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麵飄起了大霧,能見度很低,黎明團三艘艦船的航速也慢了下來。


    特別是現在正好臨近傍晚,溫度開始下降後,霧氣愈發濃鬱。能見度漸漸變的隻有幾十米,甚至前後三艘船相互間都隻能看到朦朧的影子。


    這種能見度,海船原本根本沒有辦法航行。特別是在陌生海域,一旦觸礁又或者遇到其它一些特殊情況,立刻就是船毀人亡的結局。


    好在黎明團有塔尼這個能“聆聽海獸之音”的航海士。魚兒告訴他這片海域沒有礁石淺灘,他們這才能朝著迷霧深處不急不緩地前行著。


    月光和星光被濃霧遮掩了,海麵幾乎漆黑一片。全靠著三艘戰艦上的探照燈指明方向,才在這黑漆漆的茫茫大海中照亮了一隅。


    喜光的海洋神物被吸引在了船隻周圍遊曳,發光的水母,銀光燦燦的銀魚群...


    艦船上,所有人人都全身戒備著。


    蘇倫和千條待在了一起。


    因為他能讀唇,便用紅蠟封住了自己耳朵。


    雖然聽不到,但不影響交流。


    這樣萬一中招,還有一人能反應過來。


    等著海妖上門,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這濃霧恐怕也是海妖的手筆,如果不解決掉它們,我們這航速根本無法追上‘白頭鷹號’。”


    “嗯。塞壬海妖喜歡在晚上活動,如果它們感知到了我們,今晚八成會來捕獵。”


    “這種女妖懼光,而且身體很脆弱,普通煉金彈就能造成致命傷害。但它們能團滅‘銀槍團’,恐怕族群裏有‘領主級’怪物。不過問題也不大,千條姐你應該一刀就能殺了。但如果可以,別砍脖子,以免破壞了他們的發聲器官。最好,能弄幾隻活體。”


    “好。交給與我了。”


    “...”


    “海妖之歌”在大海上被傳的很邪乎,特別是對於漁民來說,因為不易察覺,死亡率幾乎百分百。


    但黎明團裏的氣氛並不算太凝重。


    畢竟已經知道了是什麽怪物,找到針對性的應對方法,危險程度就大大降低了。


    隨著夜幕降臨,海風也變得有些微涼。


    天空中偶爾能看到月影,月光照的濃霧散發出詭異的白光。


    四周除了海浪聲,仿佛一切安詳。


    午夜的時候,原本該是船上眾人熟睡的時候。


    突然,通訊器裏常來了塔尼的聲音:“團長,它們來了!剛才路過的水母反饋了一些信息,從南邊有的特別的聲波響起了,距離我們大概五海裏的樣子!”


    水母是對次聲波最敏感的航洋生物之一。


    團裏的那個【聽覺增強】天賦者還沒有聽到次聲波,但水母們就已經知道了怪物已經出來捕食了。


    千條把這話聽說給了蘇倫,她自己也用紅蠟將耳朵封了起來。


    與此同時,船上所有人都行動了起來,做了同樣封耳的動作。


    蘇倫也拿出了黑傘,全神貫注地觀察著海麵四周。


    但好像什麽都沒發生,四周平靜的嚇人。


    但漸漸地,即便是塞著耳朵,蘇倫依舊隱隱覺得有些惡心、犯困。


    他知道,海妖靠近了。


    因為提前有安排戰術,這時候,三艘船上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像是睡著了一樣,癱軟在了甲板上、艙室裏。


    眾人屏氣凝神,盡可能地收斂了生命跡象,看著像是擺了滿船的屍體。


    蘇倫也拿著黑傘,靠在了船舷邊上。


    雖然看不到,聽不到,但突然,他的感知中出現了數百團靈魂之火!


    “果然來了!”


    蘇倫心中厲喝一聲。


    濃霧遮掩了人類的視野,但也同樣限製了那些塞壬海妖。它們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毫無防備地就從濃霧中飛了出來。一隻隻怪物大概是以為可以來飽餐一頓了,落在了三艘戰船的桅杆上、船舷上,盯著“屍體”眼中發出了幽光。


    蘇倫清楚地感知到了那一隻隻海妖的位置,待得感受到它們落在船上的細微震動傳來。


    他猛地睜開了眼,扣動了手中早就準備好的信號槍。


    “咻~~~~嘭!”


    強光彈在霧氣中炸開。


    即便是閉著眼,那針紮一般的強光也刺醒了三艘戰艦上的所有人!


    眾人一睜眼,立刻看到了一張張驚慌失措的怪物臉龐。


    傳說這塞壬海妖模樣嬌美。


    但實際情況是...好看個錘子!


    一個個鳥身人臉,滿嘴鋸齒,醜惡兇煞,腳下還長著鐵鉤般的大爪子!


    黎明團的眾人對這些準備把他們當成食物的怪物可半點不客氣,紛紛亮出了槍炮。


    一時間,劈裏啪啦炸響,槍炮聲連綿成一片。


    黑夜徹底被驚醒了。


    這一兩百隻的塞壬海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它們就被一通煉金彈雨給“洗了個澡”。


    巴雷特早就安排好了詳細的圍殺戰術,團船員三五成群,任務明確,全方位無死角射殺著甲板上的所有怪物。


    子彈的軌跡在黑暗中編織成了一張火網,根本不給任何海妖逃走的機會。


    那些落在甲板上的海妖慌亂中撲騰著翅膀想起飛,可還沒能騰起,就被擊斃倒在了血泊中。


    即便是那些精銳怪,想要接船體掩護貼在海麵貼低飛行重新竄入迷霧,也有專門的狙擊手照顧...


    如蘇倫預料的一般,這群海妖裏有一頭五階的“領主”和好幾頭白銀、黃金級怪。


    那些海妖的鳥身明顯就能抗太多,即便煉金子彈在它們身上打的羽毛亂飛,它們依舊踉踉蹌蹌還還能飛行。


    可黎明團裏並不缺高手,哪裏容得那些怪物來了還逃了?


    一輪炮火之後,千條那些有躍空能力的職業者,也紛紛抽出兵器猛地就踏空追了上去。


    蘇倫也不客氣,擰著黑鐮唰唰幾刀,好幾頭怪物應聲落海。


    因為提前有準備,戰鬥雖然激烈,但在幾分鍾內就結束了。


    千條他們追出去了,其它船員就開始收拾戰場。


    除了幾頭傷勢輕的被敲暈了當研究樣本,其它的都殺了取材料。


    這塞壬海妖身上也沒什麽太多值錢的材料,除了詭偶師,別的職業者還真用不上。


    不多時,千條他們也迴來了,帶迴了那頭領主級的塞壬海妖。


    卡瑪幫著蘇倫一起取下了海妖屍體上的發聲器官,其他船員就開始清洗著甲板上的血跡。


    這群海妖被殺掉的之後,海麵的霧氣果然肉眼可見的淡了下去。


    黑夜重新歸於了平靜。


    戰艦的航速也提了起來。


    ......


    甲板上,船員們留了一些處理戰場,一些就輪換著休息了。


    大家進入了正常的航行作息。


    實驗室裏。


    蘇倫正在忙碌著處理那些新鮮的活體器官。


    這【塞壬海妖的歌喉】是非常珍貴的材料。他之前就在各地材料市場上問過,隻聽說一些貴族的收藏室裏偶爾有幾具古老的標本。外麵根本買不到,也沒人買。


    但要處理好這種生物器官卻不容易,這需要足夠豐富的經驗。


    一旁,卡瑪也在幫忙處理那些血淋淋的海妖器官。


    她把材料清洗整理,然後放入了滿是綠色液體的玻璃罐子裏。


    一邊處理,一邊有不懂的就問了出來。


    “老師,為什麽我們不用‘強銀溶液’處理材料,而是要用‘希波呂托斯溶液’呢?”


    “嗯...‘強銀溶液’的防腐效果確實很卓越。但我們現在處理的是還具有活性的生物器官。想要盡可能讓器官保證原有功效,延長使用時間,不僅僅要考慮防腐,還要考慮盡量維持活性特征。這樣製造出來的詭偶使用壽命才會更久,效果也會更好。”


    “哦。老師,那這種生物材料如何能用在傀儡上呢?”


    “那就需要在詭偶上銘刻特殊的生命符文了...”


    “...”


    蘇倫有八臂蛛矛,原本並不需要什麽助手。


    但現在有了兩個新收的弟子,他也付出了足夠多的耐心去教導。


    而卡瑪顯得也十分珍惜這個機會,勤奮、專注、努力,她覺有一切成為優秀煉金術士的品質。


    穀窱


    假以時日,蘇倫也覺得她一定會是一個很厲害的傀儡師。


    至於困在【傀儡核心】的亞伯克更是天賦卓絕。


    【b-060-七竅玲瓏心】天賦天生就是傀儡師的料,之前隻是缺少教導和成體係的知識。現在有了學習途徑,他像是海綿一樣,能完美地吸收蘇倫所傳授的一切知識,還時常能提出一些天馬行空的絕妙創意。


    蘇倫也很樂意雕琢這塊璞玉。


    ......


    穿過了塞壬海妖出沒的海域,黎明團的的航速的快了很多。次日中午的時候,班克斯博士就已經確定生物標記在很近的距離中了。


    黎明團眾人再次進入了戰備狀態中。


    但蘇倫他們不知道的是,海上某處,一場神秘及祭祀行動已經開始了。


    天空中豔陽高照,海麵上停泊著幾艘船,那赫然是“白頭翁號”和幾艘海盜船。


    船上的人全然不知有人已經追來了。


    其中一艘船上,幾個穿著鬥篷的腳神秘人正在對著這片大海念叨著一些奇怪的咒語。那聲音低沉而具有穿透力,穿透了海水,去往了幽深海底的盡頭。


    如果有外人在這裏,一定能看出這些鬥篷下都的一個個金發碧眼的漂亮女人,她們身上都有著一股純潔聖神的氣息。


    這是阿加帕農神廟的女祭司們。


    她們手裏抱著陶罐,一罐朝著海水裏倒出一些發光的靈體,一罐倒著猩紅的液體,還有一罐倒著白銀粉末,一罐倒著金色麥穗...


    這都是非常珍貴的頂級材料,她們卻毫不可惜地倒入了海水中。


    祭祀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而另外一艘不起眼的船上,一個哪怕是穿著寬大鬥篷也難掩性感火辣身材,模樣嫵媚的女人正慵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此人不是別人,卻是瑪法帝國第十三公主「霜月公主」斯卡蒂·哈裏斯。


    誰也不會想到的,她居然沒有沒有帶任何皇家機械護衛,悄然隨船來了這裏。


    此刻,她身邊還站立著幾個護衛裝扮的人。


    看著看著,斯蒂卡公主突然開口道:“大祭司赫爾薇兒有預言,這次祭祀可能會遇到一些預想不到的情況。叫我們小心一些。諸位,你們覺得問題會出現在哪裏?”


    她的神態盡顯嫵媚,但眼底卻閃爍著睿芒。


    並不像是旁人傳言的那般,這是一個僅靠色相立足的公主。


    她智慧也少有人能及。


    聽到這話,一旁一個幕僚迴答道:“魯英皇室、拉斐爾大公、蘭斯大公派來的那幾個暗諜勢力,此刻應該都已經葬送在塞壬海妖和‘北海巨妖’嘴裏了。而梵高那些高手還被牽製在城裏。在北海,沒有再能對我們造成威脅的勢力了。屬下倒覺得,不會出問題...”


    斯蒂卡公主似乎也覺得有理,但眉宇間的那抹疑惑卻沒消散,道:“阿加帕農神廟曆代大祭司的預言能力從來都很準的,大意不得啊。”


    那人又道:“殿下,屬下並沒有質疑您判斷的意思。但那神廟大祭司屈服在了奧列格的強大無力之下,神廟的威嚴早不如前。何況您應該也看出來了,那女人信仰並不存粹了。情報顯示,她非常寵溺她的兒子奧尼斯·波波夫。有了私心的預言家,能力會大打折扣的...”


    斯蒂卡公主聽著秀美一挑,沒說話,但顯然也認可了屬下的這話。


    但想想,她眉頭又皺了起來,跳轉了話題道:“哪天摩洛斯城邦裏的動亂,你們覺得是怎麽迴事兒?你們覺得會是誰偷走了阿加帕農神廟的【黃金神矛】?”


    “這...”


    聞言,幾個屬下麵麵相覷,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


    看著眾人無話可說,斯蒂卡公主道:“很顯然,有一股我們的情報係統並沒掌握的‘神秘勢力’在羅曼活動。我父皇曾經教導我,麵對任何敵人,都不能掉以輕心。”


    “殿下所言甚是。”


    這一說,一種屬下低著頭,也沒再開口。


    可就這時候,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公主殿下大可不必擔心什麽威脅。”


    那是一個臉上有刀疤,目光卻銳利的像是鷹眼一樣家夥。


    他用懶洋洋地語氣說道:“既然受了你們瑪法的雇傭,鄙人一定會保殿下平安的。在北海,除了奧列格和北海艦隊兩個副艦隊長親至,還沒人能讓我覺得有威脅。”


    奧列格和瑪法現在是盟友,他現在又受雇這位霜月公主。


    也就意味著,偌大的北海,沒有敵人。


    這話很狂,無比自負。


    但一船人聽了,卻沒有任何人表情上流露出了哪怕一絲質疑。


    因為這人來頭很大。


    他是“十大傳奇賞金獵人”之一的「賊皇」卡洛·梅爾迪斯!


    ......


    這人一表態,斯蒂卡公語氣裏的高傲也收斂了許多,那是對強者的尊敬,“此行自然是要梅爾迪斯多先生費心的。”


    她主纖白的手指敲擊著船舷,發出了有節奏的敲擊聲。


    聊了幾句閑話,斯蒂卡突然想到了什麽,轉而又微笑著隨口問道:“聽說上次梅爾迪斯先生在寂靜森林裏遇到了一點麻煩...那位‘鏡先生’,到底是什麽來路?”


    她的語氣聽著像是調笑,但又讓人心生不出半點厭惡。


    聽到這話,鬥篷男臉色上閃過了一抹尷尬,仿佛迴憶起了一些不太好的記憶。


    但到他這個階位的職業者,也不會迴避戰敗的話題,隻是目光凝重地迴應道:“那女人...非常強!她是一個高階血族,所以應該不是亞人。後來我也調查過,她似乎又和任何勢力都沒有關聯,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斯蒂卡公主嘴角微微揚起,接口道:“我倒是挺奧列格說過,那女人似乎來自拉斐爾大公的礦坑。不過那時候,她還沒那麽強。至少,遠遠沒有到能傷到梅爾迪斯先生的地步。後來又有消息稱,她和「血伯爵」安東尼奧·哈裏斯有密切關聯...可能是一位休眠了很久的血祖。”


    鬥篷男陷入了沉默,他反問道:“殿下懷疑是她?”


    斯蒂卡公主搖搖頭,道:“不。有情報顯示,現在魯英各大勢力注意上了那位‘鏡先生’,她現在不可能出現在北海。隻是隨口問一下罷了。”


    鬥篷男也覺得如此,道:“等那些神廟祭祀聯係上了‘海墟’裏的那位,獻上了祭品,到時候公主殿下您拿到了那件東西,我們直接去虛空遺跡。”


    斯蒂卡公主道:“那樣最好。”


    兩人聊著聊著,可這時候,異況陡生!


    很突兀的,桅杆上了望塔的人發現了什麽,大喊了一聲。


    “所有人注意,十點鍾發現了三艘來路不明海船!他們沒有掛旗號,好像是衝著我們來的!”


    “什麽?!”


    聽到這話,不僅是斯蒂卡公主和鬥篷男,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這裏不是去惡魔島的航線,那麽出現在這裏,肯定是衝著他們來的。


    有人居然會追到這裏來?


    那些海妖居然沒殺掉他們?


    .......


    這三艘船自然是黎明團的三艘戰艦。


    斯蒂卡公主的人發現了黎明團的船,蘇倫他們自然也發現了他們。


    “所有人準備戰鬥!”


    “火炮校準,聽候命令準備發射!”


    “...”


    巴雷特在通訊器裏發出了戰鬥準備命令。


    天空中,告死鳥盤旋在那裏,蘇倫早就已經將那幾艘船的動靜盡收眼底。


    看著甲板上那些鬥篷人的神祀行為,蘇倫更是確定了,這次的陰謀絕對是阿加帕農神廟的人在搗鬼。


    那幾個祭祀的行為看著就很邪門...


    也根本不用確認什麽。


    這“白頭鷹號”幾艘艦船出現在這裏,一炮打過去,絕對不會誤傷無辜。


    而且,黎明團目前還有一點巨大優勢,那就是火炮的射程可比對方遠太多!


    那些家夥為了掩藏身份出航,找的是幾艘普通海賊船。雖然不知道之前他們為什麽航速這麽快,但艦載火炮什麽的都很普通,隻是常規的市場貨。


    而黎明團三艘艦船上的火炮卻是收繳來的瑪法軍用火炮,這是市麵上根本買不到的硬貨!


    最大射程足足是市場貨的好幾倍!


    也就意味著,他們現在能打對方,對方根本打不到他們。


    所以,不管對方船上有些什麽人,先來一輪炮火覆蓋再說。


    一靠近射程範圍中,巴雷特立刻下令:“開火!”


    近百門火炮齊射,動靜誇張到極致。


    ......


    遠處,“白頭鷹號”上的斯蒂卡公主一行人懵逼了。


    他們看著漫天炮彈襲來,震驚錯愕的同時,又覺得不可思議。


    什麽仇什麽怨,一見麵就炮火齊射?


    斯蒂卡公主甚至懷疑情報泄露了,有人猜到她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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