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吉克像是在跟蹤什麽人。


    走走停停,不時借助障礙物躲避,跟蹤技實在巧算不得怎麽高明。


    他把風衣的衣領拉的很高,還帶著一個造型獨特的防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蘇倫認出這是之前自己送給他的充氣救生艇上的防風服,這才確定了身份。


    蘇倫看了看他一瘸一拐走路姿勢,這才發現這家夥斷了一條腿。地麵的腳印痕跡痕跡,一步是腳印,一步是一個圓孔。注目一看,這才留意到他左腿正是用一階木棍替代的假肢。。


    蘇倫看到這裏,略微有些疑惑。


    一個富商家的少爺怎麽會突然斷了一條腿?


    反正也順路,蘇倫就跟著走了幾步,掃了一眼前方的行走的那些人,稍微一辨別,立刻就識別出了他在跟蹤什麽人。


    那是一個穿著奢華狐裘大氅的年輕女人。哪怕是風雪刮得唿唿作響,這女人也很在意自己的儀容。濃妝豔抹,也沒裹得那麽嚴實,露出了血脈的脖頸和深邃的事業線。蘇倫認出了這好像是吉克的後母瑪麗安?


    這女人身邊還親昵的挽著一個男人,卻不是本森,而是一個背著大劍的男子。


    蘇倫記得,這好像是本森家的護衛隊長拉曼。


    一看兩人曖昧的樣子,蘇倫大致就猜到了什麽。


    大致是續弦嬌妻勾結情人謀奪富豪家產的戲碼。


    這麽肆無忌憚,也就是說,本森大概率是沒活著了。


    蘇倫對那個和善的中年商人印象不錯。畢竟,那次在海上,本森也算是“救了”他和鏡先生一次。


    不過,也就掃了一眼罷了。


    別人的家事再狗血,他也沒打算多去了解。


    他更意外的是,吉克跟蹤一個三階職業者,居然沒被發現?


    再一看吉克臉上的防風鏡,蘇倫鑒定了一下,來了一點興趣:“居然通過多次鏡像折射減弱目標感知,創意不錯啊。”


    他之前就發現吉克在機械方麵有非常好的天賦,再一看這明顯是手工打造的煉金防風鏡,明顯是那小子自己弄的。


    暴雪城城區麵積不大,走了沒多久,蘇倫就看那對男女進入了一間四層樓的豪華旅館。


    而吉克卻是在門口停下了,佯裝過客。


    蘇倫也沒著急走,也想看看他到底想幹嘛。


    這時候,他發現吉克走到了一個窗戶下,然後好像是丈量了一下位置,然後在一根電線杆處停了下來。他鬼鬼祟祟地四顧了一番,又借著衣服掩飾,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連接著機械鬧鍾的...定時炸彈?


    吉克飛速把炸彈埋在了雪堆裏,然後就躲在了不遠處的郵局門口的郵筒後。


    蘇倫來了興致,停下了腳步,依靠在了不遠處的牆邊:“液體煉金炸彈?延時引爆,還有...定向爆破的裝置?”


    自製炸彈很粗糙,沒有外皮包裹,幾乎所有的裝置都裸露在外麵。


    但就是這麽一顆炸彈,給卻讓蘇倫眼前一亮的感覺。他自己本就精通各種機械,剛才那一瞥,他幾乎一眼就看清了這炸彈的各種結構原理。


    談不上多精妙,但設計思路卻非常獨特。


    “居然用的不是常規的粉末炸藥,而是更不穩定的液態。特製的硝基化合物,市麵上沒見過的配方,難道是他自己配置出來的?這到是威能倒是對三階職業者有致命威脅。不過...單靠炸彈想殺掉那拉曼,還不夠啊。”


    蘇倫看到這裏,也明白吉克這是打算要炸死那對狗男女。


    看了看炸彈的埋藏位置,他心中也有一些疑惑:“精準定向爆破?他是預判有人肯定會從窗戶跳下來?嗬嗬,有點意思了...”


    蘆葦一想,蘇倫立刻就明白了,吉克可能在旅館的房間內也有布置。


    ......


    因為靈魂感知的能力,蘇倫感知到瑪麗安和那個護衛隊長拉曼走到了旅館三樓,然後進了一間房,就迫不及待地脫衣服纏綿了起來。


    可就是兩人興致正濃,剛躺在床上要更進一步的時候的,突然,“轟”的一聲,引發了劇烈的爆炸。


    入耳嘩啦一片玻璃碎響,氣浪和火焰從三樓左側第二間房裏衝出來,冒出了十數米遠。


    兩個狼狽的人影墜樓而下。


    畢竟那個拉曼隊長是三階近戰係職業者,反應也是快極。爆炸機關觸發的瞬間他就察覺了危險,護著女人借著爆炸的衝擊波撞出了窗戶。


    蘇倫看到這一幕,心中一聲輕咦,“喲,原來是這樣。”


    房間裏的爆炸並沒有造成更多的破壞,也就意味著那個吉克嚴格計算過爆炸的藥量,並不想傷及無辜。


    如果狠辣一點,完全可以用大量炸藥,直接把整層樓給炸飛,成功率更高。


    而且,吉克活著布置高明的一點是,房間裏爆炸顯然不是為了一次炸死目標,而是為了二次爆炸做準備!


    哪怕是三階職業者,第一次爆炸被炸蒙了,也八成不會料到飛出窗外,還會遭到第二次爆炸襲擊。


    蘇倫看得那兩個人影落在了街邊的電線杆旁,正好是埋藏炸藥的位置,心中也忍不住讚歎了一句:“好縝密的心思,好精確的爆破!”


    從這幾點看來,這吉克雖然年紀不大,可無論心性還是智慧,都是上佳。


    可是,這家夥不是想當設計師麽?


    怎麽搗鼓炸彈天賦這麽高?


    蘇倫腦中思緒一瞬閃過。


    就是這落地瞬間,脫得半光的女人和男人還沒反應過來,突然又是“轟”的一聲,再次被炸彈的氣浪掀翻了。


    這一次,兩個人被爆炸的恐怖氣浪精準推到了牆上,重重一砸,“咚”的一聲悶響,殘肢血肉飛濺。


    之前他們有多優雅,現在就有多狼狽。


    那女人右腿大腿被齊根炸斷,森森白骨和爛肉外露,立刻便昏死了過去。


    可惜,男人身上還穿著貼身皮甲,雖然也是一口老血噴出來,但並不致命。


    蘇倫看著,毫無意外神色。


    單靠炸彈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極限了。


    .......


    接連兩次被炸,拉曼哪裏還會沒迴過神自己被人暗算了。他在牆上砸落下的瞬間,那雙像是野狼一樣的眼睛立刻就鎖定郵筒旁,那個和路人應激反應完全不同的鬥篷人!


    “嗖”的一聲,拉曼雙腳蹬地,就已經突進了那鬥篷人身前。


    因為身上沒戴裝備,他一把掐住了吉克的脖子,把他提了起來,怒喝道:“該死的,你是誰!”


    大概是想看是誰,他狂暴地一巴掌打飛了吉克臉上的防風鏡,露出了一張略顯稚嫩卻滿是決絕冷笑的臉龐。


    “狗男女...”


    吉克臉上滿是瘋狂的獰笑,掙紮中一把握住了拉曼的手腕。就是這一瞬,“哢嚓”一聲,掌中的機械鎖具就扣了過來。


    兩人像是被手銬鎖著,至少這一瞬間掙脫不開。


    拉曼看到了吉克鬥篷下纏滿的炸藥,雙目瞬間鼓脹得像是銅鈴般大小,臉上終於露出了極度驚恐的表情。


    吉克這是打算和這謀殺了他父親的兇手同歸於盡!


    靠一己之力殺掉一個三階職業者,這已經是他能想到最完美的計劃了。


    可是...


    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吉克絕望地發現,炸彈居然沒有爆炸!


    他哪裏知道,就是剛才,一根絲線悄然顯現,拆卸掉了炸彈觸發的關鍵裝置。


    而這時候,街道上也響起了巡防隊的厲喝,十幾杆槍指在了兩人的頭上:“都別動!”


    蘇倫看著兩人被抓走,也跟了過去。


    一個炸彈天才就這麽死了,不值。


    .......


    旅館在暴雪城的要道上,巡邏隊的反應很快,爆炸的瞬間就抵達了現場,阻止了事態繼續惡劣下去。


    因為隻是炸毀了旅館一間房和一盞路燈,吉克的罪名不算太重。


    本森家的皮毛生意在城裏也小有名氣,聽他說了緣由,城衛處也沒立刻處死他。


    不過,暴雪城有暴雪城的規矩。


    無論占理不占理,動手了,就得受到懲罰。


    吉克被扒光了掛在城中廣場冰冷的木頭十字架上,接受一天一夜的“風刑”。


    至於那個拉曼,雖然不道德,可並沒有違反城中法律,便沒受到懲處。


    蘇倫沒覺得自己有劫法場的能力,何況也用不著。


    隻要不是重罪,“風刑”的處罰還是有後門可走的。


    按照規矩,蘇倫給治安隊交了保釋金,交代別讓人死了,便等著明天再來取人就好。


    之前海上受人恩惠,今天也算還上了。


    何況他也覺得,讓這吉克吹吹冷風也挺好。


    有些事情需要自己體驗過了,才會的理解。


    就像是蘇倫自己死過一次一樣。


    .......


    蘇倫離開了城衛處,去往了城裏的黑市。


    暴風城的黑市和別處不同,不是偷偷摸摸,而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專門給海盜和一些見不得光生意搭建的交易市場。正經商人有別的去處,黑市是海盜、罪犯和走私商人的經常混跡的場所。


    不在地麵,而是在地下。


    蘇倫找到了“黑胡子酒館”,正巧來的時候,還感知到了三個熟悉的靈魂。


    正是之前紅鯊海盜團逃走的那三個家夥。


    此時此刻,他們正在和酒館老板麵紅耳赤地爭執著什麽。


    “噢!該死的,你們‘紅鯊團’拿了贖金,給我信誓旦旦地保證肉票活著。現在人呢,人呢?!。現在你要我怎麽和鬱金香商會那邊的人交代?”


    “他娘的,團裏的兄弟都讓人給人殺光了,你還想要我們什麽交代?大不了把錢退給那些家夥!”


    “這不是錢的問題,是信譽!知道麽,是信譽!”


    “...”


    海盜也有海盜的規矩,不講信譽,黑道也混不下去。


    蘇倫聽了幾句,大概是那三個人還想找幫手,把團滅了他們海賊團的兇手找出來。


    他也沒多理會,以後遇到了,再殺了就是。


    走出了酒館後門,通過了幾個皮衣壯漢守著的大門,去往了地下。


    蘇倫順著鐵樓梯下去了十多米,立刻聽到了嘈雜的喧囂聲。


    這是一條鋪著暗紅地磚的街道,兩旁是各種擁擠的建築,各種顏色的霓虹燈照的街道也算通明,一片繁榮熱鬧的景象。


    地麵上寒風刺骨,這地下街道卻很暖和。頭頂那些蛛網般交錯密集的蒸汽管道,給這個地底空間帶來了足夠的熱量。


    街上人潮湧動,絕大多數人都是皮衣靴子的冒險者裝束,武器外露,麵相不善。也有很多鬥篷麵具的打扮的人,蘇倫混在人群中並不起眼。


    黑市裏賣的東西很雜,有門店鋪子,也有地攤。


    各種煉金材料鋪,管製軍械,走私的酒水,迷幻藥劑...


    隻要暴利的東西,在這裏幾乎都能找到。


    當然,絕大多數貨物的價格都比珍貴市場便宜很多。


    蘇倫找到了波恩經常來銷貨的那間“黑精靈的雜貨鋪”。


    店鋪裏密密麻麻擺滿了各種商品,空間很逼仄。


    老板是一個胖胖的黑人女人。


    蘇倫來的時候,店裏還有幾個人在挑選貨物。


    胖店主招唿蘇倫道:“客人,你有什麽需求麽?”


    蘇倫:“來點‘海洋的風’。”


    胖店主聽到這話,也知道是來了道上的熟客,便招唿他去了店鋪裏的隔間。


    那裏有隔音禁製。


    進了隔間,蘇倫開門見山問道:“我想要之前「毒蛙」波恩再你這裏銷的那批貨,價格好說。”


    胖店主打量了蘇倫一眼,也沒多問,拿出了兩枚儲物戒,道:“除了銷掉的,東西都在這裏了。”


    蘇倫看了看,大都是海盜們搶來的珠寶首飾,並沒有他自己的東西,這才直接問道:“我要找兩枚戒指,它們長這樣。”


    說著,他用筆在的一旁的羊皮紙上劃出了兩枚戒指的大致特征。


    胖店主顯然記得,眼露恍然:“哦,這兩枚戒指我有印象,都是很高級的煉金物。不過,已經賣出去了。”


    蘇倫聽得眉頭一皺,又問道:“我能知道賣給誰了麽?”


    胖店主沒直接說,看了他一眼,隻淡淡道:“你該知道,這不合規矩。”


    規矩不是不能說,是錢不夠不能說。


    蘇倫也懂行,拿出了一疊紙幣。


    “這個嘛...”


    胖店主用手指按了一下紙幣的厚度,這才一臉勉為其難地說道:“今天早上的時候,一個小姑娘買走的。我也不認識,看上去是外來人。”


    蘇倫又加了錢,問道:“有更準確的消息麽?”


    胖店主看在錢的份兒上,這才說出了詳細的情報:“臉上有雀斑,紮著大辮子,年紀不大。看上去挺有涵養,應該的大城市來的。她買了一些冒險補給裝備,似乎是要去森林裏冒險。你去冒險者工會,或許能看碰到她。當然,如果你舍得花錢,可以問問‘走私幫’那些家夥。他們應該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蘇倫說聽到這話,知道再問不出更多的信息,再拿出了一疊錢,囑托道:“這是買我自己的消息。”


    胖店主也會意,燦爛笑道:“當然,不會有人從我口中聽到客人您來過的消息。”


    蘇倫轉身就走。


    他沒指望對方一定會不賣自己。


    但黑市有黑市的規矩,至少不是某些特殊情況,這些人拿了錢還是會辦事的。


    .......


    蘇倫也沒想到東西不太順利,隻期望著買走自己戒指的人還沒離開暴雪城。


    在任何地方,能花錢的地方舍得花錢,會省下很多功夫。


    找地頭蛇,辦事效率會很高。


    蘇倫也沒自己瞎去找,就在黑市裏找了“走私幫”人。給了一筆客觀的賞金掛了尋人委托,也順便打聽他三階殖裝需要主材料的信息。


    然後就是等消息的功夫,便在黑市裏閑逛了起來。


    北地冰原有很多特產,比如【寒鐵礦石】、魔核、高級木材,和一些特殊的魔獸材料。


    蘇倫現在進階,正好需要一些高級材料製作詭偶,在黑市裏淘了不少好東西。


    而且,讓蘇倫意外的是,他居然在這裏看到了很多舊靈敦出來的東西!


    比如,那些明顯魯英科技風格不符合的機械設備,甚至還看到了幾套舊靈敦內城城衛隊的【霜巨人戰甲】。還有一些明顯是從大型機械設備上拆卸下來的零部件。看上去是那些海盜從內城實驗室裏拆卸下來的東西...


    一打聽,這些東西還真是從海盜渠道流出來的,現在黑市裏數量不少。


    很多機械設備和地麵機械體係不同,真正有興趣買的人不多。


    蘇倫這才覺得是撿了大漏,又是一股腦花了上億,買了一堆設備。


    有了這些東西,他研究機械傀儡的進度會快很多。


    不過,他也發現了,機械研究真的是個巨燒錢的門道。這來了一趟黑市,隨便買了一些小機械,家底差不多都要被掏空了。


    好在好消息也來了。


    地頭蛇的辦事效率果然很高。


    蘇倫掛出了懸賞沒多久,就得到了準確迴複。


    他要找的人在北城的“星星旅館”。


    蘇倫沒敢耽擱,直接找到北城,見到了那個買走戒指的姑娘。


    一問,東西真在她手裏。


    蘇倫也大大鬆了一口氣。


    不過,那姑娘的態度卻讓他有些為難。


    ......


    “我叫喀秋莎,是一位見習‘占星術士’,先生您怎麽稱唿?”


    “你可以叫我尼古拉斯。抱歉,喀秋莎小姐,那兩枚戒指是家裏長輩留給我的紀念物,之前出了點意外,這才流入黑市裏。如果可以,我是想買迴來的。你看,怎麽合適,才能割愛?”


    “可是...老師說,那戒指對學習很有幫助,我也很需要。真要失去了,日後我恐怕也找不到這樣的好的煉金物了。”


    “...”


    蘇倫知道換做自己,隨便來個人說寶貝是他的,他也不會相信。


    他把人約在了旅館的咖啡廳裏。


    麵對眼前這個臉上有雀斑,紮著亞麻色大辮子的年輕姑娘,蘇倫表現得客氣而紳士。


    畢竟對方是花錢買的,還表現得彬彬有禮,蘇倫也不好把人給殺了搶東西。


    何況,他也發現了一個問題。


    如果是之前,他也會覺得眼前是個來冒險的城裏小姑娘。


    但現在,靈魂感知中,這個“喀秋莎”的靈魂很飄忽。


    好像是自己感知被什麽幹擾了。


    比如,一些特殊的詛咒物。


    發現了這點,蘇倫覺得,事情好像哪裏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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