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反手找班長同學,要了一份年級名單。


    卜算一卦,何其從一百二十八個同學中,找到了目標。


    再問過班長,就知道目標人物正打算本校保研。可對方中意的碩導——赫然是被何其忽悠過的那位王老師。


    想到自己當初是因為以為拿不到阿寶埋下的銀子而眼含熱淚,被王老師誤會她醉心詩詞,何其就禁不住有一丟丟的心虛。


    不過王老師的事歸王老師,這位齊同學跟何其又不是一個班,莫名其妙來這招,為的肯定就是破壞何其在學校老師心中的印象。


    何其在匿名的x大bbs點名迴複。


    【886l:齊元旦,小心上廁所沒紙。】


    何其點名一句,掐挑搞起上千樓的樓主就瘋狂否認,然後大肆嘲笑何其注定是個糊咖。


    這樣還不收斂,何其隻能送他一個倒黴靈咒套餐。


    隨便搞了搞,何其洗漱完,倒頭睡下。


    她愛打工!


    ***


    唐國,軍戶駐地。


    數十戶軍戶為一屯,大的屯子有上百戶。


    各軍戶屯住駐紮在苦寒之地,閑事種田,戰時打仗。


    比起要塞之中的百姓來,他們的日子可苦得多。一旦打起仗來,他們的家園就完蛋了,而家中男子是必定要參軍的,不允許從事其他行業;家中女兒也不得和外人結親,隻能嫁給軍中人士。


    先帝時期,軍戶的日子可謂是苦水裏泡著。待到了新朝,殷長兵諫言,讓聖上頒發聖命——在允許軍戶立功脫身外,還讚成無不良史的三代及其三代往上的軍戶,用銀錢贖身。


    聖命剛下來那會,不少軍戶寧願掏出家底、拖家帶口地離開。


    朝野上下,不少人都擔憂這樣下去,軍戶屯要蕩然一空,而後軍戶屯的糧食供給不上,給國庫造成嚴重負擔。


    但軍戶人少了,可當年的產量卻沒少。——有了希望和奔頭,軍戶們隻嫌田地不夠種的。要知道,軍戶掙錢的渠道可不多,交糧食正是主要一個。


    嚴家屯。


    風蕭蕭,刮起寒風。除夕已過,日子轉頭到了元宵,換成南方,指不定氣溫有一波大迴升。


    全屯最破爛的屋子裏,孩子吸溜了一聲鼻涕。


    太冷了,他凍得鼻尖通紅,鼻唇溝中清水直往下流。


    前頭正上香的孩子他爹嚴有財手一抖,迴頭瞪了一眼自家的娃:“髒兮兮的,弄幹淨再進來!”


    大個的女孩子便領著小個的出去,用粗布擦擦,再洗一下。


    嚴有財身邊,是他的大哥嚴有富。


    嚴有富有些不耐煩地道:“二弟,不如讓我這個做哥哥的來供財神爺?去我家算了。”


    嚴有財聞言直搖頭:“大哥,你可別想騙我,咱說好了,今年找到金子我分大頭。再說了,你那屋子跟我這個有啥區別?不過是比我多幾塊瓦,下雨天少漏點雨!我就不信,你家娃兒沒有流鼻涕的。”


    等到小男孩被洗得臉上一片凍紅迴來,這番祭奠儀式才繼續。


    嚴有財拿起香,掃一眼家裏唯一一塊也被供在案板上的肉,恭恭敬敬地把肉往旁邊推推,免得香掉到肉上,讓財神爺沒得吃。


    上了香,嚴有財大聲祈求:“財神爺啊!求您指點迷津,告訴我們我爹死前說的那些金子在哪兒?”


    嚴有財帶著他家的、他大哥帶著大哥家的媳婦孩子,一齊給供桌上的財神爺磕頭。


    婦兒帶著孩子更是直抹淚,用哀婉的聲音向神靈祈求。


    “眼看別人家都贖身跑了,可我們老嚴家還在苦水裏泡著,我家老大可聰明了,定是個讀書的人才!我家秀兒也好看,說不定還能嫁給城裏的官老爺呢。”


    “是啊,種田真的太苦了。求財神爺大發善心,就把我爹埋金子的地方指點一下吧?”


    “家裏都挖遍了,可沒見著半個銅板兒!”


    何其聽得腦殼疼。


    穿成臨時財神爺,左手元寶、右手金鞭的何其還挺高興的。


    她心想:就算不能把元寶、金鞭偷偷摸摸地帶走,但說不定能去去窮氣,轉頭又能掙到金銀呢。


    可看這一家,家徒四壁的模樣,供品最值錢的就是一塊不知道放了多久都變了色的肉,何其就想歎氣。


    何其摸了摸自己本該裝著的金銀袋,好家夥,一手空。


    誰能想到,財神爺家也沒有餘糧!


    第100章 虛假遺產


    ◎更新◎


    何其心道財神爺不講究, 都說窮家富路,怎麽出門還不帶錢!


    總不能把自己的行頭給出去吧?


    何其看了眼自己左手的元寶,決定再看一會。


    底下, 嚴有財、嚴有富兩家子就坐著, 對著財神爺哭窮。


    不過何其聽著, 發現兩家人最後的重點都落到了一句話上——他們家老爺子埋下的金子在哪兒。


    這就好像臨終有筆遺產, 但子女都不知道在哪兒。所以這兩家隻能窮哈哈的過日子。


    不過何其覺得有些奇怪,老爺子有金子埋著藏起來, 為什麽不改善一下兩個兒子家的生活?不說露富, 也不至於讓屋子透風吧。若是沒什麽實在過不去的坎, 做父母都會幫扶一下子女,畢竟是自己養大的崽。


    何其心裏嘀咕著, 就聽到嚴有財家旁邊, 小草棚裏響起蒼老的咳嗽聲。


    一聲又一聲,仿佛嗓子眼破了風口, 咳得撕心裂肺。


    咳嗽聲響起,在何其耳中聲音極大。可財神爺神像前, 兩家人對此一點反應都沒有。


    何其往那邊看去,看到淺淡的鬼氣。


    何其把元寶塞進金銀袋, 手持金鞭, 往旁邊的草棚去。


    說是旁邊的草棚,但也隔了好幾米。而且草棚子矮小,也漏風, 堆放雜物都不會如此簡陋。人還會擔心自家的東西受雨受潮呢。


    何其也不走門,朝著一個大漏風口走去, 隔著洞看草棚裏麵。


    隻見草棚裏, 一堆稻草之上, 一個老鬼背過身瘋狂咳嗽。他的身子半裹在草堆裏,仿佛是在取暖。


    鬼還怕冷?!


    何其正奇怪,就見那老鬼轉過身,一張爬滿了皺紋和老人斑的臉看著何其,神情恍惚。


    “咳咳——,是神仙、神仙來接我了嗎?”


    一句話,老鬼說得斷斷續續。他還伸出了手,掉下來的老樹皮一般的手,骨頭都仿佛要從皮膚中戳出來。他想碰一碰,神仙身上逸出來的金光,看是不是暖和的。


    何其目光不忍地從這老鬼手上掠過,落迴老鬼的麵上。


    依稀瞧著,老鬼跟不遠處屋子裏的兩個中年男人長得很像。


    何其知道,像以前在村裏,家家戶戶的房子都是這麽建的。一家子就把屋子建到一塊,互相關照。等到後麵人多了,住不下才分散開。


    何其穿過草棚,讓老者的手碰觸到她身上的神光。


    對於惡鬼來說,這神光可以護體。但對這體弱老鬼而言,隻要何其不想傷害他,也能控製好。財神爺身上的神光金燦燦的,何其讓金光更甚。


    老鬼伸出的手,碰到金光。他一邊咳嗽,一邊發出喟歎:“好像、咳咳——,好像是暖的,救苦救難的神仙啊,咳咳、你帶我走吧。”


    老者咳嗽著,又以為自己在做一場夢。他把自己縮在草堆裏,混濁的目光從頭到尾都呆著份呆意。


    怕是……離世前已經神誌不清。


    何其問道:“老爺爺,我送你去地府?”


    “地、地府?咳、也行。”老者說著,麵上露出希冀,“地府也不冷吧,聽說還有油鍋呢。”


    油鍋還能比寒冷還可怕?


    兩者都會死人。油鍋是油炸而亡,寒冷都能凍死人。但兩種情況,或許寒冷比油炸好一點?至少是喪失感覺,慢慢等待死亡,而不是在油炸中承受痛苦。


    但聽老鬼話中的意思,他對寒冷懼怕至極。


    何其念起度亡經文,超度麵前老者。


    地府陰門開了一小扇,陰風席卷。


    老鬼看得有些害怕:“風好大,地府會不會也、咳咳——也特別冷啊?”


    說著,老者又往草堆裏擠了擠。身下一角還擠進了地下。


    何其摸摸腦袋:“這個我也不知道。”


    畢竟何其也沒去過!


    不過何其自有辦法。她從金銀袋中把金元寶掏出來,往裏頭灌入很多神力。


    原本就閃爍金光的金元寶,在何其的灌注之下,堪比千瓦的金光大燈泡。


    然後何其把看不清形狀的金元寶遞給老者:“老爺子,你拿著!”


    就當是暖手寶。


    老者得了金元寶,咳著嗽,身子搖搖擺擺地,想要坐起來。他坐起來很費力,沒有半點自己已經成了鬼的認知。


    老者慢悠悠地起了身,一手緊抓著金元寶,往胸口送,讓自己被金光籠罩。


    沐浴在暖光中,老者滿臉感激道:“多謝、多謝神仙大人!”他頓了下,又道,“原來金子是暖的啊。”


    何其有些不忍看他,便道:“老爺子,你這便下去吧。想來下麵的,見了我這元寶,也能給你幾分薄麵。”


    或許能叫你下輩子,投個能穿暖的胎。


    何其手一揮,送老者入陰間。到了地府,自有陰差接送。


    老者踏入地府之門,漸漸沒了身形,隻聽得見老者帶著咳嗽的聲音,也漸去漸小。


    何其轉頭出了草棚,迴到嚴有財家。


    嚴有財等人剛結束供奉財神,他晦暗著一張臉,對自家婆娘道:“把肉拿去煮了吧,記得,就切一小塊下來。”


    嚴有富嫌棄道:“老弟!你這也太小氣了?大過節的,都不讓孩子吃口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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