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不喝酒的言崢不知道昨晚上喝了多少,燈籠鬼鬧出多少笑話。


    昨晚上應該是他父母去世後過的最開心的一個中秋。


    望著滿地狼藉,言崢本就因宿醉頭疼的腦袋,更加疼了。


    當他看到旁邊那個外賣箱子的時候已經不能用頭疼來形容了。


    依稀記得昨晚上喝到高興處酒菜不多了,醉酒狀態下自己又叫了外賣酒水……


    看情形昨晚上外賣員是哭天喊地的逃出去的。


    哎喲,為什麽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


    言崢拍拍腦袋,喝酒誤事啊。該怎麽跟人家解釋呢,想到這裏又是一陣頭疼。


    言崢踢了踢一灘爛泥的燈籠鬼怒罵道:“都怪你!看你昨晚上把人嚇得,箱子都沒拿!”


    啊~


    燈籠鬼滿燈懵逼,自己又做什麽啦?


    小曹隨著動靜醒來,醉酒對它沒有任何影響,甚至有些神采奕奕。


    “老板,早上好。”


    言崢扶著腦袋問:“你沒事兒?”


    小曹:“我能有什麽事兒?”


    言崢扶額心裏更堵了:“靠!忘了你是鬼了。我特麽居然跟鬼喝了一宿!我真是個傻叉!謝謝你,昨晚上賣力表演!”


    小曹狡黠的笑了:“老板,您還是早點迴去休息吧,晚上您還要去找鬼車呢!”


    昨晚上小曹一直裝醉,讓言崢誤以為馬上可以灌倒小曹,沒想到小曹一直處於灌倒邊緣始終不醉。


    看到小曹的樣子,言崢還能想不到自己被忽悠了。


    沒好氣的對小曹說:“我走了!公司給我打掃幹淨。不然扣你工資!”


    然後對一旁處於懵逼狀態的燈籠鬼說:“還有你!”


    說罷,伸手捉過燈籠鬼將其關閉。拎著燈籠,搖搖晃晃的朝著外麵走去。


    言崢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打上車迴的家,一路上輕飄飄的跟踩在白雲上一樣。


    到家後抱著馬桶便吐,吐著吐著趴在馬桶上睡了過去。


    言崢睡得很香甜,如果馬桶裏嘔吐物味道不那麽濃鬱的話,言崢覺得自己能睡更久。


    熏醒的言崢已經沒有了睡意,醉酒後除了頭疼另一個弊端是口渴,口幹舌燥根本沒辦法繼續睡下去。灌一大瓶礦泉水後重新滿血複活,頭還略微有點昏沉但已無大礙。


    掏出手機在網上搜了下昨天的新聞,國泰民安一片祥和的節日氣氛。


    網上沒有任何關於失蹤人員的消息,甚至連負麵新聞都沒有,大家都沉浸在歡度中秋之中。


    言崢心事重重的翻著手機,思緒根本不在此。


    他心中一直有個揮之不去的影子。


    大學的時,言崢的人生與其他人並沒有不同,教學樓、食堂、宿舍,三點一線。


    隻待四年畢業混個畢業證找份工作。


    直到大二的時候遇到那個女孩,他才覺得枯燥的大學生活有了彩色。


    女孩長長的披肩發,精致的五官,臉上有點嬰兒肥,可愛中帶著恬靜,尤其是那雙大眼睛仿佛會說話一樣,喜怒哀樂全都能在裏麵看出來。


    言崢遇到她的時候是在黃昏的圖書館,女孩坐在夕陽裏眼裏的哀傷仿佛要流出來,看上去十分惹人心憐。


    二十來年,言崢從未相信過一見鍾情。


    但遇到女孩的那一刻,他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原來一見鍾情真的存在。


    短短的一眼,言崢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忘記那個身影,女孩子的模樣好像烙印一般深深印刻在言崢心裏。


    如果可以他願意為那個女孩背負所有的悲傷,讓她的餘生裏隻有歡笑。


    愛情就是這麽不可理喻,世界上總會有那麽一個人讓你心甘情願的為她付出一切。


    為她付出生命,為她與世界為敵在所不惜。


    李~夢~薇。


    言崢輕輕默念的這三個字,念得很慢很輕柔。


    臉上寫滿痛苦,他不知道這三個字在自己心裏到底代表著什麽,是該愛她,還是恨她。


    甚至連過多的迴憶都不願去迴想,就讓時間定格在那個美麗夕陽中的圖書館,定格在相遇的時刻。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如果我沒有遇見該多好。


    不過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今晚上我還真沒辦法引出出租車,你是我的心魔,你是我的債。


    此時言崢早已淚流滿麵,窗外的夕陽似乎將時間定格,不願迴想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心中,往昔裏的一幕幕如電影般在大腦中迴放。


    真是麻煩,每次想起你,都會流淚呐。言崢搖著頭似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對夕陽裏的陰影說。


    夕陽退去,華燈初上。


    言崢又恢複了那副沉著冷靜的模樣,不是沒有太多情緒,那些年早已經將喜怒哀樂耗盡,剩下的隻有冰冷。


    他當初也想過死,比死更痛苦的是心死,所以他沒有死,他要承受著人生中最大的痛苦。


    也許自己心中一直揮之不去的死誌,才是鎮找上自己的根本原因。


    整理好心情,言崢拿著燈籠鬼出門,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是什麽時候讓自己學會了保持微笑,是自己自殺未遂,父母心疼惋惜的表情嗎?


    還是那碗笑著麵對人生的雞湯。


    至少被救迴的那一刻,言崢明白活著不僅僅為了自己還有別人。


    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要給父母添麻煩,他們始終都是最愛你的人,因此言崢學會了偽裝的微笑,不讓父母擔憂。


    習慣一些事情就很難改變,即使父母不在了言崢還保留著微笑的習慣。


    走到創業大廈門口言崢趕忙將這些雜七雜八的記憶統統消散,但悲傷的情緒卻掩蓋不住。


    失魂落魄的言崢帶著滿身哀愁走進公司,身上濃鬱的負麵情緒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


    “老板!你還好吧。”小曹有些擔憂的看著言崢。


    小曹發現以老板的狀態根本不用施展幻術,現在像極了一個因情傷過度想要尋死的人。


    言崢有些走神的迴到:“沒~沒事兒。快開始吧,晚上我還要去引出鬼車司機!”


    小曹:”老板,你這哀傷莫過於心死的狀態,我覺得不用施法。“言崢的樣子讓人看著很心疼,那股散不去的哀傷連身為鬼的小曹都感到心疼。


    言崢努力的擠出一個微笑但這微笑讓人看著更加心疼。


    “別說胡說。我現在的狀態隻有生無可戀沒有執念,這樣是引不出鬼車司機的。雖然有些記憶我不想去觸碰,不得不承認,隻有那些迴憶才能挑起我心中深深的執念。你愛過一個人嗎?“


    麵對言崢質問小曹搖搖頭,言崢接著說道:“沒有?那你不懂的!我們開始吧。”


    小曹還想勸幾句,轉念想到言崢說的有道理,言崢現在這幅鬼樣子,滿滿死誌,


    唯獨沒有執念。


    鬼車司機尋找的目標是執念深的人,可不是想要尋死的人。


    在施法前,先要做好準備工作,言崢喚醒燈籠鬼準備交代後事,發現交流困難,無法溝通,隻要將囑咐燈籠鬼喚醒自己的任務交給小曹。


    言崢躺在沙發上,很快進入到熟悉的夢境。


    夢裏自己還是曹海東,學校還是那所學校。


    開頭的場景與上次夢境的開頭基本一樣,以曹海東身份在大學生活一段時間後,言崢基本已經忘記自己在做夢,完全將自己代入角色中。


    某一天,言崢在夕陽灑滿的圖書館遇見一個女孩,女孩背對著夕陽,夕陽將她的影子拉的長長的,眼睛裏滿是哀愁。


    夢境就這樣毫無違和銜接入言崢的記憶裏,接下來的夢境裏言崢做迴了自己。


    開始重溫那段溫馨甜蜜又撕心裂肺的經曆。


    在經曆了,瘋狂追求,熱戀,海誓山盟之後,記憶最終走到別離。


    最後的記憶裏言崢痛徹心扉,巨大的情緒波動讓言崢衝破幻境從夢中醒來。


    但依舊沒有從自己的世界中走出來雙眼猩紅西斯底裏突然站起來雙手如鉗子般掐住小曹胳膊瘋狂的胡言亂語:“為什麽!為什麽要走?我做的那裏不夠好,你說啊!既然你還愛我那就不要走啊!你說什麽?我不要這麽天真,有時候愛情不能代表一切!難道那些海誓山盟都是假的!你說我們會結婚的,會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啊。”


    看著眼前瘋狂哭泣著魔一樣的言崢,小曹心情複雜他沒談過戀愛,明白不了言崢此刻的心情。胳膊上傳來的力道似乎在告訴小曹言崢此刻有多麽心痛,這點抓痛對小曹來說不值一提,還有什麽比親身感受自己身體腐爛更痛苦嗎?小曹盡量保持身體不動,怕影響到言崢此刻的狀態。


    接著言崢撕心裂肺的吼道:“你知道嗎?你是我的世界。求求你!不要走……”


    小曹再也不忍心看言崢痛苦下去,施法將言崢強行拉入幻境將言崢記憶封印,同時又把這種瘋狂不甘的執念保留下來。


    言崢就像得了老年癡呆症一樣,忘記了所有隻記得心裏最掛念的事情。


    口中一直念叨著你為什麽要走,之類挽留哀求的話語。


    同時小曹用鬼語將後門告訴燈籠鬼,後門是老板二字。


    燈籠鬼在空中啊~啊~亂叫,讓隻能發出啊聲的它說出老板兩個字確實有些為難鬼了。


    萬般無奈之下小曹分出一道分魂附著在燈籠鬼身上,關鍵時刻會變成小曹的樣子喚醒言崢,同時也能幫言崢出手禦敵。


    不過這種分魂對小曹傷害極大,一旦分魂被消滅,小曹的靈魂便會永久性缺失,再也沒有投胎的可能。


    情急之下小曹也顧不得那麽多,又用自己的鬼氣將燈籠鬼偽裝一番。


    讓燈籠鬼看上去隻是一個黑色的普通燈籠,叮囑好燈籠鬼不要出聲,不要隨便動,便將燈籠鬼塞進言崢手裏。


    由燈籠鬼引導言崢完成下麵的路,老年癡呆症一樣的言崢已經失去自主能力,任由燈籠鬼牽引著,走出公司。


    做完一切後,小曹萎靡的坐在沙發上眼睛裏充滿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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