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瓊飛跑了下去,待要靠近誌王時,才放慢了腳步,理了理因為飛跑而跑亂了的髮絲和珠釵,又撫平了衣服,上官瓊深吸了一口氣,快步上前,盡量保持臉上驚喜愉悅的神情說道:「誌王殿下,好巧啊,今天竟然能在這裏碰到你。」


    誌王一轉身,看到了上官瓊,根本就沒有因為他跟別的女子逛街被上官瓊當場抓包而應有的窘迫,誌王反倒覺得理所當然,自己身為王爺,身邊豈能少了女人,他可是從不介意左擁右抱的,哪怕等會若是要帶著上官瓊和鍾詩彤她們兩個女子一起逛街也無妨,就如同元宵燈會上同時帶著上官瓊和夏娜娜逛花燈一樣。這京城裏多的是老爺帶著一群妻妾上街的,這一點都不稀奇。


    誌王看到上官瓊還有些微微地喘氣,怕是剛剛小跑了追過來的吧,還說『好巧』,誌王眼裏隱去了一抹譏笑,表情淡淡地說道:「嗯,好巧。」


    上官瓊這時與鍾詩彤不過咫尺之遙,便抬頭仔細地端詳她,眼前這女子比起在茶樓上看背影,更讓人驚艷,碧藍色衣裙下露出線條優美又頎長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性感鎖骨,那肩胛骨在白色披紗下若隱若現,膚如凝脂,男人若是見了,隻怕是會按捺不住內心的悸動想要將那擋人視線礙事的薄紗一把給掀開一親芳澤吧。臉上的肌膚晶瑩剔透,幾乎吹彈可破,臉上沒有任何一個多餘的痘痘或是斑點,嬌嫩的玉顏上畫著現如今東朔京城貴女中極為流行的桃花妝,更是將那嬌嫩的小臉蛋映襯得粉嫩粉嫩的,櫻桃小嘴嬌艷若滴,就連女人見了那張性感的小嘴都有些心跳加速,果然是個大美人,難怪將誌王迷得五魂顛倒的。一雙燦然的星光水眸炯炯有神,那神情、那相貌都與皇後十分相像,整個臉上透露出一股神聖不可侵犯的神情。


    這鍾詩彤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仙氣,高貴優雅,自己這麽穿金戴銀地站在她的麵前,就猶如一個充滿銅臭味的鄉巴佬。


    上官瓊暗暗壓下心裏的嫉妒,假裝不認識她,說道:「誌王殿下,這位姑娘是?」


    「她是本王的表妹,兵部尚書鍾達的孫女鍾詩彤。」


    上官瓊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她,朱唇輕啟:「鍾詩彤?」。


    鍾詩彤看向她,並沒有像夏娜娜初次見她時一樣跟她行禮,鍾詩彤而是直直地站著,臉上的神色不卑不亢,表情淡淡地朝她點點頭:「上官瓊」。


    她並沒有稱唿她為瓊公主,而是稱唿她為上官瓊,這是把自己和上官瓊的身份並列,或者身份比上官瓊高一些。


    上官瓊聽她這麽稱唿自己,心下有些不悅,這鍾詩彤仗著自己的家世深厚,居然不把自己看在眼裏,而誌王並未糾正她對自己的稱唿,可見誌王的心裏更看中鍾詩彤。


    上官瓊正欲與誌王再說話,鍾詩彤卻搶先一步說道:「我與誌王還有事,就失陪了。」


    上官瓊剛要開口的話就被擋了迴去,上官瓊吃了一癟,張了張嘴,頓時就不知道說什麽好,眼睜睜地看著鍾詩彤挽著誌王的胳膊就先走了,上官瓊站在原地又不好意思像夏娜娜一樣當個跟屁蟲死皮賴臉地跟在誌王身邊,便隻得怔怔地站在了原地,猶如一個被拋棄的怨婦一樣,在冷風中淩亂。與她剛來茶樓時的那副春風得意的模樣截然相反。


    上官瓊似乎感受到從茶樓上射過來一道嘲諷的眼神,刺得自己的脊背發涼,上官瓊抬頭往剛剛那個包廂望過去,見原本開著的窗戶已經關上了,心裏便也知道夏娜娜必定躲在窗戶後麵偷看。自己剛剛吃癟的模樣定然被夏娜娜看了去,上官瓊惱怒地甩了一下手中的手絹,咬了咬嘴唇便抬腳就往轎子上走去,彩琴連忙過去扶她上轎,上官瓊煩躁地將她的手推開,徑直走進了軟轎,重重地將轎簾甩下。催促轎夫趕緊走,離開這個讓她難堪的地方。


    夏娜娜有些興奮,見上官瓊的轎子走遠了,直到消失在街道盡頭,這才又坐了下來,好好地享受這一桌子的點心,吃了一會,這才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起身迴了護國公府。


    李氏見她把首飾又給帶了迴來,以為巴結上官瓊沒有成功,忙問道:「怎麽沒有送出去,她看不上不肯收?」


    夏娜娜嘴角揚起一股譏笑,看了眼李氏那擔心的神情,夏娜娜信步走到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緩緩地喝了一口,這才對著焦急的李氏笑道:「娘,這麽貴重的首飾送給她,她也配?如今誌王妃這個位置花落誰家,可還說不準呢。」


    李氏一聽,便以為這夏娜娜依舊是以前那樣心比天高,便板下臉來:「怎麽?你以為你現在的身份還能當正妃不成?」


    夏娜娜討厭看到李氏這種輕賤自己身份的表情,說道:「娘,你猜我們剛剛看到誰了?」


    「誰啊?」


    「誌王。」


    李氏不以為然地說道:「在京城裏看到他有什麽好奇怪的。」


    「看到他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他跟鍾詩彤在一起,依我看啊,太後和皇後可是想讓鍾詩彤當誌王妃了。你沒看到那鍾詩彤理都不理她,話都懶得跟她說,直接拉著誌王就走了,誌王更是沒有把上官瓊當一迴事,隻把那上官瓊給氣得冒煙,坐上轎子就迴去了,哈哈。」夏娜娜越想越開心,那上官瓊還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沒想到她卻被別人給了個下馬威。她還不是誌王妃呢,居然在茶樓裏就像是正妃與侍妾說話的口氣來跟自己說話,結果轉眼就被打臉了。


    李氏一聽,兩手互相搓了起來,說道:「哦?原來鍾家是要把鍾詩彤嫁給誌王啊,這樣的話,我們就不用急了,等著吧,看她們兩個鬥,最後看看是誰成為誌王妃,咱們這首飾再送也不遲。」


    上官瓊怒氣沖沖地迴了驛站,衝進了上官雲飛的房間裏,坐到了凳子上,將手中的手絹狠狠地甩到了地上,重重地用力拍了下桌子,狠狠地咬牙罵道:「賤人,一對狗男女。」


    上官雲飛見她滿臉的怒氣,似乎自從上次被夏依依給氣了之後,再也沒有人能這麽惹她生氣過了,上官雲飛放下了手中的書籍說道:「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


    上官雲飛自然知道剛剛上官瓊寫信邀了夏娜娜去茶樓,可是以上官瓊的脾氣來說,夏娜娜在她手裏怕是還翻不出什麽跟鬥來,哪裏還能被夏娜娜給氣著呢?


    上官瓊說道:「皇兄,你可知道鍾詩彤?」


    「知道,兵部尚書鍾達之孫女,兵部侍郎鍾顯之女。」雖然上官瓊不會去關注東朔朝廷官員的家庭成員,可是上官雲飛卻會關注的,自古朝廷官員的後宅都會以裙帶關係來影響朝廷裏的官員關係,所以他們這些皇子自然是會把朝廷裏的主要官員的後宅人員給摸得清清楚楚了。


    「哼,我今天在茶樓下居然遇到她和誌王在一起,她居然給我臉色看,連話都不讓我說就拉著誌王走了。」


    上官瓊一說起鍾詩彤就恨得牙癢癢,說這段話的時候,她的兩眼迸發出了憤怒的火花。


    上官雲飛皺眉說道:「東朔這是什麽意思?太不把我們南青國放在眼裏了,這是打算要立鍾詩彤為誌王正妃嗎?那他們是要將你置於何地?」


    「皇兄,我可不願意當一個側妃,不行,你得進宮去跟皇上說清楚,我隻當正妃,我絕對不當側妃。」上官瓊走到上官雲飛身邊,求道,上官雲飛一向都很寵自己的,隻要自己不願意當側妃,他一定迴去幫自己爭取正妃之位的。


    「好。」上官雲飛即刻就換了身衣服去皇宮找皇上,提起兩國和親之事。


    太後自從元宵節之後,就話裏話外地跟皇上說要立鍾詩彤為誌王妃,皇後又暗地裏偷偷地跟皇上說要立上官瓊為誌王妃,其實在皇上心裏,這兩個人都不是他心裏所想要立的。


    從太後和皇後這兩個女人都是來自鍾家的這個教訓裏,皇上對外戚專權深惡痛絕,鍾家仗著太後和皇後撐腰,幹了多少壞事,在朝中又籠絡了多少大臣,自成一派,根基日益壯大,就連自己對鍾家都有些對付不了,有些政策下發了以後,隻要鍾家不樂意,那政策也就相當於隻達到一半而已。


    而太後又經常想左右自己的決定,從自己以前還是王爺之時,太後就不同意自己娶曹慧穎,非逼自己鍾倩琳為正妃,所以自己當皇上後,才會是鍾倩琳為皇後,曹慧穎為妃。她們不僅僅左右自己的婚姻,還左右軒王的婚姻,硬是要自己賜夏依依給軒王。倘若再立鍾家的女子為誌王妃,隻怕鍾家更加肆無忌憚了,往後自己這個皇上,活著將來誌王為皇上的時候,隻怕權利都會被鍾家給架空了。所以皇上並不想再立鍾家的女子為誌王妃了。


    而上官瓊這個公主也來頭不正,這南青國的皇帝原來不過是一個大臣而已,這才謀權篡位兩個月,根基未穩,現在各方勢力都在找尋南青前朝幼主的消息,企圖利用前朝幼主來攪亂南青國,而西昌太子阿木古力之所以過完元宵還未迴西昌國,就是因為他還想在東朔找到曾經在東朔出現過的南青國前朝幼主,現在的南青國政權說不定還會被前幼主給奪迴來,到時候,現在的南青國皇帝和皇子公主將都會變成階下囚,那麽東朔跟現在的南青國和親就沒有任何意義,隻會拖垮東朔而已。當南青國內亂的話,將會把東朔也給卷進去。而且根據大年夜那天的觀察,上官瓊這個人並沒有母儀天下的那種風範,嫉妒,又斤斤計較。


    因此皇上心想倒不如從普通的大臣家裏選一個貴女為誌王妃倒也還好一點,既可以牽製住鍾家壯大的步伐,又不用擔心南青國的內亂會影響東朔。


    因此當上官雲飛來宮裏提起和親之事時,皇上便開始打起了太極拳,儼然一個慈父一樣,語氣滄桑:「大皇子啊,朕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啊,朕雖然貴為皇上,可也是一個父親。朕上次給軒王賜了婚,朕到現在都後悔啊,明知道軒王不喜歡夏依依,卻仍然用朕身為皇上的權利將夏依依賜給了軒王,結果如今弄得軒王生活不如意,二人經常在王府裏吵架。上次年夜飯上你也看到了,軒王妃被上官瓊輕輕一推就倒地吐血,朕也不怕家醜外揚,朕告訴你,她是被軒王在府裏給打成內傷的。所以朕後悔啊,不應該強扭瓜,朕已經決定不再犯這種錯誤了,朕不想插手誌王的婚事了,讓他自己做主吧,讓他去挑選他自己心儀的姑娘吧。」


    上官雲飛這才知道為什麽上次軒王妃被上官瓊推到而已,就會吐血,原來是被軒王給打成了重傷,看他們兩個在宴會上的時候倒是裝得很恩愛嘛,原來兩人早就不和了,不過以軒王的脾氣,暴打軒王妃一頓也是正常的。


    不過上官雲飛也不傻,自然明白皇上這是不想與南青國和親了,這才找了這個藉口,東朔皇上必然是看不起他們南青現在才剛剛掌握政權兩個月,覺得他們現在還沒有資格跟東朔和親。


    自古皇子公主哪裏有什麽真愛?哪裏能尋找真愛,婚姻不都是政治上用來拉攏勢力的手段嗎?就像他,身為南青國的大皇子,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未來的皇子妃是誰,長什麽樣子,這個他自己都不能做主,隻能聽從父皇和母後的安排。


    上官雲飛說道:「皇上果真是個慈父,隻是倘若誌王殿下喜歡的人與誌王門不當戶不對,不知皇上可還會同意?」


    皇上打了個哈哈說道:「哈哈,同意,怎麽會不同意,誌王的眼光向來就不會差,他看上的姑娘必定是極好的。」


    上官雲飛隻能說道:「那是,那是。」


    上官雲飛出了皇宮,重重地啐了一口罵道:「老匹夫,有朝一日,你想來跟我們南青和親,我們還不願意。」


    上官瓊得知上官雲飛竟是無功而返,這才深深地知道原來自己這個南青公主在東朔的眼裏,根本什麽都不是,難怪今天鍾詩彤竟然敢如此無視自己,給自己難堪,原來就連鍾詩彤都已經知道了皇上的想法了。可笑自己今天竟然還約了夏娜娜出來,在夏娜娜麵前擺譜,如今反倒是被夏娜娜給看了笑話去。


    上官瓊的氣性也高,說道:「既然他們東朔看不起我們南青,我們也不必在這裏熱臉貼冷屁股了,我堂堂一個公主,難道還嫁不出去,非得黏著他誌王了?天底下這麽多的皇子王爺,我害怕嫁不出去?」


    這驛站隔壁房間那不是還住著一個西昌太子嘛,這誌王將來能不能當皇上,那可還說不準,不過西昌太子,將來當皇上,那可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上官雲飛一把將上官瓊拉住,說道:「你小聲點,當心隔牆有耳。」


    上官瓊不服氣地說道:「大不了,我就迴南青去招駙馬,日子照樣過得舒舒服服的。」


    「別胡鬧,且留在這裏過段時間在做打算。」上官雲飛有些慍怒,無論如何,上官瓊必須得跟東朔和親,如今南青國局勢未穩,父皇還需要東朔的幫助,倘若不跟東朔和親,穩住了東朔,萬一東朔野心大一些,想趁著南青政局動盪,舉兵南下,滅了南青,那自己這個大皇子也當不成了。


    上官瓊有些生氣,怎麽大皇兄就是不同意她迴南青?:「還留這幹嘛?東朔皇帝都不同意和親了。」


    上官雲飛說道:「他東朔皇帝之前北疆那邊打敗戰,倒是還有些想跟我們和親,如今夜影在那邊打了勝仗,東朔皇帝腰杆子又直起來了,他以為東朔依然可以不用依靠別人幫忙,就能把北雲國趕出去了,所以他也不稀罕跟我們和親,不過,倘若北雲國要是派出太子趙熙活著司馬棟過來應戰夜影的話,以我看,夜影可打不過他們兩個,屆時,他東朔皇帝還能再像今天這樣用一個慈父的形象來給誌王一個他喜歡的婚姻?嗬嗬。他若是有這覺悟,就不會因為夏依依惹惱了他,他就又給軒王賜了兩個側妃,十個侍妾了。慈父?哼,鬼才信。你等著看吧,我一定要讓東朔皇帝求著我們南青跟他們和親。」


    上官雲飛將一串通透的翠綠手珠捏在拳頭裏,眼眸裏迸發出陰狠的光芒,咬牙,表情猙獰,拳頭緊緊地握著,哢嚓一聲,手珠被他捏得粉碎,碎裂的手珠割破了他的手掌,鮮血順著手掌滴了下來,他張開手,碎裂的手珠粘著些許鮮血散落倒了地麵。


    上官瓊有些吃驚的看著上官雲飛那張表情猙獰恐怖的臉,不禁打了一個冷顫。以往,她總覺得大皇兄親切溫和,可是自從父親當了皇上以後,她就覺得,父親和大皇兄都有些變了,似乎變得陌生了一些,大皇兄似乎也不再是以前那個寵著她的大哥了,自己總覺得他變了,可是又說不上哪裏變了。特別是來到東朔以後,大皇兄的變化越來越明顯。


    今天,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大皇兄變得比以前陰狠了,更看重權利和欲望了。以前的大皇兄他正如陽光的外表一樣光明磊落,可是現在的大皇兄,具有陽光的外表和陰鬱的內心,自己已經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北雲國


    當戰敗的消息傳到了北雲國朝廷上的時候,整個朝野都震驚了,北雲皇帝十分震怒,好不容易才往南擴疆了一點領土,這才一天又迴了解放前,而且還損失了兩名副將和數萬兵馬,這一下,之前那些想把自家閨女嫁給司馬賀的大臣內心又開始打鼓了,這司馬賀還真的是蹦達不了幾天,這就掉下來了。原本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的媒婆,現在也不來了,司馬府又變得冷冷清清。


    司馬棟更是心痛,他痛失了一名愛將,鄭彪與他同生共死多年,兩人感情深厚,情同兄弟,沒想到上次送他去司馬賀的軍營裏,此去一別,竟是永別。


    有些人一個轉身,就是生離死別。


    而司馬賀又受了重傷,隻是司馬棟要堅守自己在西疆的營地,輕易不能私自離開營地去看望司馬賀。不過身為將軍的司馬棟,自己本身也受過不少傷,也不過就是擔心了一下司馬賀也就放下心了,隻要他還活著就好。


    隻是司馬賀家的那些奶奶、母親、姐妹這些女人卻在家裏哭得死去活來,一個勁地悲嘆司馬賀的命不好,沖了太歲,竟被夜影那賊子給傷了。


    北朔的東宮,一片寂靜,宮裏的宮人很少,都安靜地站著崗,書房裏,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抽出一把劍,拿著劍在眼前一揮,指向了東朔北疆的方向,國字臉,銅色肌膚,臉上的肌肉菱角分明,看得出來十個練家子,他雙眼如鷹,犀利有神,緩緩說道:「夜!影!」


    他倏的將劍往身後擲去,頭也不迴地就大步走出了房間,身後那把劍穩穩噹噹地飛入了掛在牆壁上的劍套裏,發出清脆的響聲,劍套微微搖晃了一下,劍柄上那條殷紅的穗子搖擺了起來,穗子上還串了一塊小小的白色玉佩,那狼形玉佩的影子在牆壁上微微蕩漾著。


    他徑直走進了皇上的禦書房,皇上正在跟幾個大臣商量,該派誰前去應戰,他上前說道:「父皇,兒臣願意前去。」


    「太子?」那些大臣看著來人,他那古銅色的臉龐上寫滿了堅毅。


    皇上轉頭看向他,皇上這一天下來,為了這個事情似乎老了許多,他這畢生的願望就是要南下擴疆土,可是以前他跟東朔的皇帝打鬥了一輩子,也沒有打贏他,後來他老了,東朔北疆又一直是軒王駐守,就更是打不過去了,可是好不容易趁著軒王殘疾了,派了青年才俊司馬賀前去,連著攻陷了幾座城池,北雲皇帝似乎又看到了希望,覺得自己垂暮之年可能真的能實現自己的夢想,拿下東朔。可是這個夢想才剛剛開始半個多月而已,就這麽快的破裂了。他知道,夜影,可是軒王的得力手下,在東朔,武功僅次於軒王,司馬賀輸給他,也不算丟臉,可是自己卻依舊不甘心。不甘心自己這輩子都踏不上東朔的土地。


    皇上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麵孔,他最得意的兒子,他具有自己年輕時的勇敢、機智的優點,皇上臉色的皺紋加深了一些,緊皺著眉毛說道:「熙兒,可是,你的病。」


    趙熙說道:「這點病,怎麽也治不好的,再說了,這個病也不妨礙兒臣上戰場殺敵。兒臣天天養在這東宮裏,越養越病,倒不如出去活動活動筋骨。」


    「熙兒,算了,父皇打算派司馬棟前去。」


    「不可,父皇,司馬棟在西疆看守邊防,那一邊可是和西昌國接壤,西昌狼子野心,屢次進犯,倘若司馬棟將軍離開西昌的話,西昌勢必要攻打我們,屆時,我們可就腹背受敵了。」趙熙阻攔道,趙熙揚起他那堅毅的臉龐,眼神灼灼:「父皇,兒臣知道你擔心兒臣的身體,可是兒臣不僅僅是你的兒子,更是北雲國的太子,兒臣不能在北雲國有難之時,卻隻顧著躲在東宮裏享樂,不上陣殺敵,那兒臣這個太子就有愧於北雲的百姓和戰場上殺敵的戰士。」


    北雲皇上有些猶豫,趙熙的本領,確實是可以與夜影抗衡,甚至比夜影更勝一籌,派他去,確實可解決燃眉之急。但是趙熙有病在身,每天都得服藥,倘若他要是被困在戰場上十幾天沒有藥醫治,那他的身體哪裏能熬得住?


    趙熙猛地跪了下去,說道:「兒臣求父皇成全。」


    一個老臣說道:「皇上,舉國上下,能抗衡東朔夜影的,也就隻有司馬棟和趙熙二人,可是西疆和南疆,都不能缺人,以老臣之見,不如讓司馬棟將軍去南疆,他們父子二人共同對抗東朔,我們再增派兩名副將過去補缺。讓太子殿下去西疆,有太子殿下坐鎮,西昌自是不敢貿然進犯,沒有戰事,太子殿下也就無需上陣殺敵了,可以在軍營裏養身體。」


    皇上思考了一下,這個辦法確實是好,由司馬棟去南疆對付夜影,而趙熙去西疆對付西昌,隻要在邊疆駐守就行了,不需要上陣殺敵。皇上說道:「愛卿所言甚好。」


    「不,父皇,兒臣願意去南疆迎戰東朔。」


    「熙兒!」皇上看著一臉倔強的趙熙,這孩子,向來都是不願認輸的,自從前年犯了病以後,便終日鬱鬱寡歡,有誌不得申,如今他執意要去南疆,隻怕是他很想通過贏了東朔,來證明自己的實力吧,證明自己不是個廢人吧。


    皇上猶豫了一下,終是下了決心,嘆了口氣說道:「既然你執意如此,那麽父皇就讓你去,不過父皇會派太醫跟你一起去,隨時為你醫治。」


    「好,兒臣即日就啟程。」


    趙熙轉身出了禦書房,皇上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心酸,倘若趙熙沒有生病,那該有多好啊。


    趙熙正在東宮收拾行禮,皇後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見他已經脫下了宮裝,穿上了戰袍,皇後連忙跑過來拽著趙熙的手,哽咽地說道:「熙兒,你這是何苦呢?」


    「母後」趙熙有些動容,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步入中老年的婦人,她昔日的美艷已經被歲月的滄桑磨平了,眼角已經有了魚尾紋,臉上甚至已經有了一些老年斑,隻不過是被厚厚的脂粉給遮蓋住了。三千青絲裏已經摻夾著灰白的髮絲,她的臉色有些憔悴,自從幾年前自己患病後,母後就每日憂心忡忡的,茶不思飯不想,到處為自己尋醫問藥。幾年下來,消瘦了不少,也老了不少。


    趙熙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母後,兒臣已經決定要去了。」


    皇後看著眼前這個男子,一臉的倔強,很無奈的搖了搖頭,有些悲戚,抽泣的說道:「熙兒,是母後不好,母後沒有給你找到一個好大夫。」


    「母後,你不要自責這是孩兒的命。」


    「母妃聽說醫術天下的鬼穀子現在在東朔軒王府上,要不母親派人去將他請過來給你治病?」


    趙熙搖搖頭:「不必了,現在去請,也請不到,東朔不會放人的。再說了,鬼穀子不是那麽好請的。」


    「可是你的病……」皇後一臉的哀傷,她實在是受不了每天受這樣的煎熬,數著趙熙的生命倒計時過日子。


    「母後,你照顧好自己,不必再為兒臣擔憂了。」


    趙熙收拾好東西,就取下牆壁上的那把劍,立即出宮往軍營裏去糾集兵馬開復南疆。


    皇後往前追了幾步,剛追到房門口,趙熙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東宮宮門外,皇後扶著門框,落下了淚來,喃喃自語:「熙兒,母後對不起你。」


    江學鎮,與前天歡騰的場景不同,將士們都已經平靜了下來,受傷的戰士在軍營裏養傷,傷兵帳裏一片此起彼伏的唿痛聲,其他的帳篷裏的戰士正在夢鄉裏,在一片黑漆漆的帳篷堆裏,唯獨一個帳篷裏亮著燈光。好似這個軍營裏一盞指路的明燈。


    帳篷裏,夜影還沒有睡,他正在翻看這幾日整理出來的兵員死傷報告。夜影越看,心裏越是一陣難受。雖然那天打了兩場勝戰,可是這勝利卻是用數萬人的性命和傷殘換來的。不僅僅是那些普通的士兵有傷亡,就連從軒王府帶來的一千精兵,如今也就剩下八百人了。


    這人數少了,又有傷兵,短時間內那些傷員也不能再上戰場作戰了,隻怕會大大降低作戰能力,所以短期內得休整下兵馬,不能去攻打北翠縣。


    不過現在就是要擔心北雲國派兵過來,以北雲國好戰的風格,勢必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他們好不容易才攻占了幾個城池,現在又連著丟了兩個城池,隻剩下北翠縣了,當然,北翠縣比倉山和江學鎮合起來的地域還要大,所以北翠縣,他們是絕對要派重兵過來駐守,死守最後這一塊肥肉。


    夜影推測著,北雲可能會派司馬棟過來,司馬棟的得力副將鄭彪死在自己和丁大力手上,他兒子司馬賀又被自己重傷,自己與司馬棟算是結下大仇了,以司馬棟有仇必報的個性,隻怕他一旦過來,就絕不會僅僅是守住北翠縣了,他一定會來攻擊江學鎮,並且誓要殺了自己和丁大力才會善罷甘休的。


    而司馬棟這人,戰場經驗豐富,又善於用計,又十分沉得住氣,不會像司馬賀這種毛頭小子一樣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司馬賀之前之所以輸了,就是因為他贏了幾場戰事,又斬殺了孫將軍,被北雲國一時之間捧高了,他就迷失了自我,被勝利沖昏了頭腦。


    司馬賀焦躁,自大,狂妄,剛愎自用這才導致他遇到了比他厲害一些的夜影後會以慘敗收場。


    隻是夜影雖然打得過司馬賀,卻打不過司馬棟。雖然論武功來說,夜影的武功比司馬棟的武功高,而且司馬棟年紀大了,無論是力道還是反應力都會有所下降,若是夜影和司馬棟單槍匹馬打鬥的話,司馬棟可占不了什麽好處。


    但是兩軍作戰,講究的是個整體實力以及排兵布陣,司馬棟這人老謀深算,善於用計,隻怕自己會陷入他的陰謀當中,畢竟自己在謀略上還是差一些。


    以往與軒王一起打戰的時候,排兵布陣,陰謀陽謀都是軒王出的主意,白澈頭腦也精到,經常出謀劃策的,唯獨自己,在他們兩個麵前,自己的智商仿佛不夠用的,隻能事事聽從他們兩人的安排,他們安排好了作戰計劃,自己隻管執行,帶兵出去打就行了。


    以前的自己總是躲在軒王的背後,並不知道作為一個主將要擔負起多大的責任,要考慮多少問題。以前的自己就是軒王的一隻手臂,不用思考,隻用執行。可如今,自己這隻手臂也要開始思考了。


    夜影努力迴想以前跟著軒王打戰的時候,軒王所用過的那些計策,耳濡目染了十幾年,也還算通透人,一看就能明白那些計策的奧妙之處。隻是接下來要對付老謀深算的司馬棟,自己這點腦容量怕是不夠用的。


    如今已經不能仰仗軒王能來這北疆帶兵打戰了,他坐著輪椅,若是被北雲人追殺,怕是跑都跑不動。


    軒王不能來,不過白澈那個小子還是可以把他誆過來幫助自己,雖然白澈就是一個書生加商人,不會武功,但是他出謀劃策的頭腦還行。當然了,他的商人頭腦更勝於書生頭腦,在鑽進錢眼裏這方麵,他對錢的癡迷程度僅次於軒王妃。


    一想到軒王妃,夜影就想起臨走前,軒王妃還給了自己一些上戰場急用的東西,不過,上次打戰還沒用上。軒王妃似乎人挺好,雖然說她對王爺冷冰冰的,與王爺不和,不過在大義麵前,她十分的熱血。夜影又想起那次去出城去救王妃的時候,在田莊上自己從屋頂瓦片往下看到了軒王妃沐浴的情景,雪白的肌膚,線條優美的身形,胸前的美好,夜影的臉色不禁又有些微紅,他的內心有些悸動,有些燥熱。


    他使勁晃了晃腦袋,不行,自己怎麽一直忘不了那一幕呢?自己不可以對王妃存有非份之想的,她是王爺的妻子,雖然王爺與她分居,兩人並不和睦,可她終究是王爺明媒正娶的軒王妃,自己作為王爺的屬下,怎能肖想軒王妃呢?那就等同於背叛了王爺。


    夜影有些煩躁的將手中的傷兵手冊推開,起身走到洗臉架前,把臉埋進了洗臉盆裏冰冷的水中,良久,他才抬起頭來,用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轉過身來繼續坐在桌案前,他的臉色已經恢復如初,再次一臉肅穆的投入工作當中。


    仁壽宮的清晨,鳥語花香,空氣清新,整個仁壽宮靜悄悄的,隻聽見太後念經的聲音。鄧嬤嬤正在給太後沏茶,太後則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手裏撚著一串佛珠,所有的宮人走路都躡手躡腳的,做事也輕手輕腳的,生怕打擾了太後念經。


    這時,外邊一個一等宮女翠竹走進來,看了眼正在念經的太後,猶豫了一下,還是福身輕聲報導:「太後娘娘,永福郡主來了。」


    太後被打擾了念經,不但沒有生氣,反倒是睜開了眼睛,放下了佛珠,麵帶笑容,有些急切的說道:「還不快些請郡主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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