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裏也是滿牆五顏六色亂塗亂畫的痕跡,一麵是鏡子,已經碎了一大半。


    邵清斂對著鏡子看了一眼,自然地摸了摸下巴上剛長出來的胡茬,自言自語:“該刮了。”


    林紙忽然意識到:這得多好的技術,才能讓胡茬從假臉皮下長出來?


    說不定他的這張臉是真的,天生就長這樣。


    如果他和邵清斂是雙胞胎,一切就很好解釋了。


    可是還有個問題,林紙仔細觀察過戈飛戈蘭這對雙胞胎的耳朵,彼此之間還是很像的,區別小到如果粗略一看,不太會察覺。


    兩個邵清斂的耳朵,差異就大得多。


    而且他上次到母星,曾經用過真的邵清斂的銀行賬號,動用銀行賬號要用虹膜驗證,就算是孿生兄弟,虹膜也是不一樣的。


    也許他用了什麽偽造虹膜的技術。


    電梯吱吱嘎嘎地往上升,像是隨時會掉下去一樣,終於在六樓停了下來。


    邵清斂好像到了自己的地盤,比剛才放鬆多了,鬆了鬆領口,下了電梯。


    外麵是亂得一塌糊塗的房間,靠牆堆滿各種箱子,桌上放著不少打開的光腦,有七八個人坐在虛擬屏幕前,不知道都在悶頭忙著什麽。


    倒是很像一間辦公室。


    有個一看就是omega的清秀男生抬起頭,跟邵清斂打招唿:“哥,拿到貨了?”


    “沒有,”邵清斂迴答,“說好的,聯賽決賽前這幾天就到,結果又不來,讓我在賭場白等了兩天。”


    他們竟然提到聯賽,不知道和院際聯賽有什麽關係。


    清秀男生笑道:“他們星圖本來不就是這樣,也不是第一次了,言而無信,比誰都小人。”


    林紙聽到了關鍵詞:星圖??


    她盡可能小心地控製住情緒波動,繼續聽他們說話。


    邵清斂說:“沒錯,星圖向來這樣,找別人辦事的時候,什麽都答應,到該給我們好處了,就推三阻四,拖了又拖……”


    他正說著,腕上的手環忽然震了,他低頭看了一眼。


    林紙看到,屏幕上是個名字,叫西結。


    邵清斂急匆匆往裏間走,“是星圖找我。我還以為他們打算跑了呢。”


    他推開裏間的門,關好,才點了手環屏幕上的接通。


    不是視頻邀請,隻有聲音。


    對麵傳來一個女聲,聽起來很年輕,語調柔和,吐字清晰,“齊瀚,我就是想問問,你拿到貨了沒有?”


    這個冒牌貨,原來真名叫齊瀚。


    齊瀚冷哼了一聲,“沒有。我昨天和今天,都按約定時間去賭場,不止賭場,把周圍也全都找了一遍,都沒看見交貨的人。”


    “那我很抱歉,”西結的聲音仍舊平穩溫柔,“你相信我,我保證你們深空一定會拿到該拿的報酬。”


    齊瀚他們果然是深空的人,和林紙猜的一樣。


    秦獵說過,深空是個星際走私組織,經常在偏遠星係一帶活動,看來這裏就是深空的一個窩點。


    上次在母星一起吃飯的時候,這個齊瀚差點和秦獵吵起來,說聯盟應該限製資本集團的規模,大家應該迴到種田織布以物易物的原始生活,這些話,完全是偏遠地區的另一個組織——全知社的主張。


    根本是在打煙霧彈。


    他並不是全知社的人。


    西結安撫過齊瀚,就繼續說:“暗夜遊蕩者殘手裏的資料還是找不到?”


    齊瀚拉了把椅子坐下,揉揉額頭,“我們已經排查過所有可能拿到的人,就是沒有。你們星圖也沒有進展?”


    西結答道:“宮元那對父子,一點用也沒有,我讓他們抓緊時間去查,結果他們查得還沒有你們快。”


    林紙知道她口中的“宮元父子”是誰,宮元是宮危他爸的名字。


    宮家和秦獵家族複雜的情況不太一樣,宮元一直是星圖毋庸置疑的執柄者,可是這個西結提起他們的語氣,相當不屑。


    不知道這個西結究竟是什麽人。


    西結好像把該說的說完了,總結:“你要的貨很快就會送到,我知道,我的人已經到酒店了,他大概還沒機會去和你交接。你這兩天,還是繼續在中午和晚上兩個約好的時間,繼續去賭場等。他會戴著黑色半指手套。這種貨能從母星運出來,很不容易,提前祝你能賣個好價錢。暗夜遊蕩者的事,繼續努力吧。”


    她斷掉了通話。


    齊瀚坐在那裏想了想,開門對外麵的人說:“我這兩天連軸轉,實在受不了,在這裏睡一會兒,你們不要進來吵我。”


    外麵的人答應了,齊瀚就關好門,倒在旁邊的舊沙發上,蓋上外套,閉上眼睛。


    林紙的眼前也跟著變黑了。


    他不再動了,林紙就理了理思緒。


    齊瀚是深空的人,好像被星圖的西結收買,在做她的馬仔,幫她找殘手裏的資料。


    這批“貨”很明顯是從母星走私過來的,是給深空的報酬。


    林紙比較關心的是,西結提到,和齊瀚交接的“她的人”,似乎和聯賽有關,要在決賽前這幾天,來布切交貨。


    聯賽的人那麽多,有人和星圖扯上關係,也不算奇怪。


    可是偏偏是這兩天,按西結的說法,人又已經到了布切,隻是沒空來交貨,讓林紙隱隱地覺得不安。


    林紙跟著他躺了一會,決定還是迴去。


    留在這個人身上,也許能拿到更多的情報,可是太不安全了,再者,出來太久不迴去,秦獵也會著急的。


    她默默地努了努力。


    沒動。


    這次不知怎麽,好像又迴不去了,無論怎麽集中精神努力,都沒有迴去的跡象。


    林紙飛快地想,難道是她的潛意識突然抽風式大爆種,還不想迴去,想留下再多聽一點東西?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距離太遠了。


    她以前無論穿到誰身上,從秦獵到秦梵,從月海的隊員到小丘,從來沒有離自己的身體那麽遠過,最遠的距離不過是帝國機甲宿舍樓的二十三樓到五樓而已。


    現在她在中心廣場,身體在跨越半座城市以外的神啟酒店裏。


    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齊瀚今天沒有取到“貨”,按西結建議的,肯定還會再去賭場。


    按他們剛剛的說法,交貨的時間是中午和晚上,等晚上他去賭場等人的時候,穿迴去就行了,隻是她得暫時在他的身體裏待一個下午,希望別出什麽紕漏。


    眼前黑著,齊瀚已經睡著了,唿吸均勻,林紙在一團黑暗中躺著,又完全不敢動,比受刑還難受。


    她又試了試能不能迴去。


    這次忽然大不一樣。


    她覺得自己換了個姿勢,不再是躺著,而是坐著的,好像是在座椅裏,斜靠著椅背,眼前還是黑的,應該也閉著眼睛。


    林紙不敢動。


    因為她每次離體後,秦獵基本都會把她的身體盡量躺平,不太會讓她坐著。


    也不知道這迴又穿到了哪裏。


    說不定她就近又穿到什麽人身上,來了個布切市民身體一日遊,一路像下跳棋一樣,從一格蹦到下一格,這麽蹦著蹦著就蹦迴神啟酒店了——不知道她有沒有這個功能。


    林紙閉著眼睛不動,小心地聽著周圍的動靜。


    周圍有點吵。


    有紛遝的腳步聲,嬉笑打鬧聲,聲音很雜,不太像是室內,可也不像是露天。


    氣味也很陌生,並不是神啟酒店自助餐廳附近那種食物和各種香水的混合味道。


    身上不冷,溫度像是在室內,但時不時地,能感覺到一點寒冷的風,拂在臉頰上。


    這是什麽地方?她又跑到誰的身體裏去了呢?


    忽然有人靠近。


    溫暖柔軟的唇貼上來,舌尖在她的齒間勾挑撩撥,一隻手撫上她的腰。


    這未免有點太刺激。


    不能不動了,林紙正打算給對方一拳,不過下一瞬就知道是誰了。


    是不能再熟悉的氣息。


    他也正低聲道:“睫毛都在動,再不睜眼,我就繼續了?”


    第118章


    ◎半指手套(二更)◎


    林紙放心地睜開眼睛, 第一時間先轉頭看看周圍。


    竟然是在一輛布切城稀有的懸浮車裏。


    車就停在中心廣場旁邊的一個停車位,熱空調開得很大,車窗隻留了一條小縫透氣,座椅的椅背斜放,她正靠在座位上,。


    神侍大人是全世界最善解人意的人,竟然找到了中心廣場,尤其是,還把她的身體也一起帶過來了。


    他就坐在旁邊。


    剛剛大概是看到她的睫毛動,知道她迴來了,親上來,是在跟她開玩笑。


    秦獵的手還在她的腰上,凝視著她。


    他說:“你在看賭場那邊時突然走了,我懷疑你可能又看到邵清斂了,來不及迴來叫我,所以就讓安珀查了賭場監控。果然看到邵清斂,還看見你昨天上身的那個人,跟在他後麵,一起乘電梯去了中心廣場。”


    “邵清斂昨天到中心廣場後,就沒再繼續乘電梯,我猜他的目的地可能就在附近,所以過來碰碰運氣。你從來沒離身體這麽遠過,我擔心出事,而且距離太遠的話,說不定你沒法迴到你的身體裏。”


    全都被他猜到了。


    他這麽貼心,林紙十分感動。


    秦獵看懂了她的表情,邀功:“值不值得一個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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