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趙禾在說這話時不全是做戲,就算是她先前早接到了密信,上麵說了趙靖中毒,可是到現在為止,趙禾從心底仍舊是不敢相信。在她眼中,她阿爹就是個無所不能的人,怎麽可能就這樣中毒了呢?


    可是魏振壽卻很高興,看著趙禾失態,他仍舊是笑眯眯地開口說著:“怎麽不可能?不然趙小姐你不妨想想,你都被我們劫走了這麽長時間,怎麽你阿爹還沒有來接你迴家?不是他不想接你,是他現在也沒辦法,畢竟他都自身難保了嘛!”


    趙禾氣得一雙眼睛都變得紅通通的,“你騙人!我阿爹才不可能中毒!”趙禾表示自己不想聽,才不相信。


    威脅恐嚇人的時候,最無趣的是什麽情況?那肯定就是被威脅的人壓根就不相信這時候對自己說威脅的話的人是認真的。


    此刻魏振壽就覺得有點無趣,他真是低估了趙禾的嬌蠻和任性固執,哪裏有像是趙禾這樣的小娘子,事實都她擺放在了眼前,可她就是那麽幼稚地說不,她不信。


    魏振壽覺得趙禾是個傻子。


    既然如此,他隻能耐著性子,跟趙禾解釋道:“上京的皇帝小兒死了,你知道吧?靖安王自然是要去祭拜的,這皇帝小兒死得也算是蹊蹺,這點你知道也沒事,按照靖安王的性子,哪裏會有不想親自去查個徹底的心思?這要怪啊,就怪他自己好奇心太重。”


    在趙靖身邊,想安插什麽人,幾乎是不可能。想收買趙靖身邊的人的話,可能這銀子才剛交出去,轉頭就能被拿下。誰不知道趙靖身邊跟銅牆鐵壁一樣,這下毒的方法自然還是那位高明。


    “隻要你爹親自去祭拜隆安皇帝,那他就勢必會被引得去親眼看眼小皇帝。隻要靠近小皇帝的屍體,你爹必然會中毒。”魏振壽說。


    “為什麽?”趙禾表示不明白,還裝傻子裝到底,“你騙人,這世界上哪裏有什麽毒是讓人看一眼皇帝就能中毒的?”


    魏振壽嘿嘿一笑,“是沒什麽毒看一眼就能中,但聞一聞就中毒的,還是很多嘛!”


    隆安皇帝至死,太醫院都沒人查出來他是中了什麽毒。而誰又能想到呢,隆安皇帝死了後,他整個人就成了毒源。隻要有人靠近,聞到了從他屍體上散發出來的味道,一般人可能直接認為是屍體腐爛的臭味,誰又能知道這是毒藥呢?


    何況,這一點在趙靖身邊是絕對無人想到的。當初靜王給隆安皇帝下毒,靜王本來就沒想過自己這一手會瞞過趙靖的視線。不過靜王也確定趙靖並不會阻攔,而這毒藥,靜王知道趙靖一定會派人去查。


    查了的話,趙靖身邊的人都能知道隆安皇帝這毒,無色無味。如此一來,又怎麽可能有人聯想到趙靖中毒竟然是跟隆安皇帝的一樣,隻不過這毒,已經從無味,變成了有味呢?


    當魏振壽將這其中曲折跟趙禾講了一遍後,他饒有興致地看著趙禾的臉色,就想看看趙禾會怎樣崩潰無措。


    趙禾果然像是被嚇住,小小的身影不由朝後退了一步,漂亮的杏仁眼裏蓄滿了淚水。


    這不全是趙禾裝出來的,她如今知道了自己阿爹中毒的真相,才不得不相信先前自己收到的密信都是真的。


    靜王真是一手好算盤,算計隆安皇帝給皇帝下毒,原來打的是一石三鳥的計劃。既能除掉皇帝,又能引得趙靖中毒,最後還能讓沿海大亂,讓靖安王府的大軍方寸大亂。


    “你,你怎麽知道?”趙禾可憐巴巴地看著魏振壽,直接哭了出來,“我才不相信你說的是真的,這些事情你不過一個區區福州刺史,跟上京相聚十萬八千裏,你怎麽知道?我不信你!”


    魏振壽湊近趙禾,低聲像是給她說什麽驚天秘密一樣道:“當然是真的,這是殿下親自安排的,難道還能有假嗎?”


    殿下,這個稱唿讓趙禾臉上的表情像是定格了一般。她倏然收了臉上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憐的小模樣,雖然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可是語氣已經平靜了許多,“你的殿下是靜王?”


    “這是……”自然,魏振壽剛預備脫口,忽然眉頭一皺,像是審視一般看著趙禾。


    不對,趙禾不對勁。


    可現在趙禾已經像是忽然換了一個人,就算是此刻魏振壽已經意識到有什麽脫離掌控,但也晚了。趙禾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轉頭目光冷冷,問:“所以,先帝還真是靜王害死的?你這都知道?你是靜王的人嗎?”


    這時候趙禾接連著問出來的三個問題,沒一個是在魏振壽的預料之內。


    而這幾個問題都讓魏振壽沒想好要如何迴答,一時間竟然被趙禾問得愣在了原地。


    趙禾也不著急,看著魏振壽接著說:“行吧,既然你這又說不上來,那我再換個問題?”


    趙禾此刻眼睛也不紅了,語氣也不嬌蠻了,聽著冷冰冰的,“你,是什麽時候成為靜王的狗?還聯手了朝廷要重擊的倭寇?”


    魏振壽身邊的幾個芝麻官這時候終於也意識到不對勁兒,怎麽場麵一下就從他們家大人審問趙禾,變成了趙禾在審訊他們家大人?


    “大膽!你現在難道還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嗎?!”站在魏振壽身邊一小個子的不知道是在福州擔任著什麽官職的官老爺看著趙禾嗬斥道。


    趙禾冷眼看了對方一眼,氣定神閑,她個子不大,一身看起來華貴的王府小姐的裝扮看起來有些過於明豔逼人,一揚下頷時,自帶著一股貴氣和睥睨,一下就跟剛開始嬌蠻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分割了個徹底。


    “我什麽身份?那我倒是問問你,你記得你是什麽身份嗎?!你還知道你現在身上穿著是什麽嗎!官袍!你還知道你是福州的父母官嗎?父母官就是拿著百姓當肉盾,逼迫他們坐在城牆下,用他們逼得城外的武安軍不敢前進一步嗎!你還敢跟我談身份?”


    趙禾字字珠璣,寸步不讓,看著剛才質問自己身份的官員。


    後者像是被她這時候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嚇了一跳,瞬間漲紅了臉,看著趙禾時,蠕動著嘴唇,有些心虛反駁道:“你們武安軍難道能代表朝廷?我們福州就是不接受武安軍,我們在這裏很好,為什麽要你們趙家的武安軍來接手?”


    趙禾眉眼冷肅下來,“這裏很好?你們福州一群官員跟倭寇勾結,這也叫很好?你出去問問那些在城牆下被你們逼迫的百姓,他們好嗎?!被迫接受海外那些東瀛人的侵擾,而自己頭上的父母官非但不派兵救助百姓,甚至還跟這些倭寇們一道,魚肉他們,你有膽子出去問問,那些被東瀛人燒傷搶掠過的百姓,他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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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45章


    ◎趙禾聲音不知不覺變得大聲了起來,她本來心裏對這些福州作壁上觀甚至是同流合汙的府官員就沒什麽好浮 


    趙禾聲音不知不覺變得大聲了起來,她本來心裏對這些福州作壁上觀甚至是同流合汙的府官員就沒什麽好感,而如今還聽著這些人毫無愧疚之心,口口聲聲說這裏很好的時候,她胸中的怒火已經快要控製不住。


    這能叫好嗎?


    百姓不僅僅要被外敵欺壓,甚至還要被當地的父母官欺壓,這日子到底還能不能過了!?


    “勾,勾結?”或許是趙禾一語點破了真相,魏振壽也結巴了起來,他看著趙禾,心裏隱隱覺得不太對勁,可眼下這情況讓他沒時間思考太多,“你怎麽知道這就是勾結?”


    趙禾:“東瀛人半道來劫持我,轉頭帶我來這福州,見到的卻是你們,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你們官匪勾結?”


    “還沒進城門,有東瀛人在城牆上喊話。城牆是什麽地方?外邦人也能隨意上去的嗎?這不是官匪勾結?”


    “從進城門起,我在城牆腳下看見的官兵,見到押送我的東瀛人半點反應都沒有,這不是官匪勾結?”


    “還有……”趙禾頓了頓,像是在平複自己剛才微微激動的語調一樣,看著麵前的大小官員,眼波中流轉厲光和鄙夷,“你們像條狗一樣被倭寇安排得明明白白,難道現在沒有跟那群倭寇勾結?”


    趙禾這話差不多將眼前福州官員的老底都揭了起來,一群人麵麵相覷,尷尬不已,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最後是魏振壽最先反應過來,他也不忙著反駁,如今再看著趙禾時,都是官場的老狐狸,這時候還能看不出來先前趙禾在做戲那他可真是白長了年歲。


    不過看著如今腦子清楚的趙禾,魏振壽被欺騙的怒火也隻是一瞬,相比於跟一個隻會任性耍脾氣的大小姐交流,他當然更願意和眼前看起來腦子清楚的趙禾提要求。


    片刻後,魏振壽嘿嘿一笑,看著趙禾道:“既然趙小姐都知道了,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也不用再藏著掖著。如今您也是落在我們手中,您也知道這一時間是不可能有人來救你。所以,這時候我們來談一樁買賣?”


    趙禾睨了他一眼,語氣涼涼:“霹-靂-彈的買賣?”


    魏振壽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他搓了搓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哎呀,趙小姐可真是個冰雪聰明的人,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們……”


    魏振壽不想為難趙禾,反正隻要趙禾能說出那神器的秘密,他這邊也不會怎麽為難趙禾。但是如果趙禾不配合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但魏振壽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這都還沒衝著趙禾發難,趙禾倒是先對他發難了。


    趙禾看著跟前的人,笑著問:“告訴你嗎?那我隻告訴你一個人?”


    趙禾當然知道現在不可能隻有魏振壽這群福州的官員,她現在說這話的意思很明確,就是想要把藏在魏振壽後麵的人引誘出來。


    看著此時正沾沾自喜的一群福州官員,趙禾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一句蠢貨。先前在城牆門口那麽犯蠢讓官府的人去看押百姓就算了,如今來見她的時候,竟然也這麽蠢,難道不知道掩飾一下,躲在那群東瀛人背後嗎?這樣好歹未來想辯駁給自己正名的時候還有點機會。


    做好事不見衝在最前頭,倒是做壞事的時候,一個個露麵比誰都快。最後說不準全都給別人做了嫁衣,竹籃打水。


    趙禾一時間心情也是很複雜,就眼前這群慫包,還能跟東瀛人平起平坐?如今這情況看起來,怕不是還被東瀛人穩穩地壓了一頭。槍打出頭鳥,魏振壽可不就是這出頭鳥?


    魏振壽臉色在這瞬間變了幾變,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就希望趙禾隻告訴自己一個人。


    難道是他想跟那群東瀛人一起共享消息嗎?這還不是因為上頭的命令,魏振壽都想不到若是以後東瀛人也知道了霹-靂-彈的秘密,他們如何能壓製住這些暴徒。


    內心不想跟東瀛人分享霹-靂-彈的秘密,但眼下的情況,好像並不允許。


    就在魏振壽琢磨著要怎麽告訴趙禾,這件事情她可以私下裏再告訴自己時,從廳堂後麵的隔間,已走出來了一矮個子東瀛人。


    趙禾幾乎一眼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即便是中原的南方人,也很少有像是東瀛人這麽矮小的,何況當後者出來時,趙禾清楚地看見對方走路的姿勢,帶著外八,毫無儀態可言,人中處跟那日她見過的倒三角眼的男人一樣,有一撮自己完全覺察不到很醜的小胡子。


    “趙小姐既然要告訴我們霹-靂-彈的秘密,當然不能隻告訴這位大人一個人,對吧?”穿著黑白色的短襟矮個子男人走出來說,雖然這話是對著趙禾而言,但後者的眼睛,從出來時就一直看著魏振壽,眼底帶著的嗤笑有些明顯,像是在暗暗警告魏振壽在他眼皮子下耍花招沒用,“初次見麵,趙小姐,我是秀次。”


    趙禾沒有迴應這短襟男子的問好,語氣淡淡道:“東瀛人?”


    秀次微笑著沒有否認。


    趙禾看著魏振壽,那目光看起來就像是要將這個人盯穿一般,“你們還真是蛇鼠一窩,現在都不分家了嗎?”


    全然不知避諱,這麽光明正大地讓倭寇住在官府中,恐怕這事兒福州城的百姓無人不知。


    魏振壽好歹現在還穿著官袍,先前雖然被趙禾指出來他們福州的官員跟倭寇勾結,但那時候趙禾也隻是猜測沒有什麽證據,現在秀次出來,便是直接坐實了他們之間的確有不少勾當。這種情況,讓魏振壽多少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尤其是趙禾眼睛亮得驚人,竟讓他在心裏感到有那麽一絲絲的慚愧。


    可這時候魏振壽還沒有說話,那東瀛男人就又開口了,“趙小姐這話說的不對,日後,這位現在的刺史大人,將會是我的屬下。”


    趙禾心中驚訝極了,她臉上還算是平靜,冷笑一聲像是在表示不相信,“我看你是在做夢,東瀛人也想染指中原?”


    秀次嘿嘿笑了兩聲,看著趙禾,眼神有些憐憫,“靖安王現在自身難保,這中原未來誰說了算,都不是你趙家的人說了算。這福州,自然也不是你們能做主。趙小姐,你看,你現在在這裏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我的手下把你抓了過來,如今也有好幾日光景,可沒趙家的人找來。你不覺得奇怪嗎?”


    “有什麽奇怪?我阿爹找到你們這群倭寇,隻是遲早的事。”


    秀次臉上帶著一絲殘忍的笑,“說明你爹已經不行了,這中原,隻會在一個人手中。”


    雖然秀次透露得不算太多,但就隻從這三兩句話中,趙禾腦子裏拚湊出來了一個讓她都震驚的可能。


    福州刺手魏振壽將會是倭寇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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