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男人便上前一步,他低著頭看她,深色的藍眸中盛滿了愛意。這是他特有的浪漫,他是個多情種子。


    他低頭看她的同時,伸手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肢,緊緊抱在懷中。


    慕曳愣了下,這不是禮儀該有的擁抱,他應該將手放在她的背上或肩膀上,絕不是腰上。


    她蹙了眉,準備退開一步。


    就在這時,聽見宴會廳入口男人傷心欲絕喊了聲:“曳曳!”


    她迴過頭看。


    她家大狗子站在門口,身上穿著件黑色帶帽衛衣,挺單薄的,風塵仆仆,一頭短發淩亂,外麵興許是下了雨,他頭發有些被淋濕。


    他站在門口,望著這邊,俊臉上表情像是要裂開了,一臉不敢置信,傷心欲絕,還有幾分絕望。


    慕曳愣了下,推開男人。


    絕望?怎麽會絕望?她本能覺得狗子有事情。


    霍爾德斯看向門口,那男人已經轉換了表情,咬牙切齒看著他,他站直了身體,雙手插兜,遠遠地看過來,淩亂的短發仿佛根根豎起,攻擊性十足。


    用英文喊了句:“你對我老婆做什麽!”


    霍爾德斯和他對視幾眼,然後低頭和慕曳笑著說:“辛苦了。如果以後厭煩了,請考慮下我。”說著就離開。


    他是真沒明白,這樣一個明顯還沒長大,還挺幼稚憨憨的男人是怎麽取得慕這樣的女人喜歡,她分明是極聰明的,為什麽會要一個這樣的男人?


    女人不都喜歡識趣幽默風趣的男人?


    慕曳招了招手,祁生別扭著呢,他有點生氣,醋又喝了一缸,本來想耍耍性子,鬧鬧別扭,叫老婆知道他生氣了,他吃醋了。


    但是一想到自己過來找老婆的目的,他一下子又萎了。


    就搭聳這大腦袋過來,整個人剛才因為吃醋豎立起來的刺兒和攻擊性也沒了。


    他站在老婆麵前,突然伸出長臂,將她攬在懷中,低頭在她脖頸處狠狠嗅了一口,然後頹喪地將下巴擱在她肩膀處。


    低啞著聲音開口:“曳曳,剛才那個男人是誰?”


    霍爾德斯不過是個不相幹的人,慕曳讓他空了上網看就行,反正最近緋聞漫天飛。


    她捏捏狗子下巴上的胡渣,“鬧緋聞了,慌了?”


    比這還慌。


    他想起那份離婚協議書,整個人心裏酸酸的,又酸又痛,將那些酸意勉強咽下去,才不至於哽咽出聲。


    他艱難開口,嗓音也帶了點鼻音,“曳曳,我看見了。”


    慕曳問:“看見什麽了?”


    他一滴淚落在老婆的肩膀上,他狠狠眨了眨眼睛,才說:“離婚協議書。”


    這五個字他說得格外緩慢,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插在他心口,一刀一刀剮著。


    慕曳也沉默了下來,她一安靜,他就更慌了,手指蜷縮了下,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


    求到:“曳曳我們迴去好不好,找個地方,我想跟你說說話。”


    慕曳卻極其冷靜地將他推開,讓他等著。


    她要物色到幾個人再迴去。


    於是便和李樂一道滿場地交際,她是冠軍,又是最近網絡上的紅人,還得了克裏斯蒂和霍爾德斯的青睞,所以幾乎每個來參加的設計師和模特都對她挺禮遇的,那個羅裏和超模路莉亞根本沒來參加。


    祁生就端著酒,坐在角落裏慢慢喝,他千裏迢迢,滿身落拓,窩在角落裏,老婆卻一身芳華,氣度無雙,貌美至極,受盡了歡迎。


    他便慢慢看著,眼睛一眨也不眨。


    金寶貝找了過來,問兒子看什麽呢?


    “你又鬧了緋聞?還好這次澄清得快,要不然大兒媳看見了不知道怎麽想,我跟你說,私生子是原則上的事,你要敢弄出來,我就讓你爸把你逐出咱家戶口本,這是不要臉的事!”


    視線被親媽遮住,祁生聲音低低道:“媽你讓開,你遮住我看我老婆了。”


    金寶貝翻了個白眼,找了個位置坐下,喝酒吃牛肉丁,心情愉快,這樣的日子迴國後,不知道還有沒有。


    接著問兒子,“你眼巴巴半夜坐飛機過來,就為了這個誤會的事?”


    “姓蘇的影後和趙家你怎麽處理?要不要媽再上門幫你揍一頓?”


    祁生:“……這事我已經攤開了在網上,那個姓蘇的女人有的是人急著收拾她,趙家丟盡了臉麵,趙大少的老婆是姓江的?那邊也該知道了,就會鬧開,趙江兩家說不定因為這個就分裂了。媽這些事我心裏有事,我會處理,你別操心了。”


    金寶貝哦了一聲,兒子又說:“你別跟我說話,我煩著呢,我就想看我老婆。”


    金寶貝:“……”


    左右母子倆是互相嫌棄。


    她覺得兒子來得真不是時候,再有一兩天她們該迴國了,結果他這個時候過來,晚上她還能睡大兒媳的總統套房?


    她要是在裏麵,兒子萬裏迢迢過來不得恨死她?


    很快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慕曳把名片給出去,看談了兩三個還不錯,就把剩下的交給李樂,準備迴去了。


    她一過來,祁生就站了起來,一副乖巧的樣子,問金寶貝要不要一塊走?


    金寶貝搖頭,她還沒玩夠呢,等迴了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大家都互相認識,興許就沒有再這樣隨意的機會了。


    她說等會兒和李樂他們一起迴去。


    慕曳就點了頭,讓李樂一會兒別忘了把婆婆帶上,別把她忘了,丟在這邊,她能被人賣了。


    金寶寶:“……”


    然後她在前麵走著,祁生在後麵跟著。


    兩人進了車子,保鏢充當司機開著車。


    一路無話,他蜷縮著手指,偷偷伸出了手,勾了勾她指頭,看她沒反對,就小心翼翼地將她手握在掌心裏。


    晚上沒什麽車,這宴會的酒店離著住的那家酒店也很近,祁生連老婆手都還沒捂熱呢,很快就到了。


    兩人一路上了電梯,進了房間。


    門剛關上,男人就從背後狠狠地,緊緊地,將她抱住。


    他親吻著她的後脖頸,伸出舌尖舔舐,喘著粗氣。


    然後一把將慕曳抱了起來,放到大床上。


    慕曳以為狗子是忍不住了要做呢。


    結果他把她抱到床上,人就跪在床下。


    他紅著眼睛,“曳曳,你是不是早喜歡我了?”


    他趴在她膝上,哭出聲:“為什麽喜歡我,為什麽……曳曳,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弄成這樣,我怎麽能……”


    “怎麽敢!”


    他情願一開始她就沒動過心,沒喜歡過他,這樣當時的心情應當也能好受些?


    慕曳伸手在他腦袋上輕輕拂過,然後猛地狠狠揪了一把,笑著說:“是喜歡過,後來又不喜歡了,我決定放手。”


    他啞著嗓子問:“那後來呢?”


    “後來我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被人關在一個黑屋子裏,裏麵除了我什麽也沒有,沒人聽見我說話,沒人聽見我唿救,還要逼著我重複一個夢,將另一個人的喜怒哀樂全灌輸給我,我經曆了很久很久,一直重複著,我便想著,那就瘋了吧。”


    “阿生,離婚算什麽?我要把你抓在手裏,玩爛了再丟,你也願意嗎?”


    “你怕嗎?”


    男人趴在她膝上,已經浸濕了旗袍一塊,他抱住了她的腰,仰頭跟她對視,“曳曳我不怕。”


    “是我壞,是我一開始就壞,曳曳你就懲罰我,就算、最後想把我丟開。”


    那他就更努力一點,更努力一點,讓老婆不嫌他,讓老婆不會膩他,這樣就永遠不會被丟開了。


    他不知道老婆說的那個夢是什麽樣,但他的心像破了的大洞,冷風不停灌進來,如果真有那樣的夢,他願意鑽進去,代替她受一切苦。


    他狠狠抹了抹眼睛,狠狠咬牙,仰頭保證:“曳曳以後我再不是人惹你傷心,就叫我不得好死!”


    慕曳輕笑,關了燈,不得好死算什麽,她對他招了招手。


    男人低低的聲音不好意思道:“曳曳我沒洗澡,我坐了一晚上飛機,都臭了。”


    慕曳:“洗了再來。”


    男人便歡喜得像得了特赦的罪犯一樣,屁顛屁顛衝進了洗手間,將自己麻溜地洗幹淨了,好好伺候老婆。


    這一晚上,他混合著痛苦與歡愉,交纏了一晚上,情到濃處他哭著求,哭著保證,直至天亮,窗外透了光進來,他眨眨酸澀的眼睛,老婆睡在自己懷裏。


    他在她額頭親了口。


    他認了,這輩子不會再逃,就算死去,也不逃,他要守在她身邊,當條最忠心的狗,指哪兒打哪兒,直到……被拋棄那天。


    男人眯起眼睛,笑得簡單幹淨滿足。


    這時候的祁生,比任何時候都想要成功,他不想要再當個無用浪蕩的大少,他要拚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帝國,然後將它獻給懷中的仙女。


    男人仿佛一夜之間徹底成熟了,長大了,他的決心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他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堅定。


    他咧嘴笑了笑,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將老婆緊緊抱在懷裏,怕她冷著。


    這一晚上,果然被關在門外的金寶貝不得不重新開了間房睡覺。


    “……”


    收尾工作由李樂處理,第二天慕曳就帶著婆婆金寶貝出門逛街溜達一下,準備玩上一天,再迴去。


    祁生則屁顛屁顛跟在後麵,充當了司機保鏢和提包的職責。


    金寶貝明顯感覺到大兒子和大兒媳關係又變黏膩了些,看大兒子那狗腿樣子,粘人的很,她真沒眼看,她和老頭子當年年輕的時候,感情最好那陣也沒黏膩成這樣。


    兒子是真粘人,一秒鍾都離不開老婆。


    金寶貝把他轟走,這人杵在這兒,時時刻刻都要盯著老婆看,礙事得很。


    慕曳就笑,讓他先走,“媽超嫌棄你的,你自己沒看出來?”


    祁生心說他也挺嫌棄媽的,就愛當電燈泡,根本不給兒子創造機會,有這樣的親媽?


    慕曳買了一圈的東西,包括了給公公、蘇書二弟祁遠,三弟小祁芭,以及給周家那圈人的都有,唯獨沒有給自己親爸親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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