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誌梅愣神想著事兒呢,一旁秦樹立看見隔壁家的孫兒自個兒攥了個風車跑出來了,他笑嗬嗬抱著那小娃娃逗弄了一會兒,又將他送到家裏,迴來看王誌梅還站在門口。


    他過來婦人身邊關心道:“怎麽了?人都走了還站這兒看?”


    太陽已經開始西斜,透亮的日光漸漸沉了色變得金黃,落在人身上不妨多了些沉寂,瞧著人的神色也落寞。


    方才吃飯還熱熱鬧鬧說著話,現在她怎麽又一臉的苦澀呢?


    王誌梅微哼瞪了他一眼:“都怪你!那時候非要帶玥玥去釣魚……”


    秦樹立當下就懂了她在苦惱什麽,忙攬上她的肩將人哄著:“是我不好。若是知道玥玥會掉進水裏,打死我我都不帶她去!”


    “又說胡話!”王誌梅拍他的手,想想都是過去的事了,再提未免傷人心,也便住了口不去多說。


    秦樹立的長臂還環著她,一心要哄著不將她惹怒,手勁兒便是緊了,直將人往懷裏帶。這巷子說不得什麽時候過來個人呢,王誌梅捏著他的手將人拍開,努嘴道:“七老八十了還不正經!”


    說著婦人便往院裏去了,秦樹立跟在她身後笑嗬嗬道:“咱倆加起來才七十多,哪有你說的那麽大?那歲數牙都掉完了。”


    王誌梅嗔道:“掉完了你就是個醜老頭子!”


    “我長的本就不俊!哪有匯兒和阿恆長的好了?”秦樹立繼續跑去拉住她的胳膊。


    王誌梅無法隻得讓他圈著,嘴上卻是不饒人:“就會嚼舌!”


    秦樹立隻是笑著,秦匯從門簾裏看兩老叨叨著,一笑也就丟了簾子。


    ——


    馬車上,阿正端端正正的坐著,小臉圓大眼黑。周雨終於感覺到小孩的不一樣,但看幾人都沒有說什麽,也就眼觀鼻鼻觀心地坐著沒吭聲。


    車裏沒人說話,倒感覺哪裏不對勁兒了,周雨這整天嘴不停的人隻覺身上發癢,哪哪都不舒服。她輕碰碰秦玥:“嫂子,咱們明天做什麽?”


    秦玥隻淡淡道:“沒有計劃好的,在家做自己的事就行。”


    周雨哦了一聲就沒別的話了,怎麽覺得這麽怪呢……


    阿正也是心裏嘀咕,嫂子和大哥怎麽不與他說話呢?是沒想好怎麽哄自己?難道方才他表現的不明顯他們沒有發現?


    最近大哥老是找自己的毛病,他都厭煩了呢!大哥越來越嚴厲,反倒像是父親不是“親民”的大哥了。大哥是哥哥啊,怎麽能一直教訓自己呢?


    這悶悶的車廂,真是讓人不舒服!


    “阿正!”周勤突然開口看著他。


    小孩兒猛一扭頭看他:“怎麽了?”


    周勤傾身拿了他的手:“你兩隻爪子撓什麽呢,都抓紅了!”


    阿正雖然坐的筆直,兩手卻是一直抓撓著,跟他的心一樣,糟亂!現在兩隻手心都紅彤彤的,他自個兒都沒察覺。


    小孩兒馬上縮迴手,動作間偷偷瞄了周恆一眼,男子神情淡淡,並沒有因為周勤的話有什麽異樣的反應。


    大哥是再不關心自己了嗎?阿正心想著,頓時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他是不是不該跟大哥生氣啊?


    秦玥倒是移來了視線,拿過阿正的手瞧了瞧道:“阿正別抓撓手心了。抓破了冬天裏愈合時間很長,而且會很疼的!”


    她掀開座位下麵的暗格拿出一個水囊,濕了濕手覆上阿正的嫩爪子。涼涼的,阿正看著秦玥的手,嫂子都比大哥好!


    周恆還是靜靜坐著,視線倒是瞟過來兩迴,卻都是看的秦玥發頂,目光柔和。


    阿正心慌慌,大哥真的不再理他了!


    一路上再是無話,直到迴了家裏。


    阿正下了車,再看一眼周恆,男子隻是習慣性去接秦玥下車,沒施舍給他們一點注意力。小孩沮喪,慢騰騰迴自己屋裏了。經過連程身邊,跟他打招唿也是有氣無力的樣子。男人很奇怪,他去了鎮上玩的這麽狠?連氣力都沒了?


    重陽看小孩兒一聲不吭的迴內院了,忙笑著跟在他身後,“正哥兒,小的給你打水洗洗臉?”


    阿正半抬眼皮道:“不用了,等吃完飯一起洗吧。”


    “正哥兒怎麽瞧著不開心?是有什麽事兒嗎?”重陽還跟在他身後:“跟重陽說說,我給你出出招!”


    阿正腳步一頓,重陽比他大,遇事肯定也多,找他說不定有用哦!阿正臉上一喜剛要開口說話,秦玥和周恆揪從他身後走來。


    “阿正你過來一下。”周恆輕撫了他的腦袋,衣角帶風從他身旁穿過。


    小孩抬頭看著他的後背,眉毛耷著,嘴角卻是微微有點翹。這表情,重陽不知是好是壞。


    秦玥扭頭朝阿正笑笑,又勾勾手指示意他過來。小孩兒撇下重陽跑到秦玥身邊牽上她的手。


    “大哥,你叫阿正有什麽事?”阿正早憋不住了,周恆一主動說話,他便泄了心中一口不上不下的悶氣。


    周恆深意一笑,唇邊卻帶了春風般的和暖,他垂眸看阿正:“你說呢?你不是一直期望我與你說話嗎?”


    “我……”阿正語塞,他有那麽明顯嗎?


    到了客廳,三人依次坐下,阿正塞到了兩人中間,美名其曰他們是守護者,一邊一個正正好!


    “阿正想與大哥理論些什麽嗎?”周恆道。


    阿正一癟嘴,玩著手指嘟囔道:“大哥太嚴厲了!人家都傷心了!”


    周恆靜默。


    秦玥卻是攬上他的小肩膀:“阿正可知,上次你和你大哥一起騎馬的時候,他的腿磨破了,我很生氣。你知道嫂子為什麽生氣嗎?”


    “因為大哥笨唄!”小孩此時還沒散氣兒呢,說話裏也帶著對周恆的抵觸。


    秦玥一捏他小臉:“當然不是啦!這周家村是再沒有一個比你大哥更聰明的人,你怎能說他笨呢?他可是唯一一個秀才啊!”


    阿正自是知道不是因為這個,便道:“那嫂子說,是為什麽?”


    “因為你大哥受傷了也不知與我說還想瞞著我,不想讓我幫他上藥。”秦玥淡淡道:“不管原因如何,他將自己弄傷了,不及時上藥便是不愛惜自己,我是心疼他所以生氣。”


    阿正看看秦玥,再看看周恆,他們兩個也生過氣?


    “所謂愛之深責之切,大抵是如此的。”秦玥道:“有時關心則亂,有時恨鐵不成鋼,有時嚴厲深重,有時溺愛成癮。全都出於對那人的愛和關心,全都源於希望那人更好。”


    “那大哥是很愛我了?”阿正皺眉,“他以前也關心我,怎不見吵我?”


    “那是因為,你以前也沒什麽值得我多心去吵你的呀!”周恆道。


    “是因為我最近老有那事嗎?”阿正看他。


    周恆歎氣:“對,以防你萬一失手,可不得及時製止你一再的行為嗎?”


    阿正也許隻是為了顯耀一下自己的武藝。但現在這話一說,明顯以後不能再這樣做去突顯自己的不一樣了,阿正有些失落,坐地筆直的腰背都彎了。


    “若是阿正想讓我們看你的進步,可以讓大夥一起到院子裏看你展示啊!”秦玥輕撫他的小身子:“人多豈不是更熱鬧些?以後咱們村的學堂開了,下課的時候你還能教其他小朋友一些招式,成為他們的小教練。比你一人在家裏練習好多了!”


    “嫂子說的是啊!”阿正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優勢了,一挺身又坐了起來:“恩,可是阿正上課以後,豈不是沒有時間練武了?”


    秦玥道:“你情況特殊,可以一天上課一天習武啊。”


    “可以?”阿正疑問看周恆。


    “恩可以。以後的夫子是我的同窗,可與他通融一下。”


    “太棒了!”阿正一把摟上周恆的腰,小貓一樣蹭著:“大哥我不氣你了!”


    “不氣就好!小小年紀不能生氣!”周恆撫著他的發頂:“大哥以後不對你太嚴厲便是了。”


    小孩兒從他身前滑下,稚嫩的眉目油亮:“嫂子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如果大哥不管教我,便沒有人指點阿正了。阿正聽教,大哥也有資格管教。”


    周恆低笑,醇厚的笑聲劃過人心撩起麻麻的癢。他溫柔注視著秦玥,卻跟阿正說:“你嫂子的話倒是比我的話更管用了!”


    阿正一邊拉了一人的手脆聲道:“大哥嫂子都重要!”


    又過一日,阿正還是沒有將那個很好的東西給秦玥,也沒人催他,所以小孩兒自得其樂,慢慢的準備著。到了初五,阿正終於捧著一個布包去找秦玥了。


    秦玥正在客廳裏準備著今年的計劃書,阿正一掀門簾進來:“嫂子,阿正要給你禮物了!”


    秦玥笑著抬頭:“我家阿正到底要給嫂子什麽啊?等了好幾天,終於要看到了!”


    小孩兒手捧著東西送到秦玥懷裏:“有禮物開心吧?快看看!”


    秦玥手中,布袋子軟軟的,好像還在動。難道是那幾隻小兔子?


    她拉開抽繩,裏麵一團拜拜軟軟的東西冒出來,“真是兔子?!”


    那剛長出白毛,像披了一身鬆軟的雪花,仿佛風一吹就能將雪吹走一樣的幼兔,比剛出生大了一圈,完全沒有了光肚粉肉的膈應樣子。小兔眼睛還是沒有睜開,但全身的白毛是真的惹人愛,一團在手裏微微動著,像是要找吃的,溫熱的鼻息撲在手心觸癢。


    秦玥淺笑如同展開了重瓣粉色櫻花,盈盈中奪人目光。


    嫂子好漂亮啊!阿正想,以後他也要娶一個跟嫂子一樣好的娘子!


    “好,真是給嫂子的好禮物。阿正還要繼續養著嗎?”秦玥問:“嫂子可是沒有太多時間和心思養著它呢!它還太小了,得有人照看著。”


    阿正笑笑:“那我就幫嫂子養著!現在母兔子吃的可多!哪天我少給它菜葉了,它就開始咬小兔子,好可怕!”


    “噢?”秦玥沒養過幼兔,不知道兔子餓了會吃幼崽。可是兔子是食草動物,該不會吃自己孩子吧?她道:“阿正親眼見過大兔子去咬小兔?”


    “恩恩,真的!”


    動物裏是有吃幼崽情況的,或許是她不知道吧,秦玥又道:“那阿正還是多給大兔子準備些吃食吧,免得它真把小兔吃了。”


    “好,嫂子還要再抱會小兔子嗎?”阿正傾下身子摸摸白白的一團。


    秦玥笑:“那我就多抱會兒吧!阿正若是無事不妨在嫂子這兒坐會兒。”


    小孩高興點頭:“好。”他看看桌上的紙張:“嫂子你在寫東西?”


    “恩,是今年的生意計劃。”秦玥道:“嫂子想將你那種小騎車打入市場,阿正覺得賣的會好嗎?”


    “那個騎車?”阿正想了想:“阿正好久沒碰它了。三叔不是琢磨了好久才做好嗎?還需要鐵質的零件,做起來不容易啊!那就需要賣的貴一些了!”


    “對,是準備定高價位的。”


    “可是價錢高了買的人就少了呀!有錢人家又不一定有小孩子,特別是咱們鎮上,有錢的有幾家呀?”阿正皺眉道。


    秦玥微有些歎氣道:“是啊,我也在擔心這個問題。若是隻在鎮上賣,買的人肯定少。”


    阿正再想:“那能不能不賣的太貴?怎麽能把價錢減下去呢?或者是咱們賣到大地方去,大地方有很多有錢人吧?”


    “大地方自是人多,但是需要做好了運出去,運費也是一項支出啊!”秦玥拿著方才寫的東西看看:“我剛開始還想著騎車和內衣一起出售,幸好那時候被你大哥攔下了,不然現在定是一堆爛攤子……”


    “嫂子別氣餒,現在的店生意這麽好,以後定能想出好辦法的!”阿正晃晃她。


    秦玥輕笑看他:“阿恆陪陪嫂子說不定就能想出來了。”


    “恩!”小孩兒點頭:“阿正今日不練武,就陪著嫂子啦!嫂子有給阿正的獎勵嗎?”


    阿正眼神兒鬼精靈著望向秦玥,她一笑:“原來阿正有所求?你想要什麽?”


    小孩兒也笑:“人家想吃你上次給我做的長壽麵!”


    “好!一會兒給你做!”


    日子一天天過,不久廠房女工便開始上班了,似書和如墨也迴到了鎮上開店迎客,兩人走的時候石心給準備了不少吃食。


    廠房還沒有開始生產新款內衣,秦玥準備到了三月再逐步開始新款的製作,現在老款還有很高的市場。玩偶還是和暖手包一起做的,但是暖手包的量減少了,主要精力還是放在玩偶上,且秦玥又畫了一部分卡通人物。諸多萌係頭像都是可以生產出來的,秦玥很慶幸自己不是對動畫片一無所知的人,“前輩”們的力量無窮大啊!


    初十,該走親戚的都走完了,村裏男人開始拾掇建學堂的那塊空地,雜草小樹和石塊都清理了。周複奇將全村人籌集的錢聚到一塊兒,賬目都記得挨實。建學堂不需多費什麽精力,隻蓋好幾間屋子就行。材料都買齊全,村裏男人又開始幹活了,隻是這次沒有工錢,但大夥還是幹的起勁兒。這可是為娃們建的學堂啊,以後這裏都是念書聲,想想那聲音就覺得悅耳!


    村裏孩子知道以後這兒就是學堂了,沒事兒都跑來看看,問著叔叔伯伯們,是不是有白胡子老頭來教他們。


    眾人一聽哈哈大笑,他們都知道是周恆的同窗來教學的,上次周恆家請吃飯已經來了好幾個學生,他的同窗再大會是白胡子老頭?隻怕是這孩子聽哪家大人說教書的都是老頭子了!


    “是個大哥哥!”周複奇一揉那小孩亂糟糟的發頂,他的頭發瞬間又更糟了。


    小孩兒捋著亂發嘿嘿笑:“那就能帶著我們起玩兒了!”


    “玩什麽,人家是來教你們念書識字的,竟想著玩兒了!”周複奇一背手繃了嘴,濃眉黑凜眸光四射。


    “啊!”那孩子大喊一聲跑開了,村長爺爺繃起嘴最是怕人!


    “略略略”看周複奇沒有跟過來,小孩兒又轉身朝他吐舌頭。旁邊一男人板臉一吼,小孩兒又飛也似的跑走了。


    那人笑看周複奇:“小孩不懂事兒,村長別多心啊!”


    “沒事兒,咱村孩子皮實著呢我能不知道?”周複奇笑擺手:“咱該幹啥幹啥,早日將學堂建起來,把他們都送過來,讓夫子好好教教!”


    周家村剛安靜了十來日,男人女人一幹活兒,又是滿村的熱鬧。


    廠房裏,女工們已經了做了一個時辰,芝娘和林秀英喊著人讓出去歇會兒。女人們鬧著,一窩蜂湧出了大門。房子外麵的角落裏擱著一些麻繩,有粗有細,有長有短。兩個稍大的伯娘把那根最長的麻繩拎出來。


    廠房外這時候沒別的人,地兒寬敞的很,兩人遠遠站開忽起手中的長繩就開始扔圈兒。


    “來啊!上人了啊!”一人朝邊上站的女人喊。


    “我先來!”王芬踮著腳,鳥飛過長電線似的進了繩子,腳下一點便穿過了麻繩。


    她邊跳邊往前移,給後麵的人騰出上繩的位置。一會兒,長長一彎的繩角處就蹦躂了五六個女人,個個跳得歡實。


    莊稼人不分什麽老壯,反正多年的勞作,身子都練的結實。一會兒那邊的人下了,後來的不管年輕還是嬸子,都笑喳喳地往上進。


    這是秦玥新教她們的玩兒法,那邊有幾人跳的單繩,她們一大堆人跳大繩。左右也都是一個村兒的,就算有男人看見了,也隻會覺得玥娘會玩兒。不僅管她們幹活兒,還體貼她們,管教人各種花樣的玩兒。


    小雨沒什麽事也來廠房做活兒,現在正跟芝娘一塊兒跳繩,芝娘扔著,她在人家對麵跟著蹦。


    “你看小雨跳著跟隻小兔子似的!”一旁曬太陽的嬸子笑著跟林秀英道。


    林秀英正納了隻鞋底,抬眼道:“就是,正好還穿了白毛邊的坎肩。”


    “我才不是小兔子呢!”小雨瞟她倆一眼。家裏人都知道,連程暗地裏就是喊石心小兔子的……


    周雨一跳一身的白毛顫巍巍,小臉又白嫩,看著可人,那嬸子笑道:“那你是啥?”


    “我?”小雨半喘著氣兒:“我就是我,我是白天鵝也不是兔子,我們家已經有一隻兔子了。可不能再出來一隻!”


    林秀英道:“你不是養了好幾隻嗎?前兒個我還見阿正,他說母兔又下了一窩兔子呢!”


    “三嬸,此兔子非彼兔子,不一樣!”小雨道:“哎喲不行了,芝嫂子,我要下來了,你停停。”


    芝娘停了手中的動作:“怎麽了,今兒就跳這一會兒?”


    周雨捂著肚子皺了眉:“我早上好像吃多了……你跟三嬸兒跳唄!”


    林秀英忙擺手:“我可不會跳,我上去隻會帶掉芝娘的繩子。”


    周雨嘿嘿笑扔給她一個沙包,林秀英胳膊一抱便接住了,問她:“這是做什麽的?”


    “這個啊?可比跳繩容易多了!”周雨又變出一個沙包,往天上一扔,落到腿邊時腳一抬踢上那紅包,一上一下幾個來迴,那沙包就像係了繩子粘在她腳上一樣,一下都不錯過。


    “怎麽樣?”小雨手一揚接下沙包:“三嬸兒您也試試?”


    一旁的嬸子抿嘴笑,依她看啊,這踢沙包可比跳繩難多了。但林秀英看小雨踢的賊順溜,心裏想著容易,也攢了滿心願意,擱了鞋底兒到下麵踢。結果腳是抬起來了,沙包卻是一次都沒有踢中過。


    林秀英半晌才反應過來,小雨這是故意耍她呢!她連跳繩都難跳幾下,還能跟那不長眼的沙包玩幾個來迴?


    “你這妮子越來越調皮!”林秀英點上周雨的額頭:“看嬸子不會還氣嬸子!”


    小雨忙抱上她的胳膊:“嬸子不是不會,多學學就會了!這胳膊腿兒的,誰還能生下來就會幹活兒?還不是一天天練出來!”


    林秀英一拍她肚子:“就你會說話!”


    “哎喲嬸子,人家一麵說吃多了你還拍人家肚子!”小雨這聲兒拉的長,忽然便覺得整個空地上就隻剩自己的聲音。怎麽迴事?剛才還歡鬧個沒完的人聲一下就沒了?


    身邊幾人都是疑惑,往那邊一看卻是全都呆住了。


    遠山青霧邈邈,碧水一襲昭昭,黃土迢迢為脈,日光潑灑珠玉肌骨般碎落,成紅塵網,成世間浩瀚盡頭玉林。一人風姿綽約攜風而來,墨發如錦飛揚,蕩出一曲奪人唿吸魄人靈魂的黑色神曲;繡繁紋錦衣玉袍,縹緲迤邐卻又似踩著淡雲漫漫而來的肌骨仙人,光華飛升兀自逍遙。一時脈脈紅塵忽滯,玉林驟靜,但見人來不見花開,世顏婆娑但使一人如畫,一笑醉了紅塵,一舉一動晃了目裏千影。


    而此時,玩鬧興起的女人們手中的麻繩也已落地,最後一個跳出的姑娘愣神撲在前方人身上,一眾大大小小的女人直直望著日中踱來之子,似玉似華,清風明月共在。


    村中未有此類人,但從古至今,人們喜愛美欣賞美的心一樣,林秀英直愣愣看著仙人來,手中的沙包啪嗒落到小雨腳麵上。


    這一聲瞬間拉迴了周雨的神思,這美男子是誰?來他們村幹什麽?


    她看看自己腳麵上的沙包,再看看飄搖驪迆而過,散漫飛出一抹青鳥躍天之笑的男子,腳一勾便彈出那紅包。


    “啪!”男子長袖飛揚,玉手輕握那一抹紅。


    “小妹妹,你怎麽看本公子長得好看就打人呢?”他沉醉的嗓音低低吐出,卻是讓一眾人都聽見了這話。


    這男人還真是自戀啊!一瞬間,周家村女人都該幹嘛幹嘛。粗麻繩飛揚打著弧,沾起地上的塵土漫入脈脈青冥,繩下女人們雨點般啪嗒入繩,纖腳細點,飛躍如鳥。


    張文義不解,方才都還看著他像看花兒似的,這一下怎麽就沒動靜了?


    周雨走到他身邊拿迴沙包,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開口道:“這位公子,你穿的衣炔飄飄跟個姑娘似的!跑到我們村幹啥?我們村的男人可都是有媳婦的!女人也不喜歡你這樣的!”


    張文義嘎一下僵住了,他這麽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落在這妞口中,聽著怎那麽不討喜!


    柏西在男子身後悶笑,二爺到哪兒都要事先打扮一番,不想到了這裏隻有一瞬的被人關注,這還被一小丫頭說道了一番。


    張文義輕咳一聲,柏西馬上迴了神,上前道:“我們二爺是來找人的。”


    周雨瞟了他一眼:“你這小廝長得倒是人模人樣,你找誰啊?”


    “周恆秦玥。”


    找大哥和嫂子的?周雨再次細看張文義,她沒見過他,但此時細細打量,才覺得他有點像張文隼,隻是他更邪魅了些,眼睛狹長勾人心魄。


    那這人就是張家二公子了?跟嫂子合作生意的?


    周雨看看芝娘道:“芝嫂子,咱們休息時間也到了,就讓大夥迴去工作吧,我帶這人過去。”


    小姑娘一句話後,玩的正歡的女人們動作漸收,三五成群的擱好東西迴了屋子。


    張文義還一直瞅著她們,似是想過去瞧瞧。


    周雨誒了一聲喊住他:“你不是要去我家嗎?還不快跟我來?”


    “你家?”張文義寬袖微揚,俊美的麵上了然明燦:“你是周恆的妹妹?”


    “對。”周雨拍了沙包上的塵土超前走:“跟上吧!”


    張文義悠然隨其後,柏西卻是又喊了周雨:“妹子,我們趕了馬車來呢!咱們坐車去?”


    “就擱這兒吧!沒人碰。”周雨一指廠房外的空地,這都是他家的地方啊!


    “就幾步路,我家的車都是擱在這兒的,你瞧!”周雨一指那邊的空房子,隔著窗戶看過去,隱約見了許多拉車。


    柏西癟嘴,你們家是拉車,我家可是寶馬啊!


    “二爺?”柏西看張文義。


    張文義閑閑道:“擱這兒吧,爺都不嫌累,你說什麽。”


    兩人先走一步,柏西停車的時候才發現那房子後麵還有一排馬廄,一匹匹馬正悠然的掃著尾巴吃草呢。


    嘿,這家人的東西還不少呢!


    他整好了就趕緊過去,這窮鄉僻壤的,他再跟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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