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橋鎮內,誰也不敢動手,但隻要記住了她的臉,離開蜀橋鎮之後,她就危險了。


    不能被他們追上,容真一麵緊張得不敢用法力禦風飛行,一麵使勁跑。


    後麵的水月閣修士也不太敢施法,他們修為高,禦風飛行很容易被帝玄殿修士警告。


    容真比他們強的一點就是,她更擅長用雙腿跑路,因為目前的她不太依賴法術。


    可憐水月閣修士,連走個路都恨不得施法離地三尺,現在卻要用雙腿來追人了。


    容真在如此優勢之下,竟然快要跑出他們的包圍圈了。


    她看到前方不遠處人群擠擠挨挨,她隻要混進去就能安全撤離。


    但就在此時,在這個行人稀少的偏僻街道的對向,似乎又隱隱有人聲傳來。


    容真一驚,隻管悶頭往前跑。


    倒是她頭頂上蹲著的阿玄,早就計算出以容真的速度可以安全逃出來,所以他很悠閑地轉了個身,朝遠處的水月閣修士揮了揮爪子。


    ——這一時的炫耀行為,讓他也忘記看從對向跑過來的人了。


    在容真、阿玄與對方都沒有防備的時候,容真與迎麵跑來的另一位修士撞了個滿懷。


    此時,遠處隱隱的人聲靠近,與容真撞到一起的修士穩住身形,見來不及推開容真了,隻能把她也抱著,往後一倒,把她一起拽到了一旁的小巷子裏。


    隱藏陣法悄無聲息地升起,把這個小巷的入口籠罩,容真甚至沒有看到法術光芒亮起,此人施法時行雲流水,修為深不可測。


    “姑娘,抱歉。”還未等容真開口,這修士便開口溫聲說道。


    容真還未從方才意外中迴過神來,恍然聽見他的聲音,溫柔如泉,抬頭時正對上一雙親切的眼眸,他身著青衫,豐神俊朗,眼眸如星。


    “我……”我在跑路,你也在跑嗎?容真知道這位修士沒有和水月閣一個方向過來,鬆了口氣。


    她低頭,看到這修士還虛虛攏在她腰上的手,瞪大了眼。


    容真剛掙脫出來,還沒來得及說話,一直蹲在她頭頂的阿玄已經伸出了爪子。


    他伸爪一撓,探出的尖利爪子準確無誤地撓中了麵前修士的臉頰,給猝不及防的他留下四道淺淺的紅痕。


    第30章 三十根貓毛   歸來(=''_''=)


    “對不起!”容真一見眼前修士麵上被阿玄撓出的血痕,驚慌失措。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抬手準備幫他施展治療法術,這修士卻先側過了頭。


    他修長的手指在臉頰上輕輕摸了摸,指尖明藍色的光芒閃過,他的傷痕瞬間消失不見。


    阿玄悠閑地蹲在容真的頭頂上,把兩隻貓爪揣進胸口處,一副我什麽都沒做過的無辜樣子。


    “無事。”他溫聲對容真說道,“是我冒犯了。”


    語畢,他抬眸去看巷子外的情況,原本無人的街道上人聲嘈雜,幾位穿著帝玄殿藍色服飾的修士朝這裏靠近,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容真踮起腳,越過青衫修士的肩頭,想要看看水月閣的人到哪裏了。


    兩人都尷尬地發現一個情況,那就是他們似乎都在躲著某方勢力的追蹤,當然,兩人也心照不宣地沒有點明此事。


    容真擔心水月閣的修士追過來,便匆匆忙忙說了聲:“我先走了。”


    修士點了點頭,側身給容真讓出一條路,原本完美無缺的隱藏陣法也因此有了一個缺口。


    容真從小巷的另一頭跑了出去,在混入人群之後,她還有些驚魂未定。


    她也沒來得及去責怪阿玄隨隨便便就撓了別人的臉,隻抱著懷裏的藥材包,一路逃迴了客棧。


    而在另一邊的小巷裏,由於那修士的隱藏陣法開了一個小口,雖然他已經收斂了氣息,但某一樣東西還是引起了水月閣修士的注意。


    隱隱有桂花的香氣自小巷子裏飄出來,巷子裏的青衫修士也注意到了。


    他低頭,將容真遺落在這裏的桂花發釵盒子撿起來,此時,水月閣修士已經不由分說地圍了上來,麵色不善。


    拜他們所賜,帝玄殿的人終於發現他了。


    水月閣修士沒看清巷子裏的人影,直接發問:“請問閣下購買銀鬃狼的乳毛是作何用途?”


    另一邊帝玄殿的人在外恭敬喚道:“祝師兄,您還不出來嗎?”


    青衫修士暗歎一聲,把那裝著發釵的盒子收好,無奈走出了巷子。


    “什麽銀鬃狼的乳毛?”他先問了水月閣的修士,“我可從來沒有買過這東西。”


    當然,水月閣修士在聽到帝玄殿之人開口的時候,就已經愣住了。


    祝師兄,整個帝玄殿,難道還有第二個祝師兄嗎?


    帝玄殿之主帝吾的親傳弟子祝降鶴,天資絕豔,僅入道二十年,已是元嬰修為,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自帝吾傷重,閉關修養,這位親傳弟子在帝玄殿的地位也愈發重要起來,原本交由帝吾解決的大小事務,決定權已轉交到他手上。


    祝降鶴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水月閣的修士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們現在更希望祝降鶴忘記方才的冒犯。


    下一刻,祝降鶴逃跑的原因找到了,帝玄殿的修士自空間錦囊裏掏出足足有半人高的書本紙張,雙手呈了上去:“祝師兄看看,這些決議都需要您過目同意。”


    祝降鶴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都逃到蜀橋鎮來,為什麽還是逃不出?


    “迴殿內看。”祝降鶴看到這些玩意就頭疼,他扭過頭去看水月閣那些已經呆住的修士,“水月閣的諸位,方才我的問題,你們還沒有迴答。”


    水月閣的修士麵麵相覷,不敢開口。


    “銀鬃狼的乳毛,我有印象,不是製作轉魂丹的材料之一嗎?”祝降鶴自顧自說道,“也是,一隻惡鬼逃到月之域了,你們有配方,製作轉魂丹救治傷者也是有必要的。”


    水月閣高價售賣轉魂丹一事,帝玄殿並不知情,畢竟天高皇帝遠,但若被帝玄殿知曉他們趁人之危斂財一事,恐怕會給水月閣引來麻煩。


    所以,現在的水月閣修士安靜如雞,一句話也不敢說。


    “祝師兄,可以迴去了。”身後的帝玄殿修士提醒。


    “好。”祝降鶴無奈輕歎,他覺得水月閣的態度很奇怪,但又不好直接發問。


    祝降鶴想,這發釵應當是方才那姑娘掉落的,看樣子方才水月閣的修士是在追她了,就因為她購買了銀鬃狼的乳毛,他們就要如此追逐一位修為不到金丹的小修士?


    “啊……”祝降鶴這才後知後覺地拍了一下腦門,迴過頭去看時,水月閣修士已經跑得沒影了。


    “水月閣有些奇怪。”祝降鶴負手慢悠悠地走著,一邊對身邊的修士說道,“有空可以去查查他們售賣轉魂丹一事。”


    “是。”帝玄殿的修士領命,不敢怠慢。


    這邊容真已經跑迴了客棧,確認身後沒人追逐之後,她開了一個新的房間,住了進去。


    迴到房間清點物品,容真才發現自己剛買來的發釵不知何時已經掉了。


    她感到很心痛,但也不敢迴去尋找。


    安頓下來之後,容真這才想起了阿玄方才做的壞事。


    她把一直趴在桌上休息的阿玄抱了過去:“你剛剛為什麽撓別人?”


    多虧對方脾氣好,若是換個好麵子的修士,估計就要當街打人了,那個人看起來那麽厲害,她哪裏打得過?


    阿玄根本沒把容真的話聽進去,他撓人了嗎?他沒有。


    他隻是碰巧磨了一下爪子而已,阿玄想。


    於是他轉過頭,假裝沒有聽到容真說的話。


    當然,容真對一隻貓也生不了什麽氣,畢竟那時候她真的被嚇到了,被陌生人拖到小巷子裏怎麽看都感覺非常危險。


    她又用力摸了一把阿玄的腦袋,便開始做自己的事了。


    在蜀橋鎮不宜逗留過久,趁這幾天她把轉魂丹給煉製出來,此事就算過去了。


    等該救的人都救下,水月閣的轉魂丹也賣不出去了,畢竟九淵獄的惡鬼還沒有完全失控,逃到月之域的這一隻也隻是偶然事件。


    容真把藥鼎取出來,對阿玄說道:“我要煉藥了。”


    阿玄甩了甩尾巴,表示同意,他跳起來,爪子按在了容真脖頸的內府印記上,迴到她的內府休息。


    因為阿玄發現,容真在煉藥的時候,由於她一直在用神識控製藥鼎的火候與投放材料的劑量,所以棲息在她的內府中,他恢複力量的速度比平時更快。


    容真也知道這隻小貓咪準備去休息了,便以法術點燃火焰,開始煉製丹藥。


    這客棧的房間專門為修士提供,也考慮到了修士的煉藥需求,施放了通風排氣的陣法,煉製丹藥時的滾滾濃煙也不會在房間裏揮之不去。


    容真覺得這個陣法很好用,打算迴天嵐門之後也學著搭建一個。


    她花了四天時間,把需要的轉魂丹煉製出來,期間姚青露竟然大發善心過來幫她準備材料了,她自己準備好的理由是“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早點做完這事她還要迴碧月宗。”


    有姚青露幫助,容真效率高了很多,在第四天早晨,她把轉魂丹交給了姚青露。


    “月之域內就剩下那幾位修士被惡鬼所傷了。”姚青露把藥匣收好,挑眉說道,“我將轉魂丹賣出去之後,咱們的這樁交易就算完成了。”


    “嗯。”容真坐在客棧的飯桌前低頭喝粥,應了一聲。


    “幸好水月閣還要點臉。”姚青露托腮嘲笑道,“隻敢暗中使絆子,我倒不怕這些。”


    “那日我出門賣銀鬃狼乳毛的時候,險些被他們發現了。”容真想起那晚,還驚魂未定。


    不過幸好把她順帶拽入小巷的那位修士人還不錯,讓她先離開了,不然她肯定會被水月閣記住長相。


    “他們在蜀橋鎮內不敢有大動作。”姚青露站起身來,與容真告別,“賣轉魂丹所得的靈石,我托人轉交給你。”


    “好。”容真答應了。


    就在姚青露準備離開之時,薛景嵐提著劍迴到了客棧,他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一樓大廳喝粥的容真。


    “阿容。”他喚道,又扭頭看了一眼姚青露,“喲,姚小姑娘也在呢。”


    姚青露扭過頭去,隻禮貌地喚了聲:“薛真人。”


    她不待見薛景嵐,拿著東西便離開了。


    此間事了,容真與薛景嵐也離開了蜀橋鎮。


    容真坐在薛景嵐的飛劍“束墨”上,與他說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你說你險些被水月閣的修士發現,在逃跑的時候遇到了一位在被帝玄殿修士追著的青衫修士?”薛景嵐一邊馭使飛劍,一邊問道,吹來的疾風把他的發絲卷起。


    “是的。”容真抱著阿玄,埋著頭躲避撲麵而來的狂風,迴答道,“阿玄撓了他一爪子。”


    薛景嵐忍不住笑了出來:“有趣。”


    “也不知道他被人追上了沒有。”容真自言自語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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