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亞瑟就從自己的床榻上起來了。他吃了一碗皮爾遜做的燉肉,接著他沒有多少耽擱。


    他朝著瓦倫丁的車站走去,最後一般火車是六點,但他需要盡快的去到黑水鎮。


    他購買完前往黑水鎮的車票,十分幸運的就有一輛火車就來到的麵前。亞瑟把馬帶上了牧畜廂,自己則從牧畜廂走向了乘坐車廂。


    亞瑟看著窗外的景色,不知道時不時日落黃昏的陽光讓窗外的景色有了一種別樣的美感。


    亞瑟看著這種日落西山的風景,他不經意的想起了自己這顛簸的一生。


    他的父親死的時候他才十三歲,然後達奇和何西阿收留了他,教會了在那個時代生存所需要的一切技能。


    他當二十年的強盜,他很多時候都覺得自己這一生充滿了罪孽,特別是這幾天他幫斯特勞斯收了幾天的賬。


    斯特勞斯是幫派裏的財務,幫派一部分的錢被他用去放貸了,就行很多幫派一樣,把錢借給他們,然後收取他們高昂的利息。


    說好了可以一年之內還清,但隻過了幾周。斯特勞斯就讓亞瑟開始催賬,說好的利息要還,卻隻給了那些人幾周的時間而不是說好的一年期限。


    亞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但他在做的時候心裏還是有點隔閡。如果對麵把槍想把他做掉,那麽他殺起人來不會有任何負擔,但他們大多數都隻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可憐人。


    所以每一次亞瑟都要壓低自己的聲線,讓自己無論是看起來,還是聽起來,都無比的兇惡。


    他抬頭看了一眼火車裏的其他乘客,他們或許是去黑水鎮旅遊或許是迴黑水鎮的家。


    他們大多都帶著一種旅途的疲倦,但他們臉上都帶著一種類似歸家期待感。


    ‘家’好陌生的字眼。


    他似乎也曾經有一個家,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個妓女,她為他生了一個兒子。但當時他沒有太多的概念,他隻是隔一段時間去看一看他們母子,後來她們死了。


    他太不負責任了,亞瑟看著窗外的風景,他眼中泛起了一絲自責。


    “先生,你看上去很悲傷,我能做下嗎?”一道柔和的聲音從傍邊想起。


    亞瑟抬眼望去。啊~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天主教修女。


    他對此天主教沒有多少成見,也不會有多少虔誠,因為他知道上帝不可能眷顧他這種雙手染滿了鮮血的人。


    “你想坐,當然可以修士。”亞瑟本想著拒絕,但或許是剛才的情緒作祟他點頭了頭。


    “謝謝你,先生,你真是個好人。”修女笑著坐在了亞瑟對麵。


    “先生,你似乎有心事,我看得出你很自責。”修女坐下後打量了亞瑟幾眼,然後柔和的開口說道。


    亞瑟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他有點後悔讓這個修女坐下來。


    “先生,我跟你說個故事吧。”修女繼續柔和的說道,接著她不理會亞瑟的情緒開始自言自語,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亞瑟都能聽的清楚。


    “修斯是個善良的人,但有一天他到隔壁的鎮子去剪裁衣服。但裁縫的手藝很好,所以排隊等著剪裁的隊伍很長。


    休斯一直在等,他等啊~等~等到太陽來到了他的頭頂,在終於到他的時候卻有一個年輕人蠻橫的擋在了他的麵前。


    先生,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麽做?”修女說完看向亞瑟。


    亞瑟看了修女一眼然後隨意的說道“我迴崩了他。”


    修女對這個迴答並沒有多少驚訝“這是最簡單的方法,但這不符合你的本質。”


    “嗬嗬~那故事裏的那個家夥是不是就讓他插隊了?”亞瑟無所謂的說道。


    “是的,而且他又走倒了最後一位從新開始排隊。”修女說道。


    “嗬嗬~你們這些信上帝的人都那麽笨嗎?老是做這麽愚蠢的事情,插完隊的人弄完下一個不就是他了?”


    “不,插隊的人占據的是他的位置,所以他如果不想跟他發生爭執,那麽休斯就應該去占據他的位置,也就是最後一位。”


    “那他可真夠軟弱的。”亞瑟說道。


    “恩,或許是因為他足夠善良。”


    “所以他肯定經常被人欺負。”


    “沒錯,但上帝教導他要大度。”


    “那上帝會教他這麽欺負人麽?教他用槍什麽的。”亞瑟調侃的說道。


    “槍有時候並不代表罪惡,罪惡的是人。”修女說的牛頭不對馬嘴。


    “啊~那我這一生肯定充滿的罪惡感。”


    “我不覺得。”修女說道。


    “嗬嗬~你還能看出我有沒有罪惡嗎?”亞瑟繼續說道。


    “一個內心滿是罪惡的人臉上不該有悲傷和自責。”修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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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你看到的第一個錯誤。”


    “他是你的家人麽?”修女說道。


    亞瑟聽到家人這個詞心髒突然疼了一下,他的表情沒有逃過修女的眼睛。


    “你的孩子?”


    亞瑟沒有迴答的轉過頭看著窗外的風景。


    “因為你的錯誤而造成的悲劇?”修女繼續說道。


    亞瑟轉過頭壓低聲線對著修女低聲說道“你離開這個座位,趁我沒有生氣之前。”


    “你覺得他會怪你嗎?”修女繼續問。


    “我是個強盜,我手上有很多條人命,從我的視線裏滾開,不然我不保證我迴做什麽。”亞瑟故作兇狠。


    然而修女隻是靜靜的看著亞瑟並沒有迴應他。


    亞瑟臉色兇狠的盯著修女,但隻持續了不到兩分鍾,亞瑟就十分晦氣的轉過頭,然後語氣緩了一些對修女說道“這位女士,我不知道你有什麽問題,但我並不喜歡你討論我的事情,讓我們把這個話題到此為止行不行?”


    “先生,那我能知道你的名字麽?”修女問道。


    亞瑟看著了修女兩眼,然後說道“亞瑟.摩根。”


    “很高興認識你,摩根先生。”


    “你為什麽迴找我說話?”亞瑟不解的問道“然後他看向其他人說道”他們不更適合你宣傳教義麽?”


    修女看著亞瑟目光溫柔的說道“因為你很像我兒子。”


    “什麽?”亞瑟滿臉的不解。


    “他和你一樣,高大,強壯,甚至樣貌都有些相似。在看到你思念你的家人的時候,我的眼前幾乎同時出現了我兒子的身影。”修女語氣平和的說道。


    “那他現在呢?”亞瑟說道。


    “他死了。”


    亞瑟沒出聲,隻是靜靜的看著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就在一個月前,我接到了他們的通知。他被一個政府雇傭的金獵人打死了。因為他喝醉酒的樣子很像一個被懸賞的通緝犯。”


    “他們賠償了一筆豐厚的現金給他的妻兒,那筆錢基本足夠他們生活了。而打死他的那個賞金獵人被關了進去。”


    “那真不幸。”亞瑟說道。


    “是的,但我總能想起他,每當在深夜的時候。”修女說道。


    “他~或許他正在天堂之上,你或許不用擔心。”亞瑟試著安慰了幾句。


    “謝謝你的祝福,但我他不會的,他這一生做了很多錯事,而且他並不打算悔改。”修女搖搖頭。


    “他甚至不願聽他的妻兒說一句話,也不願為她們做一件事情,哪怕隻是把水缸裏的水倒滿。他幾乎天天酗酒,他一喝醉了就會毆打他的妻子,甚至會把前來勸架的我也一起毆打。”


    “我在接到他的死亡通知的時候在想,這或許這對她們母女是種解脫。”


    “噢~那他的確不怎麽樣。”亞瑟很平和的說道。


    “是的,這不可否認。”


    “我總在想,如果我那天遇到那個真正的通緝犯,我會做什麽?”修女眨了眨眼又搖了搖頭。


    “我可能什麽都不會做,但我會跟他談談,告訴他,有個跟他長得很像的人,為他死了一次。”


    亞瑟聽到後他看著修女慈藹的目光突然覺得有點尷尬,他避開了她的目光。


    “或許他能改邪歸正,至少不在去做強盜了,不在殺人了,因為一個跟他很像的人帶著他的罪惡一起下了地獄。他應該為此感到慶幸,也應該重此新生,他不應該被任何東西所束縛,任何捆綁他繼續作惡的東西,他應該遵從本性,我相信他不壞,我也不相信他本質就喜歡殺人。”修女語氣柔和的說著。


    亞瑟被這柔和的目光看的一時間不敢與她對視。


    而火車這時停在某個車站裏,修女起身對亞瑟說道“摩根先生,我走了。謝謝你聽我嘮叨,你是個好人,我也希望你從此以後做個好人。再見。”


    “修士,那最開始那個故事。”亞瑟想了想對修女說道“他有什麽意義麽?”


    修女笑了一下然後說道“他沒有任何意義,他隻是我讓你開口的理由。”但隨後他又說道“或許有一個,他很善良。”


    說完修女就下了車,亞瑟看著修女有些闌珊的背影,一時間他說不出什麽感覺湧上了他的心頭。


    他煩躁的從口袋中拿出一封信,就是他的前女友,也就是蘇珊大管家說得寡婦。瑪麗寫給他的信。


    他看著信,然後就把信打開,然後細心的拜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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