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眉秋看著楊宗保的身影沒入夜色中,心情也很緊張。他不懷疑自己的眼睛,隻是擔心,在楊宗保召集水營的時候,李仁孝與混江龍水匪,會在這個空檔,重新遁入江中。


    潯陽有如此強大的水營,還能讓混江龍有生存的空間,如果水營中沒人支持水匪,打死姬眉秋,他也不會相信。


    楊宗保向他介紹水營的同僚時,功力最高的那個天王,眼中流露的不自然,已經被姬眉秋捕捉到。麵對朝庭的紅人,竟然表現出不正常的反應,心中有鬼,才會如此。


    果然,一個時辰之後,從潯陽城的下遊、大江邊的水營駐地,飛來一隻穿雲隼,徑直向王家方向飛來。姬眉秋已經將秘銀弓綽在手中,不待穿雲隼靠近王家,桫羅箭精準地插入穿雲隼的腹部。


    姬眉秋沒有察看這隻穿雲隼,眼睛仍然緊盯水營方向,不出他的所料,第二隻穿雲隼進入他的視線。姬眉秋重施故技,第二隻穿雲隼也未能逃脫。


    楊宗保的動作好快,姬眉秋剛將第二隻穿雲隼射落,大批的人馬出現在江邊大堤上。


    “眉秋,你來指揮吧。”楊宗保奔行在隊伍的最前麵,第一個來到姬眉秋身邊。上萬人的隊伍,靜悄悄地停在他的身後。姬眉秋很欣慰,看來帝國的水營,是一支訓練有素的精悍軍隊。


    “這是你掌控水營最好的機會,宗保兄不能謙讓。”姬眉秋淡淡地說:“將王家大院與枕流商會全部包圍,不要放走一人。另外,在江邊的小碼頭,留下一標人馬。”


    楊宗保感激地看了姬眉秋一眼,當即分配人手,當天邊出現朦朦亮光的時候,所有的水營將士,已經完成包圍。


    楊宗保正要下令攻擊,城主府方向,響起急促的馬蹄聲。“且慢,看看來人是誰。”姬眉秋按下楊宗保的右手,兩人隱伏在暗影裏,注視著這個突發情況。


    潯陽城的民眾,特別是那些小商小販,已經起來準備生計,偌大的潯陽城,處在蘇醒的前夕,這個時候出現馬蹄聲,顯得非常突兀。


    馬蹄聲徑直朝王家而來,沒有進入王家,卻在枕流商會的會所前停下,響過一陣“砰砰”的拍門聲後,江邊重新陷入寂靜之中。


    “快,衝進去。”姬眉秋知道,情況發生變化。


    楊宗保沒有絲毫猶豫,右手向天空揮去,一朵旗花在王家上空燦開。


    幾個唿吸之間,王家與枕流商會的大門,被水營的軍士撞開,兩個大院內,立即響起吵鬧聲、嗬斥聲和兵器撞擊聲。


    “你在這裏盯著,王家大院的假山下有密室。”姬眉秋交待一聲,身形拔起,向江邊掠去。


    當姬眉秋趕到江邊時,一個彪悍的身影在軍士的圍攻下,左衝右突,眼看就要衝出包圍圈,桫欏箭精準地射入此人大腿,被一擁而上的軍士死死地按住。


    “留活口。”就在一把樸刀砍向俘虜的腦袋時,姬眉秋飛身而上,七星龍淵格開了樸刀。


    帶領這標人馬的是個統帥,已經知曉姬眉秋的身份,看到姬眉秋出麵,當即向姬眉秋行軍禮。姬眉秋沒有迴禮,而是一腳踹去:“這個時候還玩虛的,快去江邊,走脫一人,軍法侍候。”


    統帥大喜:“冠軍侯踹我了,迴頭找冠軍侯喝酒去。大家給我仔細點,走脫一個水匪,老子不但沒酒喝,還要挨軍法。”


    從小碼頭的暗道裏,接連鑽出數十人,這些人的功力,再沒超過少帥的,出來一個,便被水營的軍士拿下一個。


    暗道裏沒人再出來了,統帥正要領頭衝進去。姬眉秋那腳,將統帥的鬥誌,給踹出來了,他的興奮勁還沒過呢。


    “給我守住江邊,無論任人靠近,全都抓起來。”姬眉秋拽住統帥,神情嚴肅。


    王家大院與枕流商會那邊,已經安靜下來,一個小校氣喘籲籲地跑來:“冠軍侯,主帥請你過去。”


    “難道自己判斷錯誤,枕流商會沒有問題?”姬眉秋的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此時正是與枕流商會處於微妙的關頭,吳奇等人的失蹤、枕流商會在大宋帝國的頂尖力量,同樣失去蹤跡,如果被枕流商會抓住把柄,姬眉秋的冒失,將讓大宋處於不利的境地。


    就算出了問題,姬眉秋也無法逃避。沒有半點猶豫,姬眉秋的身形,越過傳訊的小校,快速向王家大院掠去。


    站在姬眉秋身邊的統帥,將姬眉秋臉上的反應,盡收眼底。看到姬眉秋的果決,心中暗道:此子如此年輕,就有如此擔當,真是值得追隨之人。


    進入大院,姬眉秋反而不著急了,隱身暗處,默默地注視著,大院裏發生的爭執。


    “楊宗保,你越權到潯陽城拿人,等著禦史台的彈劾吧。”形象猥瑣的城主,此時神情激奮,唾沫濺了楊宗保一臉。


    楊宗保冷冷地說:“緝拿水匪,是水營的職權。城主敢說,水匪進入潯陽,就受你的保護嗎?”


    如此犀利的誅心之言,讓城主頓時氣結。可他知道,如果不能鎮住這位新來的水營主帥,自己再無翻身之日。


    “拿水匪,我不管你。可枕流商會是什麽地方,這也是水營能進去的嗎?”城主扯著嗓子高喊:“老夫與枕流商會的主事,商量端午節的事宜,你好大膽子,竟敢扣留老夫。”


    “天還沒亮,你就跑來商量,騙誰呢?”楊宗保說完,心裏就後悔了。


    城主果然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大叫:“是誰定下的規矩,早上不能商量事情。楊宗保,老夫與你職司不同,你敢幹預老夫的事,大宋的律法,正等著你呢。”


    楊宗保語塞了,就算在枕流商會發現混江龍的暗道,城主完全可以一推二六五,畢竟抓住他的時候,他確實是與潯陽枕流商會的主事,在書房喝茶,書房內並無第三人。


    大宋的朝堂內,文強武弱,特別是文官首領周敦頤,在朝野上下影響極大,如果不能妥善解決城主的麻煩,這次的功勞,能否抵得過文臣的唾沫星子,楊宗保實在沒把握。眼下無論是放了城主、還是繼續扣著,麻煩都擺脫不了。


    姬眉秋已經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就在楊宗保著急上火的時候,姬眉秋從暗影中,施施然走到城主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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