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泰毅舉起衣袖,擦拭了一下額上的冷汗,長出一口氣。心裏亦是驚濤駭浪般的起伏不定。原想著隻是吃喝玩樂,了此一生就罷了。卻不料竟然還有人想要殺害自己,這可是要人命的事情啊。弄不好,自己就死翹翹了啊。


    正準備迴想事故發生的具體情況,就聽見大同在門外叫道,“少爺,敬仁堂的李大夫來了。”


    “恩,讓他進來吧。”蘭泰毅一邊迴話,一邊起身整理著自己的床鋪。


    轉過身時,隻見那花白胡子的李大夫,拎著藥箱正好走了進來。


    李大夫進門不著痕跡的看了看蘭泰毅的臉色,見其俊雅的臉上,煞白煞白的,麵無血色,額上接近發髻處,還亮閃閃的透著汗液的光芒。心下一沉,臉上淡淡的卻不流露出什麽。


    “六少爺,老夫為你診脈。”


    “嗯。”蘭泰毅坐下來,挽起衣袖,將手腕放在了脈袋上。


    李大夫輕輕搭上脈搏,閉目沉吟半晌。之後便起身,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蘭泰毅看的莫名其妙,不由得問道,“大夫,你不診斷病症嗎?”


    “老夫已經診斷過了,稍後會將藥方送來。”李大夫拱了拱手,便離開了。


    “我去,這麽吊嘛。來去匆匆啊,什麽都不問就好了啊。”


    蘭國興書房中。


    “李大夫,小兒的病情?”


    李大夫沉著臉,心下不定的說道,“蘭老爺,結合您之前所敘述的情況。老夫對令郎的病情,有點不能肯定。”


    “嗯。李大夫但說無妨。”蘭國興也表示理解,畢竟蘭泰毅的病症未曾聽說過。


    “剛才老夫前去診脈,觀令郎臉色慘白,額上冒汗,聞身上伴有汗液。號脈時,脈搏虛弱但有力,所以老夫診斷其心神衰弱,此乃受驚過度所致。”


    “因此,令郎讀書而頭疼的病症,應該是由此衍射而來。所以,請恕老夫無能,令郎的這個病,我治不了。”


    蘭國興麵色一緊,又問了一句,“李大夫,此言可真?”


    李大夫麵色稍有不愉,淡淡的說道,“蘭老爺既然不相信老夫,那又為何請我來?”


    “抱歉,是我出言不遜了。還請李大夫見諒。”蘭國興見其有些慍怒,連忙賠禮道歉道,“是我太過於心急了。畢竟小兒馬上就要進京趕考,這個關頭竟然出了這等岔子,我有些慌亂了。對不住了。”


    “老夫也理解蘭老爺的心情,隻是富貴在天。老夫也就不多說什麽了,這是令郎的藥方。老夫就先行告退了。”李大夫將藥方放在桌子上,便起身準備離開。


    蘭國興知道多說無益,便吩咐管家去賬房,支十兩紋銀給李大夫,順便替他送李大夫出門。


    蘭泰毅對於李大夫的行為很是鬱悶,也不知道情況到底如何。便讓大同去蘭國興院子那邊打探消息。


    一杯茶下肚,大同跑了迴來。


    “少,少爺”


    蘭泰毅倒了一杯茶水,遞給大同,示意他喝完再說。


    大同接過茶杯,一口下肚,心情平緩了不少,感覺茶挺好喝的,自顧自的又倒了一杯,喝完還想再來一杯的時候。感覺身上像是有把利刃,對著自己似得。


    一個激靈,放下茶杯,說道,“少爺,那李大夫走了。”


    “還有呢?”


    “哦,那李大夫把藥方給老爺了。”


    “說重點。”


    “小的跟老爺院子的下人打聽了。那李大夫說少爺的病,他治不了。怎麽辦啊?少爺。”大同愁眉苦臉的說道。


    “李大夫還和老爺說什麽了嗎?”蘭泰毅急聲問道。


    大同歪著腦袋想了想,道,“對了,那李大夫還說什麽,少爺看書頭疼的病是因為掉進河裏引起的。所以,他治不了。”


    蘭泰毅開心的說道,“喲西。這老小子,不錯呀,夠意思。”


    “什麽啊?少爺,那李大夫都治不了你的病啊,怎麽就好了呢?”


    蘭泰毅繃著嘴巴,對大同翻了個白眼。


    “少爺,重點是你的病,無人能治啊。你怎麽就不著急呢。”大同急忙說道,“少爺,你不會是傻了吧?”


    蘭泰毅“梆”的一聲,敲在大同的腦門上,“你才傻了呢。少爺的病,治不好,這不是好事嗎?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不讀書了啊。你是不是笨啊!是不是?”


    大同捂著額頭,委屈的說道,“少爺,你又嫌棄我了。”


    “我去,大同,我對你的智商表示懷疑啊。你是不是火星來的啊?”


    “少爺,火星是哪裏啊?”大同好奇的看著蘭泰毅,一副不恥下問的好學模樣。


    “看那。”蘭泰毅用手指著大同身後的方向。


    大同順著蘭泰毅手指的方向,轉身看去。遠方天空漆黑一片,隻有寥寥的幾顆星掛在天邊。正準備睜大眼睛,再仔細瞅瞅呢。屁股上傳來一股大力,一下子就把他踹在了地上。


    “看到了吧?少爺心地善良,就直接送你過去了。”蘭泰毅邪邪一笑,懶懶的說道,留給大同一個歡快的身影。


    隻聽舒馨苑傳來大同幽怨而悲憤的嘶吼聲,“少爺,你又欺負我。”


    晚飯時分,蘭泰毅便跟著大同想著大廳的方向走去。


    蘭泰毅心裏有些毛毛的,上次生病時,看到一大幫子的人圍在自己床邊。他迷迷糊糊的也分不清楚誰是誰,李大夫又吩咐說,他需要靜養。老夫人一紙下令,不準人隨意前來探望他,隻有老夫人和幾個親近一點的時常看他,其他人倒也聽話。所以,蘭泰毅隻知道蘭家的人不少。


    蘭泰毅知道自己有個親哥,但是好像自己出事的那些天,這個哥哥外出辦事了,也來不及通知。所以,他還沒有見過這個所謂的親哥呢。


    大同帶著走到大廳,便主動退下了。


    蘭泰毅知道,這個時候隻能自己麵對這一切了。便也沒有失禮的叫住大同。徑直朝著庭院走了過去。


    剛踏入庭院門口,就見大廳裏麵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帶頭迎麵走來的是二姨娘周氏,生病時經常看望自己,所以蘭泰毅倒也認識。


    那周氏關心的問道,“怎麽樣了,聽說李大夫又給你診脈了。李大夫說什麽了嗎?”


    “嗯,好的已經差不多了。”蘭泰毅笑著說道。


    “小六啊,你這次能好的這麽快,可都是二姨娘的功勞啊。你可得好好謝謝她啊。”順著聲音望去,隻見開口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身穿豔紅色長衣裙,頭上挽著白雲發髻,一根銀色的發簪插在頭上,模樣甚是狐媚。


    蘭泰毅想著這應該就是三姨娘了,便憨憨的笑了笑,“嗯,謹遵三姨娘的話。小六定會好生對待二姨娘的。”


    “三妹,你說哪去了。小六,不用管你三姨娘的話,姨娘照顧你是應該的,不需要你報答什麽的。”一旁的周氏急聲說道。


    蘭泰毅退後躬身拜了一拜,“二姨娘說笑了。小六承蒙姨娘照顧,才能好生恢複。小六若是再不通禮數,那就是小六的不是了。而且換言之,姨娘也算是小六的長輩,小六就算是好生孝順與您,也是做晚輩的責任啊。還望二姨娘不要再推辭了。”


    周氏聽罷,內心激動不已,淚眼迷蒙的點了點頭。


    蘭若彤在旁邊俏生生的插嘴道,“六哥不虧是文人啊,說的話都是一串一串的,竟是大道理。聽得小妹佩服不已。”


    “是嗎?我倒是不覺得有什麽。隻是實話實說罷了。”蘭泰毅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


    周氏摸了摸蘭若彤的小腦袋,看著蘭泰毅說道,“好了。走吧,快去見過老爺和你幾位哥哥吧。”


    蘭泰毅點了點頭,便禮貌的伸出了右手,示意她們先走。


    周氏笑笑不語,拉著周若彤就走了。三姨娘感覺蘭泰毅有些與以往不同,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扭身也跟著走了。蘭泰毅這才跟著往廳裏走去。


    隻見廳上一個八方長桌上,坐著幾個男子,為首的是他的便宜老爹蘭國興,右下方坐著一個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應該是他的二叔蘭國旺了。跟著旁邊兩個年輕男子,一個麵帶沉穩,目不斜視;另一個看著年輕些,身子也是正直坐著,不過偶爾視線會向蘭泰毅這邊飄來。估摸著應該是二叔的兩個兒子。


    另外左邊首位空著,接著便也是兩個男子,挨著空位的那個麵相忠厚老實,也就是二姨娘周氏的兒子,她的二哥蘭泰和。另外一個尖嘴猴腮,動來動去的,不用說蘭泰毅也知道,他就是三姨娘的兒子蘭泰祥了。


    探明情況,心中大定,蘭泰毅不緊不慢的上前先問候了蘭國興。


    “孩兒,見過爹爹。”


    蘭國興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沉聲說道,“恩。李大夫方才開了藥方,我已派人拿給了你院子的丫鬟。過了一會兒不要忘記服用。”


    “是,孩兒記下了。”說罷,就準備轉身向著旁邊的方桌走去。


    不想,二叔蘭國旺叫住了他,“小六的身體可好了嗎?”


    “侄兒謝謝二叔關心。小六的身子已經大好了。”


    “嗯。那小六可還要進京趕考嗎?”


    蘭泰毅心中大罵這個沒事找事的老匹夫,麵色不變,用餘光稍稍的瞄了一眼蘭國興,見他麵色鐵青,帶著慍怒。心下一緊,深唿一口氣,朗聲說道,“科考之事,事關重大,待小六身體養好些,到時候再做決定。就不勞二叔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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