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穿哪件呢?”邢晨看著扔了一床的五顏六色裙衫發愁蹙眉。


    玉兒歎氣,每次要出門都這樣。


    她從那堆衣服中揀出一套淺藍墜流蘇的遞到邢晨眼前。


    “小姐,這套吧。秋天午間偏熱,看著利落不累贅。”


    邢晨側眼看了一下,顏色挺好,襯她的皮膚,“好吧,就這件了。”


    少女梳妝打扮好,上了馬車直奔臨安鎮。


    今兒她要去秦玥的店裏“打秋風”,好讓她肉疼肉疼!


    *


    “小姐,前麵就是秦小姐的店了,瞧著好些人呢,挺熱鬧的!”玉兒掀了一側簾窗,對邢晨道。


    “是嗎,我瞧瞧!”少女撩了簾子。


    前方人群聚集,一漢子在人群中對一女人拉扯,周圍人側耳搖頭。


    “哪裏是熱鬧,分明是有人鬧事!”邢晨一點玉兒腦袋,掀了簾子跳下馬車疾步上前。


    王玉蘭捂著疼入骨的胳膊,牙直打顫,吸氣如縷。如墨在她身後扶著,怒目瞪著漢子。


    “讓你拉我,活該!”漢子扯了胖墩兒揚眉要走。


    邢晨站定,聲揚如電,“哪裏來的宵小,搶店傷人不說,還要逃遁!眼中可有王法!”


    少女氣場驟開,一身藍裙冷光赫然。


    那人傷了王玉蘭本就後怕膽怯,邢晨少有的官場氣勢一開,義正言辭擲地有聲。


    漢子腳步一頓,腳尖僵直小腿微顫,心跳如雷腦中嗡響,霎時冒了一身冷汗。


    但定睛一看,不過是個個兒高的少女,不值一提,遂提氣穩神,揚了鼻孔道:“切,一個小姑娘也想攔大爺的路,還是迴家繡花去吧!”


    漢子拉著胖墩兒要從邢晨身旁穿過去,玉兒腳步一動,擋住他的去路。


    “我家小姐要你留,就沒有你走的理!”


    姑娘跟在邢晨身邊,身上滿是她的影子,主仆倆語聲如出一轍,清冷霸道,氣勢高昂。


    “漂亮妞!”胖墩兒看著玉兒喃喃。


    “玉兒,掌嘴!”邢晨最是護短,受不得一個乳臭未幹的色小鬼直視她家丫頭。


    “啪!”玉兒掌光淩厲,觸肉響亮,一個紅掌印印在胖墩兒臉上。


    胖墩兒驚呆,迴神哇地哭開,“打她打她!”小孩拽著漢子的胳膊直指玉兒。


    那人戾氣暴漲,目瞪如鈴,麵上肌肉抽搐,絡腮胡濃黑茂密如鬼煞。


    打他兒子就是打他的臉!漢子臂膀骨肉甩開,怒氣羞辱溢滿,全數揮出!


    玉兒心提到了嗓子眼,惶惶漸盛的驚怕凍了手腳。


    “嘭!”又是一響,眾人不忍直視,這姑娘怕是牙都要掉了。


    玉兒也是閉眼握拳,歪頭使力要頂住,這架勢連小姐都救不了她啊。可是直到聲響半天也沒感到什麽。抬眼一看,那人的胳膊被一人抓住,漢子麵赤如血,似是疼痛難忍!


    邢晨方才心急擔驚,此時看人被製住,抬起一腳猛踹那人褲襠。


    “嗷——”漢子哀嚎一聲,倒地捂襠打滾,麵如白紙,汗如雨下。


    胖墩也不哭了,扒著老爹喊怎麽了。


    “我本欲留你蹦躂快活,奈何你心急上門討打……”幾人身後步出秦玥,麵上風輕雲淡,眸中利光如刃,話裏藏刀,直割男人血肉,“你不是想死想殘,又是什麽?!”


    “這種蠻力打女人的孬種,不配做男人。”


    方才製了那人的便是張文隼,男人臉龐剛毅冷峻如鋒,立在街邊像站於沙場,黑衣在明晃日光下冷冽薄削,男子無情嗤笑,又對邢晨誇獎,“踢得好!”


    他自小隨父親學武上戰場,所見之人都乃鐵血漢子,剛強不阿,頂天立地,為國殺敵義不容辭,最是看不起這種孬種流氓!


    圍觀眾人看此人,那才叫刀鋒鋼刃,滿身冷煞,誰是英雄誰是狗熊一秒即識。


    “對,哪是男人!還不就是多了一塊肉的閹人孬蛋!”秦玥語出驚人,眾人掉了一地下巴頦,“隻知道恃強淩弱!”


    邢晨張了嘴,無言以對……


    如墨似書將王玉蘭扶起,婦人垂著手臂不敢亂動,手肘錐心的疼。


    孬漢子還在地上哀嚎,胖墩兒沒了仗勢,在一旁垂頭不知該怎麽辦。


    秦玥到王玉蘭身旁拂過她的手臂,眉頭緊皺不舒。恐怕是骨折,又是手肘,稍有意外便終身殘廢了!


    少女迴身,掃開一道風,厲言入耳,“今日此人搶我貨物,傷我員工,掃興客人。誤工費,療傷費,精神損失費,賠償貨款費,此賬我們算,到,底!”


    一字一句鑽進那人耳中,兩腿間的疼痛忽又加劇,他恨不得眼睛一閉暈過去!


    許攸趕到將王玉蘭的傷處理了。片刻又有一夥人來,將那漢子與胖墩一起架上了車。關了店門,秦玥與邢晨坐了馬車,幾個下人跟隨,齊齊往縣城趕去。


    “我不對你動手,碰你是髒了我的手!我們有事到縣衙去!問問縣老爺,你這又是搶人店鋪,又是想打縣令之女的,到底該判個什麽罪!”


    這是秦玥在臨安鎮地界上說的最後一句話,卻活生生嚇暈了那人。


    縣令之女?誰是縣令之女?那小丫頭?!


    此人不知,不管今日他是否打縣令之女,遇到秦玥,傷了她的人,他便隻有哭的份!


    *


    “威——武——”兩排衙役篤棍如雷點。


    漢子被人弄醒,伏在地上瑟瑟發抖。他今日這是著了什麽道兒,竟被人押到了縣衙裏跪著。


    胖墩兒在他身邊大氣不敢出,恐防一個深唿吸,縣老爺再將他吃了……


    驚堂木乍響,空亮刺耳,邢興端坐上方,頭頂一幅青天明日圖,明鏡高懸匾,嚴苛肅穆。


    “堂下何人,鳴鼓所為何事?”


    王玉蘭一隻胳膊吊著給邢興行了禮,道,“民婦李王氏,狀告夫家大堂兄,占我房屋,趕我母子。”


    “民婦家中房屋乃是先夫所蓋建,地契房契均有,都為先夫冠名。先夫半月前暴病身亡,大堂兄覬覦我家房屋,將我母子趕出,道是我將丈夫害死,不留一毫財物!”


    “先夫之病是由許氏醫館的大夫許攸老先生所診,確為急病無治,非民婦之責!請大老爺為民婦做主,收迴我家房屋,治其之罪啊!”


    王玉蘭說起丈夫之死,想到自己之遭遇,不禁聲淚俱下,痛哭不已,堂外觀者側目。


    “大夫許攸可來了?”


    許攸進入堂內道,“老夫就是許攸。其丈夫確實是暴病而亡的,老夫未見過此病症,無力醫治他,深感慚愧!”


    邢興道,“堂下被告,他們說的可是實情?”


    “大大大,大老爺,”漢子咬著舌頭說話不清,“我兄弟突然就死了,我也不知道咋迴事兒啊!”


    “不知道怎麽迴事,你將我從我家趕出,占房自居?!”王玉蘭一把推倒他,高聲質問。


    “肅靜!”師爺站在一旁喝道。


    “迴大老爺,誰家弟兄突然死了,都會找婆娘問的吧!可是這人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所以草民才……”漢子極力為自己找理由。


    “到底是什麽病啊老大夫?”邢興問許攸。


    “迴大人,此病乃狂犬病,是由發瘋的犬類咬傷而患上的病,無治,發病一周內死亡,且能傳染!”


    “嗤,瞎說!哪會被狗咬一口就死了的!”漢子嗤笑,“大人,定是他們合謀要騙大人呢!”


    “不信你可以一試啊!”邢晨手中牽著一條狂躁不安的狗上了堂上。


    “這可是我專門去找的瘋狗,才瘋了一個月而已,病情該是極輕的,你試試唄!”


    那狗飛撲著要往漢子身上踩,漢子胖墩兒喊叫著往前麵爬,生怕被咬到。兩旁衙役見小姐帶狗而出,忙往一邊退,堂內一時一片混亂。


    邢興一臉無奈,早就看到這丫頭在堂外站著了,想必今日這案子跟她也有關係吧。方才不注意,她是從哪弄來一條瘋狗的!


    “邢晨,下去!”邢大人板著臉喝道。


    “大人,此人見著瘋狗如此恐懼,想必是知道此病的危害的。知道這病如此恐怖,還口口聲聲說這嫂子不好,是撒謊愚弄大人啊!大人明智,可不要被這壞人騙了去!”


    邢晨氣勢足足地挑眉說完話,手竟是一鬆,那瘋狗沒了綁束飛身直撲漢子。


    “啊!”狼犬抓到男人臉上,哀嚎震天,聞者牙顫,心生膈應,一會兒男人身下竟慢慢殷出一片濕液,尿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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