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翰林院學士李維,正伏案起草一份關於皇帝壽辰各用度秉持節儉勿鋪張奢侈的誥本。


    門外有人急匆匆走來,叩門三聲,在外等待。


    李維似沒聽見,仍一筆一劃的將最後一列字寫完。執筆的手輕點,末端圈了標準的句點,才將筆放下,輕吹幾下,緩緩合上。


    “進來。”


    三聲門響後,不過是短短的幾個字的時間,即神思關注的完成了筆下的文件,又沒讓外麵的人就等。李維對待下屬和手中的工作,還算是十分謹慎認真的。


    “大人,新科狀元周恆,前來述職。”


    李維稍愣了一下,遂又想起,周恆是奉了皇上的口諭去家中接妻兒了,所以才來的這樣晚。


    當日早朝對他們三人的考核,李維也在場,迴來後還詳細的將此事記錄了下來,認為中楚的政治學界又多了一名棟梁之才。而看皇上對周恆的態度,也是十分賞識的。


    李維微微沉吟了一下,起身,“我隨你一同前去。”


    周恆頭戴一頂綴著小藍寶石的純黑官帽,身著暗紅補鸂鶒的官服,端端正正坐在坐北朝南的小廳子裏,麵色淡然,目視前方。


    秦玥說這身衣服將他襯得更俊美方正了,但他覺得這紅色的衣服穿著著實太招眼,往太陽底下一站,更是不敢往身上瞧。臨出門的時候,瑾澤還趴在他胸前,在繡著幾片怪異樹葉的地方咬了一口,剛剛才幹透。


    周恆正想著瑾澤叼著小嘴兒的模樣,就聽到漸漸走近的腳步聲——來給自己吩咐事務的人來了!


    不知是哪一位?周恆想,但不管是哪一位,都是他不認識的就對了。


    他起身,看向陽光大亮栽著青嫩楊柳的門外。


    再次見到周恆,李維頓時覺得眼前一亮。那一身暗紅的官府仿佛量身定做的一樣,將一個溫潤書生包裹的熱烈而沉穩,一雙漆黑的眉眼更是深邃如潭,麵容卻在極大反差下白皙溫和。


    李維麵容方正,眼神無雜質,一看就是清質之流。周恆心中暗喜,雖然他不懼與貪官汙吏相交戈,但初到翰林院,還是有名師指導為好!


    “大人,下官周恆,前來述職。”


    “恩。”不卑不亢,言語謙恭,李維滿意的點點頭,“你隨我來吧!”


    “是。”


    跟著李維來的侍從退到周恆身旁,低聲道:“這是翰林院學士李維大人。”


    周恆側首微笑,“多謝。”


    李維是正五品官職,官階雖不高,但卻是翰林院中官職最高的,且不是其他同品階官員能比肩的。皇上身邊最得力的文職臣子,負責整個翰林院的事務,對皇帝所出的各個誥敕文件都負有編纂之責,且有諮議政事之便,是諸多官員平日裏打探消息,奉承交好的主要對象。


    “周恆能一路考到進士,學識文采定是不錯的。”李維邊走邊道,“進來翰林院,亦是中楚佼者。”


    “大人過獎了。”


    “實話實說,咱們不誇張!”李維帶他轉到後院,“你來這前段日子,先跟著前輩們編修本朝實錄……都是鴻儒大家,你多與人學習,鍛煉一番……旁的時候,我也會給你一些別的文件撰寫,好逐漸適應政務,加深閱曆……另外,翰林院與陛下定時進行經筵侍講,到你的時候,就好好準備。”


    周恆認真聽著,大致的工作都與他想的相差無幾。


    一路上人不多,處處都很安靜,但見到李維的官員都姿態恭敬,周恆也溫和與人頷首。


    進到一處房間,周恆猛地還以為是藏書閣。一進門口就是兩排滿滿的書架,中間放著幾張桌子。桌上有筆墨,紙張,紙張極多,一旁已經摞了有半個手掌的高度。往裏麵看,也盡是書。


    周恆出神的看著滿屋子的書架,厚薄不一的本子像排列整齊的鱗片一般,滿屋子都是被陽光熏曬後的紙墨味道。


    李維輕笑:“這就是翰林們編纂實錄之處,這裏所有的書籍都是可以查閱參考的範本。此處,和裏間的空屋,都是你們處理公務之所。”


    “是。”周恆道:“大人,此處都是關於政史的書籍嗎?”


    “不,其後還有四排房子,經史文學,地理人文,還有在民間流傳甚廣的雜文故事典籍,都囊括在內。”李維目光裏閃著淡淡的傲氣,“以後這裏的書你都可以看!”


    “另外,也會有京城的名家鴻儒,或是因為找不著合適的書,或是來此有事,都會停留一番,與翰林們交流探討,這旁人得不到的意外之學啊!”


    周恆頷首。


    裏麵的人聽到有人來此,抱著一摞書就出來了。


    “沉理,這是咱們的新科狀元周恆,這最近一段日子,你就負責帶他吧。”


    “好!”許沉理放下書,看看周恆,眼睛一眯就笑了:“沒想到這屆狀元郎竟是這般年輕的俊朗人兒啊!”


    “大人見笑了,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一看就是個話不多的老實人兒!”許沉理抬手拍在周恆肩上,一副自來熟的模樣。


    “正經些!人就交給你了,好好帶!”李維看向周恆:“以後有別的事會有人通知你,先熟悉熟悉自己的業務吧!”


    “是,多謝大人。”


    李維一走,又從一排排書架中慢悠悠走出兩人,皆是抱著幾本書,正想著什麽,沒有對周恆做出多大反應。


    許沉理帶著周恆將翰林院所有的房屋設施都看了一遍,給他講了諸多事宜。之後就帶著他一起迴到書房中,教他如何進行實錄的編撰。


    一上午在熟悉事務中過的極快,在眾人都收拾了東西準備迴家的時候,周恆也淺淺舒了氣,跟著許沉理起了身。


    雖然對周家村的屋子印象也不是很深,但瑾澤到了京城的院子,明顯有些不適應,一直不願意再屋裏呆。小娃啥也不知道呢,都晃著腦袋往外麵拱,將抱著自己的大人都撞的一跌一跌的。


    秦玥抿嘴,捏著他的小臉,皺著鼻子道:“外麵陽光雖好,也是有風的,風吹的涼呢!你真的要出去嗎?”


    瑾澤瞪眼,水亮亮的瞧著秦玥。


    秦玥心中一喜,該安生下來了吧,小子還是能聽懂娘親的話的!


    安靜了那麽一瞬,澤包子忽然就繼續了剛才的重任,小豬一樣往外拱……


    秦玥揮汗,妥協著:“那娘就帶你出去一會兒,咱們去找銀毫玩兒好不好?”托著瑾澤的小屁股往外走。


    阿正和銀毫在屋頂上打玩兒,陽光明朗朗的將兩人照的跟金人兒一樣。


    “嗷!”


    銀毫瞧見秦玥,歡快的叫了一聲,震醒了在屋裏懶睡的秋闈。


    周恆走之前跟他說了,沒事兒就在家裏,想出去的話,就讓連程或是重陽陪他。他一點事兒沒有,當然是悶頭繼續睡了。


    “叫什麽叫臭白狼!”秋闈撓著毛糙的頭發,皺鼻子往上看,“再叫將你殺了吃!”


    “嗷——”


    銀毫縱是再與人相處,也是狼王,一身的桀驁不羈和狂傲性情是消弭不了的,直接就對秋闈發起了戰書。一身潔白的毛發在風中緩緩律動著,蹄子按著瓦片,利爪扣縫,瞧著力量十足。


    秋闈輕哼一聲,人一閃,就從秦玥麵前消失了。


    “誒!”秦玥喊一聲,睜大了眼看著一人一狼雜亂的打著。


    幸好秋闈知道銀毫是家裏的一份子,沒出全力,不然銀毫該被他一陣掌風摔個血肉模糊了……


    瑾澤嘟嘴,不知道房頂上兩人為什麽突然纏到一起了,雙眼懵懂,但瞧的出神,手搭在秦玥肩頭也不晃悠了。


    “秋闈下來!看看你的頭發,多少天沒洗了?下來洗頭哪,不然中午不許你吃飯了!”


    正揪著銀毫蓬鬆大尾巴玩兒的起勁兒的人身子一頓,銀毫驟然逃出,迴身在秋闈手上抓了四道血痕。


    “臭狼竟敢抓我!”秋闈咬牙,“不報仇我不叫秋闈!”腳下飛影無聲,原地霎時沒了人。


    銀毫心知不妙,登時竄到阿正懷裏。


    “大侄子別玩了,嫂子叫你洗頭呢,快去吧!”阿恆看看四周,他也找不到秋闈呢,“等你洗了頭,小叔叔給你包紮好不好?”


    阿正聲音帶著討好,嫩嫩的,軟軟的,聽著很舒服,連瑾澤都輕輕啊了一聲,極嬌氣的樣子。


    蔚藍的天下,秋闈突然現身在離阿正最近的屋角上,俊美的臉配著灑脫的發……果然是傻子才有的裝扮。


    他輕哼一聲,羽毛一樣落了地,瑾澤瞅著他呀呀叫了兩聲。秋闈馬上露出笑臉兒想去抱他。


    秦玥身子一轉,“醒來之後就沒有洗漱吧?秋闈,可不能邋遢著教壞了弟弟,先去洗漱洗頭,一會兒讓阿正給你看看傷。”


    秋闈伸手往衣服上抹抹,略略委屈著:“沒事兒的,那,我一會兒再來抱弟弟……”


    看他漂亮的眉眼淡淡垂著,秦玥心裏微微一抽。秋闈這……孩子,心裏該是很孤獨的吧?


    瑾澤忽然自己扭了小屁股轉了過來,對著秋闈咿呀咿呀的叫,露出了粉粉水潤的牙床。


    秋闈眼眸一彎,暖暖的笑意浮在臉頰上。


    秦玥一笑,將瑾澤往他跟前抱抱,“看你今天這麽聽話,就給你抱抱弟弟吧!”


    “嗯嗯嗯!”秋闈忙點頭,接過瑾澤就在他臉蛋上親了一口。瑾澤咯咯笑著,口水嘟嚕一下又落下來了。


    家裏丫頭做好飯,周恆正好迴來。


    瑾澤一見鮮豔的紅色,就像見了天上的飛鳥一樣,抓著手往周恆那邊湊,嘴裏唔嚕嚕地不知在說些什麽,小臉極興奮。


    周恆微笑,將兒子抱進懷裏,左臉上蹭蹭右臉上蹭蹭。澤包子得了空隙,直接抓上了他的帽子後麵的綢帶……


    秦玥輕輕將小鬼頭的手掰開,讓他握住自己的手指。


    “第一天感覺怎麽樣?”


    “恩,很好。有很多書,聽學士李維大人講,能在翰林院學到很多東西。”


    “你就是愛學啊!”秦玥歎一聲,將瑾澤抱迴來,“去換了衣服吧,下午就別穿這一身兒了,跟新郎似的……”


    周恆撩撩自己的官服,淺淺皺眉:“我以為玥玥該很喜歡我這樣穿的。”


    秦玥眨眼,看著他白嫩的臉皮,伸手捏了捏,笑著:“喜歡啊!但是鮮豔的顏色,特別是紅色,盯的時間長了容易讓人煩躁生氣,最好是不要穿太長時間。”


    周恆一愣,馬上起身,“那我這就去換下來。”


    屋裏沒有,秦玥偷偷笑著,抬手打在他緊實的臀上。


    “玥玥……”周恆哭笑不得,扭頭嗔怪地瞧了她一眼,可憐兮兮進了內室。


    幾日以來都是周恆外出到翰林院,秦玥在家照顧瑾澤。小家夥許是覺得周恆不陪著自己了,白日裏睡的多,一到晚上就纏著周恆抱,不抱不依,扭著身子鬧,脾氣臭烘烘的。


    周恆本來給瑾澤準備的小床也沒用上幾次,到他終於睡著了,周恆也累個夠嗆,就直接將他放在大床上不挪地兒了。


    恰逢周恆休沐,無風天,陽光好極。


    夫妻倆給周瑾澤換上一身薄襖子,穿上精致的小坎肩,蹬上軟底兒繡老虎的鞋子,再揉揉一頭黑絨絨的頭發,帶上他出去逛街了。


    三個孩子也跟去了,必竟到了新地方,要熟悉一下京城的地形,以免以後出去了再找不到家。但阿正和周勤是在重陽的陪同下出去的,而小雨則是跟在夫妻倆身邊,由紫葉伺候著。


    連程經由秦玥同意,帶著石心去看住在京城邊上的老娘了。原本秦玥還在想,這人想到什麽時候提親呢,不會倆人還不同心呢吧……這次倒是自己想差了。人家都去看家長了,離石心出嫁還晚嗎?


    周恆抱著瑾澤,秦玥給他套上個單層布的小帽子,帽簷還往往外伸了一點,正好擋住燦烈的陽光,以免將嫩包子的臉給曬黑了。


    “相公,咱們先去店裏看看吧!”


    周恆微微愣了一下,才想起京城中的內衣店玩偶店都是有秦玥分成的,且此處的大店仙客來,也該是一直都有收入的。


    “好。來的時候沒有給瑾澤帶太多的玩物,這次可以多拿些來了。”


    瑾澤在周恆懷裏四處瞧著,對一切東西都有興趣。看見街邊飛的紗巾呀呀叫,看見不時走過的轎子馬車,也啊咿喊。一雙眼來迴轉不停了,還使勁扭著脖子看。小屁股坐在周恆手臂上,不時還興奮的顛幾下。


    “瑾澤乖乖點,在外麵要保持一顆矜持的心,把你的小臉繃住了,帥氣點!這樣才有更多的小妹妹被你吸引呀!”秦玥朝澤包子笑著。


    周恆無奈,玥玥比瑾澤還稚嫩呢!


    “可別這樣教壞了瑾澤啊娘子……”周恆將瑾澤扭動起來歪掉的帽子扶正,淺笑著。


    “不會的!兒子要從小培養,要有一顆矜持的心,就算看見哪個喜歡的姑娘,也要淡定的去追求!”秦玥邊走邊道,“可不能學你,跟我說一句話就臉紅……”


    “我沒有……”


    “以為我不知道?剛成親那會兒我隻要一笑你就臉紅耳根紅的!”秦玥四處瞧瞧,沒人注意他們,便迅速出手,在周恆耳垂上捏了捏。


    男子還真的在大庭廣眾下粉紅了耳垂,瑾澤嘎嘎叫著,趴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


    周恆一噎,秦玥偷偷笑了一下。


    內衣店都是女人,夫妻倆沒進去。秋闈呆呆跟在他們身後,往裏看看,被一個拿著內衣歡喜看著的女人瞧見他,臉微微一紅,最後卻瞪了他一眼。秋闈垂眸看看自己,不明白地扁扁嘴,緊跟上前麵的人。


    “爹,剛才那裏麵有人瞪我……”秋闈委屈道。


    “女人嗎?”


    秋闈憤憤道:“恩!真討厭!以後除了娘親和咱們家的人,我都不看別的女人了!”


    周恆低低笑笑,秋闈的樣貌,這一路上,看他的女人還少嗎?


    “啊!”懷裏的瑾澤突然叫了一聲,指著前麵,眼睛瞪得直直的。


    秦玥一看,不就是瞧見龍貓了嗎?還是隻小巧咧嘴、露出大白牙的龍貓,正好朝瑾澤看著。


    “兒子喜歡龍貓?”


    秦玥先一步走到玩偶店門口,從架子上拿下那隻龍貓,朝瑾澤晃晃。


    澤包子頓時更興奮了,咿咿呀呀叫個不停,還一直拍著周恆的臉……


    店裏不少坐在玩偶筐裏的孩子聽見叫聲,都往外瞧,人還不少呢。


    秦玥把龍貓給了瑾澤,問問店裏穿著可愛工作服的丫頭,那小龍貓多少錢。


    “五百文。”丫頭道,“那是老款了,所以隻賣八折,您撿了個便宜呢!”


    秦玥撅撅嘴,這龍貓很小的,瑾澤都能拿好,卻是臨安鎮店裏價錢的十多倍。


    就算京城物價高,但這樣的東西這樣的價錢,說到底都是張文義會斂財啊!


    知道這玩偶店的大致受益,秦玥沒有多說什麽,又多拿了幾個別的玩偶,讓紫葉付了錢便走了。


    “周恆?”


    身後有人。


    夫妻倆扭頭,是翰林院的許沉理,正笑眯眯,瞧瞧秦玥,再瞧瞧周恆懷裏的瑾澤,一派老好人的樣子。


    周恆:“許大人。”


    秦玥一聽就知道,這人是周恆的頂頭上司。朝許沉理淡淡笑了一下,便示意周恆將瑾澤給自己。


    “嗬嗬,跟你說了叫我大哥就行!咱們翰林院人少,就得親近些才好共事。”他道,“你們一家子,倒是和樂。”


    瑾澤晃著手裏的龍貓,將小臉埋在秦玥頸窩上,不看陌生人了。


    “恰逢沐休,陪妻兒出來看看。”


    許沉理瞧著秦玥,低聲道:“聽說前太醫院院判許攸老大夫,收了關門弟子,也是唯一一個弟子。不知,是不是周恆身邊這位?”


    夫妻倆皆是一愣,許攸收徒的事,不熟悉他們的人都是不知道的。出了梁城,也就張文義和張文隼兄弟倆知道。許沉理怎麽……


    許,許?沉理……


    周恆又是一愣,卻見許沉理明顯笑意深了。


    秦玥蹙眉,猶疑問:“難道,許大人是師父的四子?!”


    許沉理笑,“正是!初次見麵,不料父親他老人家眼光還是極好的,竟收了個美嬌娘做徒弟!”


    秦玥也是感歎地笑,老爺子這第四個兒子倒是跟他差不多的性子……


    周恆:“……我們是與師父有緣,師父不是看容貌收徒的。”


    “是是是,他不喜歡女人!”


    “……”


    許沉理看看已快到正空的太陽,“既然遇見了,大哥請你們吃飯!走吧,到仙客來,不收我的錢的!”


    秦玥挑眉,這麽一說,倒是知道,他是跟張文義一條船上的人了。還算周恆幸運,沒有落到大皇子的人手裏。


    周恆還沒開口說話,瑾澤就在秦玥肩窩上吭吭唧唧哭了起來,小屁股又開始扭動。


    糟,這不是瑾澤最喜歡的,在秦玥說吃飯或正是吃飯的時候,來的拉粑粑嗎……


    不能當街換尿布,兩人隻好撇下許沉理,哄著瑾澤。


    “不好意思許大人,今日恐是不能一起進餐了,瑾澤他怕是該換尿布的,我們該迴家了!”周恆抱歉道,“下次有機會,咱們再聚,失禮告辭了!”


    “孩子要緊,你們快些迴去吧!”


    從秦玥手中抱來小臉紅撲撲的瑾澤,周恆朝許沉理稍點頭,帶著秦玥疾步往迴走。


    許沉理也猶自淡笑一下,邁著悠閑的步子走開了。


    而在方才周恆與許沉理碰見的街邊高樓裏,蕭明延淡淡看著,眉頭從緊皺漸漸舒展開。捏著潤澤白瓷茶杯的手指在杯沿上輕輕摩挲,輕呷一口,皺眉看著被中淡黃液體,手一揮,將精致的被子摔了個粉碎。


    “什麽絕品雲霧,不夠府中下人喝的粗茶!”


    蕭明延起身,萃金絲錦鯉煙紫長袍飛敞,劃過一道明麗光波,帶著濃濃的猶疑,蕭明延風姿翩然離去。


    周恆這個狀元郎,不知有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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