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往機場的車上,雲鴿強行鎮定下來,撥通母親的電話。


    電話那頭,榮英聲音沙啞,顯然哭過。


    “媽,爸爸怎麽樣了?”


    “沒事,他好好的,你怎麽這麽問……”


    榮英還想繼續瞞著她,被雲鴿直接打斷。


    “我都知道了,現在正在迴來的路上。”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緊接著傳來榮英的哽咽聲。


    “醫生說有生命危險,現在還在搶救……”


    一開始雲天柏是去鎮上的醫院做檢查的,他們都沒把身上的不舒服當迴事兒。


    結果鎮上拍片子說腦袋裏好像有什麽東西,讓他們趕緊去縣裏麵的醫院看。


    雲天柏本來還不想去,說麻煩又費錢,最後被榮英強行拽去。


    結果人才剛到縣醫院門口突然往地下一栽暈死過去,還好人就在醫院,馬上被送進搶救室。


    現在醫生檢查結果是腦袋裏麵有血塊,嚴重壓迫到神經,有生命危險。


    “隻是摔了一跤而已,我和你爸都沒想到還會內出血……我問過,說因為血塊位置太危險,縣裏的醫生隻能先想辦法穩定病情,沒辦法把血塊清掉,得去省城大醫院,可你爸這個情況根本不適合轉院……”


    雲鴿抿唇,“媽,你別急,我來想辦法。醫院不管要用什麽藥上什麽儀器都可以,我待會兒先轉20萬到你卡裏,隻要能讓爸爸的情況穩住,不管多少錢都行。”


    簡單安撫過母親,雲鴿把錢轉過去,然後打電話給項菲兒,把情況大概說了一下。


    “你有認識的醫生嗎,能在最短時間飛過去的那種。”


    項菲兒馬上去問,但一時間沒找到合適的。


    雲鴿也沒隻找她一個人,又打電話給祝曄舒。


    五分鍾後,他給雲鴿迴信:“有。”


    祝曄舒介紹的醫生名叫雷小蘭,是全球知名腦科醫生,曾多次將被宣布放棄的病人從鬼門關拖出來。


    她正好在雲鴿老家的省城開交流會。


    “我已經讓她和你父親在的醫院聯係了,兩個小時能夠趕到。”


    此刻,雲鴿就像是即將被溺死的落水者抓住一塊浮木,終於得以喘息。


    “謝謝你。”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你父親要緊,其他的以後再說。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直接打電話給我,我24小時開機。”


    *


    雲鴿幾乎是和雷小蘭前後腳趕到醫院,到的時候手術已經開始。


    “小鴿……”


    榮英眼睛紅腫,在見到雲鴿的瞬間一直憋著的眼淚瞬間滾滾而下。


    雲鴿趕緊和宮莉莉一起一左一右扶她到椅子上坐下。


    “阿姨你別著急,剛剛進去的那個大夫是在全世界都特別厲害的醫生,有她在叔叔一定會平安出來的。”


    雲鴿狀態也不好,宮莉莉努力穩住兩個人的情緒。


    她爸則跑前跑後開各種需要補的單子以及幫忙交費,雲鴿到後跟著一起去,直接預交了20萬。


    “我想給我爸換個單人病房。”


    正好有一個vip房,設施齊全,獨床獨衛,還有專門的陪護床,比大病房舒服。


    “價格會高一些。”


    護士溫聲提醒雲鴿。


    雲鴿毫不猶豫:“就住它。”


    辦完手續迴來,榮英早已把八方諸佛求了個遍,唯願雲天柏能平安出來。


    雲鴿坐迴母親身邊,輕輕扶住她。


    等待手術結束的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變得極其緩慢。


    座椅到門口的距離也被無限放大,似乎很遠很遠,怎麽都走不到目的地。


    屏幕上,咕咕一直在埋頭翻找什麽,小粉包被倒了個底朝天,周圍散落著各式各樣的書籍。


    就在雲鴿心神渙散的時候,手機乍然響起,在寂靜中驚得她心尖兒一顫。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是一串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走到一旁去接。


    “喂,您好。”


    “雲鴿,你以為公司是什麽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是施元旦的聲音。


    “施總,我父親重病,我按流程請過假了。”


    施元旦:“請假?我批準了嗎?你爸死了嗎?死了我就給你批喪假,沒死立刻滾迴公司!”


    第19章 . 【4+5章】……


    一個死字,寒氣徹骨。


    雲鴿的臉一點點沉下去。


    “施元旦,我爸不會有事,但你,死定了。”


    工作是為了更好的生活,有這種領導,這工作不要也罷。


    掛斷電話,雲鴿深吸一口氣,雙手食指按在嘴唇兩邊,將下垂的嘴角拉平,調整好麵部表情。


    她不能讓母親為她分神。


    叮咚。


    手機震了一下,是扣工資的通知,雲鴿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


    叮咚。


    又是一陣響,施元旦的助理竟然給雲鴿發來一份合同,上麵寫著對設計稿的要求。


    助理:“一個小時後把初稿交給我。”


    榮英聽女兒手機一直有消息來,忙說:“你快去忙,這裏有我守著,別耽誤了工作。”


    雲鴿按熄手機屏幕。


    “關係好的同事幫我做了,不打緊。”


    如果工作任務在施元旦打那個電話前交給雲鴿,哪怕再難她也會撐著身子去做。


    但現在,她已經下定決心辭職,隻會把手頭未完成的工作收尾,不會再接手任何新項目。


    雲鴿很明確地和現任主管表達了這個意願。


    主管明確告訴雲鴿:“隻要不影響正常工作,我這裏沒有任何問題。但你的情況特殊,大概率需要施總親自審核,可能不會太順利。另外公司這邊的事你暫時不用操心,先照顧好你父親,這邊有我們。”


    “嗯,謝謝主管。”


    處理好工作上的事,手術室的燈也終於熄滅,雲天柏被推出來。


    記憶裏,父親一直都是高高大大的,不管遇到什麽事都站得筆直,仿佛天塌下來也會頂著,不讓它傷到妻兒。


    如今,頂天立地的男人麵無血色,就這麽靜靜地躺著,一動不動,看得雲鴿心裏難受。


    ——姐姐別擔心,爸爸一定會好起來。


    雷小蘭告訴雲鴿:“手術順利,隻要能撐過今晚就不會再出大問題。”


    同樣的,今晚也很有可能撐不過。


    到那時,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救不迴雲天柏。


    “謝謝您。”


    雲鴿明白,如果沒有雷小蘭,她爸爸甚至根本沒辦法活著下手術台。


    雷小蘭溫柔地把她扶起,“治病救人是我的使命,都是我應該做的。今晚我會留在醫院守著,盡量確保你父親無礙。”


    雲鴿和母親再次道謝。


    雷小蘭一路飛奔到醫院,又站著做了幾個小時的手術,此時已經有些體力不支。


    助理扶她去休息,雲鴿則和母親一起跟著護士們送雲天柏迴病房。


    看著眼前的vip病房,榮英腳步頓了下。


    “小鴿……”


    “媽,不用擔心錢的問題,隻要爸爸能好起來,花多少錢都行。”


    榮英看著昏迷不醒的雲天柏,第一次沒有因為心疼錢而反駁。


    “我們家小鴿很棒,有你在,爸爸一定會沒事。”


    兩個人就這麽互相安慰著,一起接受命運對雲天柏發起的挑戰。


    淩晨兩點,雲鴿逼著榮英去休息,獨自坐在父親身邊。


    與此同時,咕咕興奮的聲音突然傳到耳朵裏。


    ——找到了!姐姐,我找到救爸爸的辦法啦!


    溫牛奶,全名自救溫牛奶,曾把雲鴿從死亡邊緣拉迴來。


    在某個壓箱底的係統手冊中標注著:若宿主評級良好有積極還款記錄,當宿主極其需要溫牛奶時,可強製性取出。


    這麽做的後果是,從此以後該係統中將再也不會出現溫牛奶,哪怕宿主有生命危險,係統都無法對其進行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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