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走後,這黑暗的空間最終又歸於死寂,星辰無言,時滅時生,默默地按著固定軌跡移動,無法擺脫。就好像安冀無法擺脫其生來就加之其身的責任,他是“希望”,他必須得承受起一切,這個任務非他無法完成。


    盡管,他並不知道“希望”代表著什麽,也不知道身為希望的他該做些什麽。


    安冀也有問過爺爺關於“希望”的事,但是爺爺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含糊答到“等你成長到一定程度,你就會明白了,這也需要你自己行走世間去悟,去體會!”


    安冀不甚明白爺爺所說的話,他隻知道,他現在所要做的,就是摒去喪失親人的苦痛,去以一副新麵貌,踏足色彩紛繁的大千世界,不再沉溺於苦痛之中。


    再次四顧一眼這無情的上演著生生滅滅的幽暗空間,雖是孤寂寒冷,但這卻是他與爺爺最後分別的地方,爺爺的亡故地。充滿了溫情迴憶,卻也是他的蛻變之所。


    最後看了一眼這悲情之地後,安冀目露堅毅,左手掐訣,低喃一聲“迴歸!”。


    瞬間景物變換,再睜眼時,卻是迴到了原地,佳木蔥蘢處。


    安冀微眯著眼,雙臂伸展,仰著頭,愜意的享受著這外界的陽光,貪婪的唿吸著這外界的空氣,一切在安冀看來都是那麽美好,那麽珍貴,那麽稀奇。


    這就是新生!彌足珍貴!


    樹林陰翳,一路上不時有走獸經過,飛鳥驚起。安冀向著太陽的方向,一路奔行,時而玩性大發,捉幾頭小獸逗弄,但這並沒有耽誤多少時間,因為有不少野獸願意送上前來,供其驅使。當然,驅使是免不了要暴力一些的。


    這下,林中的野獸們可慘了,有的被抓去了幼崽,有的被抓去代步,更有甚者兩者兼得,可謂“雙喜臨門”。


    他們也想過反抗,可奈何隻是普通野獸,如何鬥得過修行已久的安冀,隻得不甘屈服,不屈服者也有。但此類不識趣的野獸不是被烈火焚烤,就是被吊於樹上,不得而下,或是直截打殘打死。


    “這究竟是誰家的野孩子,也不出來管管,這丫的就是一混世小魔王啊!”這是野獸們共同的心聲。


    “嗷嗚……”突然傳來一聲低沉巨吼,響徹山林,其音仿若悶雷,滾滾不絕。整片林子都寂靜了,隻剩下‘唿唿’風聲。


    “啊哦,惹出大怪獸了!”安冀有些沒心沒肺,卻不知其所作所為驚動了盤踞此地的猛獸,情況看來有些麻煩了。


    伴隨著一陣旋風,一頭猛獸現於了安冀身前三丈處。卻是一頭靈異巨虎,其皮毛顏色花紋與一般老虎無二,但卻體型碩大,比一般老虎大了足足兩倍有餘,一雙虎目瞪得渾圓,殺機暗藏,似要擇人而噬。


    最令人矚目的便是其臀後長尾,竟長過其軀體一截,其尾剛勁有力,有如鋼鞭。


    長尾緩緩擺動,帶起陣陣旋風,令人驚異。


    安冀見了此龐然巨物,卻不露驚恐之色,反而滿臉興奮地盯著巨虎,似是遇到了什麽稀罕寶貝一般。


    巨虎則是被盯得有點不太自然了,“這小娃娃怎的如此詭異,見了本王竟不伏首敗退!”


    怒吼一聲,卻先是撲了上來。


    安冀見狀,卻並不慌張,壞笑一聲。似是有什麽詭計。


    巨虎剛躍起騰空,正待發威之時,卻是突然停滯不動作,從空中狠狠墜落下來,栽了個狗啃泥,情態還是原樣,更顯滑稽。


    隻見正有一條黑線從安冀腳下射出,與巨虎之影相連接,隱隱有絲絲黑線自虎影中顯現而出,仿佛束縛住了它的影子,令其一動都不得動,隻得乖乖授首。


    安冀見有成效,滿心歡喜的快步走至巨虎身邊,笑著拍拍巨虎那碩大的頭顱,竟是不懼。


    “大老虎啊大老虎,做我的馬兒如何?你看你碰都碰不到我就被我定住了,我厲害吧!”


    安冀笑容燦爛,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巨虎本就因突然被縛而又驚有怒,卻又聽得這小兒輕狂之語,便更是怒火中燒,鼻中不停的喘著粗氣,眼神暴怒無比,似是要噴出火來,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兒給焚燒成灰燼。


    安冀見其不有動作,以為它是心有不服,小聲與其商討。


    “大老虎,要不,我們再打一次?我這次不用縛影術!光明正大地將你打趴下,好不好?”


    說著便解除了縛影術,沒有絲毫拖遝。


    巨虎火大豆,“這小兒欺人太甚,竟還真認為我打不過你這黃口小兒嗎?看我不將你撕碎!”


    安冀術法剛解,巨虎就迫不及待地襲了上來,根本不給安冀時間準備,好是陰險。


    安冀卻不料巨虎會攻其不備,忙掐訣迎上。


    但見火花飛濺,虎爪便與安冀法力所化護盾碰撞在一起,安冀倒退,終是不備迎敵,無法擋住。


    “大壞老虎,你無恥,竟然偷襲!”安冀惱怒了,萬一要是沒防住,他可就得與死去的族人見麵了,怎的再去見爺爺,怎的再完成爺爺對他的期望。


    安冀怒了,擋去惡虎的第一波攻勢後,便尋機掐訣。


    惡虎襲擊未果,便欲再攻。


    安冀毅然不懼,雙目緊緊的盯著惡虎,手上快速掐訣,爭分奪秒。


    惡虎此時已然臨近,一個神龍擺尾,那有若鋼鞭的虎尾便抽向安冀,帶起的勁風,刮起了無邊落葉,阻人視線,叫人不好躲閃,甚是陰險。


    落葉紛飛,那落葉勁風隻打得他麵頰生疼,隱隱有道血痕出現在他的臉上。


    在那疾風盡起,虎尾欺身的刹那,但見安冀體表泛出金光,一雙小手迎上那來勢洶洶的虎尾,無所畏懼。


    疾風驟止,樹葉紛紛揚揚地從空中撒落下來,有如飛蛾,翩翩而動。


    從紛揚的樹葉間,依稀可以看見令人駭然的一幕。


    安冀卻是抓住了有如其腕口粗大的虎尾,惡虎心生駭然,頓覺不妙,正欲逃脫,突然感覺尾巴一緊,接著便整個被輪起,最終似被丟棄的沉重包裹一樣,狠狠地摔了出去,與大地做了個親密接觸,啃了一嘴的泥土腐葉,整個頭暈目眩,搖頭晃腦,被打的蒙圈了。


    “這是什麽情況,自己堂堂虎王竟被一幼兒掄飛,奇恥大辱啊!但如此神力,怎的又是一幼兒所具?”


    安冀得勢不饒人,甩出惡虎後又是大步衝向惡虎,一把撲到惡虎身上。


    惡虎虎軀一震,欲要將安冀甩落,安冀哪會讓其得逞,一把拽住惡虎皮毛,似要扯掉。


    “嗷”惡虎痛叫一聲,似是失去理智,到處亂衝亂撞,令得周圍一片狼藉。


    安冀左手拽住惡虎皮毛,右手則騰出,金光閃爍,直打惡虎。


    惡虎隻覺如被無數針杵重擊,腦袋都要碎掉了,連忙“嗷嗷”直叫,匍匐在地,似要屈服。


    安冀哪裏管得了這些,氣未出盡,怎肯罷手,見其屈服,又是一陣密如暴雨般的攻勢落下。


    惡虎難以承受這苦痛,直疼得滿地打滾,慘嚎連連,令人脊背發寒!


    安冀提身而上,跨坐其脖子上,怎會讓他擺脫,掐訣縛影,對著虎麵就是一頓胖揍。


    直揍得惡虎牙齒崩斷,鼻子塌陷,眼皮耷拉著,不少毛發已失,更有不知名液體從其眼角滑落,漫布整張虎麵。


    一張虎麵似是被亂七八糟拚湊起來一樣,一團糟糕,哪還有昔日裏的威風凜凜,簡直是破了相了。


    “我嘞個叉叉,小兒,我與你不共戴天!”惡虎心中恨極了安冀。


    “哎喲,別打了,小祖宗哪,已經破相啦!想我堂堂虎……嗷!”不管其心中如何咒怨,嘴上如何嚎叫,安冀照打不誤,卻又是一拳打在了他的鼻子上。


    安冀還欲以他法收拾惡虎,突聞一道聲音從遠方傳來。


    “小友且慢動手!”


    安冀迴頭視之,卻見一老者帶一幼童突兀出現在其身後。心中暗驚。


    老者也不能說是老者,但見其身材挺拔,麵色紅潤,發鬢花白,頭戴紫金之冠,兩條發鬢自兩側垂落而下,隨風飄擺。身著紫袍,有金線附著其上,扭曲成神秘花紋,腰青玉之帶,一雙金履神光熠熠。處處體現著這老者的不凡,安冀覺其為老者,大概是因其滿頭花發吧。


    老者身邊幼童約十歲左右,比之安冀還大了一歲多。其穿著則較為樸素平凡,一身白袍青布鞋。


    此刻,這白袍少年正眨著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著安冀與其身邊的大老虎,似在想著“他究竟是怎麽打得過這隻巨虎的,好厲害呀!”


    安冀見得兩個陌生人出現,頓時心生警惕,不動聲色地從惡虎的脖頸滑下,站立一側,將惡虎擋於身前。仿佛一有危險,他就會撂下惡虎纏敵,一人獨自奔逃。


    老者哪會察覺不到他的動作,對此,他微微一笑。


    “小友無需如此防備,我等並無惡意,若是有加害之心,豈會知會你一聲?”


    接著又道:“我等來此隻是被這異獸淒慘的吼叫聲所吸引,來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兇殘,虐殺異獸,特來勸其給個痛快,總好過死活不得。”


    說到這,老者看了安冀一眼,似有所指。


    安冀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已經有些信了老者的話了,又看了看老者身旁的白袍少年。有些小聲地質疑道:“我怎麽能知道你們與這無恥老虎是不是一夥的?你們還叫我停手來著!”


    安冀越說越覺有底氣。


    “這還不好證明嗎?我等會不會與這異獸一路,你且看一看此物是什麽?”老者聽聞安冀所言不由莞爾,饒有興致的為其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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