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詩音一路上都羞愧不已,自己昨兒才得了太後的寵,今兒就惹怒了太後,被太後趕迴了家。隻怕往後再想要太後扶持她,怕是有些難了。


    鍾詩音忐忐忑忑的進了書房,將今天的事情講與了鍾顯聽,鍾顯拿過那本經書一翻,翻到了中間那一段,半眯著眼睛看了一眼,隨即就將經書重重的拍在了書桌上,怒氣滔天的對鍾詩音罵道:「蠢蛋!這本經書被人做了手腳,裏麵的經文顛倒黑白,你竟是不知?隻顧著照念?」


    鍾詩音連忙跪在了地上,淚水滑落,哭著說道:「父親,女兒平日裏隻是看些詩詞,做做女紅,從未讀過經書,哪裏知道這些晦澀難懂的經文裏寫的是什麽意思啊?這才惹怒了太後。可是父親,這本經書可是我要櫻桃在家廟裏拿的,這經書怎會出錯呢?必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我,想要我在太後麵前丟醜失寵。一定是姐姐,今兒我在走廊上看到她,跟她說想找她請教經文,可是她不僅不肯教我,還奚落了我一頓,早早的離去。她一定是知道我要去取經書,就將那本經書動了手腳,一定是她,求父親給我做主啊。」


    「來人,去將郡主叫過來。」


    一會兒,鍾詩彤便是疾步而來,麵色沒有絲毫的做了虧心事之後的愧疚,更沒有躲閃的神色,進來朝鍾顯微微屈膝,朱唇輕啟,「女兒見過父親」。


    「跪下」,鍾顯厲聲喝道。


    鍾詩彤的眼眸微微一縮,便是緩緩跪了下去,即便是跪下去,也挺直著脊背,那一身的倨傲氣質依然在,與身旁哭哭啼啼梨花帶雨的嬌娘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鍾顯將那本經書重重的甩了過去,砸在了鍾詩彤的頭上,怒氣滔天:「瞧瞧你幹的好事,竟然篡改了經書,陷害你的妹妹,她可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啊。」


    鍾顯後院的女人很多,但是鍾詩彤和鍾詩音的母親都是鍾顯的正夫人所生,所以她們兩個都是嫡女,才有這個資格競爭誌王妃一位,若是其他側室生的女兒,還沒有這個資格呢。


    鍾詩彤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那本經書,不疾不徐的說道:「經書被人動了手腳,就懷疑是我?證據呢?這上麵的字跡可不是我的。」


    鍾顯被她一時噎住了,隻是他接著說道:「你要想動手腳,又何須親自動手?隻需要別人去修改就可以了。這府上,除了你祖母平日裏還念念經書,也就隻有你懂經文了,難不成還是你祖母唆使人去改了這經文不成?」


    「這不過是父親的一種猜想罷了,事情不是我做的,難道父親要冤枉女兒不成?」


    鍾詩音聞言,眼眸通紅,憤怒的說道:「這整個府上,也就你跟我在爭誌王妃一位,不是你還是誰?你一定是嫉妒我得了太後的寵,你就這麽害我。」


    鍾詩彤譏笑道:「說來說去,你們都沒有證據,隻是一味的猜測。你以為就我跟你有矛盾嗎?你這些天在府上走路都是眼高於頂,你又何曾瞧得起府中其她姐妹了?說不定是其她姐妹氣不過,便出手教訓教訓你呢。」


    鍾詩音啞然,她最近這些日子確實是越發的招搖了,跟別的姐妹說話的時候都已經開始拿捏著王妃的姿態了,不少姐妹看到她都躲得遠遠的,不想往她跟前湊自討沒趣了,自己還真的得罪了不少人,若是說起來,別人動手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然而鍾詩音可是不想像一個無頭蒼蠅一樣在府裏找不到下手之人,幹脆就緊咬鍾詩彤不放,道:「她們那些人更是不懂經文了,怎麽可能改得了經書?」


    「她們不懂,難道就不會找一個懂的人改?凡事又何必自己親力親為呢?」鍾詩彤輕巧的將鍾詩音的話給分解了。


    鍾詩音再次啞然,隻得憤憤的瞪著鍾詩彤。


    鍾顯瞧著底下跪著的兩個女兒,這鍾詩音卻是太蠢了,根本就不是鍾詩彤的對手,這在府上都鬥不過鍾詩彤,將來若是在宮裏頭遇上那麽多妃嬪聯手來鬥她,鍾詩音怕是要死得很慘。即便鍾詩音現在的確是得了誌王的歡心,可是鍾顯太了解誌王了,他就是一個濫情之人,絕不可能會一輩子對鍾詩音傾心,過不了多久,隻要有一個女子能勾搭上誌王,誌王必定就會移情別戀。


    那麽在宮裏,鍾詩音若是想依靠誌王的庇護脫離那些妃嬪的暗害是絕不可能的,而鍾詩彤倒是個有頭腦的人,她估計還能鬥得過那些妃嬪。隻是鍾詩彤這個性格,誌王對她可是冷淡得很。


    鍾顯懊悔不已,為何自己要生這麽兩個女兒,怎麽就不幹脆隻生一個女兒,隻要將她們兩個人的優點集合到一個人身上,自己就不必這麽頭痛了啊。


    不過鍾顯可不是個糊塗人,他即便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他心裏卻清楚得很,改這經書的人必定是鍾詩彤。


    「你們兩個都迴房,各自跪上一天一夜,好好反省反省。」


    「父親,她做錯了事情要反省那是自然,可是我為何無端受罰?」鍾詩彤抬頭,正視鍾顯問道。


    「你說呢?」


    鍾顯緩緩起身,走到了鍾詩彤的麵前,瞪著鍾詩彤,緩緩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掐上了鍾詩彤的脖子,那雙眸子散發出了寒氣,陰深深的說道:「你這點小把戲,在為父眼中不值一提,你最好不要自作聰明。」


    鍾顯的聲音並不大,而是低沉輕緩的一字一頓的從鍾顯的牙縫裏慢慢擠出來,那些字眼仿若一把把小刀似得一下一下的紮著鍾詩彤。


    鍾顯的手漸漸收緊,掐得鍾詩彤有些喘不過來氣,那種窒息的死亡氣息再度席捲而來,就像上次她偷聽鍾顯和祖母的聊天時,被鍾顯發覺後掐著她的脖子時一樣,他的父親再度變得可怕和陰森。


    鍾詩彤的身子不禁打了一個激靈,從喉嚨裏艱難的吐出了一個字:「是」。


    鍾顯冷笑一聲,倏的放開了自己手,大步跨了出去。


    鍾詩彤的話,無疑實在鍾顯的壓迫之下默認了這件事是她幹的了,鍾詩音仿若一隻憤怒的母獅子一樣撲了上去,伸出了自己那尖利的指甲就去抓鍾詩彤:「你個惡毒的女人,你毀了我的前程啊!」


    不過轉瞬間,這兩個女人就已經糾纏在了一起,門外候著的櫻桃和素兒連忙走了進來,將兩個人拉扯開來,隻是兩個人的頭髮以及衣服都已經淩亂,身上和臉上都各自掛了彩,渾身的抓痕,哪裏還有早上的時候那份天之驕子的漂亮氣質?


    鍾詩音還要推開櫻桃上去打鍾詩彤,被櫻桃給攔住了,低低的勸慰道:「小姐,別打了,若是傳到王爺的耳朵裏,可是不太好。」


    鍾詩音愣了一下,轉而一想,現在隻是太後討厭她而已,誌王還是喜歡她的啊,隻要她抓牢了誌王的心,就還有上位的可能。


    哼,鍾詩音惱怒的瞪了一眼鍾詩彤,便是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理了理衣服率先出了門,她可不用擔心鍾詩彤會將她們今天打架的事情傳出去,畢竟鍾詩彤比她還要在乎名聲。


    鍾詩彤看著她走出了房門,憤憤的重重的甩了一個耳光到素兒的臉上,素兒的臉瞬間紅腫,委屈的捂著半邊臉,幹啥要把氣撒在她身上啊,扁著嘴巴卻是不敢吭聲。


    這兩姐妹各自在屋裏跪了有大半天,臉上的抓痕都還沒有消散,到了傍晚,鍾尚書迴府後,就連忙召集了一個緊急的家庭會議。


    素兒頂著半邊紅腫的臉急急的走進了鍾詩彤的房間,說道:「郡主,老老爺派人過來通傳你立即去花廳。」


    「是不是祖父知道我今天跟二妹打架了?」


    「不知道啊,來人也沒有說是什麽事,隻說要你去花廳。」


    「是不是還傳了二妹?」


    「似乎不止二小姐,來人過來通傳了之後,就說還要去通傳後院的各處姨娘們,隻怕今兒要將府裏的人都通傳過去。」


    鍾詩彤的臉色變了變,府裏規矩嚴格,別說是小姐們打架了,就是兩人像潑婦罵街一樣互相辱罵,都是要被罰的,不過她們平日裏頭冷言冷語的暗諷倒是沒什麽事,可是這打架了,就肯定會被責罰的,而祖父竟然將全府上下人等都通傳過去的話,怕是要當眾打她們兩個的板子了。


    如今事態嚴重了,怕是逃不過了。鍾詩彤對她父親的畏懼若是算得上四分的話,那對他祖父的畏懼就是十分了,她尚且還敢質問她父親,卻絕不敢質問她祖父,就連她父親在她祖父麵前,都慫成了一團了。


    「給我梳妝。」即便是要去受罰,她也要高傲的出場。


    可是鍾詩音撓得太深,即便是鍾詩彤往臉上撲了很多粉,也難以掩蓋那深紅色的手指印,鍾詩彤到最後,不得不戴了一塊薄紗遮擋在臉上。


    一走到花廳,便見到祖父、祖母、父親、母親,以及府裏的側夫人、姨娘侍妾、少爺小姐們,幾乎都全到齊了,將整個花廳都擠得滿滿當當的,有身份的人才能在花廳中間有位置坐,身份低微的人就隻能在後頭站著了,也就幾個嫡子還有位置坐,其他的少爺小姐們均和側夫人、姨娘等人站著。


    鍾詩音先來一步,亦是在後頭站著,同樣用薄紗遮著臉,低著頭站著,唯恐別人注意她。這花廳裏都擠滿了人,那些下人就隻能在院中候著了。


    不一會兒,人就都來齊了,鍾尚書夫人瞧了一眼花廳裏的眾人,便是開口對鍾尚書道:「老爺,人都已經到齊了。」鍾尚書夫人也不知道老爺到底是有何事,他隻是說有要事宣布,她現在也很想知道究竟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將闔府上下都召集起來。


    鍾尚書掃視了一眼眾人,目光最後落到了鍾詩彤和鍾詩音的身上,沉聲道:「詩彤、詩音,你們二人出來。」


    她們兩個便是隻得低著頭走到了花廳中央,還沒等鍾尚書開口,她們兩個就很自覺的跪下了,今天祖父果然是為了她們兩個打架的事情,隻是事發時,隻有她們四個在場,並無旁人,究竟是誰走漏了風聲?她們兩個各自都懷疑上了對方。


    鍾達看了一眼她們二人的麵紗,在未被麵紗遮住的脖頸處,隱約看到了一些抓痕,鍾達便是知道了發生什麽事,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鍾達高聲道:「今日聖上已經下了聖旨,封上官瓊為誌王妃,鍾詩彤,鍾詩音為側妃,上官瓊三日後成婚,你們二人十日後成婚。」


    什麽?


    在坐的所有人都驚訝不已,鍾顯更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在他的心裏,無論鍾詩彤和鍾詩音怎麽鬥,最後勝利的那個人成為誌王妃,都是他的女兒,可是怎麽突然之間就被旁人搶走了?那個上官瓊不是跟上官雲飛一起軟禁在驛站一兩個月了嗎?絕對不可能出來再勾引誌王的啊。


    鍾顯問道:「父親,為何會突然之間下了這樣的聖旨?」


    「北疆那邊治療疫症的藥物不夠,新藥又煉不出來,疫病士兵越來越多,爆發了暴亂。今天皇上同時收到了好多封奏章,在東朔各地都出現了疫情,就連京城也發現了幾個疫病百姓了,隻怕這疫情要控製不住了,怕是又要跟幾十年前一樣了。」


    「不是已經派了軒王妃和鬼穀子去防治疫病了嗎?」


    「他們雖然已經找到了治療疫症的方法,隻是那種藥十分難煉,每次都隻能煉出一點點,現在以前煉出的藥都快用完了,新的又還沒有煉出來,隻怕即便是煉出來,這煉藥的速度也趕不上疫病的速度,最後能救的也就隻有部分人了。」


    「所以南青國就趁著東朔現在疫情嚴重,邊疆不穩,就趁機敲詐勒索,要通婚?」


    「不錯,南青國前陣子還消停了一會兒,這時出現了疫症,他又活躍了起來了。」


    所以,後麵的話不用明說,在坐的人也全都聽明白了,皇上這是為了防止南青國舉兵攻擊本就內憂外患的東朔,就答應了和親。


    鍾詩彤幾近崩潰,她可是一直都認為誌王妃非她莫屬的,而且她以前還跟誌王在街上逛街時偶遇了上官瓊,當時的她正的誌王的寵,因此她便直接落了上官瓊的麵子,拉著誌王直接就走了,將上官瓊氣得在原地直跺腳。


    鍾詩彤便是想到了以後自己在東宮的日子還能好過嗎?上官瓊鐵定要報當日的奚落之仇,早知如此,自己真的應該跟她客氣客氣的。


    鍾詩音同樣奔潰不已,這些日子她都一直受寵,她可已經將誌王妃一位看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哪裏還能料到那個幾近是階下囚被看押得死死的上官瓊居然能逆襲成為誌王妃?她這些日子了沒少在京中貴女麵前顯擺和得意,如今可好了,隻是得了個側妃之位,隻怕那些貴女省不得要在背地裏嘲笑她了。


    一屋子眾人也皆唉聲嘆氣起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若是他們鍾家有人成了誌王妃,那將來就是皇後,他們鍾家可就連續出了兩個皇後。那他們也就跟著雞犬升天了,隻是如今,這下一任的皇後便旁落到了上官瓊的身上了,他們鍾家的日子怕是就沒有現在這麽好過了。


    「老爺,就沒有迴轉的餘地了嗎?太後和皇後可有辦法?」鍾尚書夫人唉聲問道。


    「哼,皇後那個逆女,她居然胳膊肘往外拐,當初她就一直撮合誌王跟上官瓊,如今就更是幫著南青國說話,她以為一個上官瓊就能為誌王爭取到整個南青國的助力去抗衡軒王了嗎?簡直是癡心妄想。至於太後,她倒是極力反對,隻是聖意十分決然,太後也攔不住,我們就更沒有辦法了。老夫今天已經在大殿上極力勸說皇上了,但是皇上不為所動,老夫也隻能順從了。」


    若是以前,鍾達或許還能聯合其他大臣一致反對,給皇上施壓。隻是現在東朔的處境的確艱難,朝中不少大臣了都站在了皇上那一邊,隻怕是很難拉攏他們為自己說話,而且,自從上次鍾達唆使誌王在北疆排擠軒王的人,又丟了幾個城池,皇上對鍾家已經頗有怨言,那些大臣對誌王也有些怨懟,鍾達也不好再蹦噠了,免得惹怒眾顏。若是以往,他還真的敢威脅一二,可是如今,軒王可已經不是殘疾了,誌王又不爭氣,他還能怎麽樣,他若是敢威脅,隻怕皇上真的會對鍾家不利了。


    鍾達的眸子陰沉了下來,整個花廳的氣氛都有些冷,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惹怒鍾達,就連一向調皮的小胖子鍾銘都老老實實的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指甲。


    鍾達沉默了一會兒,便是說道:「你們二人今後去了東宮,可就不像是在府裏這般自由了,你們要謹言慎行,不要惹事生非,有什麽難處盡管跟皇後姑姑以及太後姑奶奶說道說道,也可以傳信迴府上。你們二人在宮裏可要謹記,你們兩個要互相挾持,互幫互助,才能在一眾妃嬪之中活下來,才能得寵。你們二人若是不和,隻會給她們可乘之機。你們可明白了?」


    「孫女明白了」


    她們二人齊聲迴答,互相忘了一眼,她們的眼中已經沒有上午的時候那麽憤怒了,反倒是有了互相同情可憐的神色。


    「嗯,你們二人從今兒起,就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裏,哪兒也不用去了,府上會給你們二人準備嫁妝,十日以後,你們二人一同出嫁。」


    「是」,即便是鍾達不叮囑她們,她們兩個也不會出門了,畢竟,臉上都已經被抓花了,還怎麽出門啊?而且她們之前一直在爭奪誌王妃一位,現在猛然的都變成了側妃,這齣去若是碰見了那些貴女,還不得被笑掉大牙啊,她們可不想這個時候出去丟臉。


    鍾達疲倦的揮了揮手,讓眾人散去,便是給鍾顯使了一個眼色,鍾顯在眾人退場以後,連忙悄悄的進了鍾達的書房。


    「父親」


    「你也速速派人去南青國找尋一下軒王的解藥,一定要在別人之前將解藥毀掉。」鍾達的眼眸裏閃現出了陰狠的光芒,就因為軒王的活著,所以,朝中大臣才會依附在曹丞相的身邊,導致今天都沒有多少大臣唿應他,他感覺到自從軒王重新站起來以後,他在朝中的就越發的沒有影響力了。這還是軒王沒有得到解藥的情況下,那些大臣就已經開始支持軒王了,若是將來軒王得到了解藥,那皇位還能有誌王什麽事啊?


    鍾顯有些不解,道:「父親,可是現在誌王妃已經旁落他人了,將來就算是誌王當了皇上,那也是上官瓊當皇後啊。」


    「即便如此,誌王當皇上,也好過軒王當皇上對我們有利吧?」鍾達冷哼了一聲,對於鍾顯這種沒有頭腦的人嗤之以鼻。


    「可是既然將來皇後是上官瓊了,那為何不讓南青國自己動手除掉軒王?要知道,南青國好不容易才讓上官瓊當了誌王妃,他們定然比我們更懼怕軒王,所以,南青國隻怕比我們還要想著早點毀掉軒王的解藥吧。我們可以讓南青國動手,我們就坐收漁翁之利就行了。」


    鍾顯那雙細縫般的眼睛裏閃著精明的精光,鍾達的眼皮微微上抬,對鍾顯露出了些許讚揚,隨即,鍾達又道:「即便如此,我們也要派人去搶奪解藥,若是比南青國還要早拿到解藥的話,或許還能利用這解藥跟南青國達成一些協議。不過說起來,讓上官瓊當誌王妃也有些好處。」


    「好處自然是有,不過那是對皇上有好處,對我們可沒有什麽好處。」


    「不,隻要我們利用得當就有好處。」


    「怎麽說?」鍾顯有些疑惑,現在看來,隻是對他們鍾家構成了不少的損失和壞處啊。


    鍾達的雙手互相摩挲著,嘴角斜斜的泛起了一絲冷笑,「等南青國好不容易將上官瓊扶上了後位,上官瓊也該消失了。」


    鍾顯身子一震,父親這是打算到時候過河拆橋?到時候殺了上官瓊,然後扶鍾詩彤或者鍾詩音坐上皇位?


    鍾顯旋即臉上泛起了激動的神情,裂開嘴笑了起來,臉上的肥肉橫行,狗腿的奉承道:「父親大人果然英明。」


    護國公府,夏娜娜得知皇上給誌王連著封了一個正妃和兩個側妃後,已經哭暈在廁所裏了。


    夏娜娜後悔不已,自己當初就不應該去惹那夏依依,結果被軒王給警告了她們一頓,護國公還將李氏的夫人之位給撤銷了,結果自己現在就是一個庶女了,別說是誌王正妃了,就連側妃都沒有她的份了,如今誌王喜新厭舊,每日裏跟鍾詩音在一起,她就更是沒有指望了,隻怕將來即便是誌王要納她,也就隻是一個侍妾罷了。


    趙姨娘和薑姨娘則是在背後暗中拍手稱快,誰叫李氏母女以前作孽太多,如今,就是報應。


    趙姨娘和薑姨娘自從得知護國公被軒王救迴來以後,她們兩個便將這份恩情記在了夏依依的身上,若不是夏依依要去西疆找護國公,軒王也不會跑到西疆去幫著找護國公了,她們也就不用守寡了。如今,夏依依去了北疆防治疫病,在她們兩個看來,夏依依可是個能幹人,將來,定能在軒王和皇上麵前掙個臉麵,她們兩個也能給自己的兩個女兒尋個好人家了。


    這一夜,皇上下達了命令,將東朔散布在各地發現的疫病人員全都抓起來,集中關在了偏僻的地方,又連忙給北疆送了信。


    北疆的一個僻靜位置的小帳篷,凝香正在升火爐子,整個帳內的溫度與外界的溫度截然相反。


    夏依依懷疑,之前之所以一直沒有培養出青黴菌,可能是因為北疆晝夜溫差大,一到了夜間,幾乎都降到了隻有幾度的溫度,這麽低的溫度,青黴菌自然是生長緩慢了。


    夏依依不斷的改善這個臨時實驗室的溫度和濕度,一到夜間,就在室內加炭火,升高帳篷裏的溫度,白天溫度極高的時候,她就在帳內放置冰塊,保證整個帳內的溫度維持在一個恆溫的狀態。


    隻是,這麽堅持了幾天下來,還是沒有看到青黴菌的影子,依依不禁有些泄氣,她在想究竟還有哪裏出了問題。


    那忽明忽暗的炭火照映在夏依依有些疲倦的麵容上,將她原本有些白的臉龐映照得有些粉紅,凝香看著夏依依孜孜不倦的煉製青黴素,有些心疼,便輕聲勸慰道:「王妃,早些睡吧。」


    「不能睡啊,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可是答應了士兵們,明天就能煉製出青黴素的。」


    「可是你已經不眠不休了兩天多了,再熬下去,我怕你身子吃不消。」


    「無妨,也就明天一天了,等明天煉製出來了,我也就能休息了。」


    凝香欲言又止,她有些擔心,若是明天還是沒有煉製出來,那王妃可怎麽辦,王爺又該怎麽辦?若是發生了暴亂,凝香覺得,一定要帶著王妃逃離這兒。


    二人就這麽靜默無語,夏依依眼睛都不眨的看著那些瓶瓶罐罐,而鬼穀子可沒有夏依依這麽敬業,每天白天工作,入夜而歇,他白天的時候倒是有勸夏依依睡會兒,可是被夏依依拒絕了,鬼穀子也就不再強求了,同為醫者,鬼穀子也很理解夏依依的這種心情,以前鬼穀子年輕的時候,若是想到了某種藥物,他也能連續幾天幾夜不睡覺,就專心的煉藥了。不過這年紀大了,可就熬不了夜了,大多數的時候,煉藥都交給了嚴清,兩人岔開時間休息。


    整個帳篷裏除了鬼穀子的鼾聲,便是再無其他聲音了。


    夏依依一成不變的身子突然挺直了脊背,她眉頭微皺,有些擔憂的對凝香道:「有人來了,保護好培養皿。」


    一般說來,這裏是不會有人來的,夏依依說了要安靜,這裏除了一些護衛以外,再沒有其他人,而夏依依聽到的那個腳步聲,很顯然,是從很遠的地方往這邊走過來的。


    凝香笑道:「王妃,不必擔心,來的這個人可不會破壞你的培養皿。」


    依依揚眉,「這麽遠,你就能聽得出來是誰的腳步聲了?」


    「是王爺」


    他?他這深更半夜的跑這裏來幹什麽?難道是他的病情變嚴重了,嚴清治不好他了?所以就跑到這裏來求救來了?可是他之前的病情就是輕度而已,再加上有藥物分配給他,他怎麽的也不會變成重度才是啊。難道是來詢問有沒有煉製出青黴素來?


    夏依依臉上的神色就更是沉重了,也是啊,王爺明天一大早,就要麵對數十萬將士的質問,若是沒有藥物,他該怎麽辦?作為一軍之首,說話不作數,還有何威信指揮這千軍萬馬?


    夏依依還在憂慮當中時,淩軒就已經撩簾進來了,依舊是一身夜行衣,將全身都裹得緊緊的,若是遠遠的看,自然是看不出什麽的。而這同一個帳篷裏,離得這麽近,凝香就瞧出了王爺露在衣服外的皮膚有些不對勁,似乎是疫症。


    淩軒的疫情隱瞞得很好,嚴清和鬼穀子,夜影,並沒有將王爺的病情泄漏給凝香,凝香自然是不知道了,凝香驚訝的捂著嘴巴,結結巴巴的說道:「王,王爺,你,怎麽?王妃,快,快給王爺治病啊。」這後半句,凝香幾乎是驚慌的嘶吼了起來,連忙奔過去將呆坐在凳子上的夏依依給拉了起來。


    「我早就知道了」,夏依依淡淡的應道,對淩軒道:「你現在過來,可是有什麽事?」


    「還沒有煉出來嗎?」淩軒的眉宇間有著淡淡的憂愁,凝結在眉心久久未散。看得夏依依很想伸手將淩軒皺起的眉心給撫平。


    然而夏依依自己的眉心也同樣泛起了憂愁,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還沒有,我想了許多方法,改善了培養的環境,可是還是沒有看到結果。」


    淩軒看了一眼屋內的幾個火爐子,這個季節,即便是夜晚降溫,蓋點被子也就不會被凍著了,還不至於要點火爐子,甚至是點了好幾個火爐子,將這帳內的溫度升得跟白天一樣了。難道這就是夏依依所說的改善培養的環境?


    淩軒輕聲寬慰道:「不要急,你慢慢想,也許還能想到些新的方法。」


    凝香過了這麽一會兒,才從剛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她仔細迴想了一下,似乎前些日子,王爺就已經一個人呆在帳內不出來了,難道從那個時候就已經感染了疫症了?隻是一直瞞著?凝香此時就更是擔憂了,王爺可不能就這麽死了,凝香就更是希望夏依依將藥煉製出來了。


    可是夏依依再這麽熬下去的話,身子怕是要垮了,凝香咬了咬唇,便說道:「王爺,王妃已經快三天沒有睡覺了,奴婢勸她休息,她也不肯。」凝香勸不住夏依依,便是隻能要王爺來勸夏依依了。


    夏依依聞言,立即朝凝香射過去一道淩厲的眼神,低聲罵道:「多事」。


    淩軒看了一眼鬼穀子還在打鼾,睡得可真是香甜,看他那臉色,便是知道休息得很好,再看夏依依的臉色,幾乎都沒有什麽血色了,淩軒有些微怒,便道:「凝香,你將鬼穀子弄醒,讓鬼穀子看著這些培養皿。王妃需要休息。」


    夏依依連忙擺手道:「不必了,我還是自己親自看著比較好,別人看著,我不放心。」


    凝香便是插口道:「有什麽不放心的?奴婢看你這幾天,每天晚上也就是幹瞪眼,看著這些培養皿而已,又沒有往裏麵加什麽東西,你不就是想看看裏麵有沒有一種綠色的毛毛長出來嗎?這個簡單啊,奴婢看著就行了,你若是不放心,就讓鬼穀子一起看著,不就可以了?」


    夏依依的神色變了變,自己還的確就是如凝香所說的一樣,就是光盯著培養皿看而已,自己若是走開個幾個時辰去睡覺,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隻是自己就是不太放心罷了。


    淩軒便道:「快,去睡覺去,明天才有精力。」


    依依抬眸,有精力?他是已經打算明天若是沒有煉製出藥來,就要準備應對那三千士兵的暴動了嗎?也許還不止三千吧,畢竟那些還沒有感染疫症的士兵的心裏還是有些害怕的,若是沒有藥,他們的心裏也是不安全的,總是會擔心自己若是染了病也沒有藥可醫了。


    明天,將會是一場大動盪嗎?依依就更是堅決了,「不,我不能睡,我一定要煉製出藥來。」


    依依連連搖頭,隻是這一搖頭,就將自己本就睏倦的腦袋晃得有些暈,眼睛都冒金星了,她的身子便是有些不穩,朝後麵退了幾步,眼前一團黑,伸手胡亂的在左邊抓,試圖抓住剛剛自己坐過的椅子來穩定住自己的身形。


    淩軒眸子暗了暗,立即上前,動作迅速的點了夏依依的睡穴,將夏依依軟綿下來的身子拉過來,靠在了自己的身上,淩軒道:「將鬼穀子叫醒來。」


    淩軒便立即抱著夏依依,一個飛身,就帶著她離去,一會兒,就抱著夏依依進了自己的帳篷,將她輕緩的放在了床上躺著。


    淩軒看著夏依依那張漂亮的臉龐,雙眸靜靜閉著,微微翹起的睫毛濃密而長,她的鼻翼隨著唿吸輕輕的顫動,唿吸輕緩,他感覺就連她唿吸出來的氣息都帶著些許香甜。


    她似乎也就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會乖巧,才不會跟他頂嘴鬥氣。


    淩軒伸出了手,想去撫摸夏依依的臉,手伸到一半,便是停滯在了半空,他皺了皺眉,便是將手又放下來了。


    淩軒隔空在夏依依的臉龐上,用手指描摹出了夏依依臉龐的輪廓,她的臉的形狀長得真好,是自己喜歡的類型,淩軒越看越喜歡,眼眸裏的神色也變得溫柔,嘴角勾起,泛起了一抹溫柔的笑意。


    他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美人兒,本來很冷的夜裏,他卻覺得自己的身子有些開始不自覺的熱了起來,他便是將自己的外套給脫了一件,他卻是依舊覺得有些熱,不知為何,昨夜可沒有這麽熱啊,他暗道,難道是要下雨了,所以才會這麽悶熱嗎?


    淩軒這麽想著,便是又脫了一件衣服,真的很熱啊。


    ------題外話------


    明天上手機精品啦。


    明天晚上10點,前六個舉人,評論可以獲獎,獎勵500瀟湘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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