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一迴到家的時候,原本正坐在客廳桌子前寫作業的唐識立馬起身,邁開雙腿蹬蹬的跑了過來,跑到唐念一跟前站定,昂著小臉,拖長了聲音叫道:「姐~姐~你~迴~來~啦!」


    唐識是唐念一叔叔家的孩子,今年11歲,正在讀小學四年級。


    雖然唐識和唐念一不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妹,但兩人長的卻有七八分相像,一樣的小臉大五官,一樣的巴掌大的臉上鑲嵌著一雙水靈的大眼睛,一樣的鼻樑高挺,皮膚又白又細膩。一眼望去,活脫脫的一個縮小版的唐念一。


    唐念一伸手摸了摸唐識軟軟的頭髮,臉上難得的浮出了絲笑意,「小識又長高了!」


    許是因為先前營養不足的關係,又或是因為發育比較遲,11歲的唐識比同齡人都要矮上許多,看上去和八九歲的孩子差不多高。


    因為身高有些自卑的唐識最喜歡聽唐念一誇她長高了,聞言,她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道:「我今天中午在學校吃了兩碗飯。」邊說,唐識還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比了個『二』的手勢。


    唐識是個苦命的孩子,她的爸爸是個賭鬼,家裏但凡值點錢的東西都被他輸掉了,唐識的媽媽不堪忍受,跟著同村的另外一個男人跑了。唐識的爸爸非但不痛定思痛、洗心革麵,反而賭的愈發的變本加厲,因為還不上欠下的高利貸,唐識的爸爸在經人介紹下,居然要將年僅8歲的唐識以三萬的價格賣給一對無法生育的中年夫婦。幸虧當時唐念一的爸爸媽媽及時趕到,將哭的成了一個小淚人的唐識領迴了家。


    而唐識的爸爸因為搶劫金店被拘留了半年,出獄後便不見了蹤影。


    自此之後,唐識便沒有了爸爸媽媽,而是跟著唐念一一家人一起生活。


    許是聽到了客廳裏的動靜,正在廚房裏做飯的唐念一的媽媽喬迦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看到唐念一,喬迦的臉上立馬堆起小心翼翼又討好的笑,道:「小一,你迴來了啊!」


    唐念一「嗯!」了一聲,這一聲,頗為冷淡和疏離。


    喬迦張了張嘴,欲想再說些什麽,可是唐念一卻不給她機會。隻見,唐念一轉身,朝她自己的房間的方向走去。


    唐識看了看唐念一的背影,又看了看站在那滿臉落寞的喬迦,小小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晚上睡覺的時候,唐識抱著枕頭輕手輕腳的來到了唐念一的房間,她站在床邊,眨巴著大眼睛,說:「姐姐,我想和你一起睡。」


    看著眼前的唐識,唐念一想起了三年前的唐識,那個時候,唐識剛來到唐念一的家,許是害怕再被賣掉,她的舉止非常謹慎,會怯生生的看大人的臉色。


    那樣的唐識,讓唐念一心疼。


    為了讓唐識盡快的熟悉並且適應家裏的生活,住校的唐念一一迴到家就會抱著唐詩一起睡,給她講學校裏的趣事。


    每次唐識都會很給麵子的咯咯咯的笑起來。


    唐念一和唐識說過最多的就是袁卿非,但是今晚,她卻什麽都沒有說,包括袁卿非。唐念一不說,唐識也不問,隻用熱烘烘的身子貼著唐念一,小手拉著唐念一的手,細軟的唿吸有規律的吹在唐念一的脖子上。失眠了近半個月的唐念一居然就這樣,睡著了。


    睡的出奇的好,一夜無夢!


    第二天唐念一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了唐識的蹤影,她起身下床,推開臥室的門,便看到了餐廳裏正在桌子前布置碗筷的喬迦。


    對上唐念一的雙眼,喬迦那一瞬間顯得有些無措,很快的,喬迦的臉上又堆起了討好的笑,「小識去上學了,你爸剛打電話說他中午迴家吃飯,你要餓的話可以先吃……」


    唐念一搖搖頭,「我不餓,等爸一起吧!」


    當唐念一擠好牙膏抬起頭正欲對著鏡子刷牙的時候,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喬迦居然站在了她的身後,故意忽視鏡子裏的喬迦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唐念一自顧自的刷牙。


    喬迦是個漂亮的女人,雖然已經年近四十,可是因為保養得當的緣故,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她猶豫糾結了半響,最後還是決定開口:「小一,對不起,我,我不知道和你談戀愛的人是小非,我,我……」


    話還未說完,就被唐念一打斷了,唐念一幾乎是吼出來的,「別說了,什麽都別說了!」


    吼的同時,嘴巴裏的牙膏沫都噴到了鏡子上。


    喬迦也怕再觸怒唐念一,便忙道:「好好好,媽媽不說了,媽媽再也不說了。」


    看著鏡子裏逃也似的轉身離開的喬迦,唐念一的淚滑落了下來。


    她知道這事不能怪喬迦,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怪喬迦!她是那麽的喜歡袁卿非啊,可是為什麽……偏偏……


    為什麽……


    *


    不一會兒,唐念一的爸爸唐南儒迴來了,看到唐念一,唐南儒頗感意外的問:「怎麽這個時候迴來了?」


    這個時候既不是雙休日,也不是國家法定的節假日,唐念一突然迴家確實不合常理。


    唐南儒沒什麽文化,早年就是個農民工,後來因為他手藝好,再加上他吃苦耐勞不偷懶,慢慢的成了包工頭,手底下管著十幾個人。包工頭雖然比以前當農民工的時候掙的多了,也不那麽辛苦了,但卻比以前更忙了,要四處接活,要監工,還要應酬,基本上一個月才歸一兩次家。


    唐念一還沒說話,喬迦忙朝唐南儒使了個眼色,「小一學習累了,想迴家休息休息,你就別問那麽多了。」


    唐南儒用筷子夾了粒花生米放進嘴巴裏,「不行,小一是我的女兒,我必須得問清楚,小一,你告訴爸,你又遇到什麽小問題了?」


    唐念一不高興的問:「爸,你說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為什麽你覺得我遇到的都是小問題?」


    唐南儒擺擺手,「沒有沒有,我的意思是,你又遇到什麽非常了不起的小問題了?」


    此言一出,唐念一被逗樂了,一旁的喬迦看唐念一笑,心下鬆了口氣的同時也跟著笑了起來。


    唐南儒心情頗好道:「剛好我這幾天沒事,小一也迴來了,等小識放學了,我們一家人去川市玩幾天,你們要沒意見我現在就讓人訂機票。」


    對上喬迦討好的眼神,再看笑的紅光滿臉的唐南儒,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最終,唐念一還是點點頭,「好!」


    見唐念一點頭,喬迦立馬笑的更開心了,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喬迦有些遲疑的說:「可是小識明天還有課,請假會不會不太好……」


    唐南儒毫不在意的說:「沒事,小識又不是小一,她成績好,缺幾節課沒關係。」


    唐念一:「……」


    她是撿來的!一定是的!


    *


    如果唐念一知道她們一家人去川市會遇到什麽,她絕對會拚了命的阻止這次川市之行,可惜她不能未卜先知,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後悔藥吃。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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