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有沒有人陪他玩……元哥兒隻想說沒幾個人是去玩的,隻有五阿哥願意陪他胡鬧,但換了地方,兩個孩子也比在府裏收斂了許多。


    尤綰聽罷放下心來,瑞哥兒和宜爾哈一整日都沒見到哥哥,現在黏糊糊地纏上去,纏著元哥兒說話,一家人共同走到天地一家春,待用過晚膳,元哥兒才迴到碧桐書院。


    尤綰看著元哥兒走遠,心想還是住的近點好,不然元哥兒一去就是大半月,她在家裏怎麽放心?


    她又忽然想到,康熙爺下了這樣的令,算是將所有皇子府上已經長成的小阿哥關到暢春園裏,若是突然出了什麽事……


    尤綰猛地搖搖頭,止住自己的念頭,不敢再深想下去。


    皇孫們入園後,皇上的身子似乎好轉了些許,聽元哥兒說,皇上常去無逸齋考校他們的功課和騎射,看著精神還不錯。


    臨近六月,皇上又派四爺去京畿視察倉儲。尤綰提著心將人送走,迴到天地一家春,清梅悄摸摸湊到她身旁。


    “主子,”清梅壓低了聲音道,“您近些日子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


    尤綰一直在想四爺出巡的事兒,猛地聽見這話,她道:“沒有啊,我覺得都好好的。”


    能吃能睡的,還能有哪不舒服?


    清梅眼裏帶著神秘,視線在尤綰小腹處劃了兩圈:“主子,您的小日子已有兩個月沒來了。”


    她鄭重地比出兩個手指頭:“兩個月!”


    尤綰心裏一顫,不由得垂眸看向自己的肚子,那裏依舊一片平坦。


    自從生過雙胎後,四爺擔心她身子有損,一直是各種珍稀藥材養著,免得她以後受苦。


    她不易受孕,在那種事上也不曾避諱過,尤綰心裏明白,再懷一胎是早晚的事,卻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來了。


    四爺不在府裏,康熙爺那邊也不知還有多少日子……


    尤綰猛地坐直身子,叮囑清梅道:“此事不能張揚,必須瞞著,不能讓旁人知曉。”


    清梅不清楚原因,但主子說的她都聽,忙點頭應下。


    主子不讓她說,她便不說!


    四爺離開了圓明園,府裏維持著表麵的平靜,尤綰卻命餘永易時刻打聽著外麵的動靜。


    皇孫們還是留在暢春園裏,尤綰聽聞四爺雖不在京城,卻每日都派人迴來問安,可見康熙爺的身子定然是差極了,四爺才會這般不放心。


    月底這一天,圓明園外多了許多甲兵,尤綰當即將人叫住元哥兒他們,不讓孩子們進暢春園讀書,全都告病在碧桐書院裏待著。


    元哥兒神情嚴肅地來找尤綰:“額娘,外麵發生了何事?”


    尤綰心裏清楚,卻不能盡數告訴元哥兒,隻能哄他這是四爺的意思,將元哥兒安頓在天地一家春。


    李氏等人對尤綰的做法頗有微詞,想讓其他孩子們出去,臨到園外,看到層層把守的衛兵,頓時氣焰都熄了,灰溜溜地迴來。


    園裏的動靜這麽大,不可能瞞住其他人。


    饒是福晉久病不愈,這時候也出來管理府務了。


    外麵的衛兵弄得人心惶惶,除了尤綰之外,隻有年格格這處能沉得住氣。


    花露花月瞧著自家格格氣定神閑的模樣,不由得問道:“格格,您就不擔心嗎?”


    年格格瞥了她們一眼,不屑地笑笑:“有什麽好擔心的,這可是喜事兒。”


    上一世她也經過這麽一遭,如今清楚外界發生了何事,心裏自然半點忐忑都無的。


    雖不知這一世為何康熙爺提前駕崩了,但對年格格來說卻是個好消息,用不著懷著孕去跪靈,平白讓她失了個孩子。


    盡管知道四爺重規矩,但年格格心裏還是忍不住埋怨,但她卻不敢和當時的四爺訴苦,隻能自己忍了下來。


    這一世年格格還未有孕,現下隻想著,待四爺登基後她再尋機會懷上孩子,不用再遭此折磨。


    園外的衛兵越來越多,尤綰隻管看著元哥兒他們幾個,同時勒令府裏人不準輕舉妄動。


    直到三日後的淩晨,隔壁暢春園傳來撞鍾聲,盡管有孕後的尤綰睡得極沉,聽到那聲音也立即醒了過來。


    值夜的清梅來到她床頭,臉上帶著惶恐:“主子,這鍾聲……”


    暢春園裏住著皇上,天子駕崩,各地寺廟道觀,皆要鳴鍾三萬下。


    尤綰披了衣裳坐起來:“別慌,將孩子們叫到我屋子裏來。”


    瑞哥兒和宜爾哈還是迷迷糊糊的,抱著尤綰又睡著了,元哥兒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麽,眼眶微紅,坐在額娘身旁,抿著唇不說話。


    第二日,園外的衛兵便散去些許了,再過一日,換了行頭胳膊上別著黑布的蘇公公進了圓明園,直奔天地一家春而來。


    尤綰正在院子裏陪元哥兒看書,抬眸便瞧見蘇培盛弓著腰快步走進來。


    她站起身,有許多話要問。


    但蘇培盛沒等她開口,先高聲喊了一句:“奴才蘇培盛給娘娘請安!”


    尤綰唇瓣張了張,又閉上。


    還有什麽好問的呢,蘇培盛這個人精,連娘娘都叫上了。


    尤綰心裏繃緊的那根弦一鬆,隻覺得陣陣倦意翻湧而來,她眼前頓黑,整個人就倒了下去。


    “額娘!”


    “主子!”


    周圍人嘩啦擁了上來。


    第96章 .  又有孕           尤綰隻覺得自……


    尤綰隻覺得自己躺在一片柔軟凹陷的床榻之上, 周圍暗沉沉的,但隱隱能感覺到有人走動,聲音極輕極微, 像是生怕將她吵醒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 意識迴籠, 她施施然睜開眼睛, 頭頂是全然陌生的明黃色帳子,繡著五彩雲紋,邊緣處垂著杏色流蘇。


    她眸子一轉,便看見四爺坐在床邊。


    距離上一迴分別, 兩人已經接近一月沒見麵了。四爺側對著她, 臉上瘦了些許,眼瞼下是淡淡的青色, 不知又熬了幾個大夜。


    床邊還搬來了書桌, 四爺一邊守著她, 一邊在皺眉看著什麽。


    身上的玄色常服是尤綰從未見過的,她靜靜瞧著,數著上麵的龍紋,發現繡的是五爪金龍,而不是四爪。


    尤綰眼睛彎了彎,啟唇輕聲叫了一句:“爺——”


    四爺聽到她的聲音, 立刻抬起頭來, 手裏的折子被放下。


    “醒了?還暈不暈,身上可有哪不舒服?”四爺坐過來問她, 神色十分關切緊張。


    尤綰搖搖頭,手心覆上自己的小腹。


    四爺見她這般,就知道尤綰定然是知道自己有孕的, 他語氣硬了些:“這麽大的事為何都不說?若不是那時蘇培盛剛好去了圓明園……”


    尤綰沒有半點被訓的自覺,稍稍仰起頭枕在四爺的大腿上,一雙清亮剔透的水眸裏倒映著四爺的影子,她小聲開口:“我被關在園子裏,能和誰說呀?你又不在,我才不敢讓別人知道。”


    四爺頓住片刻,後半截話消失在唇齒間,他抬手摸摸尤綰的臉,聲音輕柔許多:“最近幾日發生了太多事,將你們放在園子裏,要比外麵安全許多。”


    他聽到先帝駕崩的消息,急匆匆從京畿趕迴來,之後便是在暢春園和一眾兄弟們周旋,待將局麵平定下來,已經是兩日之後了。


    尤綰嗯了一聲,小臉伏在四爺腿上蹭了蹭,道:“我都明白,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四爺眼神柔和幾分,以指代梳,將尤綰頰旁淩亂的發絲理好。


    “那我現下該叫你什麽?皇上?”尤綰突然想到這個,抬眸問道。


    四爺知道尤綰定然能猜到發生了什麽,他將尤綰接到養心殿,本就是要告訴她先帝駕崩,而自己登了皇位。


    “你喜歡怎麽叫便怎麽叫,我都應著。”四爺說道。


    他既沒有自稱朕,就表示尤綰不用叫他皇上,尤綰當然領情了。


    她想笑,卻又想到這個時候不能太高興,忙把嘴角放下:“那我在外人麵前就叫你皇上,私底下不叫,好不好?”


    四爺頷首,轉頭將外麵伺候的人叫進來,著奴才給尤綰提膳。


    “你睡了兩個時辰,想必早已餓了,起來用些吧。”四爺將尤綰扶起來。


    尤綰確實覺得腹中空空,她這幾個月胃口一向不錯,還是頭一迴隔了這麽久用膳。


    四爺沒讓她下床,直接在榻上支了張小幾。待飯菜擺開,尤綰突然發現不對勁。


    一品鬆子熏肉,一品瓜仁鴿方,並一品文思豆腐羹,配的是板栗南瓜粥。


    “這裏麵有葷腥。”尤綰都不敢動筷子了,“如今不是該為大行皇帝守喪,怎麽能上這些菜呢?”


    四爺將粥碗遞到她手邊,道:“你有孕在身,不必在飲食上避諱,吃吧。”


    現下尤綰是一人吃兩人補,要是讓她也跟著茹素,就算大人受得了,肚子裏的孩子也受不了。


    尤綰覺得有些不妥,但她確實是餓了,隻好接過銀箸,一口接著一口吃下去。


    用過膳,四爺陪她坐了一會,尤綰想去看孩子,四爺便派蘇培盛跟著她去乾西五所,自己則出了養心殿,轉身去到後宮。


    *


    永和宮。


    “太後娘娘,皇上來了。”柳嬤嬤快步走到太後麵前稟報。


    太後神色一頓,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先帝已經崩逝了,現下外麵站著的,是她的大兒子,而她已經是太後。


    先帝駕崩雖有些突然,但宮裏宮外的人都明白,先帝纏綿病榻接近一年,最後幾個月不過是在熬日子罷了,這皇位遲早是要傳下去的。


    隻是太後猛然聽到是自己的兒子承了皇位,心裏的驚愕是少不了的。隻是仔細想想先帝生前那幾個月的舉動,便能明白他怕是早就開始為老四鋪路了。


    “他這時來做什麽?”太後尋思道,“現下正是忙的時候。”


    柳嬤嬤上前兩步,在太後耳旁低語幾句,太後聽罷頷首:“哀家說他怎麽過來了呢,定是有事相求,讓皇帝進來吧。”


    柳嬤嬤應聲而下,緊接著四爺便大步走進永和宮,先給太後請安,才端正坐下。


    “皇帝忙著先帝的葬禮,又操心著朝廷上的事,有什麽事讓人來告知哀家就好,不必費心跑一趟。”太後說道。


    太後雖不理朝政,但也知道老四這個皇位來得不容易,宮裏宮外都有人不服他呢。


    四爺輕輕頷首:“多謝皇額娘體恤,兒子來給您請安是應該的。從暢春園迴來事務繁雜,兒子沒能及時來看望皇額娘,還望皇額娘見諒。”


    作為嗣皇帝,四爺要迎接大行皇帝的梓宮,將其放置在乾清宮內,帶領宗室朝臣早、中、晚三個時段進行舉哀朝拜,確實很難抽出空來探望額娘。


    太後也不怪他,畢竟以後母子見麵的時候還多著呢。


    太後直接說道:“聽聞你將身邊人接進了養心殿,還宣了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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