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別人才慌慌張張,爭分奪秒備戰高考, 而傅白卻從去年開始就處於備考狀態,相當於比別人提前一年,再加上他是數學老師, 溫故而知新,原本就比別人起點高,所以傅白才迴答得這麽爽快。


    李老大,李老二, 李老三三房人團團圍住傅白,七嘴八舌跟傅白, 他們李家知識水平最高的姑爺交流起來, 內容無一例外都是跟高考有關的事情。


    李青梨看著這群人, 眼裏閃爍著慈母般的光輝,她原本還擔心家裏不一定支持二丫他們幾個參加高考呢,尤其是她二哥二嫂,現在她看到自己二哥這麽積極地支持二丫參加高考,她這顆心就徹底放下了。


    她沒忍住,翹起一條腿,老神在在,有幾分得瑟地對二哥說道:“二哥,你現在終於知道高中生精貴了?當初要不是我非要支持二丫上高中,二丫哪有這個機會?”


    李老二臉上快笑出褶子來,“還是小妹有遠見,二哥就知道埋頭種地,可比不上你!這樣,咱們親兄妹之間就不說什麽謝不謝的,要是二丫爭氣考上大學,你哥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她供出來,以後她有出息了,我讓她一定要孝敬你這個當小姑的!行不行?”


    在有些昏暗橘黃的堂屋裏,李老二眼睛雪亮,這是他這麽多年來難得這麽容光煥發的時刻,從前他並不覺得上過高中的二丫跟別人家沒上過學的丫頭有什麽不同,最多就是以後嫁人的時候能讓人高看一眼,但是現在他不這麽想了,二丫上學時成績有多好他很清楚,他清楚的知道以二丫的能力,考上大學的可能性非常大!


    若是二丫真考上大學,他家就出了一個大學生啊!要知道附近幾個生產隊小學都沒上過的孩子也一抓一大把,大學生?這是他們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運道!


    二丫是大學生,到時候就能找個城裏人結婚,畢業後國家分配工作,他李成勇雖然沒有兒子,但是女兒這麽出息,他跟著一起享福,比自家有兒子的兄弟也差不了多少。


    光是這麽想想,李老二便覺得通體舒暢,比大冷天喝了一杯熱乎乎的燙酒都要爽,他有些駝的後背都挺直了不少。


    李二丫也很少見自己父親這麽高興,眼裏也閃爍著光芒。


    李青梨瞅一眼眼中帶著笑意的李二嫂,帶著笑輕哼一聲:“二丫孝敬我,那不是應該的嗎,我可算是改變了二丫的命運。”


    李老二跟自己親妹子相處這麽多年,哪裏還不知道她的性子,笑嗬嗬地應承:“你就放心吧,二丫這丫頭你還不知道嗎,最懂事孝順了。”


    李青梨目光轉向傅白那邊,對三個侄子侄女耳提麵命:“你們小姑父答應輔導你們三個,但是你們不能事事都找上他,他還要上課,自己也要備考,你們三個自己看書,自己多動動腦子,互相交流,實在不明白的再找你們小姑父,知道了嗎?”


    李二丫李二寶李三丫三個如同乖順的小綿羊,紛紛點頭。


    “那個……”站在一旁的唐雅突然舉起一隻手來,熱絡地叫道:“妹夫啊,反正教三個也是教,教四個也是教,你輔導他們順便也帶上我一個唄?”


    李老三他們扭頭去看李成陽身邊的唐雅,是了,唐雅雖然不是老師,但是她也是讀過高中的知青,這個機會自然不會錯過。


    傅白和唐雅,從前是一個大院的知青,現在竟然又成了親戚,關係自然比從前更近一層,傅白自然不會拒絕。


    這時候李青梨突然兩手一合,拍出響聲,漾著梨渦說道:“加上五嫂,那光咱李家參加高考的人數就有六個了,別人家想湊一個都湊不出來呢?”


    “六個?還有誰啊?”李大寶目光在堂屋裏逡巡。


    李青梨不滿地瞪人高馬大的大侄子一眼:“你是不是忘了,你小姑也是上過高中的?”


    李老大一臉耿直地道:“小妹,你高中畢業後不是說這輩子再也考試了,誰考誰是狗?”


    李青梨嘴角抽了抽,為了搶迴麵子,道:“誰還沒個年輕不懂事說屁話的時候呢?”


    李老四有些擔憂:“小妹,你還記得嗎,你中考就是踩著分數線上去的,高中上課天天睡大覺,一直穩定保持全班最後一名,你確定要參加高考?”


    感覺到傅白投來似笑非笑的目光,李青梨有些心虛地撇開目光,麵對李老四卻是秋風掃落葉一般的無情:“四哥你還提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幹啥,你老妹不要麵子的嗎?”


    李老四這才記起來自己妹夫是個中學老師,老師最討厭什麽學生,當然就是成績倒數第一還不願意好好學習,上課就睡大覺視老師如無物,脾氣大還到處惹是生非的學生,不巧的是這些缺點自家妹子全都占了!他忙緊抿嘴唇,安靜如雞呆在一旁,假裝自己壓根不存在。


    李老三掐著下巴陷入迴憶:“小妹高中畢業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沒記錯的話,墊桌腳的課本好像都被老鼠啃爛了。”


    李老二在一旁閑話家常:“老三你記錯了,墊桌腳那書是小妹初中的,高中的都上茅廁用了。”


    “哦哦……”


    老五李成陽張嘴也想說話。


    李青梨額角青筋直跳,咬牙切齒地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們到底啥意思?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參加高考就是浪費時間金錢,考了也考不上,是不是?”


    李老大四兄弟不約而同抿上嘴,整齊劃一開始搖頭。


    “沒有的事!”


    “怎麽可能?”


    “小妹你想哪去了?”


    “我們就隨口說說,你要是非要這麽想,我們也沒有……”


    李老四被李青梨一個帶著冷冽寒氣的眼刀子甩過去,脖子一抻,悻悻然閉上嘴巴。


    雖然三年裏類似的場景已經見了很多次,但是傅白還是被逗笑了,自己媳婦兒在李家的位置,當真十年如一日的穩固,不過說到底,還是五個哥哥願意讓著她。


    李青梨的眼睛依次在自己五個哥哥身上掃過,最後重重冷哼一聲:“你們等著瞧吧,我一定會考上大學,亮瞎你們的眼!”


    不管到底考不考得上,丟了麵子那是萬萬不能滴!


    天色這麽晚了,李青梨和傅白自然要留宿,李青梨就跟跟屁蟲似的一步不離開傅白,兩人洗漱完畢前後腳迴屋睡覺,誰知道距離房門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刁婆子突然從角落旮旯裏冒了出來,神出鬼沒地把李青梨嚇了一大跳。


    “喔唷,娘啊,大晚上烏漆麻黑的,你是想嚇死我啊?”李青梨摸著胸口。


    “ 小傅,你先迴屋睡去,嗬嗬,我跟小六說會兒話。”


    在刁婆子看不見的地方,傅白悄悄在李青梨後背拍了兩下,那意思似乎是:自求多福。


    李青梨垂頭喪氣地跟在刁婆子後頭進了老兩口的屋子,沒有任何意外,李老頭已然擺好姿勢,調整好表情,嘴角帶著一絲淺笑,安然入睡。


    李青梨走過去,背著手打量自己老父親,還偷偷拽了拽一頭直叫兒子們嫉妒不已的茂盛頭發。


    刁婆子坐在椅子上,沒好氣地道:“你爹睡著了,別作弄他了。娘問你,你最近肚子有沒有動靜?”


    “我就知道娘你叫我又是為了這事!”李青梨轉過身來,不滿道:“我跟傅白都不急,娘你急啥呀?讓我想到那句話,皇帝不急,反倒急死太監。”


    刁婆子仿佛被點燃的炮仗,劈裏啪啦一頓強勢輸出:“你們要是給我生個外孫,我會急嗎?啊?你們還不急,你們當自己還小呢?你二十三了,傅白二十五了,你們都結婚三年了,不趕快要個娃,你們小兩口在想啥自行車呢?就算你老娘不催,人家傅家也會催,人家現在指不定怎麽想你呢?”


    李青梨腹誹,傅家那邊有傅老師擺平,她才不擔心呢。


    李青梨幹脆找一個凳子坐下來,掰著手指頭跟刁婆子掰扯:“娘你看看我說的有沒有理啊,傅白是去年下半年才進縣城中學當老師的吧?在那之前我們兩個一個在縣城一個在公社,聚少離多怎麽懷得上孩子?二來,前兩年傅白一直想爭取進縣中學教書,他自己忙得不行,我也想在織布廠好好幹,我們倆的工作都才起步,這種情況也不允許我們要孩子呀。”


    刁婆子張嘴李青梨就知道她要說什麽,趕在前頭繼續說道:“今年我跟傅老師工作穩定了,房子也有了,這不是今年有高考嗎,要孩子的事情等考完再說也不遲啊。”


    她不敢說的是,其實暫時不要孩子是她和傅白共同的決定,剛開始是因為聚少離多,後來又覺得二人生活挺好,她和傅白都暫時不想要孩子,所以才會結婚三年孩子的影子都沒有。


    不過如果她真考上大學,難道要大著肚子上大學?李青梨又點犯愁。


    第93章


    刁婆子逮著李青梨一頓說, 想從前李青梨上課天天睡大覺,刁婆子也沒這麽苦口婆心過,也就是這個時候, 李青梨才能稍微了解自己五個哥哥被老娘訓斥時痛苦。


    一晃一個小時過去, 刁婆子說的口幹舌燥, 李青梨被訓得一臉菜色, 刁婆子這才大發慈悲放走李青梨, 李青梨就如同僥幸從老狼爪下逃走的兔子, 溜得飛快。


    李青梨迴到自己屋裏,傅白並未睡著, 而是坐靠在床上看書, 她脫下外套一個箭步鑽進被窩,抱住自己的暖火爐就不願意放開。


    傅白摟過她的肩, 讓她靠在自己肩頭,垂下根根分明的睫毛,笑吟吟地望著她, 嗓音清潤好聽:“辛苦了。”


    李青梨翹了翹嘴巴,“來之前你就猜到我娘會催我生孩子是不是?”


    “我是猜到一點,不過我倒是沒猜到你的高中生活竟如此……多姿多彩?”傅白想起五個舅兄的描述, 又有些忍俊不禁。


    反正自己最後一點遮羞布都沒了,李青梨索性破罐子破摔,仰頭在傅白下巴掐了一把,笑嘻嘻地道:“要是我的高中老師是你傅老師, 我上課絕對不睡覺。”


    傅白眼尾瀲灩的餘光掃過她,輕笑一聲:“我要是你的老師, 你的高中生活恐怕就沒那麽快活了。”


    結婚這麽久, 李青梨很清楚怎麽對付傅老師這種體麵人, 隻要她夠不要臉,傅老師就奈何不了她,所以她笑容更盛,很是無辜地道:“怎麽會呢,老師長得這麽英俊,我看三年都看不夠,怎麽會不快活?”


    傅白拿手撫額,表情很是無奈。


    恢複高考的消息一經報道,在全國掀起備戰高考的浪潮,因為備考時間非常緊張,李青梨所在織布廠就有不少工人請假備考,李青梨比別人備考時間長,肚子裏有貨,自然沒這麽緊張,就想著多堅持一段時間,後麵再請假備考。


    這個禮拜李青梨上晚班,禮拜六早上八點多才騎自行車迴家,迴到家時粥已經熬好,傅白還買了兩碗豆漿和油炸的米餃,李青梨一口氣喝下兩碗米粥一碗豆漿兩個米餃還有一個雞蛋,吃完飯站著和傅白插科打諢說了會兒話,消消食,然後便打著哈欠迴屋睡下了。


    李青梨再睜眼時入眼的便是窗簾都遮不住的金光和溫暖,她便知道時間已經到了中午,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從床上坐起來,因為屋子裏很安靜,隔壁極輕的說話聲就顯得異常清晰。


    李青梨推開門一看,就見自家本就不大的客廳裏擠滿了人,李二丫,李二寶,李三丫,還有唐雅,四個人或是坐在長凳上,或是小凳子上,或者靠牆站著,無一例外的是他們手上都捧著書,看得可帶勁了。


    至於傅白,他則拿著紅水筆,悠哉悠哉坐在三屜桌前勾勾畫畫,像是在批改作業。


    李青梨突然注意到三屜桌上的那套《數理化自學叢書》不見了,因為這一套書有十幾本,所以突然沒了還是挺明顯的。


    她又掃過李二丫他們手中的書,並不是《數理化自學叢書》係列,她揉了揉眼睛,問:“傅白,桌上那套《數理化自學叢書》怎麽不見了?剛好可以給五嫂二丫他們看看。”


    唐雅李二丫他們的目光全都投向傅白,傅白擱下筆,慢條斯理地說道:“昨晚放學後大姨家的書桃表姐和表姐夫過來一趟,跟我詢問今年高考的事情,數理化這套書他們借去看幾天,還迴來再給二丫他們看吧。”


    李二寶李三丫三個小的嘴巴張得可以塞鴨蛋,看看傅白,再看看李青梨,眼中瞬間湧出幾分同情之色。


    把書借給小姑的一生之敵,她最討厭的書桃表姑,小姑父這下可要倒大黴咯!他們已經可以預見,小姑肯定會先拿到自己最趁手的武器——棒槌,拿到手還要掂兩下,隨後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欺近小姑父,然後抓住小姑父的胳膊,棒槌被掄得虎虎生風,毫不留情的往小姑父身上招唿……


    半個小時之後,小姑父他會淒淒慘慘戚戚地躺在地上,緊緊抱住可憐弱小還滿頭大包的自己,以45度角仰望天花板,眼淚逆流成河。


    此時此刻,傅白在李三丫三人眼裏,已然是“廢人”一個了。


    既然劇本已經安排好,李三丫幾個自然不敢違抗自己小姑,三兄妹對視一眼,默契地收拾書本讓出“戰場”,站到角落裏準備吃瓜……不是,默默為小姑父祈禱。


    李三丫退出去的時候還偷偷朝李青梨擠眉弄眼,仿佛在說,小姑你盡管打,實在不行還有你親愛的大侄子大侄女呢。


    傅白和唐雅將姑侄之間的眉眼官司看在眼裏,一臉莫名,隻有李青梨一眼看出三丫這丫頭心裏頭在想些什麽,因此十分無語。


    然後,叫李三丫三個跌破眼鏡的畫麵出現了,隻見他們提到書桃表姑就沒個好臉色的小姑,非但沒有他們預想中暴跳如雷,怒抄棒槌的畫麵,反而微微一笑,十分溫柔懂事地朝他們小姑父說道:“借就借了吧,反正後麵還會有新的。”


    李三丫三個被自己小姑的大氣體貼給震驚了,三個人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尤其是李二寶,他現在還記得自己親爸第一迴 動手打自己是為了什麽,又打得有多狠,導致他好些天都不敢坐下來,因為屁股太疼了。


    小姑還是那個小姑,對待親侄子和親老公差別咋就這麽大呢?


    李二寶沒忍住,懟了一句:“小姑,你偏心!”


    李青梨眼角餘光懶洋洋地掃過來,“哦,我怎麽偏心了?”


    李三丫朝他瘋狂眨眼,然而李二寶絲毫不懼,挺胸抬頭,大聲道:“小姑你對小姑父這麽溫柔體貼,咋對咱們就兇巴巴的?哼!”


    他說完了,李三丫和李二丫看著他的目光也就變了,不再是急切,而是同情和欽佩共存,咱們這位堂兄弟用自己的生命來詮釋啥叫打著燈籠上茅房——找屎!當真是牛批啊!


    李青梨走過去摟住李二寶的肩膀,望向傅白,笑吟吟地道:“傅老師,現在知道我對你有多好了吧?連我親侄子都嫉妒了。”


    轉迴頭湊近李二寶耳邊,壓低嗓音,陰惻惻地道:“李二寶,是不是小姑太久沒招唿你,你都忘記小姑是啥人了?好好珍惜你備考的這段時間吧,高考之後,我會找個時間好好和你談談,讓你知道小姑到底有疼愛你!”


    李二寶身子猛的一抖,隻覺得一陣頭皮發麻,那些他被小姑拿棒槌追了十幾裏路的畫麵突然就清晰了起來,眼前的小姑突然就與五年前的小姑重合,惹得他一陣後怕,看向李青梨的眼神突然就變得又敬又畏。


    李青梨很滿意李二寶,以及李二寶旁邊二丫三丫的眼神變化,在李二寶肩頭拍兩下,帶著輕鬆愜意的笑意一陣風似的鑽進廚房了。


    客廳裏氣氛一鬆,李三丫幽怨地瞅著李二寶,“二哥,你好好的幹啥惹小姑啊?”


    李二寶欲哭無淚,“這不是小姑太久沒動手教訓咱們,我都忘了她是個兇悍女人的事實了。”


    李二丫和李三丫同時歎氣,男孩子就是不行,好了傷疤忘了疼,給他三分顏色他就開染坊了,活該呀他!


    傅白將三人的互動看在眼裏,實在忍俊不禁,自己媳婦兒在眾多侄子侄女心目中的形象,可實在稱不上好呀!


    不過後來他又想起自己當年和李青梨鬧別扭,李青梨對他的連環踢,又笑不出來了。


    傅老師不得不在心裏告誡再三自己,知識要溫故而知新,記憶也是,他可不想成為學校裏妻管嚴耙耳朵的領軍人物。


    中飯之後,李青梨找來木盆倒扣過來當凳子坐,也參與李二丫他們的補課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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