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菲神色複雜地接過蘇陽遞過來的東西,忽然沉默不語。

    “晚點我再去找你。”蘇陽湊到楊菲耳邊,緊緊地抱了她一下,低聲溫和地說道。

    “嗯。”楊菲埋在蘇陽胸前,靜靜地說道,“如果太晚了就不要過來找我,安全為上。”

    蘇陽笑著不說話。

    “走了。”楊菲主動推開蘇陽,邁著輕鬆的小步伐,歡快地向遠處跑去。

    旁邊的劉青從頭到尾很好地當一個透明的電燈泡,狠狠地吃了一把狗糧。

    那是什麽東西?看到血色八卦,劉青一頭霧水。

    “我們也走吧。”目送楊菲走遠,蘇陽迴過神來看了看劉青,招唿了一聲。

    發動汽車,緩緩地向附近的警察局使去。

    一路上,劉青不解地看著蘇陽,心裏諸多疑惑,欲言又止。

    “你有什麽想說的嗎?”眼角餘光瞥到劉青神色的蘇陽心裏一陣好笑。

    “有。”劉青立馬接過話匣,還沒等他繼續說下去,又被蘇陽給揮手打斷。

    “我現在在開車,不能說話。”

    “呃...”劉青被懟得毫無脾氣。

    “以後好好待在房間裏,有什麽事不好出來,那些東西晚點我會處理的。”蘇陽目視前方,輕飄飄地囑咐了一句。

    處理?你怎麽處理?劉青疑惑不解,想要詢問,看到蘇陽一副不想說話的表情,又隻好將疑惑憋迴了心裏。

    往日的陽光,是熾熱而且溫暖的,大路上應該是車流不斷、人流不息,熙熙攘攘,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帶著開心、憂愁、疲累、溫暖的神色,但是今天的陽光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刺眼的同時帶著說不盡的軟弱。

    路上的車流和行人也少了很多很多,每個人的臉上掛滿了一種叫做麻木的東西,似乎在陽光底下行走的是一具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機械地行走、機械地生活,人們沉默不語,互相沒有了交談的欲望,似乎連唿吸都是窒息的。

    這樣的人們與其說是活著,倒不如說是沒有了生的希望。

    微微抬頭看了看車窗外的陽光,高掛在天上的太陽顯得很渺小很渺小。

    “嗶!”一陣刺耳的哨子聲突然驚醒了蘇陽,一切是那麽的突兀和響亮,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喚醒了一樣。

    蘇陽迴過神去看,一名身穿製服的交警正站在路中心攔住了他這一條路的車流,認真觀察才發現其他幾個方向的車流也被交警給攔住了,原來不知不覺,他已經開到了警察局前麵一條街的的路口。

    而這一些車輛,恐怕也是開往警察局吧。蘇陽掃了一眼那些車輛,發現都是圍了一層厚厚的白色帆布,帆布下麵蓋著的東西,不言而喻都猜得出來是什麽。

    這些車輛的車主和蘇陽他們一個樣,臉上充滿了迷茫,不同的是蘇陽眼睛比他們多了一些希望的神采罷了。

    “嗶!”哨子聲再次響起,蘇陽扭頭去看,交警開始方形另外一個方向的車流。

    在這個寂靜的街道上,因為響起的哨子聲實在突兀,蘇陽忍不住去仔細看了看前麵的交警,隻見這位人民的公仆臉上同樣掛滿了對夜晚心有餘悸的恐怖神色,但同時臉上更多了一份決絕。

    決絕?是因為已經置生死之度外嗎?蘇陽失神地想道。

    曾經蘇陽認識過一個年輕小夥子,因為網貸平台,被逼的走投無路,苦於隻是民間糾紛,報警無效,警察也沒有辦法處理,或者說是法律沒有條例製裁,最後投河自殺,但沒想到大災變後,這些人民的公仆卻重新讓蘇陽見識到了他們保護人民的決心。

    也許這是所謂的上帝大清洗吧,掃掉世間的汙穢之物,留下正直的人心。

    一時間,蘇陽不由得替當初認識的那個小夥子而感到悲哀和不值,生命可貴,為什麽要選擇輕生?那些用各種手段逼的人們家破人亡的平台,終究隻是一群人渣罷了,用大災變把這一類禍害人民的人渣清洗,世界不就純淨了嗎?

    現在這個大災變的環境,欠錢的事情還算是大事嗎?

    當下的情況,活著,並且更好的活著,才是唯一一件最重大的事情。

    小夥子,你走的太早了,你應該等一等的,等一等,你的世界會更加美好。蘇陽心頭苦澀,如果當初那個小夥子能夠扛住壓力,現在在這個崩壞的世界裏,恐怕經曆過苦難的那個小夥子會比其他人更多一份能夠堅定活下去,堅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信念吧。

    世界已經瀕臨崩潰,如果能夠多一個能堅定信念的人,這個世界就能多一份生的希望,這個世界實在太缺乏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了。

    蘇陽鼻子發酸,如果早一點處理那些社會渣滓,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的大災變?

    “嗶!”又是一陣哨子聲響起,驚醒了蘇陽,迴過神來發現,原來他這一個方向的車流被放行了。

    蘇陽急忙開動車子,順著方向緩緩地駛入警察局。

    不多一會兒,車子開到警察局,蘇陽和劉青從車上跳下來,看到了警察局裏到處擁擠不堪的人群,但是確實很安靜,每一個人都沒有說話的欲望,隻有一名名手持一本厚厚記事本的警察在大聲唿喊。

    “東北方向的車輛來這邊登記!”

    “西南方向的車輛來這邊登記!”

    “正東方方向的車輛來這邊登記!”

    ......

    “聽著,不要放棄希望!不要放棄希望!相信我們,相信政府!”

    警察們的唿喊很大聲也很賣力,每個人都漲紅了脖子地大喊,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量,似乎想要靠自己的呐喊去喚醒人們的希望。

    誰說不是呢?縱使以前他們有諸多負麵,除卻少部分是個人的不擔當,但更多的是法律的缺失。遙想國家建立之初,不就是先輩們的呐喊才喚來人民曾經幸福的生活嗎?現在的呐喊,仿佛就像是當年的呐喊跨域了七十年的時間洪流,再一次來到人們的心中。

    找到自己的方向,蘇陽推著車子跟隨著車流緩緩向前,因為這個時候車子早就開動不起來。

    被周圍消沉人群的情緒所感染,平時愛說話的劉青一下子沉默了下來,低頭不語。

    蘇陽瞥了瞥劉青,長歎一聲,一時間竟也找不到安慰他的話。

    “走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最後蘇陽隻得幹巴巴地安慰劉青這麽一句。

    會好起來嗎?劉青愣了,麻木的臉上終於有了驚訝的變化,隨之慢慢地換上一副遐想未來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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