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麵對,曾一起走過的日子,現在剩下我獨行,如何讓心聲一一講你知……”


    九一年的這個初夏,北平滿大街突然就傳遍了劉德華的這首《一起走過的日子》,想想八七班十幾人一起走過了四個春夏秋冬,也真是不容易。


    四年裏,有人掉隊,也有人插隊,但總算都熬到了畢業的時候。


    前天,江潯還去了北平電視台,班裏的同學們也都有了角色,男同學中,胡軍演一警察,李洪濤演一歌廳服務員,何冰演一地痞流氓,韓青演一受害者……


    女同學當中,龔麗君演一歌星的妹妹,劉紅梅扮演一個相親女,讓江潯沒有想到的是,他隨口那麽一說,王瀾還成了僅次於主角的演員,演那麽一個因暗戀已婚的老師而鑽了牛角尖的女孩。


    她既不能向夫妻關係很好的老師表白,又不堪單戀的折磨,決定以自殺結束一切……


    倒是江潯自己的角色,金焱一直沒想好,鄭曉龍也在琢磨。


    “……從來無人明白我,唯一你給我好日子,有你有我有情有生有死有義……”


    江潯的車裏也在播著這首歌,坐在副駕駛上的馮小剛一邊聽一邊哼得起勁。


    兩人今天哪也不去,就去尋馮鞏去。


    車子開進複興門外大街中央人民廣播電台院內,馮鞏早已在樓門口等著了。


    中央廣播說唱團也在這兒辦公,樓裏樓外這麽熱的天,可真熱鬧。


    得,兩個單位都是用嘴說話的,能不熱鬧嗎?


    “潯子,你可是稀客,快,裏麵兒請……”馮鞏一臉的笑,就把江潯和馮小剛讓進他的辦公室裏,辦公室裏一台風扇唿唿地吹著風,


    “鞏哥,您這辦公室可夠氣派的啊。”說是辦公室,實際上就是一創作室,裏外兩間,外麵是辦公的地兒,裏麵堆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說是臨時倉庫也成,但在倉庫拐角處,還放了一張小床。


    “瞎說。”馮鞏笑著一點江潯,滿臉的喜相,“再氣派有你的四合院氣派,你那就象皇冠,我這兒頂多算一麵的……”


    謔——


    一句話,逗得江潯與馮小剛直樂。


    “怎麽著,鞏哥,您跟您師傅馬老先生說了潯子的事兒了嗎?”馮小剛掏出煙來,就他自己個抽。


    “說了,說了,”馮鞏的笑一直掛在臉上,“潯子,我師傅就問你一句,你可別逗我玩,你是真想學相聲?”


    “打死也要學。”江潯馬上道。


    “好,”馮鞏笑著一拍掌,“那打不死就不用學了。”


    嘿,沒想到他在這兒等著呢,冷不丁就甩出一“包袱”來。


    江潯又樂了,跟馮鞏在一塊太開心,人生太苦,是得處處給自己找點樂子。


    “那走吧,我師傅在家裏等著哪,他說啊,”三人下了樓,坐在皇冠裏,立時就是一派清涼,“……這車真涼快,”馮鞏誇了一句,接著說,“我師傅說這是好事,你啊,他隨時隨地都歡迎……”


    江潯學過上海的滑稽戲,用的功夫不多,學過京戲的醜角,其實,逗人笑也是一門藝術,相聲更是一門逗人笑的語言藝術。


    也就十幾分鍾,車子慢悠悠就駛進了西直門內大街北側的馬相胡同,話說這牌子也夠滄桑了吧。


    這原來就是養馬的地方,也叫禦馬監官房胡同,清朝時候叫做馬香胡同。民國以後,“香”改作了“相”。


    “這禦馬監不知道和這孫悟空的弼馬溫是不是一個官,感覺都是養禦馬的地方,這大聖要是健在,也應該住這胡同吧?”下了車,江潯瞅一眼馮鞏,來了一句。


    馮鞏立馬樂了,“潯子,衝這一句話,我感覺你能說好相聲。”


    是嗎?


    其實在來的路上,江潯就一直琢磨著見了馬季馬先生該說什麽。


    作為相聲大師侯寶林先生的得意門生,全國十大笑星之首,馬先生一直在中央廣播說唱團擔任職務,還曾是該團的團長……


    宇宙牌香煙,百吹圖,五官爭功……哪一段國人都很熟悉。


    “到了……”馮鞏指著前麵一處四合院,“在家裏等著咱們哪,咱們一塊進去。”


    嗯,江潯和馮小剛就跟在馮鞏身後,推開了一扇有些陳舊的大門。


    院裏天井並不寬綽,堆滿了雜物,一條狗上來,讓馮鞏給喝退了,夾著尾巴就跑到蔭涼地裏去了。


    三人進得院中,裏麵就有人喊,“都來了,進來吧,別在院裏杵著了……”


    江潯一聽這話,就感覺接地氣,再一看,馬季一手的麵粉就從裏麵迎了出來,他正想著該說什麽,馬季就笑了,“你的小品,電視劇我都看過,那王滬生演得真好,劉慧芳今天來了嗎?”


    “沒來,在團裏跳舞呢。”江潯突然感覺自己的心一下放了下來,在這個小院裏,感覺說不出的舒服。


    “噢,那趕明帶來我見見,”馬季笑著把三人讓進屋,“江潯?”


    嗯——


    “願意學相聲嗎?”


    “原意。”江潯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答道。


    “願意跟我學相聲嗎?”馬季又笑著問道。


    “願意。”


    “願意到中央廣播說唱團來說相聲嗎?”


    “願意,啊,不願意……”江潯立馬反應過來,馬上改口,“我還得演話劇哪……”


    “得,”馬季蘸著麵粉的手就拿出幾瓶汽水,“這不是會說相聲嗎?”


    啊?這就開始了,可是,我說了嗎?江潯撓撓頭,他也不做作,用牙咬開一瓶北冰洋,喝了兩口,這汽水真甜!


    “剛才我是捧哏,您是逗哏,這包袱不也是甩出來了嗎?”馬季笑了,兩隻眼睛笑得眯在一起。


    嘿,這果真就說上了。


    “我知道,潯子,你前陣子剛得了一飛天獎,最近請客的采訪的可不老少吧,你很忙,還到我這兒來,最近看來是得空了,您最近在忙些什麽?”馬季先生又笑著問道。


    “瞎忙唄。”江潯笑著就應道。與馬先生在一起,感覺放鬆得不得了,他喜歡這種感覺,“這不是跟您說相聲來了,我喜歡相聲。”


    “是啊,人是得幹點喜歡的事兒,比如讀書,釣魚,做菜,下棋,你最喜歡幹嘛?”馬季看他一瓶汽水已經喝


    完,又給江潯開了一瓶。


    “能說實話嗎?”江潯雙手笑著接過汽水來。


    “能說,不犯錯誤。”馬季笑道。


    “那我可說了。”


    “說吧。”


    “我喜歡找我女朋友玩……”江潯一臉的老實相,滿嘴的老實氣,老實迴答。


    嘩——


    幾人都樂了,“嘿……你這是會說相聲啊!”馬季笑著指指江潯,“得,中午都別走了,你阿姨不在家,中午我給你們烙肉餅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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