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想了想,問道:“那你準備怎麽處置她?”


    尤綰望向沅秋,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輕啟紅唇道:“她犯了這種事,怕是以後也沒別的去路了,就打上五十大板,送去府後小院養著吧。”


    府後小院,那是府中侍妾待的地方,尤綰此舉,可是大大抬舉沅秋了,不僅沒有重罰她,居然還給了名分。


    四爺連忙解釋道:“爺察覺之後便召了府醫,並未碰她一分一毫。”


    尤綰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否則她才不願意來這一趟。


    她拍拍四爺的手背示意自己並沒有誤會,轉頭對福晉道:“我與沅秋的情分到此便盡了,待沅秋成了侍妾,按規矩得在福晉您身邊伺候,還望福晉好好管教她,免得再犯下禍事。”


    四爺都把這件事交予尤綰處置了,福晉還能多說什麽,隻能答應下來。


    尤綰今日來正院的意圖便在於此,她說完了便不想再與福晉糾纏,起身要告退。


    四爺不放心她,連忙派蘇培盛跟上。


    小格格處置了那個膽大包天的婢女,他可還沒處置福晉呢。


    “福晉從今日起便閉門自省吧,府中事務交於耿氏和鈕祜祿氏打理,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再出來。”四爺冷肅道,說罷便起身離去。


    四爺一走,正院裏幾排太監便跟著嘩啦啦離去。


    沅秋被人拉著出去打板子,福晉在屋裏聽著外麵淒慘的嘶吼,不由得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趙嬤嬤以為是沅秋的叫聲嚇到福晉了,忙要出去叫人把沅秋的嘴堵上。剛要邁步,卻被福晉拉住了袖子。


    福晉眼神空洞,盯著虛空中的一處漸漸渙散:“嬤嬤,你瞧見了嗎?主子爺待她那麽親近……”


    趙嬤嬤自然是瞧見了,她這迴再也說不出安慰福晉的話。


    “親近倒是其次,”福晉並沒指望她能說出什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可自拔,“關鍵是四爺哪怕中了藥,也不願碰別人,這才是最可怕的……”


    “這才是最可怕的……”福晉喃喃道。


    *


    尤綰撐著精神迴到芙蓉院,沒等四爺追上來,便關了院門。


    她攙著嚴嬤嬤的手,疲憊道:“嬤嬤,扶我歇歇吧。”


    嚴嬤嬤扶著尤綰在軟榻上坐下,幫她在背後墊了兩個軟枕。


    尤綰鬆下腦子裏的那根弦,覺得整個人都累癱了,對著嚴嬤嬤道:“嬤嬤,今日一事,多謝你及時告訴我。”


    沅秋爬床的事最先被守門的小餘子知道,他說於嚴嬤嬤和清梅聽,幾個小丫鬟都沒準備告訴尤綰,免得擾她清眠,隻有嚴嬤嬤力排眾議,把尤綰從床上叫起來。


    若是尤綰今日不去,恐怕沅秋就得折在那兒。


    她並不是聖母到可以原諒沅秋,但尤綰明白,沅秋若沒了,恐怕這件事也就到頭了,再也查不出內裏的東西來。


    她拉住嚴嬤嬤:“嬤嬤你說,這件事究竟是誰做的?”


    嚴嬤嬤語氣平靜:“格格不是已經有主意了嗎?不然也不會故意將沅秋抬成侍妾,不是嗎?”


    尤綰的打算在嚴嬤嬤眼中可以說是無所遁形,她這麽做,明麵上是救了沅秋一命,實際上是讓她短痛變成長痛,永遠被關在正院,永遠活在福晉的陰影之下。


    “可我不明白,福晉為什麽要這麽做?”尤綰怎麽也想不通這一點。


    嚴嬤嬤身為局外人倒是看得一清二楚,福晉挑中沅秋,恐怕原本就沒指望她能成事,隻是想用沅秋來試探四爺對格格的心意。


    福晉可以容忍四爺有寵妾,卻不能允許四爺對誰付出真心,這不代表福晉想要留住四爺,隻是擔心有人會威脅到她的位置罷了。


    可嚴嬤嬤知曉自家主子可沒有那種心思,四爺再喜歡尤格格,也不能讓她越過聖上親封的福晉,嚴嬤嬤隻能感歎福晉杞人憂天。


    “格格別想了,”她出聲安撫尤綰,“庸人自擾,您是攔不住的。況且自作孽不可活,福晉做下的事,終究會應驗到她自己身上。”


    今日福晉三兩下毀了沅秋的一輩子,殊不知沅秋哪日也會給福晉致命一擊?就讓她們在那正院裏互相折磨吧。


    嚴嬤嬤在宮中半輩子,見過太多因果輪迴的事,福晉此舉,總會有報應的。


    *


    尤綰這一夜沒能睡好,一直到第二日午後還懶懨懨地在床上躺著。


    四爺夜裏在她這兒吃了閉門羹,隻能下了早朝再來芙蓉院找她。


    一進內室便瞧見尤綰背對他,麵朝牆側躺著,也不知睡著了沒。


    四爺放輕腳步走過去,在尤綰身後坐下。


    “還在生氣?”他放柔嗓音,靠近了道,“爺昨晚真是一時不慎才中了招,爺和你發誓,昨晚真的沒碰她,爺的衣裳還是好好的,不信你去問蘇培盛。”


    尤綰安安靜靜的不說話。


    四爺想了想又道:“是不是覺得心裏不舒服了,被人背叛了?你心思單純,不清楚這府裏上上下下都是知人知麵不知心,以後得留個心眼,別為不相幹的人傷懷。”


    尤綰還是緊閉著嘴,四爺覺得自己得探頭看看,別他說了這麽久,迴頭小格格還在睡覺呢。


    四爺這一看,頓時心涼了半截。


    小格格一言不發的,正背著他偷偷抹眼淚,眼角緋紅一片。


    “怎的就哭了?”四爺忙把人轉過來,“咱們有話好好說。”


    尤綰淚眼婆娑地看著他,晶瑩的眸子像是清水洗過一般,鼻尖微紅,看得四爺更是心疼。


    小格格揪住他衣襟,一頭紮進四爺的胸膛,嘴上固執道:“這兒都是我的,不準別人碰。”


    “好好好,”四爺輕拍她的肩,“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尤綰輕咬著唇,眼眶濕潤:“我懷著寶寶很辛苦的,每日吃不好睡不好,嬤嬤說後麵幾個月還會抽筋,肚子也會越來越重。要是爺這時候找了別人,我……我肯定會難受死。”


    “說什麽胡話!不許說那個字,不吉利。”四爺忙攔住她,“你現在不要多想,隻要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來,一切都有爺幫你頂著,不會讓你失望的。”


    尤綰抽抽噎噎地收了眼淚,四爺望她笑道:“爺每日伺候你一個就夠了,眼裏哪裏還能看得進別人?”


    “我可沒要您伺候,我有清梅她們,用不著您。”尤綰小聲嘀咕。


    “那你可就錯了,等會好好感受著,爺和她們有什麽不同。”


    四爺在她唇上輕啄一口,然後緩緩探身往下,尋那秘處,悄無聲息地含著。尤綰隻能捂著嘴,免得被外麵的人聽到。


    她羞澀至極,伸手去推四爺:“你快起來……簾子還沒拉呢!”


    “沒事兒,她們不敢進來。”四爺倒覺得外麵天光正好,方便他細細察看。


    這事兒他倒是頭一迴做,又正值白日,平添幾分意趣。四爺一時放縱,哄著尤綰喂了他好幾迴,才心滿意足地撤開。


    晚膳時,四爺親手喂尤綰多喝了兩碗湯,說是白日裏水流多了,得好好補補。


    清梅她們看著尤綰微紅的眼眶,都以為是格格哭得太狠,主子爺才這般哄著。


    她們清亮的目光看得尤綰臉頰更加緋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第42章 .  中秋節       沅秋那事,尤綰後麵沒……


    沅秋那事, 尤綰後麵沒有再過問,隻聽說四爺將後院膳房和前院翻了個遍,但最後也沒能找出幕後黑手, 隻是找出了膳房好幾個手腳不幹淨的管事, 前院給沅秋放行的兩個小太監也從此沒了蹤影, 不知被四爺怎麽處置了。


    這件事成了無頭冤案, 四爺一怒之下將福晉的禁足延長到頒金節前,恐怕這幾個月除去必要的場合,福晉就得一直抱病了。


    清梅在後院轉了一圈,迴來告訴尤綰, 沅秋被打過板子後, 根本沒有時間休養,就被送進正院受過, 福晉每日都罰她跪著, 而且四爺當初那一腳似乎傷了沅秋的心肺, 每日咳血不止,福晉也不曾派人給她醫治。


    白擔了個侍妾的名頭,卻過得比最下等的丫鬟還不如。


    尤綰早料到沅秋後麵的日子不好過,聽罷也隻是搖搖頭,再沒放在心上。若她經過此事腦子能靈光些,也該看出是誰害她到這地步。


    八月十五悄然而至, 福晉因著“身子不適”, 隻早上啟程往宮裏去了一趟,迴來後便整日都未露麵, 晚上的家宴都是由鈕祜祿格格和耿格格操持的。


    家宴被設在小花園荷花池旁的水榭之中,眾人分席而坐,因著福晉不在, 四爺便獨自坐於上首。


    李側福晉因為位分高,得以坐在右下首,武格格在她之後,尤綰被安排在李側福晉正對麵,得了李氏兩個白眼。


    尤綰身後的嚴嬤嬤輕咳一聲,李側福晉頓時啞火了,不再用鼻孔看著尤綰。


    鈕祜祿格格和耿格格坐在尤綰這一側,各人桌上都擺著喜慶的酒菜,尤綰有孕,便將酒換成了白水。


    自從尤綰被免了請安後,她已經很久沒怎麽見過這後院的人,這次中秋節卻是都見遍了。不僅是後院的,小主子們也都被帶到席上。


    大格格和二阿哥已經知事,安靜坐在李側福晉身側,三阿哥正是會走的時候,時不時能蹦出兩個字。


    李側福晉哄著他叫阿瑪,三阿哥望著四爺硬是叫不出來,後麵更是被嚇哭了,李側福晉臉色一黑。


    四爺倒是不急,讓人將三阿哥抱去和邊上的兩個弟弟玩,和李氏說:“你先別急著教他喊人,爺看三阿哥走路還不穩,別總讓奶嬤嬤抱著,讓他自己下來跑跑。”


    李氏臉色更加難看,偏又不能反駁,隻好硬著聲音應下。


    席過一半,小太監們呈上一個大大的托盤,尤綰好奇抬眸看去,發現那托盤上豁然躺著一個直徑足足有十二寸的香酥皮月餅,得要三個小太監一起抬著才能托上來。


    尤綰驚奇地睜大了眸,朝身邊的嚴嬤嬤眨眨眼睛,示意她快看。


    嚴嬤嬤彎腰在尤綰耳邊道:“格格不必擔心,這彩畫圓光大月餅是用來祭祀的,不可以吃的。”


    尤綰鬆了一口氣,她頭一迴見到這麽大的月餅,想想裏麵的紅綠絲和瓜子仁就頭疼,要是讓她吃,恐怕一口都難下咽。


    旁邊的耿格格聽到嚴嬤嬤對尤綰說的話,不禁笑了出來,湊近尤綰小聲道:“你可別高興,這月餅今兒是不吃,可是祭祀之後得分成小塊封存起來,等除夕夜的時候再拿出來喂你吃,到時候你可逃不了。”


    尤綰再一次震驚,現在才是中秋節,離除夕夜還有好幾個月呢,這月餅就算封存得再好,那時候還能吃嗎?


    不過好像隻有她一人煩惱這個問題,“祭月”儀式完成之後,這個大月餅就如耿格格所說,被分成小塊裝了起來,看周圍人的反應,大家早已習以為常。


    尤綰準備晚上迴去,偷偷向嚴嬤嬤問這迴事。


    除了那個大到離譜又不能吃的月餅,鈕祜祿格格和耿格格還準備了其他月餅,供眾人討個節日的喜氣。


    這新上的月餅還是尤綰提供的主意。


    隻見下人們給每桌上了一盤小巧玲瓏的冰皮月餅,每人四個,餡料有豆沙、鳳梨、蓮蓉和奶黃。


    尤綰還單獨給自己上了兩個奶黃的。


    “這月餅樣式倒是新奇。”大格格拈起一個打量,說道,“比我以往見過的都好看。”


    外皮晶瑩似冰,裹著內裏的餡料,看著極為清爽可口。


    尤綰彎眸一笑,她這次算是趁著中秋節給自己打牙祭,嚴嬤嬤不準她吃冰的,尤綰便想出做這個,也算是解解饞。


    她低頭慢慢吃完一個,想要伸手拿第二個,卻聽得四爺在上首清咳兩聲,尤綰頓時收迴手。


    悄摸轉頭一看,四爺正盯著她呢,不準她多吃半點。


    尤綰撇撇嘴,嚴嬤嬤這時伸手,把盤子推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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