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條美姬醒來時,屋裏已經不見渡邊徹的蹤影。


    漂亮高貴如寶石的雙瞳,看了眼身邊,又重新閉上眼。


    複古風的室內,極具曆史的家具裝飾,似乎失去了韻味,變成黑白,被風化。


    “美姬,我的美姬,起床了嗎?”輕微的唿喚聲,逐漸靠近的腳步。


    世界一下子有了顏色,家具燁燁生輝,床鋪餘溫恰到好處。


    庭院傳來清晨鳥兒的歌聲,五月陽光柔和地灑進來。


    她沒有說話。


    她假裝睡著了。


    等待那個唿喚她名字的少年來叫醒她。


    ◇


    渡邊徹繞著宅子跑了兩圈,在花園裏折了一枝玫瑰,返迴臥室。


    九條美姬優雅地躺在柔軟的大床上。


    華麗的黑發、精致的臉蛋、白皙的胳膊,像昨晚的明月一般光**人。


    在裝睡啊。


    九條美姬的睡姿,是很孩子氣的。


    渡邊徹走過去,把玫瑰花放在她秀美的鼻尖,他也湊過去聞。


    臉與臉之間,隻隔著那朵清晨的玫瑰。


    花瓣掃過鼻翼,有些癢,九條美姬睜開眼睛。


    視線交融,渡邊徹說:


    “美姬,我愛你。”


    九條美姬看了他一眼,又垂眼看看玫瑰花,用眼神問他這是怎麽迴事。


    “花園裏采的。說好每天送你一朵玫瑰,一天也不能少。”


    “這是五月玫瑰。”九條美姬打量玫瑰大紅色的嬌豔花瓣。


    “五月盛開的五月玫瑰?好名字。”


    “號稱花中皇後。”


    “和你最配了。”


    “含豐富的維生素和天然色素,能改善內分泌失綢和皮膚,讓體香清新,保持身材。另外,還可以防皺紋,紅潤膚色,讓人變得年輕漂亮的效果。”


    “玫瑰花有這麽多作用?不是欣賞的嗎?”


    “哪摘的?”九條美姬問。


    “院子裏。”


    “傻子,那是我母親種來泡澡的。”


    渡邊徹看看花,看看比花還要美的九條美姬。


    “也就是說,我們兩個在聞你母親的洗澡水?”


    稍稍停頓,渡邊徹忍不住笑起來。


    九條美姬先是冷冷地看著他,最後自己也笑起來。


    渡邊徹把花丟去床尾,兩人隔著被子摟在一起。


    “進來,再睡會兒。”九條美姬輕拍渡邊徹的背。


    “好。”渡邊徹鬆開她,開始脫衣服。


    “別脫了。”


    “遵命,我的女王大人。”


    渡邊徹掀起被子,上身衣服脫了一半就鑽進去。


    早上吃飯的時候,九條母親看著並肩走進來的渡邊徹和九條美姬,心裏忍不住讚歎。


    美男子和嬌千金。


    越看,她對渡邊徹越是滿意。


    聰明、俊俏、有趣,看自己女兒的樣子,床上的事也非常出色。


    “美姬越來越有女人味了,快教教母親,怎麽做到的?”她調笑道。


    九條美姬看了眼渡邊徹,讓他迴答。


    “每天早上聞您的洗澡水。”渡邊徹說。


    “洗澡水?”九條母親楞了下,疑惑地看向‘正冷眼給渡邊徹施壓’的九條美姬。


    九條美姬走到長桌邊坐下,一邊拿起刀叉,一邊說:


    “大清早,他摘了一朵五月玫瑰放我臉上,還得意洋洋地在那炫耀。”


    “五月玫瑰?院子裏的?”九條母親好奇地問。


    “嗯。”


    “那不是我......”九條母親反應過來,咯咯直笑,“這孩子,摘什麽花不好!”


    她的聲音充滿活力,也不知是五月玫瑰的作用,還是<美顏霜>的功勞。


    “求你們別說了,再說我要耍少爺脾氣,不吃早飯了!”渡邊徹笑著在九條美姬對麵坐下。


    兩人帶著笑意的眼睛,情意綿綿地對望。


    餐桌上擺滿繽紛的鮮花,三人心情愉快地吃起早飯。


    享用完美味的早餐,兩人告辭離開九條家的大宅子。


    九條美姬去工作,渡邊徹去學校,準備參加吹奏部的甄選會。


    今天是周六,不用早到校,也不用像去年一樣努力練習雙簧管,渡邊徹悠哉的在甄選會開始前十分鍾抵達。


    這時,吹奏部一百多人裏,來的最早的已經練習了三個小時。


    社團大樓的三樓走廊擠滿了人,有練習的,有第一批準備麵試的。


    原本就緊張的她們,看到渡邊徹後更緊張了——這預示著甄選即將開始。


    “渡邊君,早上好。”


    “早上好。”


    不斷有人和他打招唿。


    去年被人身攻擊的事,早已經隨著‘一場又一場的比賽、渡邊徹一次又一次展現他那無可匹敵的演奏技巧’而消逝。


    不少人甚至猜中了渡邊徹當初那樣做的初衷。


    畢竟從前他不是那樣的人,後來也沒做過那樣的事。


    “前輩,渡邊前輩!”堀北真衣從嘴裏取下哨片,蹦跳著跑過來。


    “準備的怎樣?”


    渡邊徹看著她手裏的哨片,想起自己去年在放學後的窗邊,自製哨片的日子。


    “完全不行。”堀北真衣苦著小臉說。


    “多看我提點你的地方,合奏該注意的也看看。”


    “嗯!我知道了!我會加油,一定不會讓前輩失望!”


    “對得起自己就好。”


    渡邊徹不再閑聊,走進音樂教室。


    平日擺滿凳子和譜架的教室空空蕩蕩。


    在正中央擺放了三張凳子,兩張課桌,一個譜架。


    兩張桌子給渡邊徹和清野凜用,譜架給參加甄選的部員放樂譜。


    清野凜已經坐在一張課桌前,正用鉛筆在樂譜上寫著什麽。


    空曠的音樂教室,隻有她在紙上寫字的沙沙聲。


    “早上好,清野同學。”渡邊徹走過去,坐在她身邊,一陣清淡甘甜的香味。


    “早上好。”


    “在寫什麽?”


    “每個樂器演奏的重要節點。”


    “明明隻是幫忙卻這麽認真。”


    清野凜沒迴答他,時而沉思,時而在樂譜上勾勾畫畫,在音符與音符之間寫下「單簧管、低音單簧管、長笛、雙簧管」等樂器名。


    那應該是各樂器即將考核的小節。


    如果提前一個月知道考核內容,不知道能不能用來和吹奏部的女生交易,讓她們跑腿買飲料。


    渡邊徹想著無意義的事情,很快到了甄選時間。


    上午是銅管,下午木管和打擊樂器,參加甄選的第一個聲部是上低音號。


    上低音號已經沒有三年級部員,第一個參加的就是二年級的一木葵。


    她緊張地走進來,不安地坐在兩人對麵,把邊角起皺的樂譜放在譜架上。


    “請報上年級、姓名,還有負責的樂器。”清野凜說。


    明明同一個班的同學,她依然一絲不苟地遵循流程。


    清野凜絕不會因為關係好而手下留情的態度,讓一木葵以後輩或者手下的姿態,十分恭敬地自我介紹一遍。


    “調音?”清野凜聲音平淡。


    “已、已經調好了!”


    “指定曲第三十二小節,吹到我喊停為止,開始吧。”


    “是!”


    一木葵狠狠地吸了兩口氣,拿起膝蓋百褶裙上的上低音號,第三次深唿吸,然後嘴唇貼上號嘴。


    渾厚飽滿的上低音號音色,震動音樂教室五月初的空氣。


    渡邊徹靜靜聽著。


    一木葵的音色,和明日麻衣初期很相似。


    “到此為止。”清野凜突然開口。


    一木葵腦子裏一片空白,自己吹到哪都不知道,隻能傻傻地遵照指示放下樂器。


    “上低音號的特色在於柔和的音色中,卻帶有極具深度的迴響,一木同學,迴去再好好想想。”


    “是!”下意識應答後,一木葵臉色變得慘白。


    這是,落選了?她的臉上浮現出自我懷疑的色彩。


    看她的樣子,畢竟是同班同學,渡邊徹開口說:


    “恭喜你,一木同學。”


    “......誒?”一木葵使勁盯著渡邊徹,又想起這事還是清野凜說了算,於是緊張地看向清野凜。


    “結果中午會公布。”清野凜語氣冷淡,“請叫下一位進來。”


    “啊,是!”


    一木葵收起樂譜,腳踩不到實處地走向教室門。


    “提前告訴她沒關係吧?”


    “你怎麽知道她通過了?”


    “我還不了解你?隻對在乎的事才會多說兩句,比如我,挨你的罵是最多的。”


    “少自以為是,我罵你是因為你該罵。”


    聽著身後兩人的對話,一木葵終於感受到了腳下木製地板的厚實。


    通過了!


    她抱著樂器,拿著樂譜,但打開教室門的動作卻十分利落。


    上低音號全部結束,有十五分鍾的休息時間。


    這種時間,除了渡邊徹和清野凜,隻有確認自己通過的一木葵能真的休息。


    其餘包括已經麵試完的上低音號部員,全都緊張得不行。


    渡邊徹撐著下巴,凝視窗外。


    隱約能聽到棒球部、田徑部等運動社團的呐喊聲,大家都在為比賽加油。


    他扭過頭,對正在寫合格名單的清野凜說:


    “聽說你小時候猜拳贏了一下午,讓美姬推了一下午的秋千?”


    “她告訴你的?”


    “她母親。”


    清野凜點點頭。


    “你擅長猜拳?”渡邊徹繼續說。


    “隻和九條美姬猜過拳,不知道擅長不擅長。”


    渡邊徹沒有支撐腦袋的那隻手,握成拳頭伸到兩人中間。


    “輸了的人,今天中午請客吃飯。”他說。


    “帶零錢了嗎?”清野凜放下筆,“情人節迴禮那天,我墊付的錢你還沒還我。”


    “很有自信嘛。”渡邊徹坐正身體,挽起校服袖子,“可惜請客的人是你,你才應該想想有沒有帶零錢。”


    陽光從白色窗簾形成的縫隙中射進來,渡邊徹逆光,它們溫柔地照在清野凜的臉上。


    第一局後。


    “三局兩勝也可以。”渡邊徹得意道。


    “不用。”略微停頓,清野凜說,“再賭晚飯。”


    “我欣賞你承認失敗的勇氣。”


    “嗬。”清野凜冷笑一聲。


    第二句,依然是渡邊徹的勝利。


    “唉。”勝利者發出難過的歎氣聲。


    “再來。”


    “明天的午飯?”


    “你今天沒有送玫瑰來吧?贏了我原諒你。”


    “您可真記仇,以後得小心你一點。”


    “以你的性格,早就在日記的第一頁寫了「時刻警惕清野那個女人」了吧。”


    “這你就猜錯了,我寫的是「無論何時、何地,小心r桑」。”


    說著,第三局決出勝負。


    渡邊徹修長的大手是拳頭,清野凜潔白纖細的小手是剪刀。


    “再來。”清野凜麵無表情,“你贏了,我原諒你在日記裏寫我壞話;我贏了,把你的日記給我。”


    “賭注好像不成比例,不過算了,石頭剪刀布。”


    第四局,勝利者延續他的勝利。


    清野凜細細打量渡邊徹,肆無忌憚盯著他那張臉看。


    那可是什麽都不用做,任何女性盯著看都會愛上的俊臉。


    “你作弊?”她說。


    “沒有。”渡邊徹笑著迴答,同樣盯著她清麗絕美的小臉看。


    “全靠運氣?”


    “是啊。”


    “謊言。”


    “我隻是反應快,在你出拳的時候,能看清你想出什麽。”


    清野凜拿著樂譜,背過身,在上麵寫了什麽。


    接著,她迴過頭,對渡邊徹說:“我要出的已經寫下來了,你出什麽?”


    “還帶這樣?”


    “這次的賭注是之前的所有,我贏了,前麵全部算我贏。”


    “那你輸了呢?”渡邊徹好奇地問,“這次賭注這麽大,你打算用什麽做賭注?”


    “我要是輸了......”清野凜沉吟一會兒,隨後豎起宛如玉石的小拇指。


    渡邊徹疑惑地看著她。


    “我允許你觸碰清野神的小手指。”


    “......”渡邊徹按下她的手,“你少來。”


    他的掌心,短暫地接觸清野凜光潔潤滑的手背。


    在去年一次舞會後的深夜,他隔著衣服短暫地摟過她纖細的腰;


    在京都站,隔著演出服,他雙手搭在她曲線優美的雙肩。


    就在剛才,他第一次觸及她的身體。


    溫暖柔嫩、光滑細膩、溫柔安穩。


    殘留著手感,微微的體溫,渡邊徹心弦被觸動,被麻痹,隨後全是溫馨。


    “你的賭注我同意了。”他脫口而出。


    “明明有女朋友,卻和我玩著這種遊戲,真是下流。”清野凜按著自己被觸碰的手背。


    “嗯,下流。”


    “還低俗。”


    “低俗,太低俗了。”渡邊徹跟著她一起罵自己。


    清野凜手背的觸感依然縈繞在他心間,久久不能離去。


    在那一刻,他願意為了讓這觸感一直留存而付出一切。


    清野凜看著渡邊徹明朗清澄的眼睛,此時此刻看著她變得目光灼灼。


    她把被碰過的手按在膝蓋上:“說吧,你出什麽?”


    渡邊徹伸出手掌,緩緩握拳。


    “石頭?”清野凜確認道。


    最後,渡邊徹彈出食指和中指,在右眼前比了剪刀手。


    “剪刀。”他說。


    “......”清野凜不說話了,緊緊握住剛才觸碰的手。


    兩人坐的很近,像是同桌,耳力很好的渡邊徹,能聽到她心髒砰砰跳的聲音。


    “算了,還是石頭吧。”當渡邊徹說出這句話,他已經擺脫少女的癡情咒。


    音樂教室裏,那越來越危險的氛圍,隨著窗外運動社團的呐喊聲,消失在五月的晴空。


    “我贏了。”清野凜給他看了樂譜,在角落空白位置寫了「布」。


    “午飯、晚飯,我會請。日記......什麽時候給你?”


    “結束和你一起去,免得你偷偷修改。”


    “行,聽你的。”


    休息時間結束,清野凜正襟危坐,渡邊徹也放下袖子。


    “渡邊同學。”


    “嗯?”


    “你不但下流低俗,還很膽小。”


    “......請把這稱為專一。”


    “有兩個情人的專一?”


    “你怎麽知道?!”渡邊徹記得自己沒和她說過小泉青奈的事。


    “你什麽事我不知道?”


    “那你還看我的日記?!”


    “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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