年,如今這具身體雖說是從小習武,但到底也是嬌生慣養大的,想必等習慣了就沒什麽了。


    “姑姑你看,這是豆芽姑姑給我的,好不好看。”


    大概是昨天在縣城,沈驚春是唯一對方氏施以援手的,沈蔓很快就接受了這個新的姑姑,十分喜愛她,連帶著話少的沈明榆也黏在她不放。


    沈驚春低頭看了一眼,沈蔓捏在手中的是隻草編的螞蚱,旁邊的沈明榆手裏也捏著一隻。


    “好看。”沈驚春說著,又將視線移到了還在地裏割著稻穀的沈老太太等人身上。


    她在等著這一家奇葩過來找事呢。


    第6章


    沈老太太果然沒叫沈驚春失望,沒一會就陰著一張臉,氣勢洶洶的衝過來了。


    沈驚春倚著樹幹,一手摟著小姑娘,一手拿著蒲扇扇風,撩了撩眼皮淡淡道:“有事?”


    她的長相除了一雙桃花眼,其他其實跟沈延平並不相像,真正像的是她給人的感覺,或者說是這周身的氣質。


    不論她如何苛待他,他永遠也不會發怒,仿佛什麽都不看在眼裏,可若是傷及他的妻兒,那層淡漠的表象就會被瞬間撕碎,露出下麵的獠牙來。


    自從沈延平死了,除了第一年,後麵這幾年,她已經很少會想到他。


    沈老太太的神色有幾分恍惚,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好吃懶做的東西,活沒幹完就偷懶,都像你們這樣,沈家就是金山銀山也養不起,還坐著不去幹活!”


    前麵幾句說的是沈驚春,後麵一句卻是衝著方氏和沈驚秋去的。


    沈驚秋一下站了起來,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卻沒立刻行動,而是有些無助的看著妹妹。


    方氏心裏還有氣,卻是連站都沒站起。


    眼看著老太太已經氣的想打人,沈驚春才拿正眼瞧她:“這不是已經割完一隴了嗎?不能休息?”


    沈老太太冷冷的盯著她:“你隻吃一碗飯?”


    大家都是聰明人,沈驚春當然能聽懂她是什麽意思,可在場的有人聽不懂。


    豆芽咋咋唿唿的氣道:“一碗飯怎麽了?餓了再吃不就行了,誰規定一頓不能隻吃一碗。”


    沈老太太被這個黑丫頭氣的差點吐血,沈驚春卻忍不住笑了起來:“要是我記得沒錯,沈家還沒分家吧?”


    她也沒指望老太太迴答,自顧自的接著道:“沒分家就沒道理按照房頭來分活了吧?大家都是一家人,所有的活都應該均分到每個人頭上,這樣才叫公平,才是規矩。”


    沈老太太再也忍不住心裏的火氣,揚手就一巴掌就甩了出去。


    手到半空,就被沈驚秋死死的捏住了。


    他平時缺吃少喝,不僅長了個大高個,還長了一把力氣。


    沈老太太覺得自己的手腕似乎已經被他捏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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