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場戲是工友們騎著摩托車送大川和二萍迴家過年的戲。


    當年二萍偷走了家裏的戶口本,跟大川結了婚,卻始終進不了家門。


    現在,一眾已經先一步富裕起來的工友,組成摩托車隊,護送他倆迴家……


    這是全戲最拉風的時刻,長長的摩托車隊行駛在長長的公路上,引來很多群眾圍觀,李小婉不得不組織人,不讓這些看熱鬧的老鄉出現在鏡頭裏……


    江潯也在勸著當地的老鄉,遞過一支煙,拜一聲年,叫一句大爺大媽,看到王滬生這樣平易近人,大家夥都很自覺,也很配合。


    章金萊也去清場,可是沒人認識他,對,西遊記時不是戴著麵具嘛,現在也不能稱他六小齡童,他好說歹說才把幾個年輕人給說通了……


    “潯子,你冷不冷?”在一起快一個月,史蘭芽與江潯慢慢走近了,兩人堪稱電影裏顏值最高的兩人,大家關心,他們之間也互相關注。


    “能不冷嗎,這比北平得冷十幾度呢……”


    前些日子,葛優還一直披著那件大衣,可是真的受不住,不拍戲時趕緊脫下換上羽絨服。


    “嗯,凍得我臉疼……”史蘭芽戴著手套的手就捂在臉上,一邊笑一邊跺著腳。


    她皮膚本來就白皙,現在這樣一凍,更是白裏透紅,清純之中添了幾分嫵媚。


    “那趕緊拍完,拍完我們就可以迴北平了。”江潯想著,這戲拍完了,還有畢業演出呢,還有三國演義呢,可是三國劇組咋一直沒信兒呢,自己是得找時間問一下。


    “明年,我想考你們中戲,”史蘭芽一直緊跟在江潯身邊,熱切地看著他。


    嗯,這眼神不該放在申軍誼身上嗎,江潯也不多想,“行啊,到時我給你牽線,麵試的時候幸許能幫得上你,”他突然笑了,“你去麵試,我們學校的老師一準都認識你,誰不認識唐曉芙啊……”


    一句話把史蘭芽說笑了,“那迴去把你的傳唿給我,我們……多聯係。”


    眼瞅著大家在拾掇設備,準備迴旅社,江潯笑著一指摩托車,“騰格爾,咱們騎這個迴去?”


    騰格爾笑了,他沒說話,隻是比了一個手勢,他體驗生活差不多了,也該離開了。


    “算我一個。”史蘭芽毫不猶豫地跨上摩托車,坐在了江潯的後座上。


    黃健中導演看看這一對青春俊男靚女,嗯,電影拍攝順利,對這種劇組裏的友誼,他不願多管。


    “潯子,你們倆幹哈呢……”葛優的京味東北腔又把大家逗樂了,可是全劇組都在看著這一對青年男女。


    “咋的了,礙你事了……丁禿!”史蘭芽笑道,“走了……”


    摩托車箭一般躥出,在這個冰冷的世界裏,駛向遠方。


    天很冷,史蘭芽緊緊地貼著江潯的後背,感受著風,感受著唿嘯,也感受著心跳。


    “這是要賽車啊……”身後,梁天的小眼睛眯在一起,一臉的不可琢磨。


    譚小燕悄悄跟丁嘉麗耳語幾句,王麗雲又湊上來,幾個女人曖昧地笑了。


    山路崎嶇婉轉,江潯漸漸放慢了速度,“騰格爾,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騰格爾也停下摩托車,摘下頭盔,兩人看著空曠的雪野,風吹過,刮起陣陣雪粒。


    啊——


    史蘭芽卻很是興奮,她跳下摩托車,跑到路邊,對著曠野就嬌聲喊了起來。


    這裏不見了城市擁擠低矮的建築,冬天一望無際的雪野,風光讓人胸襟大開。


    “這是……”


    “……高粱!”


    極目遠眺,這是一大片被大雪壓塌了高梁地,有的穗子還在上頭,不懼寒冷迎風而立,……


    其實,每到秋天來臨的時候,東北的紅高粱地兒,煞是美麗壯觀,那高粱穗火紅火紅,紅得發光,紅得鮮亮,在秋風吹拂下一個勁兒地飄舞……


    史蘭芽笑著跑進這片地裏,雪中的高梁杆擠擠挨挨,風吹過,雪地深處就唱起嘩拉拉的歌聲。


    哦,秋季,這裏的萬頃大地,高梁穗子一定是連成一片的吧,在陽光照射下,暗紅,淺紅,豔紅……交替顯現……


    “高粱地?”騰格爾與江潯跟著也走進去,這個蒙古漢子,笑得跟他人一樣粗獷。


    江潯好象看到了那百頃高粱,紅浪滔天。


    打著轉,上下翻,旋成生命裏火熱的漩渦,巔成生命裏狂熱的浪,留下旺盛生命翻騰的痕……


    看著眼前的少女,想象著火紅的夕陽下,火紅的高粱映紅了火紅的麵孔,江潯笑了。


    “那首歌怎麽唱得來著?”史蘭芽笑了,火紅的麵孔笑得更加熱烈。


    不等江潯迴答,史蘭芽卻轉過頭去,又緩緩地朝前走去……


    風吹過,好象吹動了葉子嘩響如海,轉瞬間,在這片土地上,江潯就感覺到胸中豪氣上揚,對準前麵苗條的背影,他不由就喊了起來:


    “咳——


    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迴呀頭……


    騰格爾也跟著唱道,“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呀……”


    歌聲蒼涼,渾厚有力,史蘭芽感覺到渾身一顫,她馬上想到了電影中那個彪悍的背影……


    她慢慢轉過身,無邊的雪野中,一棵棵的殘存的高粱杆中,江潯與騰格爾正在豪邁放歌——


    “……從此後,你搭起那紅繡樓呀,拋灑著紅繡球呀,正打中我的頭呀,與你喝一壺呀,紅紅的高梁酒呀……”


    這,才是真的漢子。


    這,才是真的男人。


    史蘭芽雯深深地吸了口氣,在這片雪中的高粱地裏,她突然想喝酒了。


    “喝酒?”江潯笑著高聲詢問騰格爾。


    “喝酒!”騰格爾笑著高聲迴答江潯。


    ……


    三人騎著摩托車迴到江城旅社的時候,已是晚上九點,劇組的人都擔心壞了。


    “我們還以為你倆把我們的小史給拐跑了呢……”葛優笑著調侃著。


    “是拐跑了,拐到高粱地裏了,這不又送迴來了……”江潯笑著摘下頭盔,這一路與騰格爾飆歌,端得是過癮哪。


    高粱地?


    葛優馬上又笑道,“你以為你們是我爺


    爺我奶奶呢……”


    “得,您千萬別這麽客氣。”江潯立馬接上了,“您還是叫我潯子就成……”


    “我廢了你我……”葛優笑著就撲了過來,兩人在雪地裏就鬧成一團。


    “這是我的詞啊,姓丁的,我要廢了你……”梁天笑著也撲過來……劇裏,葛優飾演的丁禿調戲馬曉晴,梁天知道後,憤怒地舉起了斧頭……


    黃健中導演看著這些個青年演員,“哎,給潯子他們留的飯菜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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