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尚書府,一個黑衣人匆匆的進去稟告道:「尚書大人,任務失敗了。」


    鍾達臉上的戾氣不禁加重,「怎麽,毒藥沒有下成功?」


    「沒有,華大人還特意等鬼穀子喝醉了睡著了才下毒的,沒有想到依舊被鬼穀子識破了。」


    鍾尚書不悅的皺眉道:「那麽多黑衣人也沒有殺了他?」


    「華大人已經特意將王府的侍衛帶走了一大半,可是仍舊沒有殺了他。我們的人還朝著軒王妃的屋子裏放火,也沒能殺了她,後來火勢大了,華大人迴去滅火,不慎被火燒死了。」


    「被燒死了?」鍾尚書皺眉問道,「當時軒王在幹什麽?」


    「軒王他在花廳裏陪著軒王妃喝茶。」


    鍾尚書冷哼了一聲:「他倒是閑情得很,這新婚燕爾的,就是不一樣一些。」


    「軒王他責打了那個收賄賂的衙役,下手極重,那衙役抬下去沒有多久,竟是死了。軒王還說要跟皇上給華大人請功,說是要暫時接手連城的事務,直到新任的守備上任為止。」


    「老夫知道了,老夫會盡快跟皇上請柬,安插一個我們自己的人上任。你退下吧。」鍾尚書揮了揮手,那個黑衣人連忙退了出去。


    這個黑衣人一走,盯著尚書府的人便是立即去了皇宮迴稟皇上,皇上冷哼一聲,「朕就知道是鍾達下手的,倒是下手夠快,軒王才出了京城,他竟然就已經在路上張好了網,等著軒王往裏頭跳了。」


    紫玄試探的問道:「皇上,那新守備之事?」


    「不急,等軒王將連城的毒瘤一一拔除了,再派新的守備過去。」皇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相信隻要軒王一出手,就定然能將被鍾達浸染極深的連城給拔除幹淨。不過,難度是有些大的。


    淩軒倒是勤快得緊,天未亮就已經去了衙門辦事,到了衙門,拿著花名冊讓天問開始點卯,有那麽一兩個昨夜不值班的人,今兒也不知道王爺要點卯,便是跟平時一樣,都到了太陽高掛了,才到了衙門值班。無一例外的都被王爺下令杖責。一時之間,那些衙役無不更加謹慎行事,生怕惹了王爺。


    夏依依醒來之後,天已經亮了,轉動了一下酸痛的四肢,活動了一下筋骨,簡短的吃了一些早點,問道:「淩軒可跟你說了,今兒要交代給我的任務是什麽了嗎?」


    「說了,讓你去帳房幫著查查帳薄。」


    「看什麽帳薄啊,他們這些貪官的路數我還能不清楚嗎?肯定是做了一手漂亮的假帳了,我們去查,可不能光是躲在帳房裏頭查帳薄,那樣根本就查不出什麽來。」依依輕緩的道,「帳房這麽多的帳薄,光靠我們幾個人,也看不來吧,王爺難道就沒有安排其他的人嗎?」


    「安排了,已經去了帳房查帳了,不過王爺不是很放心,讓你去盯著一些。」凝香笑著說道,「王爺可是極為信任你的。」


    夏依依瞥了她一眼,嗔怪道:「你這是在做什麽?替他說什麽好話?我還能不知道他的性子?好的時候,自然是信任我的,可是一旦被別人挑撥了,可就說不準了。」


    凝香扁了扁嘴巴道:「王妃,其實王爺太愛你了,所以才會在有時候懷疑你跟那個人還有情。」


    「哼」,依依哼了一聲,也不再跟凝香爭辯,她如今已經不太想提及許睿了。轉而問道:「淩軒現在忙著什麽事情?」


    「王爺一大早就去查衙門裏的事務去了,還有一些監獄裏頭的案件。」


    「哦」,依依點點頭,吃了早點,便是帶著她們往帳房裏去了。


    一進了帳房,裏頭隻是留了一個管帳薄的帳房先生,卻是已經不讓他碰那些帳薄了,隻是跟他詢問一些帳薄放在何處罷了,在裏頭查帳的,都是淩軒的人。


    「查得怎麽樣了?」依依懶洋洋的問道。


    「迴王妃,目前還沒有查到什麽問題。」負責查帳的人恭聲說道。


    依依冷笑了一聲,果然如她所料,依依挑眉道:「是不是這帳薄上的每一分一厘都記錄得清清楚楚,來龍去脈都很詳細,而且,還分毫不差?」


    「正是,這看起來像是極為嚴謹而且漂亮的帳薄。」


    「越是做得漂亮的帳薄就越有問題。」


    依依如是說道,從案架上隨手取了一本帳薄,稍微看了幾眼,便是交給凝香道:「將這本帳薄謄抄一份,抄好了,我們就可以出去玩去了。」


    「玩?」凝香連忙勸阻道:「王妃,現在可不是出去玩的時候啊,我們這裏還有這麽多的帳薄沒有查驗呢,若是到了晚間,王爺問起,我們一樣都沒有查,可怎麽好跟王爺交代啊?」


    依依敲了敲她的腦袋,道:「若是我們不出去玩,我們呆在這帳房裏一整天,也不會查出什麽來,到時候,沒有什麽可以跟王爺交代的,那才是糟糕呢?」


    凝香委屈的揉著自己被她敲疼的腦袋,耷拉著眼睛,扁著嘴巴叫委屈:「王妃,奴婢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畫眉,你聽懂了嗎?」依依側頭問向畫眉。


    「似懂非懂」


    依依拍了拍畫眉的肩膀,鼓勵道:「不錯,你比凝香這個笨蛋要強一點。」


    畫眉苦著一張臉看著夏依依,「王妃,你這是在誇我嗎?」


    「你說呢?」依依笑道,轉身出了帳房,「我先去淩軒那兒看看情況,你抄好了帳薄,就拿過來找我。」


    「是」


    依依來到衙門書房,見到天問在翻著華宇的東西查看,而淩軒,則是坐在桌案前看著那些卷宗。


    淩軒見到夏依依過來,將手中的宗卷放了下來,微微皺眉道:「你怎麽來了?凝香沒有跟你轉告嗎?」


    「她轉告了,你要我查帳薄啊?」


    「嗯,你去查了嗎?」


    「沒查,我剛剛去帳房看了一眼,你安排的那幾個查帳的已經查了一點點了,我詢問了一下,他們說那些帳薄沒有一點點問題,所以呢,我就不想查了,那些,絕對都是一些假帳。有什麽好查的,簡直是浪費我的精力。」


    依依走了過去,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了淩軒的對麵,隨手拿起一個卷宗翻閱起來,然後又拿了另一個卷宗看了看,不禁嘖嘖稱奇,搖了搖頭,道:「呦,這連城竟然是這般民風惡劣之地?居然有這麽多的刁民犯了那麽嚴重的事?幾乎都是判了死刑,或是重刑,這幾乎都沒有輕刑的啊。」


    「怎麽可能!」淩軒冷哼一聲。


    「我當然知道啊,沒有想到那個看起來膽小如鼠的華大人,竟然是這樣的心狠手辣,在連城實施濫型。而且我覺得,這裏頭絕對有冤情,甚至,這些冤情裏頭還有一些會和那華大人作奸犯科之事有所牽連。」依依恨恨的說道,此時的依依覺得緊緊是將華宇給燒死,還真是有些便宜他了呢。


    「所以我想著從這些案件裏頭查查看,看看能不能抓住華宇和他的那一幫烏合之眾的把柄。若是查到了,我要將他們都給一鍋端了。」淩軒的劍眉微微皺起,他還以為他在北疆打戰,打了勝仗以後,東朔的老百姓就能得到一個安穩的生活,沒有想到,這些貪官汙吏簡直比兇狠的敵人更加可怕,他們帶著光鮮亮麗的身份,實施著殘害百姓的無良之事,給百姓帶來的痛苦也是不容小覷的。


    依依將桌案上的卷宗看得差不多了,凝香便是拿了那本謄抄版帳薄走了進來,道:「王妃,已經抄好了。」


    依依放下了卷宗,起身對淩軒道:「你就慢慢的在這裏看你的卷宗啊,我呢,就出去逛街去了,就不在這裏陪你了啊。」


    淩軒微微皺眉,道:「依依,昨兒你不是答應得好好的,接下來會幫幫我的嗎?怎麽這會兒,卻是不肯幫我查帳了,還要出去逛街。再說了,現在你出去也不太安全。」


    「我在幫著你的啊,我幫你查帳啊,不過,我是出去查帳罷了,還有啊,我奉勸你也出去查探一下你手頭上的這些卷宗,躲在這屋裏頭能查到什麽線索?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深入群眾』啊?」


    依依俯身,讓自己的眼睛和淩軒在同一個水平線上,對他問了這麽一句話。


    「沒聽說過。」淩軒皺眉迴道。


    「那你就在這書房裏慢慢的悟吧,我走了。」依依直起身子,朝著淩軒瀟灑的揮了揮手,便是走出了書房。


    深入群眾?淩軒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揮手叫來天問道:「你也別在這裏翻了,跟著她去。」


    「是」


    夏依依讓他們幾個都換上了平民百姓的衣服,便是隻是帶著凝香和敏兒三個人同行,讓其餘人遠遠的跟著就行了。


    「王妃,我們現在去哪兒啊?」凝香有些小興奮的問道。


    「我們去逛街買東西啊。」


    「買些什麽?」


    「買米,買油,什麽都買。」


    「王妃,我們買這個做什麽?這些都是後廚的人負責去買的。」凝香疑惑道。


    依依低低的說道:「注意,叫我姐姐就行了啊,別曝露了我的身份。」


    「哦」


    敏兒道:「她說你笨,可真是沒有冤枉你,買這個,當然是為了去打探價格了啊,若是不出來買東西,又怎麽知道那些帳薄上的價格是不是假的呢?」


    「哦!原來你是為了查帳才出來逛街買東西的啊?」凝香恍然大悟道。


    依依昂頭道:「那是,我像是那麽一個不靠譜的人嗎?他既然交給我查帳,我卻出來偷懶?」


    「你絕對靠譜。」


    「就知道拍馬屁」,敏兒對著凝香切了一口,凝香連忙吐了吐舌頭。


    依依走到了一個米鋪,瞧了瞧裏頭掛的米牌子,問道:「掌櫃的,這個新米多少錢一鬥啊?」


    那個掌櫃的看了一眼夏依依的衣著,不過是一件普通百姓的麻布衣服,想來也沒有多少錢,便是委婉的說道:「小娘子,這個新米要貴一些,五文錢一鬥。旁邊這一籮筐是去年的陳米,三文錢一鬥。」


    「若是這有些發黴的米呢?」依依指了指一筐發黴的米問道。


    「這個呀,都是便宜賣了,一文錢兩鬥,不過,小娘子怕是不必吃這個黴米了。」


    依依笑道:「這一文錢兩鬥的米,我可是不想吃,我想吃十文錢一鬥的米,掌櫃的這兒可有賣的?」


    「小娘子,小店哪裏有十文錢一鬥的米啊?別說小店沒有,就是整個連城都沒有十文錢一鬥的米了。」


    「你們這兒的米價就沒有漲過價嗎?」


    「漲過,就前陣子鬧打仗,這米啊,都賣到三十文一鬥了,不過是僅僅半個月罷了,後來,軒王去了北疆,這局勢瞬間就穩定了下來,也就沒有那麽人心惶惶的了,大家也就不再屯米了,這米價也就降了,還是賣五文錢一鬥。」


    依依慎重的問道:「真的隻有那半個月?」


    「真的,我還騙你不成。」掌櫃的迴答道,隨即又有些戒備的看著她,道:「小娘子,你問這個做什麽?」


    「哦,我平日裏都不怎麽出來買米,家裏頭的一切開支,都是交給了我家的小姑子,我最近來,總覺得家裏頭的錢花得快,便是出來打探一下,果不其然,那個小妮子,竟然騙我,說現在的米都是賣十文錢一鬥。可是將我騙得好苦,這家裏都快要被她給敗空了。」


    依依咬牙切齒的說道,叉著腰,一副鄉野村婦潑辣的模樣。


    那個掌櫃的便是放下了防備之心,笑著說道:「你這小娘子也真是,哪能把當家的事情交給小姑子呢?那小姑子怕是將你的錢給貪了下來當作自己的嫁妝了吧。」


    依依恨恨的說道:「我本不想交給她的,可是我婆婆寵她得緊,非讓她負責家裏的開支,我這也是沒有法子不是?」隨即,依依笑著說道:「掌櫃的,給我稱五鬥新米。」


    「好咧」,掌櫃的高興的說道,連忙給她稱了米。


    夏依依付了錢,便是帶著她們兩個去其他的店裏買東西,照舊扮演著一個被小姑子欺騙的可憐的新媳婦。博得了這一整條街上的商鋪老闆的同情之心。


    夏依依買東西買得倒是爽了,隻是苦了她身後的人了,一個個的幫著她扛著那麽多的東西。夏依依吩咐方敏道:「把價錢都給記下來,迴去好好查帳。」


    「好的,不過,你也少花點錢,你知不知道,你未免也太招搖了,我們都已經跟了幾條尾巴了。」敏兒道。


    夏依依在這裏買得開心,卻是引起了街上幾個小混混的注意,他們看著夏依依雖然是穿著一身粗布衣服,可是那兜裏的錢好像是不少,不然,哪裏能一下子花錢買了這麽多的東西,便是起了搶劫之心。


    依依挑挑眉,不以為然道:「我知道啊,不過那麽幾個小混混,我並不看在眼裏而已,他們既然喜歡跟,就讓他們跟著好了。」


    「……」


    方敏暗自腹誹,夏依依啊夏依依,你是不是昨天打架打得不太痛快?今天還想打架啊?


    依依又逛了幾個商鋪,買了一些東西,便是也不好拿了,就幹脆買了三副籮筐挑著。依依掂了掂幾個籮筐的重量,著實重得很啊。


    依依餘光瞟了一眼跟在後頭的幾個小混混,依依側頭看向她們兩個,眉眼彎起,嘴上揚起了一絲奸詐的笑容來:「想不想要幾個免費勞動力幫我們挑這三副擔子?」


    敏兒拍了拍夏依依的肩膀,說道:「你呀,還是這麽鬼機靈。」


    「嗬嗬,走,把他們三個帶到僻靜地方教訓一通。」


    依依低低的說道,便是和她們兩個挑著籮筐慢慢的往前走著,專門往那僻靜的小巷子裏走,後麵那幾個小混混一見,還以為她們三個是買完了東西,就要迴家了,這才抄小巷子走近道的。便是連忙跟了上去,打算在小巷子裏打劫。


    「他們跟上來了。」敏兒道,臉上掩飾不住的興奮勁,凝香同樣也是興奮不已。


    依依不禁翻了個白眼,她們兩個是有多不想挑這副膽子啊,被賊人跟上了,居然這麽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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