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這陣子麵如菜色,雖然無人在他麵前說什麽,但是私下總會議論,正三品,皇帝跟前的紅人,獨一份的士農司,天子近臣……


    英國公怎麽說把兒子趕出去就趕出去了。


    有人分辨那不是英國公趕出去的,是裴殊自己連夜出府。


    那重要嗎,結果不就是裴殊守著小莊子,裴靖當了世子嗎。


    裴靖不差,正年輕,還進了翰林院,又是世子,可沒立過什麽功,比起裴殊就有些不夠看了。


    英國公這麽大歲數,怎麽魚目混珠啊。


    這樣的兒子不哄著,真是糊塗。


    這些話難免傳進國公府,裴湘聽了心裏不免嗤笑,怎麽出息的兒子才是兒子,不出息的就不是。


    第四十二章 存款一萬兩晉江文學城獨……


    對於英國公府,人們也拿不準個態度,所有人都觀望著。


    徐氏忍不住問英國公,三公子那邊怎麽辦,她心底是期望英國公說按原來的辦,以前怎麽樣,現在就怎麽樣。


    英國公坐在書房裏的楠木椅子上,眉頭皺著,從大年二十九那天知道裴殊做官到今天二月二十三,已經過去了近三個月,英國公就像換了個人般,瘦了,眼裏藏著心事,活像老了十歲。


    他眼睛盯著手裏的書,卻沒看進去幾行,“他今兒剛迴來,就進宮了,顛簸數日,以前哪兒受過這種苦。除夕那日,我去安定侯府,碰巧看見了永康伯,他帶著厚禮上門為他兒子走動……我當時心就縮在一塊,難受得很,裴靖為官時我也想著給他上峰備禮,讓他的官路好走一些,裴靖寒窗十年,才有了今日的好光景,裴殊那兒,我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做……”


    他去西北,他怎麽做的官,吃了什麽苦受了什麽罪,外人說他年少有為,對啊,他才十九,裴靖十九的時候還在讀書,他為何不再等等,當日為何非要裴殊低頭。


    徐氏心下大驚,公爺這是後悔了,他後悔了,後悔把裴殊趕出去,後悔沒早點接裴殊迴來,興許還後悔讓裴靖做世子,隻是他沒說出來。


    天家威嚴,怎可讓他廢了又立,立了又廢,興許他也怕裴靖傷心,不管他這個父親。


    徐氏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麽好,這就是她爭了一輩子的男人,爭了一輩子,什麽都爭到了,就因為裴殊出息了,他後悔了!


    徐氏還得做良善樣子給英國公看,“公爺若是不忍心,舍不得,就去看看三公子,就怕三公子心有芥蒂,不願見您,他在外頭吃了苦,興許記恨……妾身和二公子,公爺若是沒立咱們靖兒為世子就好了,還有轉圜的機會……”


    徐氏跪在地上,淚流滿麵,“公爺,靖兒心裏也不好受啊,他從不想這些,隻知道讀書,他沒想過裴殊心裏有芥蒂,三公子要拿走世子之位,他拿好了,您別為三公子傷心了,還有裴靖裴遠等著孝順您……”


    這是徐氏一貫做法,裝大方扮可憐,最後什麽好處都讓她占去了,她卻最無辜。


    裴殊未成親時喝酒賭錢,花的都是寧氏的嫁妝,他被英國公罵,她就勸,說三公子還沒長大,等以後就好了,她還是人人稱讚的好繼母。


    這迴不管用了。


    英國公扭過頭看她,眼裏有猶疑,有後悔,卻不是對她的,他還沒見裴殊,不知裴殊是什麽意思,倘若裴殊開口要世子之位,英國公會給的。


    那裴靖怎麽辦。


    英國公不知道,但徐氏說的沒錯,他不止裴殊一個兒子,若是裴殊鐵了心不迴來,他還有裴靖。


    可給不了裴殊世子之位,那還能給他什麽。


    英國公怔怔地看向窗外,草長鶯飛二月天,一片生機融融之景,他不明白,為何好好的父子鬧成這樣。


    英國公開始清點府中產業,莊子鋪子,田地,還有銀兩。


    徐氏問他要做什麽,英國公道:“當日分家,分得並不公平,你也說了,他從前賭錢喝酒,用的是寧氏的嫁妝,裴殊離開,什麽都沒拿。”


    徐氏心一緊,想說什麽卻無濟於事。


    英國公道:“分家就按禦朝律法來分。”


    三個兒子,除去給幾個女兒的嫁妝,剩下的應該世子裴靖占五成,嫡子裴殊占三成,裴遠二成。


    英國公清點家中產業,和徐氏重新商議分家之事。


    現在想想,才是哪兒哪兒都不公平。


    徐氏抿著唇,她不願意,原來定的是裴遠二成,裴靖八成,這下好了,給了裴殊三成。


    徐氏看英國公寫的,給裴殊的都是好的莊子,帶溫泉的,有水有良田的,看著是五成三成,其實是對半分的。


    她怎能願意。


    英國公道:“我沒幫過什麽忙,爵位給了靖兒,田產多分一些,等過兩日裴殊迴來拿東西,把這單子給他看看。”


    徐氏隻能把這苦咽下去,“妾身知道了。”


    裴靖這幾日心情也不好,他倒不擔心當不了世子,隻是那些閑言碎語聽著心煩。


    說裴殊年少有為的是他們,當初說裴殊不知所謂,玩物喪誌的也是他們。


    好話賴話全讓他們說了。


    徐氏喊他過來是為了家中分產一事,原定他的東西分給了裴殊一半,裴靖隻問:“這是父親的意思?”


    徐氏:“……公爺覺得有愧於他,所以想方設法地彌補,要是能重修於好,把國公府拱手讓人都行。”


    裴靖點頭表示明白了,徐氏眼角流出兩行淚,“靖兒,你說咱們可怎麽辦啊,裴殊會不會報複咱們,他肯定是記仇的……咱們可怎麽辦啊。”


    裴靖臉色鐵青,他要是知道怎麽辦就好了,法子也有,比裴殊能耐就行了,也當三品大員,就什麽事兒都沒有。


    可他在翰林院,隻能熬資曆,想要升官,隻能等十年,二十年後。


    他的那些同僚都是怎麽看他的,明明他什麽都沒做,卻用那種眼光看他。


    徐氏低聲啜泣,“早知如此,當初就不給裴殊定平陽侯府的姑娘了,你說,就因為娶了顧筠,他才這般,早知道隨便娶一個就好了。”


    裴靖心煩意亂,沒成家前裴殊什麽都不是,成了家後什麽都好了,“母親說這些有什麽用,你早不知道顧筠是什麽樣的人嗎。”


    名聲好,重情義,什麽都會,樣貌好,盛京少有比她好看的姑娘,差就差在家世。


    徐氏想到之前和徐嬤嬤說的那些話,一個小姑娘,她還不至於放在心上。


    全怪顧筠。


    百姓議論時也說,裴殊成親之後什麽都變了,娶妻得擦亮眼睛,娶個徐氏那樣的做續弦,啥都沒了。


    這些風言風語顧筠聽白氏說了一些,白氏過來給顧筠送賀禮和這幾個月餃子攤的利潤,也是想攀個親戚的緣故。


    裴家發達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們趙家就做雞犬就好,絕不好吃懶做,眼高手低。


    賀禮也不多,趙家家境擺在這兒,就是一些山貨,木耳,野蘑菇,還有兩隻野雞。


    說是給顧筠補補身子。


    利潤有一百六十兩,是拋去鋪子的租金的。


    白氏撿好聽的說:“夫人這迴也是苦盡甘來了,當官夫人了,以後是要進京住,還是仍舊住在莊子裏?若是進京,這兒的屋子我們給您看著。”


    這個顧筠還沒跟裴殊商量,得以後再說,“若是進京,院子啥的有勞您了。”


    皇上賞的院子還沒看過,離英國公府極近的,住哪兒再說吧。


    白氏笑了笑,“夫人如今算是苦盡甘來了,但我知道夫人公子連夜來莊子,就擠在三間屋子裏,住了一個多月。那時苦的很,要是我,當初沒來送炭,現在也不好意思沾光。”


    顧筠點了點頭,“若是人人都像您這般,就沒那麽多事兒了。”


    白氏笑出幾道褶子,等她走後,徐老太和李婆子也來了,徐老太拿了這幾個月利息過來,鋪子合的一間,但賬分開走的,利潤有一百八十兩銀子,兩人說了會兒話,留下不少東西,這才離開。


    顧筠把銀子記賬上,裴殊欠的隻剩四千四百兩。


    公中銀子也是這麽個數,她嫁妝銀子攢迴來了,有五千兩銀子。


    除了裴殊還的,還有鋪子的利潤,家裏的銀子有一萬兩。


    手裏拿著銀子就踏實,可以看看宅院,置辦家財了。


    晚上,顧筠問了裴殊的意思,是搬新家,還是就住在這兒。


    裴殊想了想,“這院子是咱們倆成親後一起蓋的,別的宅子再大,那也隻是冷冰冰的宅子,咱們家人又不多,不過莊子離得遠,幹啥都不方便,唉,房子多了就不行,煩得慌,都不知道住哪個好了。”


    顧筠抿了下唇,然後伸手捏了一下裴殊的腰,“沒個正形,這話隻能咱倆偷偷說……”


    裴殊在炕上舒舒坦坦地躺著,顧筠掐的一點都不疼,她舍不得讓他疼,知道心疼他,“我才不往外說,我隻跟你說,我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天,挑房子住。”


    顧筠低聲道:“我也沒想過。”


    她隻會做最壞的打算,隻要日子比最壞的好一點,她就知足了。有地有宅子,手上還有餘錢,菜賣給朝廷,雖然賣的便宜,但能為百姓做點事,背靠天家,也是值的。


    “盛京的宅子肯定住的舒坦。”顧筠拉拉裴殊的手,“咱們先去看看,這處是老家,是根,兩個院子就兩個,換著住能住的過來。”


    兩人也沒急著去國公府拿賞賜,次日先去新宅子看了看,比不得國公府大,但勝就勝在小巧精致。


    按照江南宅子的樣子建的,裏頭有水榭樓閣,一個小池子,占地兩畝,中間有個湖心亭。


    院子不多,總共三個,過了圓月形的前門,穿過水榭,就到了後院。


    地是黑磚,也很幹淨,他們小家住著很是合適。


    裴殊道:“搬過來吧,雖然冷冰冰的,咱們過來了就暖和了,莊子那邊常迴家看看,以後咱們宅院肯定更多,不能光住一個。”


    顧筠笑了笑,“夫君光說歪理,直說這個院子好不就行了,趕明讓人打掃打掃,給妹妹遞個帖子,就不用賀禮了,一塊兒過來熱鬧熱鬧。”


    裴殊道:“還有侯府的五妹,你自迴門後就沒見過你娘,現下正是好機會。”


    平陽侯府沒走遠,當然也沒走近,顧筠不想侯府占裴殊的便宜。


    白氏說的不錯,不來送炭的人,不能沾光。


    英國公府如此,平陽侯府亦如此,她不會拿著裴殊拚來的東西貼補娘家。


    第四十三章 春種晉江文學城獨發……


    若說心裏沒有怨那是假的。


    那是相處十幾年的家人,家中一切由父親做主,他不許來往就不能來往,姨娘出不來,隻有顧槿送些東□□木難支,倘若娘家能幫一把,絕對比現在好走的多,


    可是沒有,顧筠雖怨卻不怪,也不恨,父親以利益為先,和英國公沒有分別,他覺得這個女兒無用,是死是活他就不管,可畢竟養了她十幾年,以後就當尋常親戚走動。


    顧槿不一樣,雪中送炭的情義難得可貴。


    顧槿是真的高興,她就知道,知道顧筠的日子不會差,這迴沒人說什麽了,也不會有人說她識人不清。


    顧槿先去給李姨娘送信,然後去了正屋,顧夫人神色溫和,“你四姐姐是個有福氣的,日後可多走動,就是你父親那裏……”


    顧槿道:“父親那裏得依著四姐姐的意思吧,四姐姐雖然孝順,卻不是傻的,女兒看著,四姐姐不會幫侯府。”


    顧夫人歎了口氣,顧筠主意正,幸好女兒去過幾次,“李姨娘那邊你常去看看,還有八郎該去私塾了,都是一家人,什麽事都不能做的太過,不然失了人心,也失了本分,你祖母向來疼她,四姑娘最聽你祖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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