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拐八繞的,別說是記住路了,司華悅連方向感都失去了。


    她不禁從心裏佩服這些人是怎麽記住這裏的一條條暗道的,因為她留意過,牆上或者地麵根本就沒做任何標記。


    這期間,他們走過的路有坑窪不平的巷弄,也有牆麵描畫或鑲嵌著奇怪圖騰和器具的怪路。


    初三胖子一直跟隨在司華悅身後,始終保持著一米距離。


    可在經過某一段路的時候,司華悅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不止他一個人。


    而在經過這段路時,那兩個帶路的人會將手電關閉,行走的速度很快。


    司華悅猛然間想起出租車司機對她說的話。


    地下追擊館!他們帶她繞行的途中幾次進入了迷宮一般的地下追擊館。


    而每次在經過時,她就會感覺到身後不止初三胖子一個人跟著。


    難不成真的有鬼?


    地下追擊館已經打烊了,或許館裏會安排工作人員在裏麵值班。


    但都這個時間點了,忙了一天的工作人員不睡覺,閑得蛋疼扮鬼來嚇他們?


    既然知道有外人闖入,按正常人的思維不是應該立即報警嗎?怎麽可能會置自身安危於不顧來扮鬼企圖嚇走闖入者?


    這“鬼”一定是腦子有毛病!


    司華悅幾次想迴頭看看“鬼”的真麵目,卻被初三胖子探手往前推行,以此警告她不要亂來。


    繞了大概一個多小時了,前麵的一男一女走到一堵牆前,女的踮起腳伸手勾住牆壁頂端的一個凹槽。


    篤的一聲悶響,麵前隱在牆體裏的門應聲而開。


    隨著門開,一股撲鼻而來的怪味被對流的風吹出來,瞬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這氣味說不出地難聞,好在司華悅經曆過臭藥丸八天的熏陶,她的嗅覺對這世間所有的臭味已經免疫。


    裏麵的牆壁上掛著兩盞煤油馬燈。


    藉明滅不定的燈光,司華悅發現裏麵是一間極為寬敞的房間,有些像是七八十年代的大禮堂,石砌的高台上有一個石桌和幾個石墩。


    禮堂往裏,是一處黝黑的暗道門,隱約見到有人影晃動,有大人也有孩子,而且越聚越多。


    “進去吧。”初三胖子小聲對司華悅說。


    一高一矮兩個開門人此時已經進去,正在跟通往暗道裏的人低聲交談著什麽。


    司華悅緩步邁入,警惕地四下打量。


    禮堂地麵上有很多煙頭,有些能看出是不久之前才丟棄的。


    聽到身後石門關閉的聲響,她迴頭看了眼,恰好見到一張詭異的臉伏在門旁往裏張望。


    預待看清,門已經嚴絲合縫地關上。


    司華悅看向初三胖子,發現他神情凝重地望向禮堂往裏的那個通道,似乎並未發現那個跟蹤而來的怪人。


    “那些是失蹤的原住民?”既來之則安之,司華悅順著初三胖子的視線看向遠處的通道。


    “對。”對司華悅知道這些人的身份,初三胖子似乎並不感到意外。


    “他們是被你關押在這裏的?”司華悅心底不禁生出憤慨。


    “我?關押他們?”初三胖子訝異地看著司華悅,“你居然會以為這些人是被關押在這裏的?”


    “難道不是嗎?”司華悅心道,都到這裏了,還有什麽可隱瞞和推脫的?


    “當然不是!”初三胖子直接否定,當先往裏走去,“一會兒見到他們,你就知道真相了。”


    司華悅緩步跟隨在他身後,力量不知不覺地聚集在雙臂,隨時做好攻擊的準備。


    “你們快看,那個光頭是不是女俠?”


    “不是吧?我怎麽看著像是個男的。”


    “我也看著眼熟,不知道是不是。”


    未及司華悅高興他們還記得她,卻接著聽到另外一種聲音。


    “是又怎麽樣?”


    “對呀,是又怎麽樣?司家的人啊!”


    “司家沒一個好人!”


    ……


    沉默像一把匕首在人群中傳遞,沒人再說話,他們都用一種仇視的眼神看向停下腳步站在禮堂的司華悅。


    這種眼神司華悅以前見過太多,但出現在這些曾經拿她當英雄、當俠客的人眼裏,感覺是那麽地紮心和陌生。


    她看向默然站立在一旁,被那兩名開門人護在中間的初三胖子。


    “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麽迴事嗎?”司華悅沉聲問。


    給人洗腦是犯罪團夥最善於使用的伎倆。


    誰知,初三胖子卻招手喊過來一個叫“大有”的中年男子。


    “你告訴她,你們為什麽會在這裏。”初三胖子聲調平淡,並沒有任何暗示或者威脅的語氣。


    叫大有的男人看看司華悅,又迴身看看後麵在逐漸向這邊靠攏的人群。


    顯然,他怕司華悅,廢掉文明的事他沒親眼見過,但聽說過。“我們在這裏,是為了守護一樣東西……”


    未及他將餘下的話說完,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婦女疾步走過來,一把將大有扯到身後。


    “哎呀,你讓這個笨嘴頭子解釋,到天黑他也解釋不清。”


    這個女人司華悅記得,當初與邊傑帶著禮物來找唐老爺子時,她還給這婦女的孩子分了一些零食帶迴去。


    那時候她是用一種感恩戴德的眼神看待司華悅,而眼下,她是用一種仇恨的眼神看曾經他們嘴裏的“女俠”。


    “你們司家的人為了占據這裏,居然讓警察把梁針眼子給抓走,還往屯裏招一些外麵的人。”


    司華悅吃驚地看著眼前這個無知的女人,什麽叫司家為了占領這裏?


    說得好像他們司家跟土匪似的,再說了,警察哪裏是他們司家能指使得了的?


    在這女人的情緒調動下,群情激昂,大夥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發泄各自的憤怒和觀點。


    從他們雜亂的闡述中,司華悅終於理出頭緒來。


    原來這些人並非是被人給囚禁在這裏,而是自發地自囚於地下,企圖與警方抗衡,釋放被捕的“梁針眼子”。


    這裏地下埋著一顆毒彈,年代久遠,隨時會泄露或者爆炸。


    而初師爺這些年來一直在想盡一切辦法穩定這顆毒彈的性能,讓它不至炸毀這個地方。


    他效仿虹路的做法,收留一些被警方通緝、無路可走的人。而這些人裏,有很多厲害的角色。


    初師爺不惜花大價錢收買、收留懂得這方麵專業知識的人,給他們提供最優質的生活。


    眼前這些原住民都是曾經受過“梁針眼子”恩惠的人,當然是醫術方麵的。


    初師爺不知是出於什麽心理,在單窶屯一直以梁針眼子的身份出現在人前。


    這裏的人有很多沒錢就醫,得了病都是到附近的診所隨便買副藥迴去吃。


    屯裏的原住民被初師爺從死神手裏拉迴來的不計其數。


    而他們一直到現在,也不知道梁針眼子就是初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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