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在來農場之前,是個勞改犯。


    農場裏的勞改犯不在少數,少說有幾十個那麽多。


    這些人有的是身份有問題,有的幹了燒殺搶掠的惡事,還有人是犯了投機倒把的罪。


    甚至有的人因為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被關進來了。


    大家對於自己被關的原因,都很坦誠,沒什麽好隱瞞的。


    想瞞也瞞不了。


    可是,對於大胡子究竟犯了什麽事,卻沒人知道。


    曾經有人喝醉了酒,當麵問大胡子,問他究竟幹了什麽被送來勞改,結果被大胡子一頓胖揍。


    揍的隔夜酒都從腸子裏崩了出來。


    從那以後,農場裏再沒人敢當麵討論這個問題,總是私底下小聲議論。


    可問來問去,也問了其他勞改犯,愣是問不出大胡子究竟犯了什麽事。


    這事漸漸成了農場的一個謎團。


    大胡子除了蹲過勞改的黑曆史,還是個五類分子,脾氣暴躁,平時總招惹是非,常常一言不合揮起拳頭就打人,所以農場的裏人,都有點怕他。


    大胡子在農場幹過的最聳人聽聞的一件事,就是把農場的場長給打了。


    那是農場的一次全員大會。


    會上,場長正在台上滔滔不絕地講著話,大胡子忽然躥出來,衝到台上。


    沒等場長反應過來,就被大胡子從座位上踹翻,一頓拳打腳踢。


    當時台上台下一片驚慌混亂,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這兩人之間能有什麽恩怨,大胡子為什麽敢當眾打人。


    事後,大胡子受到了場裏的處分,被民兵拉去關了一個星期。


    他原本是農場的獸醫,結果被罰去養豬了。


    場長挨了打,咽不下這口氣,也等著找機會報複大胡子。


    大家也都等著看場長怎麽收拾大胡子。


    可不巧的是,沒等場長想出折騰大胡子的辦法,這個場長,就被調到別的農場去了,這邊換了位新場長。


    大胡子這才算逃過一劫。


    否則,這人早就被人整死了。


    馬小璿跟著整個農場最兇悍的男人過日子,能過的安生嗎?


    馬蘭花自從聽姑姑說了這件事後,也嚇的心裏直哆嗦,再不敢想要跟馬小璿換對象的事了。


    要是真的跟了大胡子,成天睡在大胡子身邊,哪天大胡子喝醉了酒,一拳把她的頭蓋骨劈開,她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好死不如賴活著,她才不要冒那麽大的風險。


    馬蘭花和孫帶娣幻想著馬小璿的悲慘遭遇,都覺得自己沒那麽不幸了。


    正這麽想著,就看見馬小璿突然現身。


    馬小璿仍然穿著那件破舊的棉襖,頭上圍著嶄新的桃紅色頭巾,正優哉遊哉地往這走。


    她們本以為,馬小璿跟在大胡子身邊,肯定鼻青臉腫、愁眉苦臉。


    但是讓馬蘭花、孫帶娣無比驚訝的是,馬小璿不但沒有任何傷,還變得皮膚細膩、光彩照人,就像個養尊處優的嬌小姐,哪裏還是那個枯瘦萎黃、吃不上飯的黃毛丫頭?


    尤其是她頭上戴著的桃紅色頭巾,把馬小璿原本有點枯黃的臉,映的粉嫩嬌豔,嫩的能掐出水來。


    “——”這不對呀?


    不是應該哭唧唧的嗎,怎麽還笑眯眯的?


    此時,不光她們目不斜視地盯著馬小璿,其他所有婦女孩子,一齊朝馬小璿看。


    這幫婦女的頭頭——狗蛋媽張國芳,更是熱情地衝馬小璿招唿:


    “大妹子,快來!”


    “來啦——”


    馬小璿腳步輕快地走到這群人中間。


    狗蛋媽張國芳親熱地拉著馬小璿的胳膊,衝這幫婦女介紹道:


    “給大家夥介紹一下——”


    另一個婦女搶白道:“還介紹啥呀,咱都認識了,這不就是大胡子的媳婦兒嗎?”


    那幫孩子也跟著起哄:“是呀,這是大胡子媳婦兒,誰不認識?”


    張國芳朗聲笑道:“是我多嘴了,大家都認識就好,走,咱們趕緊去農場吧。”


    “走吧,走吧。”


    一幫女人孩子,鬧哄哄地朝農場的菜園子出發。


    張國芳領著馬小璿,走在最前麵。


    一會兒有人上前,誇馬小璿的頭巾好看,顏色鮮亮。


    一會兒有人誇馬小璿臉皮子細嫩,跟水煮雞蛋似的,怎麽養的那麽好。


    一會兒又有人問,馬小璿身上抹了什麽,怎麽那麽好聞,香噴噴的,比雪花膏都香。


    還有人上前關心他們家做了那麽多磚坯,是要砌圍牆嗎?


    馬小璿笑著迴答說:“對,把牆砌了,然後再蓋間灶房。”


    “哎喲,這姑娘一看就是個會過日子的!”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讚歎。


    狗蛋媽張國芳自豪地誇道:“那可不,你沒看見,大妹子剛來,就把屋子裏裏外外收拾的利利索索,連我們家王力都誇,大胡子這迴撿到寶了,找了個那麽能幹的媳婦兒,前一天剛把院子整利索了,第二天就挖泥、做磚坯,大中午都不帶休息的,一直幹,才一天,就做出那麽多磚坯出來。在家做磚坯還不算,這不,今天又主動要求幹家屬工,真是一點都不閑著!”


    “哎喲,可不是嗎,新媳婦兒這麽勤快,真是難得啊!”


    “大胡子可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要我說,大胡子往日裏不著調,就是因為家裏沒個女人管著他,要是有個女人好好捯飭捯飭,大胡子肯定會成為咱們農場的先進分子!”


    “對!”


    這些老娘們兒一通馬屁,沒把馬小璿拍暈,倒是先把走在最後麵的馬蘭花、孫帶娣兩人給拍迷糊了。


    情況不對啊!


    這幫女人,怎麽那麽抬舉馬小璿?


    不是說大胡子臭名昭著嗎,這幫女人應該連帶著一起痛恨馬小璿才對,怎麽不但不疏遠,反而一個馬屁接一個馬屁拍的震天響?


    難不成,她們怕怠慢了馬小璿,大胡子來找她們麻煩?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臉色都很難看。


    其他人一路說說笑笑,進了農場,來到一大片菜園子前。


    張國芳的男人王力,正站在地頭,拿著個本子,等著記工。


    第24章


    田間地頭秀恩愛


    除了臨時招來的幾十個家屬工外,還有七八個正式工。


    聽天氣預報說,過幾天還要降溫,降到零下四五度。


    他們要在降溫之前,把三百畝蘿卜、五百畝白菜全部收了。不然,霜凍一過,蘿卜全都糠了,白菜也會被凍爛。


    等收過蘿卜和白菜,再就是兩千畝稻子等著收割。


    稻子一收割完,這一年的大工程就基本結束,再就是挖溝。


    一直挖到天寒地凍,氣溫跌到零下十幾二十度,泥土都凍成冰坨子,什麽活都沒法幹了,就都迴家,忙活自己家的事情。


    把炕一燒,老婆孩子熱炕頭,再不管外麵冰天雪地。


    一直等到過了年,各家各戶才走出家門,迴到農場繼續忙碌。


    張國芳領著馬小璿,來到王力麵前,第一個記上了工。


    王力沒有去看自己的婆娘,抬眼在馬小璿臉上打量,似乎也想正麵瞅瞅,大胡子的媳婦兒到底什麽樣。


    這一看,有點出乎意料。


    這麽好的姑娘,白白淨淨、嬌嬌嫩嫩的,怎麽就睡到了大胡子的炕上?


    老天爺不長眼!


    王力記下馬小璿的名字,指派了幾道畦壟給她。


    馬小璿沒有耽誤時間,走到地頭,望著一片蘿卜地。


    農工們種出來的蘿卜地,確實更專業,一道道田壟像條直線一樣,隻是蘿卜櫻子被凍的東倒西歪,上麵還落了一層厚厚的白霜。


    馬小璿彎腰抱住一根蘿卜,蘿卜像冰塊一樣冷,冰的她手一縮。


    她突然想起大胡子給她的那雙棉線手套。


    還是大胡子有先見之明,把手套給她。


    不然,這一片掛著白霜的蘿卜,真夠她受的。


    馬小璿掏出手套戴上。


    一旁的張國芳見了,說:“哎喲,那麽好的手套,你戴著它拔蘿卜多可惜,一會兒弄髒了。”


    “沒事……”


    手套髒了可以再洗,把她的手凍壞了,那才得不償失。


    她不顧別人的目光,戴著嶄新的棉線手套去拔蘿卜。


    薅起一個軟塌塌的蘿卜櫻子,輕輕一拽,蘿卜就出來了,很輕鬆,手上一點也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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