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她剛認識高智源,在整理衣服時,見過高智源破的令人歎為觀止的褲衩。


    褲衩上補了幾個大疤,補疤上針腳細密整齊,針線活一流。


    馬小璿一直以為,這褲衩是別的女人幫忙縫的,一直想問來著,又不太好意思。


    後來漸漸就給忘了,現在突然想到,才覺得,那應該是高智源自己縫的吧。


    可是當她向高智源問起這事時,高智源拒不承認自己曾經穿過那麽破的褲衩。


    這些全都是後來的事。


    眼下,他們收拾好了新家,把該買的東西都買了,又把兩個還不到一歲半的孩子送到醫院職工托管班,先讓他們在托管班適應幾天。


    等孩子逐漸適應托管班後,大學也正式開學。


    馬小璿帶著錄取通知書、介紹信、糧油關係轉移證明,到申城政法大學報到,正式成為恢複全國高考後第一批大學生。


    大學校園離醫院有段距離,她每天早起,匆匆洗刷就去食堂買了早飯,坐半個小時的公交去學校。


    照顧孩子的任務全部交給高智源。


    高智源帶孩子起床,給他們穿衣洗臉,帶他們吃飯,再把他們送到醫院職工托兒所,然後才能去上班。


    中午一下班,就要去帶孩子吃飯,吃完飯再送去。


    有時候遇到值班,沒空照顧孩子,就隻能讓正在上高中的邵默幫忙。


    每天忙到屁股冒煙。


    他們剛在這邊安頓好,就收到京城的哥哥姐姐寄來的包裹,有孩子的衣服玩具,吃的用的,糧油肉票,甚至還有京城的特色點心。


    其實他們不缺吃穿。


    原本在農場就存了幾千塊錢,空間裏的物資還有不少,還存了很多從農場帶過來的肉類和蔬菜。


    加上他們的工資和學校補助,一家人的生活還是很富裕的。


    讓哥哥姐姐們不用寄那麽多東西過來,哥哥姐姐還是源源不斷往這寄,一如既往地慣著這個小弟弟。


    後來,二姐樓淑玉到申城出差,特意到仁慈醫院看望他們,見他們一家人生活的不錯,感到非常欣慰。


    馬小璿也一直跟新盛農場保持聯係,每個星期都寫信迴去,通過信件關注那邊的情況。


    自他們離開農場後,大批知青接連返城,農場人員流失非常嚴重。


    學校沒人上課,地裏的拖拉機趴窩了,廣播站沒人,衛生室空了。


    之前是有能力、有關係的走了,現在沒有關係的人,也能辦迴去。


    有些在當地結了婚的,為了返城不惜拋家棄子,辦了離婚手續。


    劉建業其實早就能辦迴京城的,但黎夢夢一直不肯走,劉建業怕他自己走了以後,黎夢夢別再去幹傻事,所以一直在農場蹲著,每天催著黎夢夢離開。


    再加上黎夢夢在京城的父母也催,而黎夢夢眼看著老馬對她無動於衷,終於漸漸死了心。


    最終,黎夢夢在巨大的壓力下,隻好忍痛放棄了這段感情,背上行囊,和劉建業一塊迴了京城。


    知青們迴城的手續,都是張文遠給辦的。


    張文遠在每個迴城知青的準遷證上蓋了章以後,最後終於也給自己的準遷證上蓋了紅紅的大戳,把建設農場的艱苦任務,留給了其他人。


    第314章


    咱倆一起打光棍


    張文遠迴到申城以後,特意到仁慈醫院去看望何院長、邵默,還有高智源、馬小璿一家。


    農場的知青,大多來自三個地方,省城,京城,還有申城,所以迴到申城的知青不少,足有幾十個之多。


    知青們為農場奉獻了最好的青春年華,迴城之後,他們之間不自覺地形成一種特殊的友誼,偶爾會碰麵聚會,迴憶當年在農場的艱苦歲月。


    然而,迴城並不意味著結束,而是另一種開始。


    迴城知青麵臨著諸多現實問題,這些問題大同小異,不外乎工作與住房,以及其他因為工作和住房帶來的困難。


    張文遠迴城之後不到半年,突然有一天,他又到醫院來找高智源和馬小璿,告訴他們,他已經決定離開申城,再迴新盛農場。


    這個決定讓高智源夫婦有些吃驚。


    原來,張文遠不但遇到了住房和工作問題,還遇到了感情上的打擊。


    張文遠在農場時就悄悄談了個對象,也是來自申城的知青,名叫王秋燕。


    就是曾經跟黎夢夢在宿舍打架,互相扯頭發的那個人。


    兩人在農場時,張文遠是農場的幹部,地位很高,王秋燕隻是個普通農工,平時還要巴結張文遠,對張文遠非常好,可以說低眉順眼、言聽計從。


    可是,迴到申城後,兩人的情況就對調了。


    王秋燕頂了母親在國營工廠的職,成為一名高高在上的國營大廠的工人。


    而張文遠的工作沒那麽順利,迴城後,一直在家當待業青年。


    後來,張文遠的母親實在沒辦法,隻好把自己在街道辦一家小工廠的工作給了兒子,自己提前退休在家。


    張文遠無可奈何,隻好去了這家作坊式的小廠子糊紙盒,每月隻領二十塊錢工資。


    二十塊錢工資,若在農場還能過的下去。


    但在申城這樣的大城市,吃飯都成問題。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因為自己的工作,他的地位一下子比女朋友低了很多。


    一個是國營大廠的正式工,一個是街道辦小作坊的工人,這等級一下子就有了高下之分。


    從前王秋燕要捧著張文遠,如今張文遠落魄,王秋燕對他的態度發生了巨大轉變,變得愛理不睬。


    張文遠去王家時,王家人對他的態度冷冰冰的,言談之中很看不起他這個街道辦的工人。


    這讓張文遠心裏堵著一口氣。


    後來張文遠的母親眼看兒子要三十歲了,提出想讓他們結婚。


    結果,王家人落井下石,趾高氣昂地提出,要結婚可以,必須有單獨的住房,還要打全套家具,買齊三轉一響,還要有電視機。


    這些東西,每一樣都能要了張文遠的老命,更別說全部置辦齊了。


    張文遠越想越氣。


    心想自己在農場時,好歹是個搖筆杆子的幹部,官銜不大,但是受人尊重,從來不會遭人白眼,哪裏想的到,迴城之後居然受這樣的窩囊氣!


    張文遠一邊糊著紙盒子一邊氣。


    他在東北多年,多少沾染了些東北人的暴脾氣。


    最後一怒之下,奶奶個腿兒,老子不伺候了!


    張文遠連跟他母親商量都沒商量,直接迴了趟新盛農場,要求從申城調迴來。


    新盛農場正是缺人的時候,知道張文遠想迴來,當然一萬個歡迎,當下就批了。


    張文遠又帶著準遷證迴到申城,在街道知青辦把手續辦了,戶口也遷了。


    悄悄辦完一切,才把事情告訴他母親。


    他母親氣的呀——雞飛蛋打!


    好好的工作,就這麽弄丟了,轉了一圈,又迴到那個荒涼的地方去受苦。


    但是事已至此,也沒有辦法,隻好讓兒子迴去了。


    臨走之前,張文遠來到仁慈醫院,跟高智源他們說了這事。


    馬小璿表示了理解與支持,又安慰了一通,然後趁這個機會,馬小璿到百貨商場買了點日用品什麽的,讓張文遠帶給爺爺。


    張文遠一路長途跋涉,迴到新盛農場,繼續擔任原來的職務。


    由於人手短缺,他一人身兼多職,辦公室裏的事務幾乎全包攬了,包括廣播站,有時臨時充當會計。


    秋收的時候,還跟著一塊下田。


    反正就是一顆螺絲釘,哪裏有需要就往哪裏釘。


    多年以後,等農場的老一輩幹部調走的調走,退休的退休,張文遠和老馬成了農場新一任領導。


    兩人聯手,帶領全農場的農工艱苦奮鬥,一步步走出困境。


    返城知青裏,又重新迴到農場的,不止張文遠一個,還有一個人,黎夢夢。


    黎夢夢和劉建業一起迴到京城後,劉建業找了個公交車上賣票的工作,而黎夢夢就一直待業在家。


    離開了生活多年的農場,見不到老馬,黎夢夢很不適應。


    起初她以為時間長了就好了,可是時間越長,她越覺得割舍不下,懷念在農場能見到老馬的日月。


    雖然兩人不是戀愛關係,但至少,每天都能見到老馬,跟他說說話,聽聽他的聲音。


    現在,隔了千山萬裏,再也見不到老馬了,整個人空蕩蕩的。


    再加上沒有工作,閑在家,人就更悶了。


    後來,馬小璿趁著假期,帶了兩個孩子迴京城看望高家和樓家的哥哥姐姐時,按照她們倆寫信的地址,抽空去看了黎夢夢。


    黎夢夢一見到馬小璿,仿佛又看到老馬似的,漂泊不定的心思一下有了著落。


    她當即下定決心,她要迴到東北,迴到新盛農場,迴到老馬身邊。


    她要盯著老馬!


    你想一輩子打光棍,那我就陪你打光棍!


    咱倆合夥打一輩子光棍!


    陪自己喜歡的人打光棍都是快樂的。


    等馬小璿離開後,黎夢夢就像一隻快樂的小鳥,背著行囊,又飛迴了東北。


    迴到老馬的身邊,跟他們一起建設農場。


    其實,不是所有的知青都離開農場返迴城市。


    有些知青因為城裏已經沒了親人,沒有能接收他們的家庭,而不得不繼續留在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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