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太神奇了,可能和她家掬月一樣是天然黑吧,而且顯然級別更高。


    她艱難地收迴笑意,“迴三娘子,一般…確實鮮乳就可以,配些玫瑰鹵子吃最好。不過,莫廚娘也許有自己的做法吧。”


    她是講究人,不落井下石。


    乳粥配玫瑰鹵子,聽起來這般馥鬱甜蜜。關箏心中好奇,便纏著關鶴謠細問。


    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溫聲細語、有來有迴地聊著天,雲老夫人堵在心口那口氣漸消,喝一口茶吩咐道:“往後鶴廚娘要的東西,盡量備齊。”


    她這話仍說得很隨和,隻是經過今日這一遭,這個“盡量”到底是個什麽程度的“盡量”,眾人心中也有了數。


    第21章 鶴謠炸毛、油焦麵   關鶴謠在廚房裏轉圈……


    又是這樣。


    關鶴謠幾乎帶著點惱怒輕咬唇瓣。


    又是這樣,她一開門就直對上蕭屹的眼睛。


    仿佛這人整個下午就一直盯著門,盼著她從門後再度出現一樣。


    你是留守兒童還是空巢老人啊?!


    蕭屹的眼睛生得清亮,偏偏眼角稍微下垂,下眼瞼又帶著圓潤的弧度,總讓他顯出幾分和年齡、身材不相符的無辜來。


    可能更像棄犬吧……關鶴謠想,還是幼犬。


    被這麽一雙眼睛執拗地盯著,尷尬、煩躁、愧疚混雜著幾不可察的歡欣動搖著關鶴謠的心弦,她幹巴巴打了個極有各人特色的招唿,“你餓不餓?”


    蕭屹答非所問,隻是深深看著她道:“小娘子今日迴來得更晚了。”已將近戌時三刻,她每日又要早起出攤,長此以往,身體怎麽吃得消?


    “是、是嗎?”


    她之前迴到大膳房,見阿虎正守著那盆濾出的乳清不知所措,也不敢扔掉,巴巴地等她指示。


    關鶴謠想著除了她,怕沒人知道這乳清也是上好的營養飲品,就心安理得地加了糖,和阿虎分著喝了,又陪著他聊了會天。


    今晚夜色甚佳,她悠閑地慢慢走著,也許迴來得是晚了些?


    她可並沒有故意躲著蕭屹什麽的啊,絕對沒有啊!


    關鶴謠也是個答非所問的糊弄高手,“府裏夕食發了筍肉包子,我拿了幾個,讓掬月熱著呢。”


    蕭屹仍杵在門口一動不動,視線一一點過她疲憊的臉龐,纖細的脖子,瘦弱的胳膊,最後落在她手中的竹籃上。


    這人到底為什麽對個籃子這麽執著?關鶴謠腹誹。


    就好像那竹籃重千斤,能把她累死,或者值千金,能讓他暴富一般。


    關鶴謠手一緊,心一橫,邁著魔鬼的步伐繞過蕭屹,把籃子放在了桌上,“我去看看掬月。”


    蕭屹已經要得“掬月綜合症”了,具體症狀是“當他和關鶴謠獨處時,聽到掬月就頭疼,見到掬月就心塞,偶爾會希望掬月原地消失。”


    掬月在廚房辛辛苦苦一天,炒完麵粉炒芝麻,炒完芝麻炒核桃,炒完核桃炒杏仁,可歎最後還要落個被埋怨的下場。


    掬月掬月,關府勞模。


    當得了幌子,背得起黑鍋。


    關鶴謠讓掬月做的是“焦麵”的改進版,其實也就是“油茶麵”。


    炒熟的麵粉,再拌入豬油炒香,最後加入事先炒熟碾碎的芝麻、核桃和杏仁,吃時加糖用水衝開。用酥油炒也好,隻是酥油太貴了,關鶴謠便買了豬肥肉自己煉油。


    簡單的做法,簡單的材料,如此樸拙,似難登大雅之堂。卻少有人知,它是曾經在新.中國國宴大放異彩,款待過外賓的美食。


    實算不得雅致,也沒什麽講究,然抿一口,就會被它濃鬱的香氣撲倒。喝油茶麵時感受到的滿足,就是人類對油脂、碳水和糖分刻進dna的熱愛。


    這份亙古不變的熱愛,能讓超模淚目,能讓高僧還俗。


    入鄉隨俗,關鶴謠索性給“油茶麵”改名成“油焦麵”。


    新製的這“油焦麵”明明香甜濃鬱,蕭屹卻覺得嘴裏發苦,他心不在焉地喝了兩口,沒話找話,“今日在國公府做了什麽菜?”


    關鶴謠果然立馬意氣風發,打開了話匣子。


    蕭屹心中失落又欣慰,罷了,隻要她開心,就算她的故事和我無關又如何?


    “太夫人似不太愛吃鵪子,但朝散郎喜歡,誇了好幾句呢。”


    蕭屹:……和我無關,也不能和你有關,關策你等著。


    關鶴謠講完了故事高.潮——“鶴廚娘巧製鮮奶.房”,貼心地停下來去喝油焦麵,給觀眾一點喝彩的時間。


    這是個刷存在感的好機會,蕭屹趕緊表忠心,“我也想嚐嚐小娘子的奶.房。”


    “噗咳咳咳咳咳——!!!”


    一擊必殺,關鶴謠險些嗆死在碗裏,驚天動地咳起來,半天都止不住。


    她咳得小臉爆紅,眼中泛淚,蕭屹忙給她倒水,卻被她一把拂開。


    那茶杯傾倒,在桌沿骨碌碌轉了兩圈,終是“啪!”一聲碎到了地上。


    三個人都被驚到了。


    蕭屹愣怔地看關鶴謠眼中漣著盈盈水光,似嗔似怨地瞪他一眼。


    他還來不及反應,關鶴謠已經猛起身,“咳咳,我吃飽了咳,你們慢吃。”


    她端著碗胡亂地跑進廚房,低頭看看自己寂寞如板上釘釘的胸口,咬牙切齒,“嚐你大爺嚐,我還沒有呢!”


    蕭屹默然,再無食欲。


    自打昨夜他寫下了那張字簽,小娘子的態度就非常奇怪。中午聽掬月說小娘子特意給他買了魚,他還稍稍安心,以為自己多想了。


    然而剛才——


    她雖仍年少,但聰敏早慧,並非不識風月之人,定是昨日自己唐突表露心思,惹她煩惱困擾。


    雖不知她為什麽突然生氣,但那絕對不是正常的反應。


    相識以來,她一直待他親切自然。


    雖然很多時候,她的舉動大膽到讓蕭屹都很不好意思,但他知道那是她澄澈天性使然,並無一絲浪蕩諂媚。


    他喜愛她這份活潑熱烈,甚至罪惡地開始享受這份親近。


    同居一室,共享三餐,每日目送她出門,又側著耳朵盼著她迴來。


    太過親密,太過美好。


    讓他無意間忽略,或者說是刻意忘記了: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她對他人苦痛感同身受,不過是出自對一個陌生人的救助。


    握他的手,是因為郎中在給他縫傷口。


    待他溫柔,是因為他受了重傷。


    陪他聊天,為他下廚,皆是因為他被困在這裏,無法外出。


    換成任何一個人,蕭屹握緊拳頭,沉沉閉上眼睛。


    換成任何一個人……她也會這樣的。


    *——*——*


    “剩這麽多?”


    關鶴謠皺眉看掬月端進來的碗盤,中午剩的幾樣沒太大變化也就罷了,筍肉包子居然隻少了一個。


    “郎君吃了多少?”


    “你出來了,他就不吃了呀,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


    所以那個包子還是你吃的?


    “我盡力了,小娘子,我還吃了一個包子呢!”掬月知道自家小娘子厭惡浪費,馬上腆著圓滾滾的肚子自證清白。


    果然是你吃的……


    關鶴謠眉頭更緊,喃喃道:“那他豈不是就喝了一碗油焦麵?”


    掬月瞥她一眼,“你不是也就喝了一碗油焦麵?”


    你還咳出去半碗呢,這句她沒敢說。


    關鶴謠覺得她可能要管不住這個孩子了。


    她虛弱地招招手,“你挑揀一下,看今天誰守門,給送去吧。”又歎一口氣,“算了,先去把小秤和油紙拿來,咱們包油焦麵。”


    養孩子,想男人,都太費心思了,她準備專心搞一會事業。


    關鶴謠用料實在,十三、四斤的麵粉,她加了一斤半豬油,芝麻、核桃、杏仁加起來也有兩斤。


    八兩油焦麵麵分成一包,除去自家留吃的,最後剛好包了二十包。


    可惜這裏還沒有花生。


    炒油焦麵沒有花生,這是哪門子人間慘劇?實在是太慘了,關鶴謠想著。


    花生永遠是她心中堅果南博萬!


    便宜、好吃、營養豐富,怎麽做都合適。她有點羨慕現世時可以去各地尋訪食材的自己,說不定花生也已經傳過來了,隻是還沒有大量種植呢。


    掬月去給守門婆子送飯了,關鶴謠慫慫地在廚房裏轉圈圈,不敢迴屋。


    她看看手邊特意留出來的一點芝麻核桃,歎一口氣拿出早上買的那碗餳糖……


    *——*——*


    第二日,關鶴謠和掬月早早出門,今日可是有推銷新產品的任務!


    她拿一個大深盤衝好了油焦麵,給大家做試吃。


    試吃的一次性“勺子”是早起揪的玉蘭樹葉。


    玉蘭花花期短,又嬌貴,一碰就掉,一掉一大朵。


    她院裏那棵玉蘭樹好不容易開了花,慘被蕭屹砸下去半樹,第二天就自暴自棄地謝了剩下那半樹花,開始長葉子了。


    玉蘭花葉質硬,表麵又有層臘膜,如今長到一寸長,剛好用來做小勺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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