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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千代田度過兩個忙碌的夜晚。


    九條美姬不同於平時、甜如蜜的朦朧聲線,隱約間帶著水汽,實在妙不可言。


    簡單洗漱完,拒絕女傭準備的早飯,渡邊徹吃下一粒「氣血藥」,向皇居的方向跑去。


    血流奔湧,身體處於完全清醒的狀態,落在人行道上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彈簧上,大地都在配合他。


    精神更是光彩熠熠,哪怕現在讓他去做自己最討厭的事,也能保持樂觀愉悅的心態。


    渡邊徹整個人原本就充滿自信,現在更是顧盼神飛,路上行人控製不住的視線,一直打量他。


    偶爾對上視線,下意識會被他的精神氣感染,身體發癢,想邁腿跟著跑起來,想活動身體。


    快到「昭和館」時,淺藍色透明麵板輕微抖動了一下。


    【您有一封新郵件】


    【體力:8→9】


    「氣血藥」配合鍛煉效果驚人,等十月底,把這一瓶吃完,基本就能達到體力極限。


    渡邊徹原本還想買一瓶給父母,這樣看來,每年迴去偷偷給他們吃一粒,保持身體健康不生病就好。


    在路邊公園的飲水台洗了臉,乘上新宿線,在市穀換乘中央總武線,返迴四穀的出租屋。


    洗完澡,穿上製服,鎖好門,上學去了。


    春天還苦惱的那條上坡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得很輕鬆。


    這蘊含在日常的潛移默化中,記不清具體時間,但應該是吃下「氣血藥」之前的事。


    “早上好!渡邊!”國井修推了一下渡邊徹的左肩,從他右邊冒出來。


    “精神不錯嘛,怎麽,和一木葵有進展?”渡邊徹把垮下來的書包重新背好。


    “嘿嘿嘿。”


    渡邊徹好奇起來,那可是一位女同誌:“有情況?”


    “我們開始雙排了!”


    “......恭喜啊!”渡邊徹裝出為他高興的樣子。


    一位穿著神川製服的腳踏車女生,超過慢悠悠走路的兩人。她站起來用體重踩著踏板,看起來相當辛苦地爬著坡。


    嘎啦、嘎啦的車輪轉動聲,空虛地迴蕩著。


    國井修有些害羞起來,轉換話題:“對了,這周要模擬考,你有信心嗎?”


    渡邊徹知道這家夥又要用他長期年段第三的事嘲笑他,故意疑惑地說:“超過你不需要自信吧?”


    “喂!你這家夥,忘記我用m4跟你換m16的事了嘛!”


    “那是你想在一木葵麵前表現大方,別以為我不知道。”


    “那也換了!”


    “你們兩個一大早吵什麽啊?”掛著大大黑眼圈的齋藤惠介擠進兩人中間。


    “你這是怎麽了?讓人上門服務了嗎?”國井修指著他的眼眶取笑。


    “是上門服務就好了!為了應付模擬考,我昨晚學到三點!”


    “你也太拚了。”


    他們兩個聊天的時候,渡邊徹看到前方辛苦爬坡的清野凜。


    鉛粉般黑亮的長發非常漂亮,一瀉而下。


    三人趕上她時,渡邊徹主動打招唿:“早啊,r桑。”


    r桑用晶瑩澄澈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看不到我很累嗎?現在別和我說話。”


    “你也太弱了。”


    “渡邊同學,你是文科第一,‘勞力者治於人’的道理都不懂嗎?”


    “r桑,泰戈爾曾經說過:「不要因為你自己沒有胃口而去責備你的食物」,你自己討厭運動,就瞧不起勞力者,我可要去厚生勞動省告你。”


    “「為了百般辯護,竟把白天說成黑夜」,為什麽有些人就是不肯麵對事實,欺騙自己人真的平等呢?”


    “也是泰戈爾說的?”


    清野凜露出輕視的笑容:“讀過一本《飛鳥集》,就敢跟我說泰戈爾,我很佩服你的勇氣,渡邊同學。”


    “......”


    看著渡邊徹無話可說,清野凜充滿勝利者氣息地撩起頭發,超過三人,率先進了神川校門。


    “這家夥。”渡邊徹氣得想弄亂她的頭發。


    稍遠的距離,國井修一推齋藤惠介肩膀,盛氣淩人地說:“讀過一本《飛鳥集》,就敢跟我說泰戈爾?”


    “泰、泰戈爾說過......對不起,我錯了,再也不敢啦!”齋藤惠介一副要跪下認錯的姿態接住梗。


    “哈哈哈哈!”兩人發出毫不留情的嘲笑聲。


    “笑什麽?!”渡邊徹看向他們,“我是為了讓r桑忘記爬坡這件事,故意和她開玩笑,就這一個小小的溫柔行為,她對我的好感起碼上升百分之三。”


    “真的假的?”


    “沒有女生不喜歡我。”


    “誰管那種事!我們是說,你故意開玩笑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真的。”渡邊徹神情平淡,“你見我說過謊嗎?”


    國井修和齋藤有點相信了,畢竟渡邊徹的確很受女孩子喜歡,說不定在討好女孩子上很有一套。


    “渡邊,我信你,你教教我怎麽才能討好一木同學?”國井修低聲說。


    “中午的飲料?”


    “我請!”


    “追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什麽?溫柔,誠實!我當初追美姬的時候......”


    ......


    早班會上,小泉青奈說起期中考試的事。


    “這次考試是全國聯考,考完之後,會根據大家在全國的偏差值排名,進行雙方麵談。”


    “還有,在升學調查表上填寫出國的同學,出路科會專門找你們商談。”


    “後來又想出國的同學可以找我修改,這會影響到二年級分班,所以請迴家和父母仔細商量。”


    “最後一件事,體育祭報名大家要抓緊,班長和我說,還缺了很多名額。”


    第一節課結束,眾人聊起班會上的事。


    “出國為什麽會影響分班?”國井修問。


    “聽說學校會特意把出國的同學放在一個班級,然後會請外教老師專門上課,就連修學旅行也是去國外。”齋藤惠介解釋道。


    “你們打算出國嗎?”坐渡邊徹前麵的池田和美迴過頭。


    “沒有。”兩人搖搖頭。


    “渡邊君呢?”池田和美問正在看書的渡邊徹。


    “留在東京對我來說就是出國。”


    “哇,這就是岩手縣縣民的優勢吧?”國井修故作誇張的玩笑,引得池田和美笑個不停。


    “嗯,也可以這樣理解。”渡邊徹敷衍一句。


    比起是不是出國,他現在更想在全國聯考上拿到第一。


    前幾次考試,他選擇文科,清野和九條選理科;後來他選理科,實力不濟,沒考過兩人;


    接著,他自認為理科成績上去了,預判那兩個人肯定會逃去選文科,結果她們還是選的理科,害得他又拿了文科第一。


    這一次全國聯考不分文理,考試內容限製在高一,‘段三’這個恥辱的梗,是時候結束掉了!


    一周時間很快過去,除了學習、訓練、考試,學生會會長競選也結束了。


    是誰渡邊徹不知道,反正不是打架的那兩位學姐。


    時間逐漸走向十月下旬,天氣突然冷起來。


    十九號,周一,渡邊徹上學路上,甚至看到有女生已經圍上圍巾。


    也不知道是為了裝可愛,還是真的冷。


    很多男生也穿上學校製服裏的配套線衫馬甲——女生早就穿上了,因為可愛、知性,也真的怕冷。


    “但不管怎麽說,圍巾也太誇張了吧?”


    一大早,三人組展開關於《女生戴圍巾幾分為了可愛,幾分為了禦寒》的無聊討論會。


    “投票吧,可愛。”


    “可愛。”


    “那我選禦寒。”


    “二票可愛,一票禦寒,最終結果是可愛,有意見嗎?”


    “沒有。”


    “討論結束,現在宣布結果:女生戴圍巾是為了可愛!”


    就是這麽無聊到不寫出來也沒關係的討論會。


    早班會的時候,不同於以往,小泉青奈直接發成績單。


    “國井同學。”


    “有!”


    “齋藤同學。”


    “有!”


    “唔哇,這真是太慘了。”早上還意氣風發充當仲裁員的國井修,看著手裏的成績單,臉色鐵青,發抖起來。


    齋藤惠介在自己的位置上,尚可接受地猛點頭:“還可以,有進步。”


    “渡邊。”


    “有!”


    小泉青奈沒有立即把成績單給渡邊徹,而是拿在手上,用欣賞傑作的表情看了會兒。


    “怎麽了?”渡邊徹問。


    “全國第一哦,渡邊。”


    “真的?!”渡邊徹突然感覺對手......好弱,明明他還沒怎麽刻苦學習。


    “嗯,自己看。”小泉青奈把成績單遞給他,美麗的鵝蛋臉克製不住的笑容。


    成績單上有各科的分數,後麵還寫著偏差值和全國排名。


    偏差值沒什麽好說的,全國排名上用黑筆粗粗地寫了一個“1”。


    “看誰還敢叫我‘段三’!”渡邊徹解氣道。


    小泉青奈忍不住笑了笑:“好了,快迴座位吧,其他同學還要領成績單。”


    “是!”


    白天各科老師把卷子發下來,渡邊徹被紅圈圈排滿了整張的答案卷,一個勾都見不到。


    “自從小學低年級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答案卷!”國井修捧著答題卷,驚歎道。


    “渡邊,你的學習方法是什麽?”齋藤惠介也佩服地請教。


    “最重要的是誠實。”


    “學習也要誠實?”


    “什麽不要誠實?什麽都要!學習更需要!一種題型是不是真的會,不要因為做對了兩道題,就欺騙自己會了!”


    “嗯,有道理。”齋藤惠介點頭,“一年級的知識我以為我自己全部會了,但這次考試排在全國一千多名,錯了不少。”


    國井修看著自己三千民以外的排名,決定相信全國第一,做一個誠實的人。


    放學後,渡邊徹邁著輕快的步伐朝社團大樓走去。


    走廊窗戶外,中庭的銀杏樹美輪美奐,金黃色的杏葉用比櫻花下落快一點的速度墜落,鋪滿圓形石子路;


    花壇裏菊花、美女櫻、木槿、薔薇花爭奇鬥豔;


    牆角,蕨類開始長出嫩芽。


    看著玻璃裏倒映出的自己,渡邊徹露出所有女生都難以招架的笑容。


    操場上,傳來吹奏部整齊劃一的排練聲,過兩天就是體育祭了。


    走過架空走廊,來到人類觀察部的活動教室,渡邊徹推門進去。


    清野凜在窗邊看書,九條美姬躺在沙發上,裙子掀起,雪白大腿裸露在外。


    渡邊徹走過去,把她裙子蓋好,然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發地看起書。


    十分鍾,二十分鍾,三十分鍾,一個小時......


    太陽逐漸西沉,茜色染遍活動教室。


    渡邊徹望著窗外,用溫柔到足夠融化少女心的聲音低吟:“todasmujerestienenalgohermoso,aunqueseaunaprimalejana.”


    沒人理他。


    “‘所有女人都有動人之處,哪怕是你的遠房表妹也不例外。’”他“啪”地一聲,把手裏的《西班牙語搞笑名言》合上,“你說西班牙語裏怎麽會有這樣的例句?太荒唐了!”


    還是沒人理他。


    “不過在這些不正經的話裏,有一句我特別喜歡。”渡邊徹手指敲著櫸木桌,說,“nadieesperfecto.atentamente:nadie!”


    秋日黃昏是金色,把他校服渲染上一層金邊。


    躺在沙發的九條美姬開口:“一年級的全國第一,讓你很驕傲嘛。”


    “個人的驕傲是小事,我作為美姬你的男朋友,這是為九條家爭取榮耀!”


    九條美姬還算滿意地輕笑兩聲。


    此時,清野凜終於抬起頭,把視線投向他:“真的很難理解你現在的心理,也許是因為我一直是第一,第一次做第二的原因吧。”


    “......”


    發現兩個人誰也惹不起,渡邊徹決定貫徹自己不跟女人計較的路線。


    “我和你們討論西班牙語,你們說什麽啊?這句‘沒有人是完美的!請注意:我就是沒有人。’,你們不感覺很好玩嗎?”


    “不好玩。因為我就是完美的。”清野凜理所當然地說。


    “k桑,我的k桑,”渡邊徹對沙發上的女友招手,“快聽聽,這有比我還不要臉的。”


    九條美姬咯咯笑出聲,渡邊徹幫她整理好的裙子又滑落下來,露出大片大片白色的大腿肉。


    清野凜臉色鐵青,淩厲的視線射向渡邊徹。


    “我開玩笑,真的。”渡邊徹感覺天氣的確有點涼了,早上應該投票給‘禦寒’。


    清野凜緩緩收迴咄咄逼人的視線,懶得和他計較似的合起精裝書:“今天社團活動到此為止。”


    等收拾好東西,換了鞋,走出校舍時,天已經半黑,坡道兩側的路燈早早點亮。


    去車站的路上,關於‘女生戴圍巾到底是為了可愛,還是禦寒’,渡邊徹問了r桑,雖然她沒有戴圍巾。


    “男生真的是一種無聊到極致的生物。”清野凜針對討論會本身,發表了這樣的意見。


    可愛還是禦寒,她沒說。


    秋夜涼如水,跟隨進站電車唿嘯而來的風,用力打在渡邊徹臉上。


    他忽然感覺,拿到一年級的全國第一不是什麽好事。


    但清野凜好像不是為了這件事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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