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綰不用猜也知道是這位,府裏眾人都無心爭寵,隻有這位新來的,會想到這樣的法子。


    她冷笑一聲,道:“蘇公公怎麽就將人請迴去了呢?好歹也該讓四爺瞧一眼,人家年格格定然是精心準備許久,你這麽辦,不是浪費了人家一番心思?”


    蘇培盛頭垂得更低了。


    四爺聽尤綰這語氣,就知道是生氣了,還很難哄好的那種。


    他心裏也不舒服,好不容易尤綰願意和他出來走走,平白被人壞了氣氛,四爺越想越氣悶:“讓年氏迴去好好反省,關足兩個月再出來。另外這小花園守門的奴才也拉下去責罰,查清究竟是誰將她放進來的。”


    四爺在這邊處置年格格,尤綰就靜靜聽著,玩著手腕上的佛珠。


    四爺說完,轉過來哄她:“人已經走了,咱們繼續往前轉轉?”


    “有什麽好轉的,日日看的都是那些景兒,我都看膩了,還不如去聽人彈琴去?”尤綰撇撇嘴道。


    她作勢往迴走,四爺一把從後麵拉住她,靠近尤綰耳邊問道:“真想聽人彈琴?”


    “是啊,可惜人家不是彈給我聽的,我是沒這個福分了。”尤綰嘴硬道。


    四爺將她扳過來,捧著尤綰的臉道:“誰說你沒這個福分,爺今日就讓你聽一迴。”


    尤綰圓潤的臉蛋被四爺捏成個包子,她茫然地眨眨眼睛:“咱們去哪兒聽?”


    四爺抿抿唇,微紅的耳梢被夜色遮蓋,他壓著聲音道:“君子六藝,爺……也是學過的。”


    第87章 .  鳳求凰   夜色深沉,朦朧的月光在枝葉的……


    夜色深沉, 朦朧的月光在枝葉的遮蓋下忽明忽暗。


    清梅正靠在廊下打盹,忽地瞧見主子拉著四爺從院門口跑了進來,她立即迴過神來, 站直身子準備上前。


    沒料到主子下一刻卻攔住她, 說道:“別過來, 你把院子看好來, 誰都不準到正房來。”


    清梅怔愣地點點頭,頓在原地不敢動。


    隻見主子拽著四爺的衣袖,將布料都攥得有些皺了,四爺也沒惱, 任由主子將他推進房門。


    後麵蘇培盛捧著個長條匣子, 尤綰接過後進了屋,沒等下人們看清屋裏的景象, 她便立即關了房門。


    清梅好奇地湊到蘇培盛旁邊, 問道:“蘇公公, 這是怎麽了?”


    蘇培盛當然不敢說主子們的事兒,盡管那琴是他從庫房角落裏親手翻出來的,蘇大公公也隻當不清楚。


    “別亂打聽,守好你的院子。”蘇培盛說道,“還有兩位小主子,可得讓奶嬤嬤仔細看管著, 別等會吵醒了他們。”


    清梅聽不太懂, 隻能應下,走到小主子們的房間裏, 將蘇公公的話傳達下去。


    她才說完,忽地聽到正房裏傳來一陣一陣悅耳的樂聲。因為被房門掩著,聽得不太清楚, 清梅好奇地探出頭去瞧。


    幾個奶嬤嬤立即給小主子捂上了耳朵,免得兩人被吵醒。


    清梅靜靜地聽了一會,放輕了腳步走出來,似乎都生怕會驚擾到屋裏的人。


    她感歎道:“原來主子還會彈琴啊,彈得可真好聽。”


    清梅一臉與有榮焉的表情,看得蘇培盛直牙疼。


    若是被人知道了,裏麵彈琴奏曲的是四爺,那主子爺肯定會被人笑話死吧?蘇培盛為了維護主子的名譽,打定了主意要將這件事爛到肚子裏,絕對不說與第二個人聽。


    房內,尤綰盤腿坐在榻上,雙手抵住桌子撐著臉,饒有興趣地盯著珠簾後的四爺。


    這位置是她專門為四爺選的,珠簾在前麵擋著,隱約露出後麵彈琴的人,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感覺。


    四爺起初是十分排斥的,奈何尤綰堅持,四爺隻好一掀袍子坐下,麵前擺著他多年未碰過的七弦琴。


    剛上手時,難免有些生疏,但是被尤綰目不轉睛地盯著,四爺沒一會兒就找迴了感覺。


    他這雙手近些年來拿過刀弓碰過紙筆,倒是再沒碰過這琴弦了。


    四爺靜心凝神,一曲終落,自己覺得發揮得不錯,抬眸去看尤綰的反應。


    尤綰半闔著眸欣賞完,忽覺耳邊沒聲音了,才悠悠然睜開眼睛:“……這就沒了嗎?”


    四爺麵無表情,眼眸深沉地看著她。尤綰才恍如大夢初醒,十分給麵子地鼓鼓掌:“挺好聽的,清越婉轉,餘音繞梁,與方才的年格格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四爺聽見她拿自己和年氏做比較,哪裏還能高興得起來,直接問道:“你可有聽出這曲子是什麽?”


    尤綰搖搖頭,她小的時候沒學過這些,四爺彈的她隻覺得好聽,可若要她聽出門道來,那可真是難為她了。


    四爺見她茫然不知的樣子,便知道尤綰是真的不知道,而不是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


    四爺隻好作罷,默默將琴收好。


    尤綰見他情緒似是有些低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裏傷到他了,連忙從軟榻上下來,走到四爺麵前。


    四爺垂著眸不看她,尤綰便追著四爺問:“你是不是不高興了?我真的覺得挺好聽的。”


    四爺抿緊薄唇沉默不語,尤綰見狀,直接轉過身去,道:“你肯定是嫌我不會欣賞,嫌我沒見識,以後我再也不讓你彈曲了。”


    她說的比四爺委屈多了,掀了珠簾就要往外走。


    四爺忙伸手拉住她,將人從後抱住,有些無奈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可冤枉我了。”


    “那為什麽不理我?”尤綰垂著眸,纖密的睫毛在白皙如瓷的臉上落下朦朧的陰影,讓人看了便心生憐惜。


    四爺忙道:“不是不理你,隻是……”


    “隻是什麽?”尤綰側過頭看他。


    四爺忽地住了嘴,喉結微動,過了許久才道:“方才那曲子,選自《鳳求凰》。我以為……你能聽出來的。”


    他說完這話,便再不出聲了,視線移向他處久久不動,似乎這房間裏燭台上的花紋,比尤綰還要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尤綰凝住半晌,忽地嬌噗一聲笑出來,轉過身來抱住四爺,彎彎的眸子映著對方略顯無措的神情。


    她一笑,四爺更不自在了,耳尖通紅。


    尤綰黏到他身上,柔嫩的臉頰在四爺肩頭蹭了蹭,嗓音裏漾著甜:“這迴就當是我錯了,你饒了我,好不好?”


    “……我以前沒聽過嘛,這是頭一迴。下次,下次你再彈,我肯定一下就能聽出來。”


    “別生氣了……你看看我嘛。”


    尤綰見四爺不說話,學著對方之前的動作,捧著四爺的臉轉到自己麵前。


    四爺眼裏浮起幾分羞惱:“手拿開。”


    “我才不要。”尤綰莞爾,注視著四爺深邃的眉眼,笑道,“你仔細想想,除了你,誰會給我彈這首曲子?我沒聽過也是理所當然的,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四爺聞言,扣住她後腰的手掌收緊,聲音裏添了幾分不悅:“你還想聽誰給你彈曲?”


    尤綰眸中笑意越發濃:“這可就多了,什麽年格格武格格,想來都是會一些的。改天叫她們來我這芙蓉院表演一遭,互相解解悶。”


    四爺原本是自己亂吃了飛醋,聽到尤綰這般說,那點子不悅早就飛走了,他唇角輕勾:“她們若是能進你這院子,那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就按尤綰這個愛吃醋的性子,光是看到那些鶯鶯燕燕們,大概就夠她煩心的了。


    尤綰被他戳穿,臉頰微紅,埋進四爺脖頸裏,小聲嘀咕道:“既然你知道,就不該往府裏塞新人。”


    “爺可沒這麽做過,你又再冤枉人了。”四爺笑著為自己開脫。


    尤綰撇撇嘴不答話,四爺今晚的表現還算讓她滿意,姑且就饒過他一迴。


    以後再有這種事,她連四爺都不想理了。


    *


    第二日,年格格在花園彈琴的事就在後院傳開了,眾人都知道年格格撞上散心的四爺和側妃,還沒等見到人,就被蘇公公帶人請了迴去,順便還被罰了兩個月的禁足。


    這位年格格進府以來便是事情不斷,上上下下得罪了不少人,大家都顧忌著她的家世,不敢多說什麽。


    更何況年格格尚未承寵,誰能保證四爺以後對她不上心,故而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麽放過去了。


    如今年格格被四爺禁足,大家才反應過來,這位出身顯赫的格格在四爺眼中並沒有什麽地位,或許四爺看重她的家人,但這份重視,卻落不到年格格的頭上。


    一時間牆倒眾人推,平日裏被年格格責罵過的奴才們紛紛冒出了頭。他們也做不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不過是一些小伎倆,但這也夠折磨人的了。


    年格格這邊連著好幾日沒有熱水,送來的膳食也是又冷又油。年亦蘭素來是嬌生慣養的,前世還住了兩三年的紫禁城,哪裏吃過這種苦?


    她自己出不了院子,便指使身邊的花露花月去正院稟告福晉,花露花月沒法子,隻好硬著頭皮過去。


    府裏的動靜自然瞞不過福晉的眼睛,隻是年格格還未出頭,便已經觸怒了四爺,以後怕是也不可能再得寵,福晉便懶得照拂她了。


    專挑尤氏在的時候截人,福晉都想將年格格的腦袋敲開,瞧瞧裏麵是不是都是水?


    可她這邊裝聾作啞,年格格卻派人來了,福晉隻好讓趙嬤嬤出去應付。


    花露花月兩個小丫頭哪裏是趙嬤嬤的對手,幾句話的功夫,便被趙嬤嬤糊弄過去,將人打發走了。


    趙嬤嬤折身迴來,和福晉道:“迴福晉,照那兩個丫鬟說的,年格格近些日子確實是艱難了一些,想讓您出手管管。”


    福晉語氣有些不耐:“她如今這般下場,都是她自己作的。一聲不吭跑到小花園去堵四爺,她是哪來的臉麵,認為自己能把人截到芳蘭閣去?”


    福晉敢說,芳蘭閣建了這麽久,四爺連這院子的門朝哪開都不知道,這偌大的後院,能讓他記住的,唯有一個芙蓉院了。


    趙嬤嬤見福晉不喜,也不敢多說什麽,可是思及年格格那柔弱的身子骨,還是開口道:“年格格身子孱弱,這般磋磨下去,怕是要得病的。”


    主子爺雖不喜年格格,但之前便說了讓福晉好好看顧著,哪怕就是看在她家裏的麵子上,也不能將人折騰出病來。


    福晉原是想著撒手不管了,聽趙嬤嬤提了這個醒,她不免覺得也有幾分道理。


    福晉神色間透著些許疲倦,她揉揉頭,道:“你還是去看看吧,別鬧出什麽大事來。”


    趙嬤嬤哎了一聲,領命出了門。


    剛走下矮階,便瞧見一人端著一碗深褐色的湯藥走過來。


    “這是送給福晉的藥?”趙嬤嬤出聲問道。


    端藥的不是別人,正是沅秋,她聽見趙嬤嬤的聲音,立即瑟縮著站住,小聲說道:“迴嬤嬤的話,是太醫新開的方子,我已經熬好了,現下給福晉送過去。”


    “怎麽今日是你熬藥?問春問夏她們呢?”趙嬤嬤提到的兩個人,是平日裏貼身伺候福晉的一等丫鬟。


    沅秋像是被嚇到了似的,低著頭道:“兩位姐姐今日不太舒服,所以讓我頂了這項差事。”


    趙嬤嬤四周看了看,確實沒見到問春問夏的身影,信了沅秋的話,道:“那便送進去吧,可別放涼了。”


    沅秋應了一聲,垂著眸向屋裏走去。


    趙嬤嬤沒再停留,抬腳出了院門,嘴裏還嘀咕著:“這藥喝了這麽久也沒什麽用,改日還真得換個太醫,給福晉好好診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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