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兄,又有好事了!”


    等在前院的董銘一看到許一迴來,馬上迎了上去。


    許一眼神動了動,他剛當上護衛頭領,前天雖然破了廖仲明被殺一案,但想來陳政也不會再給他“升官”。


    一時間,他也想不明白董銘專門把他叫迴來到底有什麽好事發生在他身上,就笑道:“哦?這個,喜從何來呀?”


    董銘剛想開口,見前院人來人往的,就又停了下來,道:“走,去你家裏再詳談。”


    夏穎正在屋裏縫製一件在她看來隻有巴掌大的褻褲——許一非說那樣更方便,但隻是聽他描述,她就覺得那不是正經人穿的,當時就說什麽也沒同意。


    不過,許一一走,尤其昨天晚上不在,想到他對她的好,心裏一軟,就還是取出綢布按他說的動起手來。


    然後,一開始做起來,她莫名的又想要看到穿著它們出現在許一麵前,他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想到他當時說什麽“粉粉的”,什麽“鼓鼓的像饅頭”,都不知道這塊布能不能遮住……


    她正一邊做著手裏的活,一邊想著那些讓她臉龐發熱的畫麵,忽然停下了手,卻是隱約聽到了許一的聲音。


    側耳聽去,過了一會兒,聽著那熟悉的腳步聲,沒錯,一定是他迴來了!


    她不由臉上一喜,起身就要迎出去,隨後又快速把那些針布線頭藏進了櫃子裏——她雖然盼著做成後讓他看到她穿在身上的樣子,現在卻絕不想讓他看到。


    將東西放進櫃子,看到床上沒有落下什麽後,她將垂到腮邊的秀發挑到後麵,起身走了出去。


    她剛在院門口站了一下,就看到許一出現在胡同口,然後第一時間向她看了過來,同時臉上露出了笑容。


    一瞬間,“時隔”一天再見到他的驚喜就化成了一股柔軟的甜蜜。


    她的眼裏除了他也看不到別的,直到許一走到跟前,輕輕撫著她的光滑的下巴問道:“午飯吃了嗎?”


    昨天晚上許一不在,她好好的睡了一覺,睡到辰末才醒,但她一個人也懶得動,一直拖到巳才起床吃飯,這會兒根本不餓,但他問起來,她就嗯了一聲。


    此時董銘笑道:“嫂子,你吃了,許兄被我從田莊叫迴來,可還沒吃呢。”


    夏穎驚訝的啊了一聲,既是因為許一還沒吃飯,也因為剛發現董銘竟然也在,她臉一紅,忙低頭道:“我這去給你做去。”


    隨後就帶頭快步向裏麵的院子走去。


    許一欣賞了一番她搖曳的身姿,轉頭看向董銘,一邊伸手相衣,一邊說道:“董兄,你剛才說有什麽好事來著?”


    這個時間裏,因為護衛們要麽在外麵當值,昨天值夜的則要麽睡覺,要麽出去吃飯了,四周就很是安靜,董銘也就不用擔心被人聽去,但還是壓低聲音道:“是這樣的,許兄,你知道咱們王府的孫大管事吧?”


    “大總管?”


    許一自然知道王府的大管家孫仁,但孫仁平時待在老淥陽王陳秉和王妃蘇荷身邊聽用,除了陳政,外人基本上很難見到他,他們之間應該沒有什麽聯係吧?


    “正是!”


    董銘激動的道:“就在一個時辰前,我從二爺那裏出來,正好遇到了孫紀的親隨——孫紀你知道吧?就是孫管事的嫡子嫡孫,在桐縣當知縣。我攔下他說話,沒想到他竟然知道許兄你,還向我打聽你的消息……”


    說著話,兩人走進了院子裏。


    對董銘來說,進了院子就相當於進了和外麵隔絕的獨立空間,不用擔心有外人打擾,他就更加放開了,不再壓低聲,道:“許兄,我原來也不知道,你善斷案子的名聲,遠在桐縣的孫紀竟然都知道了!他的親隨向我打聽你的消息,是因為他那裏遇到了棘手的案子,想要找你幫忙!”


    “許兄,你可能不知道,孫大管事說話有時候比老爺還管用,這次你要是幫了他,搭上他的關係,以後在王府辦什麽事絕對都會順風順水,這不是好事是什麽?”


    “許兄,你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啊!”


    許一明白董銘為什麽會如此激動,對董銘來說,孫仁的現在可能就是他盼望的將來,但他對和孫仁搞好關係的興趣卻不大——升官和他的修士直接相關,但他剛提升為外院護衛頭領,短時間內升官的希望並不大。


    另外,在廖仲明死後,呂菁那邊一直沒有動靜,桐縣那邊突然找他破案子,很難說會不會是呂菁在出手。


    兩人走進屋裏,許一指著桌子道:“來,董兄隨便坐。”


    見許一一點也沒有激動,董銘不由疑惑的道:“許兄,你怎麽好像一點也不動心啊……”


    許一認真的道:“董兄,能和孫總管搭上關係,我怎麽可能不動心?不過,你想過沒有,我是王府外院的護衛頭領,最重要的任務是保證外院和王府的安全,怎麽能放著這邊的事不管,去外麵的縣裏查案子呢?”


    董銘頓時感到自己明白了許一的想法,就笑道:“這點你不用擔心。孫總管要請你去幫他破案,這邊肯定會幫你安排好的!”


    許一點了點頭,道:“此話有理。不過,我剛才說的隻是先提條件,最重要的是,我怎樣查案的,你都見過,我會的方法,桐縣那些捕頭們應該都會,本人也生活在那裏,對當地風土人情了解程度也不是我能比的,他們都破不了的案子,我就能破得了嗎?”


    “這……”


    董銘遲疑了一下,然後又笑道:“他們怎麽能和許兄比?”


    許兄向他拱了拱手,笑道:“多謝董銘抬舉。其實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與他們相比,在經驗上是比不上他們的。再一個,董兄可曾問過是什麽案子?你當時也看到了,我破的兩個案子,時間離得很近,換句話,如果時間一久,留下的痕跡基本上都保留不住了,想查也無從下手了。”


    董銘眼睛眨了眨,道:“這個,我不太懂,當時沒有問題清楚——我現在就去問他去!”


    “不急,先吃飯。”


    許一攔住了他,又道:“董兄,我們實在沒必要攬下此事。說實話,如果去查,查出來還則罷了,但破不了案,必然會影響到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形象,你說是不是?”


    董銘緩緩的道:“許兄,你說的對。此事我們要慎重!”


    等吃完飯,他離開後,許一把趙園叫到身邊,問道:“那邊有沒有新的動作?”


    趙園迴道:“今天剛收到新的命令,讓我隨時注意你的一舉一動。”


    許一心中一沉,孫仁的孫子找他破案,再讓趙園隨時確定他的動向,他基本上有九成把握兩者是有關聯的,目的則是呂菁希望把他調離王府,在外麵才好動手!


    如果是這樣,那麽,他要拒絕孫家恐怕要花費很大力氣。


    不過,他何必要拒絕?


    高明的獵人往往會以獵物的文明出現,他也正好借這個機會看能否把呂菁從呂家調出來!


    同樣,隻有在外麵,他才有可能對付得他!


    果然,這天入夜,孫仁派人請他“過府一敘”,親自在外麵的家裏宴請許一。


    因為外院和王府平時幾乎是兩個世界,這還是許一第一次見到孫仁本人。


    許一專門收集過孫仁的信息,知道這些年陳秉生病,幾乎不能理事,陳政初期經驗又不足,正是在孫仁的協助和強硬的手段下,王府才一直保持著平穩,但真正見到本人,卻發現他隻是一個矮瘦的老頭。


    而且,說話也很是平和:“許頭領,你請坐,我來跟你說一下我家紀兒的情況——他已經在在桐縣為政三年,這三年來桐縣的教化、賦稅、民事、刑獄,等等,可以說都提了一個台階,今年是考評之年,以他的表現,足以得到‘上’以上的成績,而有了這個成績,他就可以換到更大的縣城,或者提到府城這邊來。”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不想突然爆出來了幾樁命案!”


    “這個節骨眼上出了這個問題,如果不能及時解決,勢必影響到考評,到時,他很可能會再次蹉跎三年。”


    “許頭領,你應該知道,有時候一步慢,步步慢,甚至花費極大的代價,也無法彌補一次的損失!”


    ……


    孫仁沒有任何隱瞞,完全是掏心掏肺的把一切都放在明麵講了。


    許一聽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歎了一口氣,道:“孫總管,您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了,在下自是願意略盡綿薄之力,但一是要得到王府的允許,二來不能保證最後能幫上多大的忙,到時候還請不要見怪。另外也希望您多想一想其它的辦法!”


    孫仁麵帶感激的道:“許頭領願意幫忙,孫家已經感激不盡,至於其它的,你放心,我都會給你辦好的!另外,事情結束後,孫家也必有重謝!”


    許一聽他這樣說自是更有動力了,於是也不廢話,道:“不知案卷可在這裏?”


    見他如此,孫仁對他能破案的信心不由大漲,然後也振奮起來,道:“在的。我這就讓人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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