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跑去跟人打架了?”


    邊傑的話讓司華悅一愣,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衣襟,淺灰色的套裝上有星星點點的血跡。


    司華悅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些醫鬧?”邊傑繼續問。


    司華悅低嗯了聲,見邊傑就差被包紮成木乃伊,她都在後悔輕饒那個大雄了。


    “沒把人打壞吧?”邊傑不放心地問。


    “應該沒有。”司華悅突然想起來,在大昀市醫院打掉文化七個手下人的牙,當時那些人吐了一地的碎牙。


    可剛才,好像沒見那個大雄有把牙齒給吐出來,他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話——打掉牙往肚子裏咽。


    司華悅忍不住想笑。


    “怎麽了?”一直在專注看著她的邊傑問。


    “沒什麽,就是想起來一個搞笑的詞。”


    “什麽詞?”


    “打掉牙活血吞。”司華悅笑著說。


    邊傑的腦子轉得快,也跟他是醫生有關,聽了司華悅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後,他神情慢慢變得嚴肅。


    “你打掉了他幾顆牙齒?一顆也沒吐出來嗎?”邊傑問。


    “如果我手感沒出錯的話,估計他嘴裏一顆牙齒都沒剩,鑲一口假牙好像也花不了幾個錢吧?”


    語畢,發現邊傑神情不對,司華悅旋即明白過來事態的嚴重。


    “應該能拉出來的吧?”


    司華悅記得當初在看守所羈押期間,見過有將鐵絲吞進肚子裏企圖自殺的,後來獄醫逼迫那人生生吃掉了一斤的韭菜,當晚就把鐵絲給拉出來了。


    難不成牙齒還要比鐵絲難拉?那大不了她去買十斤韭菜給他吃,就不信會攪不出來。


    “如果是一兩顆倒不是什麽事,可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樣,滿嘴的牙都吞下去的話,問題就嚴重了。”


    邊傑平息了下氣息,續道:“正常人有二十八顆牙齒,也有三十二顆的。”


    “如果他在此之前鑲過牙,牙上帶鐵絲的話,那就壞事了。”


    鐵絲會劃傷食道甚至腸胃,這種醫學常識無需邊傑細說。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們倆的談話,司華悅看了眼邊傑,邊傑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去開門,看看是誰。”


    拉開門,發現是顧頤,因為剛才對她網開一麵,司華悅對他的態度稍微好了那麽一丟丟。


    “邊傑。”顧頤闊步走進來。


    “誒,你怎麽來了?”邊傑輕微挪了下身體,卻拉扯到傷口,他倒抽了口冷氣。


    顧頤忙過去摁住他,“別亂動。”


    “怎麽搞的?還能讓一群醫鬧給打傷成這樣?你們醫院的保安都是吃幹飯的嗎?”顧頤拉過一旁的椅子坐到床邊,問。


    “他們突然發難,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保安得到信的時候,已經晚了。就像你們警察,哪次出警不都是在血流成河以後到場。”邊傑護犢子。


    “你……”顧頤伸手想錘一下邊傑,可看了一圈,發現這家夥渾身包紮得根本無處下手。


    甩眼發現司華悅正一臉警惕和警告地瞪視著他,他悻悻然放下手。


    “你還有臉衝我瞪眼?!”他將話題轉到司華悅身上。


    “我怎麽了?”司華悅問這句話有些沒底氣。


    “被你打的那個人吐血了,已經被送到消化內科做胃鏡去了。”轉過頭,顧頤看向邊傑。


    “你這個女朋友啊,就是一頭野驢,人一嘴的牙,她一顆都沒給留,全打掉了,還捏著那人的嘴不讓吐出來,這下好了,檢查結果出來以後,那家人肯定不會和她算完。”


    “誰跟你說我捏著那人的嘴,不讓他把牙吐出來的?是他自己不吐,全咽下去的。”司華悅辯解。


    捏著嘴不讓吐,和自行吞下,這可是兩個不一樣的行為和概念。


    如果一旦這人被牙給噎死了,捏嘴不讓吐,和自己吞下,這可是故意殺人和故意傷害兩個不同的罪名,自然也是兩種不一樣的量刑結果。


    司華悅現在可是個法律通。


    當然了,她不希望那人死掉,她可不想當陪葬,再賠進去幾年的青春給監獄。


    “我聽說他們跟你們局長是親戚。”邊傑插話問。


    “你聽說?”顧頤冷笑了聲,“你應該還聽說,他們跟你們的廖院長也是親戚。”


    一旁的司華悅有些吃驚地看著顧頤,難怪剛才他法外開恩,讓自己開溜,原來那個婦人真的不好惹。


    “你怎麽來了?這個案子又是你負責?”邊傑此刻倒是真希望顧頤負責。


    誰知,顧頤卻搖了搖頭,“我隻是聽說你被人打了,趕上下班時間,便搭順風車過來看看你。”


    “你幫我按下叫人鈴。”邊傑說了句。


    顧頤上身微抬,按下床頭的鈴,沒一會兒,剛才那個小虎牙敲門進來。


    “邊主任,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小虎牙一進來,習慣性地看了眼吊瓶,然後問。


    “小楊,我沒事,你馬上替我跑一趟消化科,偷偷地找一下孫主任,就說我說的,讓他把剛才那個醫鬧的病情發信息告訴我。”


    僅這麽一會兒的工夫,司華悅替邊傑報仇打傷醫鬧的事,像陣風似的已經在全院傳開。


    “好的邊主任。”小楊護士說完,衝司華悅擠擠眼偷笑了下,眼中滿是敬佩。


    見顧頤似乎是有話要跟邊傑說,司華悅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血跡和腳底的鞋子。


    “你們倆在這兒,我迴去換身衣服。”


    說完,司華悅想起剛才在大廳裏見到很多家屬帶著飯菜,便問,“你現在想不想吃什麽?我一會兒帶迴來。”


    “不用去外麵買,醫院有賣飯的,還有訂做的,我一會兒讓人買了送過來,你和顧頤都在這裏將就吃點吧。”邊傑說。


    見顧頤沒有異議,司華悅說了聲好便轉身離開。


    “你是怎麽把個野驢給馴服得這麽服帖的?”待房門關閉後,顧頤問。


    “馴服?”邊傑閉了閉眼,想起手術前剛見到司華悅時,意識有些混沌的他,將她錯認成前妻的事,不禁有些內疚和自責。


    “是啊,你看看她現在的打扮,明顯就是在刻意模仿秦半月。”顧頤笑著奚落。


    “顧頤,你……”邊傑扭過頭緊盯著顧頤的眼睛說:“咱倆是一起光屁股長大的,我有事從來不瞞你。”


    顧頤身體一僵,他隱約能猜到邊傑接下來要說的話,趕忙打哈哈道:“別每次想從我嘴裏套話的時候,就拿這句開場白來渲染氣氛,直說就行。”


    “好,”麻藥開始過勁,身體上的疼痛如浪潮般一波波襲來,眩暈感亦隨之加強,還有該死的嘔吐感,邊傑知道自己應該是被打成了腦震蕩。


    “你是不是喜歡司華悅?”邊傑強壓下身體上的疼痛與不適,將他一直以來想問的話問出口。


    “你!”顧頤唇角的笑意沒了,半眯起眼睛,眼中閃過了些什麽,邊傑沒有捕捉住。


    “我剛才在樓下的時候,聽說你被打得腦震蕩,怎麽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了?”顧頤一臉嚴肅地掃了眼邊傑腦袋上纏裹的紗布。


    邊傑筆直而又深沉的目光開始變得散亂,最終留下一句:“旁觀者清”後,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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