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禮挺直了脊背,一副老氣橫秋的小大人模樣,慢悠悠的道:「我們南青國宮裏有個嚴酷的刑罰,一些犯錯的宮人就會被拿去種植半夜紅,因為,這種半夜紅它不生長在土壤裏,隻生長在死去的人肉裏。如果你們要拿它入藥的話,最好是用患者親人的新鮮血液每天澆灌。」


    「啊!」


    夏依依不禁嚇了一跳,尖叫了出來,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花呢,簡直是恐怖啊,這種花未免也太過妖異了吧?而南青國居然真的用人肉和鮮血去種植這樣的花,也是夠殘忍的。


    夏依依這麽嚇一跳,她那個圓滾滾大肚子也跟著顫抖了一下,看得畫眉一陣膽顫心驚,連忙伸手去捧著她的肚子,生怕她肚子裏的孩子會因此而蹦出來。


    閣主有些不悅的掃了一眼秦禮:「你下次要說這些嚇人的事情時,不要當著王妃的麵說,當心驚了胎像。」


    秦禮冷冷的迴嘴道:「本太子之前都已經說了種植方法駭人聽聞了,她自己不知道迴避一下,還站在這裏聽,這是她自己的問題,你還來責怪本太子?」


    閣主被這個小鬼給氣得咬牙切齒,冷哼一聲道:「若是你把她嚇出個好歹來,你看軒王怎麽揍你!」


    「那是軒王的事,那也用不著你來操心!」秦禮對閣主毫無懼意,冷冷的迴道。


    閣主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將一塊兵符拿出來在秦禮麵前一晃,道:「小子,你是不是不想要南青國的兵符了?」


    秦禮眼前一亮,驚訝的抬頭看著身材高大的閣主道:「你從哪兒得來了?」


    「本閣主剛剛殺了上官雲飛,滅了他一半的兵馬。這會兒,他帶著去攻城的兵馬隻怕已經被安王給滅了。你若是想要將他剩下的其餘的兵馬給留下來自己用,你就趕緊拿著這塊兵符,亮出你前朝太子的身份,趕緊把兵馬帶著迴南青國奪迴皇權,別在這東朔瞎鬧了。」


    「那好,你趕緊把兵符給本太子。」秦禮急迫的伸出了手就要搶那塊兵符。


    閣主倏的將兵符給收了迴去,冷聲道:「那是你們南青國的事情,用不著本閣主來操心,這塊兵符,就燒了吧。」


    他一甩手,快速的將那塊兵符就朝著炕裏燒得正旺的火爐子裏扔了進去。


    秦禮眼眸一縮,飛快的朝著火爐子的方向飛了過去,在兵符離火還差一寸的距離時將兵符一把抓到了手裏。


    閣主眼眸微眯,「小子,深藏不露嘛,小小年紀,功夫倒是不錯。」


    秦禮起身,從容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淡淡的道:「雖是不錯,但是軒王在本太子這個年紀的時候,武功比本太子高了許多。」


    不過,等他長大了,武功一定會比軒王的武功高的。


    他心裏如此暗暗的想著,卻是不敢再將這句話說出來了。


    閣主道:「你們兩個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南青國那邊的舊部也都給你們聯絡好了,現在正是時機,你們趕緊帶著東朔還剩下的那些兵馬快點迴國去,本閣主會派人幫你們的。」


    「那軒王呢?」


    「他也會派部隊去支援你們,但是,主要還得靠你們自己,我們都已經這麽幫你了,你若是沒有這個本事奪迴皇位,你也就沒必要再奪位了,就算你奪迴來,也坐不穩。」


    夏依依的嘴角不禁抽了抽,這個閣主,嘴巴也挺毒的啊,竟然當麵這麽諷刺別人坐不穩皇位?


    秦禮冷哼一聲,望著閣主,眼裏閃著堅毅的光芒,在爐火的映襯下,光芒更甚。


    他一字一句堅定的道:「本太子一定會奪迴皇權,你就看好了!」


    這話,像是在跟閣主打賭一樣。


    閣主微微一震,他似乎在秦禮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幼時的影子,也是這般堅毅、自信,有著雄偉壯大的誌向。


    閣主微微頷首,道:「原本本閣主是想讓夜羽親自送你去南青國的,但是現在他病了,也沒有辦法送你去了,隻能讓本閣主的其他屬下陪你一塊去了。」


    凝香上前對秦禮請求道:「太子,你能不能幫我找找半夜紅?」


    「好。」秦禮點點頭,跟著他舅舅沈鐸一塊下山去了。


    依依看了一眼閣主身上的劍傷,道:「你受傷了,不如現在就讓穀主給你醫治一下傷口好了。」


    閣主連忙拒絕道:「不必了,都是些皮外傷,本閣主隨便找個大夫醫治就行了。」


    「這裏有現成的大夫給你醫治,你還捨近求遠?再說了,那些大夫的醫術也沒有鬼穀子的醫術好啊。」


    「不必了。」他再次拒絕道。


    「你若是不放心鬼穀子的醫術,那就讓我親自出手如何?」依依眯著眼睛道。


    鬼穀子當即就跳起腳來,指著依依的鼻子罵道:「丫頭,你說什麽呢?什麽叫做不放心老夫的醫術,你就出手啊?老夫的醫術怎麽就不放心了?」


    夏依依的眉頭跳了跳,趕緊往後退了一步,生怕暴跳的鬼穀子會不小心撞到她的肚子,而且鬼穀子的個子矮,萬一伸出來的手戳著她的肚子了呢?


    呃……也沒有這麽矮啦,不然不就成了白雪公主裏的小矮人了?


    她咽了咽口水道:「你別激動,別激動啊,我不過就是覺得我在處理外科比裏好,而你呢,內科好。咱們揚長避短嘛!」


    鬼穀子白了她一眼,對著閣主道:「你當真不用我們幫你處理傷口?」


    「不必了。」


    閣主冷冷的道,轉身往外走,走到洞口,又偷偷的用餘光打量了一下夏依依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一些。


    夏依依側頭迴望了他一眼,他連忙轉頭趕緊朝著外頭走去。


    依依撇了撇嘴:「要看我的肚子就大大方方的看嘛,還偷偷摸摸的打量做什麽?」


    畫眉道:「王妃,他一個男子盯著你肚子看,那多無禮啊,自然是偷偷打量了。」


    依依聳聳肩,他好奇而已,看個肚子又沒什麽,哪裏用得著如此?


    依依寬慰了凝香一陣,便是在畫眉的摻扶下迴了自己洞裏,獨留了凝香照顧夜羽。


    殺天霸正忙著太皇太後的喪事,神情悲痛,冰劍緩緩的朝他走了過來,麵帶敬意的拱手道:「會首,安王有事跟你相商,讓你去書房找他。」


    殺天霸點點頭,朝著火盆裏再扔了一些紙錢燒了,這才起身朝著書房走去。


    走到書房,他看了一下,安王並沒有在書房裏,隻有啟兒一個人坐在書桌那裏溫課。


    殺天霸走了過去,看了看安王在溫課的書,道:「你的課溫習得如何了?」


    「迴師爺爺的話,我已經溫習好了,本來要走了,父王剛剛有事被別人叫走了,他讓我在這裏等你來,他說他等會兒就會來的。」


    「嗯,好,那我等他一會兒。」殺天霸點點頭,對啟兒道:「你把你剛剛背的這篇文章背給我聽,我看看你溫習得好不好。」


    「行,我背給你聽。」


    啟兒將書本交給了殺天霸,殺天霸微微一笑,將書本合上了,這篇文章在他幼時也早就背過了,直到現在都還記在腦海裏了,根本就不需要看書。


    他的功課一向都很好,所以父皇當初十分欣賞他,才封了他的太子之位。


    啟兒遞上了一杯茶,脆生生的道:「師爺爺請喝茶,邊喝茶邊聽啟兒背書。」


    「好,好。」


    殺天霸笑眯眯的接過了茶盞,一邊聽著啟兒背書,一邊喝茶。


    等聽完啟兒背的書,他的那杯茶也喝完了。他滿意的點點頭,將茶杯放下,撫著啟兒的頭道:「好,好,你背書背得不錯,將來必成大器!」


    他真心覺得啟兒是挺聰明的,隻不過,啟兒這個相貌也太隨他那個醜陋的祖母了,若是啟兒長了一副英俊的容貌,那就再好不過了。


    「多謝師爺爺的誇讚!」


    啟兒昂起了那張高興的笑臉,他的那雙細細彎彎的眸子裏閃著興奮的光芒。


    父王很少誇讚他,甚至總是批評他,隻有母妃和祖母才會誇讚他,現在,又多了一個師爺爺誇讚他,他的心裏甭提有多高興了。


    殺天霸見他高興,心裏也更加高興了,撫著他的頭道:「好,以後師爺爺再教你武功,你一定會文武雙全的。」


    「好,多謝師爺爺。」啟兒笑道。


    安王此時走了進來,揮了揮手,讓啟兒出去,啟兒便是對著殺天霸點了點頭,朝著門口走去。


    「啊!啊!」


    殺天霸的臉色突然之間變得猙獰難看,他溫柔的眸光突然變得冰冷絕情,直接朝著正走到門口的啟兒襲擊過去。


    安王上前擋住了殺天霸的襲擊,一把將殺天霸給推到了書桌那頭去。


    啟兒嚇了一跳,迴頭看向殺天霸。


    殺天霸難受的捂著肚子,惡狠狠的看向啟兒,用手指著他,咬牙切齒的道:「啟兒,你居然敢在茶裏下毒害我?」


    啟兒慌忙的擺了擺手,臉色嚇得蒼白,解釋道:「不是我,我沒有下毒,我沒有下毒。是父王說讓我等你來後就給你送杯茶喝。」


    啟兒說到這兒,眼眸突然睜大,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的父王,他連連搖頭,似乎有些不認識眼前的安王一樣:「是你?你為何要利用我毒害師爺爺?」


    殺天霸氣得指著安王咬牙切齒道:「安王,為師教了你二十幾年,你居然利用啟兒來毒害我?你為何要毒害我?我自問並沒有虧待過你!」


    安王冷哼一聲,他的臉上泛起了陰險的笑意:「因為本王從未給你斟過茶,如果本王給你斟茶,你必定會心生疑慮,也不會喝茶,隻有讓啟兒來給你斟茶,你才會毫無戒備的喝下去。」


    「你為何要毒害我?」殺天霸氣得發抖,咬牙質問道,雙眼恨恨的盯著他,伸出了一隻手討藥:「你給我解藥!」


    「解藥?沒有解藥,你中的可是這世界上的劇毒,鉤吻。說起來,這鉤吻可還是你去尋了這個毒藥給本王的呢,本王上次並沒有全都用在杜傲天的身上,還留了一些,讓你們兄弟倆以同樣的方式死去,也是一種緣分呢。」


    安王開心的笑著,臉上那些橫肉也放肆的抖動著,就好像是一大攤豬肉在案板上油膩膩的晃著一樣噁心。


    殺天霸的瞳孔一縮,兄弟倆?


    「你何時知道我的身份?」


    「今天才知道。本王就說呢,你跟太皇太後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怎麽會拚死拚活的要去救太皇太後,本王對你的身份早先就已經起疑了,今天就更加起疑了,便是找了通天閣閣主買到了你身份的消息,這才知道,原來你就是太子杜傲明。」


    「我是杜傲明沒錯,可是我也跟你說過,等你登上皇位的時候,我就會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的,你為何等不及?」殺天霸悲痛的訓斥道。


    「等到那個時候?你別以為本王猜不透你的目的,你不就是想要先利用本王的身份,拉攏東朔的大臣和將士來幫本王奪迴東朔的皇位,然後,你就好殺了我,公開你是前朝太子的身份,你就好當皇上了,是不是?而且,你還覺得我已經不受控了,你就想要殺了我,然後假裝扶持啟兒登基,你掌權後再殺了啟兒,是不是?」


    安王憤怒的咆哮著,看向殺天霸的眼光中充滿了恨意和怒意。


    這麽多年來,他一直信任的師父,竟然是想要利用他奪得皇位的敵人。


    殺天霸連連搖頭,忍受著劇痛,痛苦的道:「不,你誤會我了,我是前太子不錯,可是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當皇上,我是真心的想要扶持你當皇上的,我沒有想過要殺了你,更沒有想過要殺了啟兒。」


    「是嗎?五皇叔?你策劃了這麽多年,你利用本王毒殺了父皇和軒王,又推翻了杜淩誌的皇朝,你做這一切,不就是為了重新奪權嗎?你那麽恨杜傲天,還能讓我活著?」


    安王冷哼一聲,上前對著殺天霸就是一腳,將他狠狠的踹翻在地,「你想殺本王,本王也就隻好先下手為強了。反正現在上官雲飛已經被殺了,本王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對手了。」


    「這是怎麽了?」


    太妃和安王妃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屋裏頭的情況,有些狐疑的問道。


    太妃見殺天霸中了毒,疼得躺在地上動彈不得,連忙沖了過去,將他扶起來,對著安王吼道:「你對他做了什麽?」


    安王有些厭惡他這個母親,有些嫌惡的瞪了她一眼,道:「你摟著他作甚?男女授受不親。本王給他下毒了,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可是杜傲明,你夫君的親弟弟。他是迴來報仇的,本王若是不殺了他,他一定會殺了本王和啟兒。」


    太妃十分震驚的望著安王,瞳孔一縮, 怒不可遏、痛心疾首的吼道:「你怎麽能殺他,他可是你的親生父親啊!」


    一句話,震驚了一屋子的人。


    安王肥胖的身子抖了抖,往後連連退了兩步,他一直都認為他是杜傲天的兒子,可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他的父親竟然是殺天霸!


    他驚恐的看著太妃,臉上的神色變了變,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他怎麽會是本王的父親?」


    殺天霸的毒發得很快,渾身已經沒有什麽力氣了,他氣若遊絲的將事情娓娓道來。


    「當初,我被杜傲天刺了一劍給推下懸崖之後,我憑著最後一點毅力跑出了那個懸崖,後來,被你母妃給救了。之後,我就故意安排了你母妃去王府裏倒夜香。那天,杜傲天喝醉了酒,又被下了媚藥,我就將他給拖到了茅廁,偽裝成是他跟你母妃歡好的樣子。其實,他根本就沒有碰過你母妃。再後來,你母妃生下了我的孩子,我讓她抱著孩子去王府認杜傲天為父。之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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