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倒下,早就饑腸轆轆的灰狼和虎子再也經不住誘惑,圍著野豬撕咬起來。


    “坐好!”陳川輕輕踢了它們一腳。


    “汪汪……”


    兩狗雖不情願,但還是老實的後退坐好,眼神可憐兮兮的盯著他。


    “這還差不多。”


    陳川一邊訓斥,一邊操起刀將野豬放血。


    “沒事兒吧?”


    “沒事。就是衣服破了。”


    “那就好,很快就換五連發。”


    “嗯”


    剛才不讓它們吃,並不是舍不得,而是因為獵狗最忌諱的就是養成搶食習慣。


    一旦形成,不僅會打群架,圍獵到兔子一類的小東西,基本上連毛都不會剩下。


    晾了一會兒,見兩狗老實後,陳川這才掏了些內髒,又從野豬腹部較肥處割了一條約莫二斤重的肉,丟給了灰狼。


    這是作為頭狗的獎勵,也是對它功勞的肯定。


    灰狼大口大口的吃起肉來,把旁邊的虎子急的直叫喚。


    作為幫狗,自然也不能虧了它。


    李達同樣也割了一條差不多大小的肉給它。


    這要是被人看見,準會罵他們是個敗家子。


    在這個缺吃少喝的年代,有人家幾個月都不一定能吃上二斤肉,更別說喂狗了。


    趁著虎子吃肉的空檔,陳川,李達檢查了一下它的傷口。


    所幸隻是皮外傷,沒有傷及筋骨。


    恰好附近有不少馬糞包,陳川去找了一些來,將裏麵的孢子粉撒在其傷口處。


    很快就將血止住了。


    李達又用布條把傷口纏繞好,估摸著十天八天就能痊愈。


    休息片刻,二人開始處理起野豬。


    先是按照狩獵的習俗,將內髒心肝肺取一些,掛在樹梢上。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有人說這麽做是敬畏山神,有人說是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總之祖輩傳下來的,照著做就是了。


    一個小時左右,野豬已經被處理好了。


    一百五十斤的豬,放了血,取完內髒,大概還剩下八九十斤的肉。


    看著地上的豬肉,二人樂的合不攏嘴。


    這頭豬膘度屬實不錯,肥膘有將近一指厚,看來沒少禍害莊稼。


    天色不早了,本想著弄堆火,烤點肉解解饞,但下山路不好走,隻能先忍著了。


    地上東西收拾幹淨,陳川提起豬的兩條前腿,搭在肩上,好似背人一般的給背了起來。


    “灰狼,虎子,迴家。”


    “汪汪……”


    兩狗吃飽喝足,在前麵開道。


    原本幹癟的肚皮被撐的圓滾滾的,走路都費勁兒。


    小河村,也叫三最村。地處狼牙山山腳下的一個村莊。


    方圓十裏八村名氣最大的村子。


    出名在於人口最多,光棍最多,最貧窮,也是三最村名字的由來。


    由於地勢原因,家家戶戶的田地基本上都在山坡上。


    收成本就不好,再加上被野豬野兔等禍害,日子過得可想而知。


    路上走走停停,將近兩個小時,在太陽落山前總算是趕迴了村子。


    陳川背著豬走到村頭,正好碰見一群半大孩子推著獨輪小車,你追我趕的迎了過來。


    當看見兩狗時,紛紛停下腳步,眼中有些畏懼。


    虎子由於受傷,比較老實,灰子興奮的圍著孩子轉圈兒。


    “灰狼,過來。”陳川嗬斥了一聲。


    人群中,一個剃著平頭、穿著灰色半袖的孩子跑上前來,驚歎道:“小叔,達子叔,你們打著野豬啦!”


    小孩眼睛放光的盯著他肩上的野豬,滿臉崇拜,不自覺的咽起了口水。


    “嗯,迴去給你做豬肉吃。”陳川臉上掛著笑。


    “耶!你們看我小叔好厲害,我要迴去告訴我小姑去,今晚有肉吃嘍。”小孩驕傲的喊著,也不玩了,撒丫子就往家裏跑。


    其他孩子也紛紛追了上去。


    “龍龍,你慢點兒。”李達喊了一聲。


    “知道了。”龍龍頭也不迴的迴了一聲,腳步一點沒慢。


    陳川心裏思緒萬千。


    男孩名叫陳嘉龍,是陳川大伯家二堂哥的兒子,也是獨子。


    走進村子裏,陳川不禁眉頭微蹙。


    “奇怪,這個時間正是飯點兒,怎麽家家戶戶都黑燈瞎火的?”


    迴到家,將肩上的豬往院子裏一丟。


    聽到動靜,陳悠領著龍龍走了出來。


    “小川,不是不讓你打圍嗎,咱家就你一根獨苗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跟爸媽交代?”


    “姐。”


    陳川見她生氣,笑嗬嗬打岔道:“誰說隻有我了,不是還有龍龍呢嗎,多敦實。”


    “就你貧嘴,迴頭再跟你算賬。”


    陳川見事情糊弄過去,心裏一塊石頭才算落了地。


    這個年代雖然不禁槍,不禁獵。


    但打獵的危險性可想而知,缺胳膊短腿是常有的事兒,丟命的也不在少數。


    因此,村裏獵戶間有個不成文的說法“老死不登山,餓死不摸槍。”


    這時村裏會計王算盤路過看著野豬,頗有嫉妒“陳家小子,你這豬該不會是從哪偷來的吧?”


    “我看你這人就是欠揍。”不等陳川做出反應,李達一邊說,一邊順手拿起掃帚。


    “誒誒誒!幹啥!打人是不是?”


    王算盤這麽一喊,附近的村民紛紛走了過來。


    “啥事兒這麽熱鬧。”


    這時,陳洪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大伯,你咋過來了?”


    李達這才把手中的掃帚放下,叫了聲人。


    陳洪成微微頜首:“消消食,路過。”


    陳洪成隻有六十多歲,看上去比較蒼老一些。因為參加過抗美援朝。


    退役後就在十裏八村給人操辦紅白喜事,也是最有威望的老把頭。


    “洪成哥。”王算盤畢恭畢敬的上前打了聲招唿。


    “算盤,說說吧,怎麽個事兒啊。”


    “大伯,你坐。”陳悠搬了個凳子過來。


    “嗯。”


    陳洪成自顧自的把煙袋鍋倒過來,在鞋底上敲了敲。


    待煙灰完全清空,又從小布包裏重新拿出煙絲塞進去。


    陳川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火柴,抽出一根點燃,送到煙袋鍋前,道:“大伯,來。”


    “嗬嗬,臭小子。”


    陳洪成欣賞的點點頭,待煙絲點著後,嘬了一口,滿臉的享受。


    王算盤緊張的搓了搓手,擠出一絲笑容道:“沒啥事兒我就先迴去了,天也不早了。”


    “慢著!”


    見他想遛,李達快一步攔住他,冷聲道:“這就想走啊,給小川道歉!”


    “我道歉,你別得寸進尺。”


    “灰狼,虎子!”


    “汪汪!”


    李達一聲吆喝,灰狼跟虎子便一左一右的跑了過來,呲牙咧嘴,目露兇光。


    “別過來!”


    王算盤嚇得兩腿一軟,把目光轉向二大爺:“洪成,你也不管管。”


    “你說啥?”陳洪成支起耳朵,自言自語道:“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


    “我……”王算盤還想說話,可狗已經越來越近,急的他額頭冒汗。


    內心掙紮一下,隻好求饒道:“我錯了,小川,我再也不敢了。”


    陳悠悄悄扯了扯陳川衣角,低聲道:“放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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